古诗词大全 吕氏春秋・论・开春论原文及翻译,吕氏春秋・论・开春论原文及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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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氏春秋·论·开春论原文及翻译

  论·开春论

  作者:吕不韦 主编

  【开春】

  一曰:开春始雷,则蛰虫动矣。时雨降,则草木育矣。饮食居处适,则九窍百节千脉皆通利矣。王者厚其德,积众善,而凤皇圣人皆来至矣。共伯和修其行,好贤仁,而海内皆以来为稽矣。周厉之难,天子旷绝,而天下皆来谓矣。以此言物之相应也,故曰行也成也。善说者亦然。言尽理而得失利害定矣,岂为一人言哉!魏惠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於牛目。群臣多谏於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行葬,民必甚疾之,官费又恐不给,请弛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者,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葬,不义也。子勿复言。”群臣皆莫敢谏,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末有以言之。是其唯惠公乎!请告惠公。”惠公曰:“诺。”驾而见太子曰:“葬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历葬於涡山之尾,亦水水啮其墓,见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天,故使亦水水见之。’於是出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後更葬。此文王之义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无嫌於欲亟葬乎?愿太子易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抚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雨雪甚。因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不为,意者羞法文王也?”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择葬日。”惠子不徒行说也,又令魏太子未葬其先君而因有说文王之义。说文王之义以示天下,岂小功也哉!韩氏城新城,期十五日而成。段乔为司空,有一县後二日,段乔执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高曰:生能活臣父之死,愿委之先生。”封人子高曰:“诺。”乃见段乔。自扶而上城。封人子高左右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矣,子必有厚赏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无有罪戮者,未尝有也。”封人子高出,段乔使人夜解其吏之束缚也而出之。故曰封人子高为之言也,而匿己之为而为也;段乔听而行之也,匿己之行而行也。说之行若此其精也,封人子高可谓善说矣。叔向之弟羊舌虎善栾盈。栾盈有罪於晋,晋诛羊舌虎,叔向为之奴而。祈奚曰:“吾闻小人得位,不争不祥;君子在忧,不救不祥。”乃往见范宣子而说也,曰:“闻善为国者,赏不过而刑不慢。赏过则惧及淫人,刑慢则惧及君子。与其不幸而过,宁过而赏淫人,毋过而刑君子。故尧之刑也殛鲧,於虞而用禹;周之刑也戮管蔡,而相周公:不慢刑也。”宣子乃命吏出叔向。救人之患者,行危苦,不避烦辱,犹不能免;今祈奚论先王之德,而叔向得免焉。学岂可以已哉!类多若此。

  【察贤】

  二曰:今有良医於此,治十人而起九人。所以求之万也。故贤者之致功名也,比乎良医,而君人者不知疾求,岂不过哉!今夫塞者,勇力时日卜筮祷祠无事焉,善者必胜。立功名亦然,要在得贤。魏文侯师卜子夏,友田子方,礼段干木,国治身逸。天下之贤主,岂必苦形愁虑哉!执其要而已矣。雪霜雨露时,则万物育矣,人民修矣,疾病妖厉去矣。故曰尧之容若委衣裘,以言少事也。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於宓子,宓子曰:“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故劳,任人者故逸。”宓子则君子矣。逸四肢,全耳目,平心气,而百官以治,义矣,任其数而已矣。巫马期则不然,弊生事精,劳手足,烦教诏,虽治犹未至也。

  【期贤】

  三曰:今夫龠蝉者,务在乎明其火、振其树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树,何益?明火不独在乎火,在於暗。当今之时,世暗甚矣,人主有能明其德者,天下之士,其归之也,若蝉之走明火也。凡国不徒安,名不徒显,必得贤士。赵简子昼居,喟然太息曰:“异哉!吾欲伐卫十年矣,而卫不伐。”侍者曰:“以赵之大而伐卫之细,君若不欲则可也;君若欲之,请令伐之。”简子曰:“不如而言也。卫有士十人於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者其言不义也,而我伐之,是我为不义也。”故简子之时,卫以十人者按赵之兵,殁简子之身。卫可谓知用人矣,游十士而国家得安。简子可谓好从谏矣,听十士而无侵小夺弱之名。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其仆曰:“君胡为轼?”曰:“此非段干木之闾欤?段干木盖贤者也,吾安敢不轼?且吾闻段干木未尝肯以己易寡人也,吾安敢骄之?段干木光乎德,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其仆曰:“然则君何不相之?” 於是君请相之,段干木不肯受。则君乃致禄百万,而时往馆之。於是国人皆喜,相与诵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司马唐谏秦君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天下莫不闻,无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为然,乃按兵,辍不敢攻之。魏文侯可谓善用兵矣。尝闻君子之用兵,莫见其形,其功已成,其此之谓也。野人之用兵也,鼓声则似雷,号呼则动地,尘气充天,流矢如雨,扶伤舆死,履肠涉血,无罪之民,其死者量於泽矣,而国之存亡、主之死生犹不可知也。其离仁义亦远矣!

  【审为】

  四曰:身者,所为也;天下者,所以为也。审所以为,而轻重得矣。今有人於此,断首以易冠,杀身以易衣,世必惑之。是何也?冠,所以饰首也,衣,所以饰身也,杀所饰要所以饰,则不知所为矣。世之走利有似於此。危身伤生,刈颈断头以徇利,则亦不知所为也。太王父居,狄人攻之。事以皮帛而不受,事以珠玉而不肯,狄人之所求者,地也。太王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不忍为也。皆勉处矣!为吾臣与狄人臣,奚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以养害所养。”杖策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於岐山之下。太王父可谓能尊生矣。能尊生,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禄,则必重失之。生之所自来者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运侯,昭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於君之前,书之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然而攫之必有天下。’ 君将攫之乎?亡其不与?”昭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於天下也。身又重於两臂。韩之轻於天下远;今之所争者,其轻於韩又远。君固愁身伤生以忧之,戚不得也。”昭侯曰:“善。教寡人者众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知轻重,故论不过。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柰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则轻利。”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犹不能自胜也。”詹子曰:“不能自胜则纵之,神无恶乎!不能自胜而强不纵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

  【爱类】

  五曰:仁於他物,不仁於人。不得为仁。不仁於他物,独仁於人,犹若为仁。仁也者。仁乎其类者也。故仁人之於民也,可以便之,无不行也。神农之教曰: “士有当年而不耕者,则天下或受其饥矣;女有当年而不绩者,则天下或受其寒矣。”故身亲耕,妻亲绩,所以见致民利也。贤人之不远海内之路,而时往来乎王公之朝,非以要利也,以民为务故也。人主有能以民为务者,则天下归之矣。王也者,非必坚甲利兵选卒练士也,非必隳人之城郭杀人之士民也。上世之王者众矣,而事皆不同,其当世之急,忧民之利,除民之害同。公输般为高云梯,欲以攻宋。墨子闻之,自鲁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见荆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闻大王将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 “必得宋乃攻之乎?亡其不得宋且不义犹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宋且有不义,则曷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输般,天下之巧工也。已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请令公输般试攻之,臣请试守之。”於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公输般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故荆辍不攻宋。墨子能以术御荆免宋之难者,此之谓也。圣王通士,不出於利民者无有。昔上古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河出孟门,大溢逆流,无有丘陵沃衍、平原高阜,尽皆灭之,名曰“鸿水”。禹於是疏河决江,为彭蠡之障,干东土,所活者千八百国。此禹之功也。勤劳为民,无苦乎禹者矣。匡章谓惠子曰:“公之学去尊,今又王齐王,何其到也?”惠子曰:“今有人於此,欲必击其爱子之头,石可以代之--”匡章曰:“公取之代乎?其不与?”“施取代之。子头,所重也;石,所轻也。击其所轻以免其所重,岂不可哉!”匡章曰:“齐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击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惠子曰:“大者可以王,其次可以霸也。今可以王齐王而寿黔首之命,免民之死,是以石代爱子头也,何为不为?” 民,寒则欲火,暑则欲冰,燥则欲湿,湿则欲燥。寒暑燥湿相反,其於利民一也。利民岂一道哉!当其时而已矣。

  【贵卒】

  六曰:力贵突,智贵卒。得之同则速为上,胜之同则湿为下。所为贵骥者,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与驽骀同。所为贵镞矢者,为其应声而至;终日而至,则与无至同。吴起谓荆王曰:“荆所有馀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所有馀,臣不得而为也。”於是令贵人往实广虚之地。皆甚苦之。荆王死,贵人皆来。尸在堂上,贵人相与射吴起。吴起号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插矢而疾言曰:“群臣乱王!”吴起死矣,且荆国之法,丽兵於王尸者尽加重罪,逮三族。吴起之智可谓捷矣。齐襄公即位,憎公孙无知,收其禄。无知不说,杀襄公。公子纠走鲁,公子小白奔莒。既而国杀无知,未有君,公子纠与公子小白皆归,俱至,争先入公家。管仲弓射公子小白,中钩。鲍叔御公子小白僵。管子以为小白死,告公子纠曰:“安之,公孙小白已死矣!” 鲍叔因疾驱先入,故公子小白得以为君。鲍叔之智应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其智若镞矢也。周武君使人刺伶悝於东周。伶悝僵,令其子速哭曰:“以谁刺我父也?” 刺者闻,以为死也。周以为不信,因厚罪之。赵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衣铁甲操铁杖以战,而所击无不碎,所冲无不陷,以车投车,以人投人也。几至将所而後死。

  文言文翻译:

  开春

  开春刚刚响起雷声,蛰伏的动物就苏醒了。应时之雨降落下来,草木就滋生了。饮食居处适度,身体各种器官和骨节经脉就都通畅了。治理天下的人增加自己的美德,积累各种善行,凤凰和圣人就都到他身边来了。共伯和修养他的品行,喜好贤士仁人,海内就都西此来归附了。厉王之乱,王位废缺,天下诸侯就都来朝见共伯和了。这些事情说明事物是互相应和的,所以任何行为都有其相应的结果。善于说服别人的人也是这样。把道理说透,事情最终的得失利害就确定了,他们的议论哪里是为了某一个人随意而发呢!

  魏惠王死了,安葬的日期已经临近。正遇上下大雪,深得几乎埋住牛的眼睛。臣子们有很多人劝谏太子,说;“雪下得这样大还要举行葬礼,百姓们一定感到非常困苦,国家的费用也恐怕不够。请您把日期推迟,改日安葬。”太子说;“做子女的,如果因为百姓劳苦和国家费用不足的缘故就不举行先王的葬礼,这是不义的。你们不要再说了。”臣子们都不敢再劝谏,就把达件事告诉了犀首。犀首说:“我也没有办法去劝说,能做这件事的恐怕只有惠公吧,请让我告诉惠公。”惠公听了说:“好吧。”就坐着车来见太子,说:“安葬的日期临近了吗?”太子说:“是的。”惠公说;“从前王季历葬在涡山脚下,渗漏下来的水流浸坍了他的坟墓,露出了棺木的前脸。周文王说;‘啊,先王一定是想看一看臣下和百姓吧,所以才让漏水把棺木露出来。’于是就把棺木挖出,给它设置帷幕,举行朝会,百姓都来谒见,三天以后才改葬。这是文王的直呀!现在安葬的日期已经临近,但雪大得几乎埋住牛的眼睛,路难以行走,太子您为了赶上既定日期的缘故坚持要安葬,恐怕有想快点安葬了事之嫌吧?希望您改个日子。先王一定是想稍作停留以便安抚国家和百姓,所以才使雪下得这样大。据此推迟葬期另择日子,这样估做正是文王的义啊!象目前这种情况还不改日安葬,想来是把效法文王当作羞耻了?”太子说:“您说得太好了,我谨奉命缓期,另选安葬的日子。”惠子不仅使自己的主张得以实行,又使魏太子由不葬先王进而喜好文王之义。喜好文王之义,并以此显示于天下,哪里是小功劳呢!

  韩国修筑新城的城墙,规定十五天完成。段乔做司空,主管这件事,有一个县拖延了两天,段乔就逮捕了这个县的主管官员,把他囚禁起来。这个官员的儿子跑来告诉封人子高,说。“只有先生您才能把我父亲从死罪中拯救出来,我想把这件事托付给先生。”封人子高说;“好吧。”就去拜见段乔。子高自己攀登上城墙,向左右张望说:“这城墙修得真漂呀!真算得上一件大功了,您一定能得到重赏了。从古到今,功劳这样大又能不处罚杀戮一个人,这种人还没有过。”封人子高离开以后,段乔就派人在夜里解开被囚禁的官员的绳索,释放了他。所以可以说,封人子高说服别人.说了又不让人看出是在说服他,段乔听从别人的意见并加以实行,做了又不让人看出是自己做的。说服别人的做法如此精妙,封人子高可算是善于说服别人了。

  叔向的弟弟羊舌虎与栾盈友善,栾盈在晋国犯了罪,晋国杀了羊舌虎,叔向为此没入官府为奴,戴上了刑具。祈奚说。“我听说当小人得到官位时,不谏争是不善,当君子处于忧患时,不援救是不善。”于是就去拜见范宣子,劝他说。“我听说善于治国的人,行赏不过度,施刑不轻忽。行赏过度,恐怕会赏到奸人,施刑轻忽,恐怕会处罚到君子。如果不得已做得过分了,那么宁可行赏过度赏赐了奸人,也不要施刑过度处罚了君子。所以尧施刑罚杀死了鲧,而在舜的时候却仍起用了鲧的儿子禹,周施刑罚诛杀了管叔蔡叔,而仍任用他们的弟兄周公。这都是施刑不轻忽啊!”于是范宣子命令官吏把叔向放了出来。解救别人危难的人,冒着危险和困苦,不怕麻烦和屈辱,有时仍然不能使人免于患难,如今祈奚论说先王的德政,叔向却因而得以免遭危难。由此看来,学习怎么能废止呢!很多事情都象这种情形一样。

  察贤

  假如有这样一个良医,给十个人治病治好了九个,找他治病的人必定会成千上万。贤人能为君主求致功名,就好比良医能给人治好病一样,可是当君主的却不知赶快去寻找,这难道不是错了吗?如今下棋人,用不着凭借勇力、时机、占卜、祭祷,技巧高的一定获胜。建立功名也是如此,关键在于得到贤人。魏文侯以卜子夏为师,与田子方交友,对段干木礼敬尊崇,就使得国家太平,自身安逸。天下贤明的君主哪里必定要劳身费心呢?掌握冶国要领就行了。霜雪雨露合乎时节,万物就会生长了,人们就会舒适了,疾病和怪异灾祸就不会发生了。所以人们说到尧的仪表形容,就说他穿着宽大下垂的衣服,这是说他很少有政务啊!

  宓子贱治理单父,每天在堂上静坐弹琴,单父就治理得很好。巫马期披星戴月,早朝晚退,昼夜不闲,亲自处理各种政务,肆父也治理得很好。巫马期向宓子询问其中的缘故。宓子说:“我的做法叫做使用人才,你的做法叫傲使用力气。使用力气的人当然劳苦,使用人才的人当然安逸。”宓子算得上君子了。使四肢安逸,耳目保全,心气平和,而官府的各种事务处理得很好,这是应该的了,他只不过使用正确的方法罢了。巫马期却不是这样。他损伤生命,耗费精气,手足疲劳,教令烦琐,尽管也治理得不错,但还未达到最高境界。

  期贤

  如今以火照蝉的人,要做的事只在于弄亮火光、摇动树木罢了。火光不明,即使摇动那些树木,又有什么用处?弄亮火光,不仅在于火光本身,还在于黑暗的映衬。现在这个时候,社会黑暗到极点了,国君中如有能昭明自己德行的,天下的士人归附他,就象蝉奔向明亮的火光那样。凡国家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安定,国君的名声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显赫,一定要得到贤士才行。

  赵简子白日闲坐,慨然长叹,说:“真是不寻常啊,我想伐卫已经有十年丁,可是卫国总是伐不成。”侍从的人说,“凭赵国这样的大国来伐卫国那样的小国,您要是不想伐它也就罢丁,您要是想这样做,只管立即动手就是丁。”赵简子说;“事情不象你说的那样啊,卫国有十位士人在我这里。我确实想伐卫,可是这十个人都说伐卫不义,如果我还硬去伐它,那我就是做不义的事了。”所以说,赵简子的时候,卫国用十个人就遏止了赵国的军队,直到简子去世。卫国可以算是懂得使用人才了。让十位士人出游赵国,国家就获得了安全。简子可以算是喜欢听从劝谏了,接受十位士人的意见,从而避免了侵夺弱小的坏名声。

  魏文侯从段干木居住的里巷前经过,手扶车轼表示敬意。他的车夫说:“您为什么要挟轼致敬?”魏文侯;“这不是段千木住的里巷吗?段干木是个贤者呀,我怎么敢不致敬?而且我听说,段干木把操守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拿我的君位同他的操守相交换,他也绝不会同意,我怎么敢对他骄慢无礼呢?段干木是在德行上显耀,而我只是在地位上显耀,段干木是在道义上富有,而我只是在财物上富有。”他的车夫说。“既然如此,那么您为什么不让他敞国相呢?”于是魏文侯就请段干木做国相,段干木不肯接受这个职位。文侯就给了他丰厚的俸禄,并且时常到家里去探望他。于是国人都很高兴,共同吟咏道;“我们国君喜欢廉正,把段干木来敬重,我们国君喜欢忠诚,把段干木来推崇。”过了没多久,秦国出兵,想去攻魏,司马唐劝谏秦君说:“段干木是个贤者,魏国礼敬他,天下没有谁不知道,恐怕不能对魏国动兵吧?”秦君认为司马唐说得很对,于是止住军队,不再攻魏。魏文侯可以说是善于用兵了。曾听说君子用兵,没有人看见军队的举动,大功却已告成,恐怕说的就是魏文侯这种情况。鄙陋无知的人用兵,则是鼓声如雷,喊声动地,烟尘满天,飞箭如雨,扶救伤兵,抬运死尸,踩着尸体,踏着血泊,使无辜百姓尸横遍野。尽管这样,国家的存亡、君主的生死仍然不可料定。这种做法离仁义实在是太远了。

  审为

  自身的生命是目的,天下是用亲保养生命的凭借。弄清哪个是目的,哪个是凭借,二者的轻重位置就能摆恰当了。假如有这样一个人,为了换帽子而砍掉头颅,为了换衣服而残杀身躯,世上的人一定认为他胡涂。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帽子是用来打扮头部的,衣服是用来打扮身体的,残杀要打扮的头颅身躯以求得作打扮用的衣帽的完好,这就是不懂得自己的行动该以什么为目的了。世上的人趋向财利跟这种情形相似。他们危害身体,损伤生命,甚至不惜割断脖子、砍掉头颅来追求财利,这也是不懂得该以什么为目的。

  太王父居于地,北方狄人攻打他。太王父用皮毛丝帛侍奉他们,狄人不接受,用珍珠美玉侍奉他们,狄人不应允。狄人所要的是土地。而如果为此同狄人争战,一定含使很多年轻人战死。太王父说:“跟人家的哥哥在一起,却使他的弟弟被杀,跟人家的父亲在一起,却使他的儿子被杀,我不忍心这样做。你们都好好在这里住下去吧,给我做臣民和给狄人做臣民有什么不同呢?而且我听说,不为用以养育民众的土地危害所养育的民众。”于是拄着手杖离开了。百姓们成群结队地跟着他,终于在岐山下又建起了国家。太王父可算是能够看重生命了。能够看重生命,即使富贵,也不因为供养丰足损害生命,即使贫贱,也不为了财利而拖累身体,假如人们继承了先人的官爵俸禄,一定舍不得失去。而生命的由来长久多了,人们却不把失去生命放在心上,达难道不是胡涂吗?

  韩魏两国互相争夺侵占来的土地。子华子拜见韩昭侯,昭侯面有忧色。子华子悦:“假使现在天下人在您面前写下铭文,这样写道:‘左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击右手,右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去左手,但是抓取了就一定占有天下。’您是抓取呢,还是不抓取呢?”昭侯说:“我是不抓取的。”子华子说;“您说得很好。由此看来,两臂比天下重要。而身体又比两臂重要。韩国比天下次要得多,现在您争夺的土地又比韩国次要得多。您丢掉两臂占有天下尚且不愿去做,反倒要劳神伤生为得不到这些土地而忧虑,这恐怕是不得当的。”昭侯说;“好,教诲我的人已有很多了,但我从未听刘过这样的话。”子华子可说是知道轻重了。知道轻重,所以议论不犯错误。

  中公子牟对詹子说:“我身居江海之上,可是心却在朝廷之中,该怎么办?”詹于说;“看重生命。看重生命就会轻视名利了。中山公子牟说:“虽然知道这个道理,还是不能克制自己。”詹子说;“不能克制自己就放纵它,这样,精神就没什么伤害了吧,不能克制自己又硬不放纵,这叫做双重损伤,双重损伤的人没有长寿的。”

  爱类

  对其他物类仁爱,对人却不仁爱,不能算是仁,对其他物类不仁爱,只是对人仁爱,仍然算是仁。所谓仁,就是对自己的同类仁爱。所以仁德的人对于百姓,只要可以使他们得利,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去做的。

  神农的教令说:“男子如果有人正当成年却不种田,那么天下就会有人因此而挨饿,女子如果有人正当成年却不缉麻,那么天下就会有人因此而受冻。”所以神农自己亲自种田,妻子亲自缉麻,以此表示要为百姓谋利。贤人不嫌海内路途遥远,时来时往于君主的朝廷,并不是以此谋求私利,而是要努力为百姓谋利的缘故。国君如有能努力为百姓谋利益,那么天下就会归附他了。统一天下,并不一定要靠坚利的武器铠甲和经过挑选的精兵猛士,不一定非要毁坏人家的城郭杀戮人家的臣民。上古统一天下的人很多,他们的情形都不相同,但他们承担社会的急难,关心百姓的利益,消除百姓的祸害,这是相同的。

  公输般制作高大的云梯,想用来进攻宋国。墨子听说这件事,从鲁国出发步行到楚国去。他撕了衣裳裹脚,日夜不停地走,一直走了十天十夜才到达郢都。墨子拜见楚王,说:“我是北方的鄙野之人,听说大王想进攻宋国,确实有这回事吗?”楚王说;“有,”墨子说:“您是认为一定能得到宋国才进攻它呢,还是即使得不到宋国并且要落下不义的名声仍要进攻它呢?”楚王说:“如果一定不能得到宋国而且有不义的名声,那么为什么还进攻它?”墨子说:“您说得很好。我认为您一定不能得到宋国。”楚王说,“公输般是天下最有名的巧匠,已经制作出进攻宋国的器械了。”墨子说:“请您让公输般试着攻一攻,我来试着守一守。”于是公输般设置攻宋的器械,墨子设置守宋的设备。公输般多次进

  攻,墨于多次把他打遇,公输般不能攻人城中,所以楚国不再进攻宋国。所谓墨子能够设法抵御楚国而解救宋国的危难,说的就是这件事。

  圣明的君主和通达的士人,言行不出自为民谋利的人是没有的。上古时代,龙门山尚未开凿,吕粱山尚来打通,黄河从孟门山漫过,大水泛滥横流,不管丘陵、沃野、平原、高山,全都淹没,人们把它叫做“鸿水”。于是禹疏通黄河,导引长江,筑起彭蠡泽的堤防,使东方洪水消退,拯救的国家有一千八百多个。这是禹的功绩啊!为百姓辛苦操劳,没有比得上禹的了。

  匡章对意子说;“您的学说主张废弃尊位,现在却尊齐王为王,为什么言行如此矛盾昵?”惠子说:“假如有这样一个人,迫不得已,一定得击打自己的爱子之头,而爱子之头又可以用石头代替——”匡章接过来说:“您是拿石头代替呢,还是不这样做呢?”惠子说:“我是要拿石头来代替爱子之头的。爱子之头是重要的,石头是轻贱的,击打轻贱之物使重要之物避免受害,为什么不可以呢?”匡章又问:“齐王用兵不休,攻战不止,是什么缘故呢?”惠子说:“因为这样做功效大的话可以称王天下,次一等也可以称霸诸侯。现在可以用尊齐王为王的方法使齐王罢兵,使百姓得以寿终,免于死亡,这正是用石头代替受子之头啊!为什么不去做呢?”百姓寒冷了就希望得到火,炎热了就希望得到冰,干燥了就希望潮湿些,潮湿了就希望干燥些。寒冷与炎热、干燥与潮湿互相对立,但它们在利于百姓方面是一样的。为民谋利岂止一种办法呢?只不过要适合时宜罢了。

  贵卒

  用力贵在突发,用智贵在敏捷。同样获得一物,速度快的为优,同样哉畦对手,拖延久的为劣。人们看重骐骥,是因为它能日行千里,如果走上十天才能到达,就与劣马相同了。人们看重利箭,是因为它能应声而至;如果整整一天才能到达,就跟没有达到目标结果相同了。

  吴起对楚王说:“楚国有余的是土地,不足的是百姓。现在您想用本就不足的百姓作战来增加本就有余的土地,我是无法办到的。”于是下令显贵们迁居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显贵们都深以为苦。楚王死了,显贵们都回到京城。楚王尸体停在堂上,显贵们共同射吴起。吴起高喊着说。“我让你们看看我怎样用兵!”拔下箭跑到堂上,趴在楚王尸体上,一面把箭插于王尸,一面大声说道:“臣子们作乱射王尸!”吴起虽说死了,而楚国的法律,武器碰到君王身体的都要处以重罪,连及三族。吴起用智可算是敏捷。

  齐襄公即位,厌恶公孙无知,收回了他的禄位。无知很不高兴,杀死了襄公。公子纠投奔到鲁国,公子小白出逃到莒国。不久国内杀死了无知,齐国没有君主。公子纠与公子小白都动身回国,二人同时到达国内,争先入主朝廷。管仲开弓射公子小白,射中了衣带钩。鲍叔牙让公子小白仰面倒下去。管仲以为小白死了,告诉公子纠说;“从从容容地走吧,公子小白已经死了。”鲍叔牙乘机赶车快跑,首先进入朝廷,所以公子小白得以做国君。鲍叔牙机智地对付管仲射来的箭让公子小白仰面倒下,他用起智来象箭一样快啊!

  周武君派人刹东周刺杀伶悝。伶悝仰面倒下,让他的儿子赶快装哭,边哭边说;“这是谁刺杀了我的父亲啊?”行刺的人听到哭声,以为伶悝已经死了。周武君认为刺客的话不诚实,于是重重地治了他的罪。

  赵国进攻中山。中山国有个力士叫吾丘鸩,穿着铁甲,拿着铁杖作战。打到什么,什么就被打碎,冲向哪里,哪里就被冲垮。举起车来投击敌方的战车,举起人来投击敌方的将士。尽管几乎打到赵军主帅所在之处,也还是被杀死了。

文言文翻译

汉书原文及翻译

家藏宋笺原文及翻译

宋史·庞籍传原文及翻译

东坡题跋之《斗牛图》原文及翻译

聊斋志异·柳氏子原文及翻译

细柳营原文及翻译

吴起列传之《吴起者,卫人也》原文及翻译

项羽本纪原文及翻译

古诗词大全 吕氏春秋・论・贵直论原文及翻译,吕氏春秋・论・贵直论原文及翻译

  吕氏春秋·论·贵直论原文及翻译

  论·贵直论

  作者:吕不韦 主编

  【贵直】

  一曰:贤主所贵莫如士。所以贵士,为其直言也。言直则枉者见矣。人主之患,欲闻枉而恶直言。是障其源而欲其水也,水奚自至?是贱其所欲而贵其所恶也,所欲奚自来?能意见齐宣王。宣王曰:“寡人闻子好直,有之乎?”对曰: “意恶能直?意闻好直之士,家不处乱国,身不见污君。身今得见王,而家宅乎齐,意恶能直?”宣王怒曰:“野士也!”将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长而行之,王胡不能与野士乎,将以彰其所好耶?”王乃舍之。能意者,使谨乎论於主之侧,亦必不阿主。不阿,主之所得岂少哉?此贤主之所求,而不肖主之所恶也。狐援说齐王曰:“殷之鼎陈於周之廷,其社盖於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国之音不得至於庙,亡国之社不得见於天,亡国之器陈於廷,所以为戒。王必勉之!其无使齐之大吕陈之廷,无使太公之社盖之屏,无使齐音充人之游。”齐王不受。狐援出而哭国三日,其辞曰:“先出也,衣;後出也,满囹圄。吾今见民之洋洋然东走而不知所处。”齐王问吏曰:“哭国之法若何?” 吏曰:“。”王曰:“行法!”吏陈斧质于东闾,不欲杀之,而欲去之。狐援闻而蹶往过之。吏曰:“哭国之法,先生之老欤?昏欤?”狐援曰:“曷为昏哉?”於是乃言曰:“有人自南方来,鲋入而鲵居,使人之朝为草而国为墟。殷有比干,吴有子胥,齐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之东闾,每者以吾参夫二子者乎!”狐援非乐也,国已乱矣,上已悖矣,哀社稷与民人,故出若言。出若言非平论也,将以救败也,固嫌於危。此触子之所以去之也,达子之所以死之也。赵简子攻卫,附郭。自将兵,及战,且远立,又居於犀蔽屏橹之下。鼓之而士不起。简子投桴而叹曰:“呜呼!士之速弊一若此乎!”行人烛过免胄横戈而进曰: “亦有君不能耳,士何弊之有?”简子艴然作色曰:“寡人之无使,而身自将是众也,子亲谓寡人之无能,有说则可,无说则死!”对曰:“昔吾先君献公即位五年,兼国十九,用此士也。惠公即位二年,淫色暴慢,身好玉女,秦人袭我,逊去绛七十,用此士也。文公即位二年,之以勇,故三年而士尽果敢;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围卫取曹,拔石社,定天子之位,成尊名於天下,用此士也。亦有君不能耳,士何弊之有?”简子乃去犀蔽屏橹,而立於矢石之所及,一鼓而士毕乘之。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乘也,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行人烛过可谓能谏其君矣。战斗之上,桴鼓方用,赏不加厚,罚不加重,一言而士皆乐为其上死。

  【直谏】

  二曰:言极则怒,怒则说者危。非贤者孰肯犯危?而非贤者也,将以要利矣;要利之人,犯危何益?故不肖主无贤者。无贤则不闻极言,不闻极言,则奸人比周,百邪悉起。若此则无以存矣。凡国之存也,主之安也,必有以也。不知所以,虽存必亡,虽安必危。所以不可不论也。齐桓公、管仲、鲍叔、甯戚相与饮。酒酣,桓公谓鲍叔曰:“何不起为寿?”鲍叔奉杯而进曰:“使公毋忘出奔在於莒也,使管仲毋忘束缚而在於鲁也,使甯戚毋忘其饭牛而居於车下。”桓公避席再拜曰:“寡人与大夫能皆毋忘夫子之言,则齐国之社稷幸於不殆矣!”当此时也,桓公可与言极言矣。可与言极言,故可与为霸。荆文王得茹黄之狗,宛路之,以畋於云梦,三月不反。得丹之姬,淫,期年不听朝。葆申曰:“先王卜以臣为葆,吉。今王得茹黄之狗,宛路之,畋三月不反;得丹之姬,淫,期年不听朝。王之罪当笞。”王曰:“不谷免衣襁褓而齿於诸侯,愿请变更而无笞。”葆申曰: “臣承先王之令,不敢废也。王不受笞,是废先王之令也。臣宁抵罪於王,毋抵罪於先王。”王曰:“敬诺。”引席,王伏。葆申束细荆五十,跪而加之于背,如此者再,谓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申曰:“臣闻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不变,痛之何益?”葆申趣出,自流於渊,请死罪。文王曰:“此不谷之过也,葆申何罪?”王乃变更,召葆申,杀茹黄之狗,析宛路之,放丹之姬。後荆国兼国三十九。令荆国广大至於此者,葆申之力也,极言之功也。

  【知化】

  三曰:夫以勇事人者,以死也。未死而言死,不论。以虽知之,与勿知同。凡智之贵也,贵知化也。人主之惑者则不然。化未至则不知;化已至,虽知之,与勿知一贯也。事有可以过者,有不可以过者。而身死国亡,则胡可以过?此贤主之所重,惑主之所轻也。所轻,国恶得不危?身恶得不困?危困之道,身死国亡,在於不先知化也。吴王夫差是也。子胥非不先知化也,谏而不听,故吴为丘墟,祸及阖庐。吴王夫差将伐齐,子胥曰:“不可。夫齐之与吴也,习俗不同,言语不通,我得其地不能处,得其民不得使。夫吴之与越也,接土邻境,壤交通属,习俗同,言语通,我得其地能处之,得其民能使之,越於我亦然。夫吴越之势不两立。越之於吴也,譬若心腹之疾也,虽无作,其伤深而在内也。夫齐之於吴也,疥癣之病也,不苦其已也,且其无伤也。今释越而伐齐,譬之犹惧虎而刺,虽胜之,其後患未央。”太宰曰:“不可。君王之令所以不行於上国者,齐、晋也。君王若伐齐而胜之,徙其兵以临晋,晋必听命矣。是君王一举而服两国也,君王之令必行於上国。”夫差以为然,不听子胥之言,而用太宰之谋。子胥曰:“天将亡吴矣,则使君王战而胜;天将不亡吴矣,则使君王战而不胜。” 夫差不听。子胥两高蹶而出於廷,曰:“嗟乎!吴朝必生荆棘矣!”夫差兴师伐齐,战於艾陵,大败齐师,反而诛子胥。子胥将死,曰:“与吾安得一目以视越人之入吴也?”乃自杀。夫差乃取其身而流之江,抉其目,著之东门,曰: “女胡视越人之入我也?”居数年,越报吴,残其国,绝其世,灭其社稷,夷其宗庙。夫差身为禽。夫差将死,曰:“死者如有知也,吾何面以见子胥於地下?” 乃为以冒面死。夫患未至,则不可告也;患既至,虽知之无及矣。故夫差之知惭於子胥也,不若勿知。

  【过理】

  四曰:亡国之主一贯。天时虽异,其事虽殊,所以亡同者,乐不适也。乐不适则不可以存。糟丘酒池,肉圃为格,雕柱而桔诸侯,不适也。刑鬼侯之女而取其环,截涉者胫而视其髓,杀梅伯而遗文王其醢,不适也。文王貌受以告诸侯。作为璇室,筑为顷宫,剖孕妇而观其化,杀比干而视其心,不适也。孔子闻之曰: “其窍通则比干不死矣。”夏、商之所以亡也。晋灵公无道,从上弹人,而观其避丸也。使宰人熊蹯,不熟,杀之,令妇人载而过朝以示威,不适也。赵盾骤谏而不听,公恶之,乃使沮鹿弥。沮鹿弥见之不忍贼,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一於此,不若死。”乃触廷槐而死。齐王亡居卫,谓公王丹曰:“我何如主也?”王丹对曰:“王贤主也。臣闻古人有辞天下而无恨色者,臣闻其声,於王而见其实。王名称东帝,实辨天下。去国居卫,容貌充满,颜色发扬,无重国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寡人自去国居卫也,带益三副矣。”宋王筑为蘖帝,鸱夷血,高悬之,射著甲胄,从下,血坠流地。左右皆贺曰:“王之贤过汤、武矣。汤、武胜人,今王胜天,贤不可以加矣。”宋王大说,饮酒。室中有呼万岁者,堂上尽应。堂上已应,堂下尽应。闻外庭中闻之,莫敢不应。不适也。

  【壅塞】

  五曰:亡国之主不可以直言。不可以直言,则过无道闻,而善无自至矣。无自至则壅。秦缪公时,戎强大。秦缪公遗之女乐二八与良宰焉。戎主大喜,以其故数饮食,日夜不休。左右有言秦寇之至者,因弓而射之。秦寇果至,戎主醉而卧於樽下,卒生缚而擒之。未擒则不可知,已擒则又不知。虽善说者,犹若此何哉?齐攻宋,宋王使人候齐寇之所至。使者还,曰:“齐寇近矣,国人恐矣。” 左右皆谓宋王曰:“此所谓‘肉自生虫’者也。以宋之强,齐兵之弱,恶能如此?” 宋王因怒而诎杀之。又使人往视齐寇,使者报如前,宋王又怒诎杀之。如此者三,其後又使人往视。齐寇近矣,国人恐矣。使者遇其兄,曰:“国危甚矣,若将安适?”其弟曰:“为王视齐寇。不意其近而国人恐如此也。今又私患,乡之先视齐寇者,皆以寇之近也报而死;今也报其情,死,不报其情,又恐死。将若何?” 其兄曰:“如报其情,有且先夫死者死,先夫亡者亡。”於是报於王曰:“殊不知齐寇之所在,国人甚安。”王大喜。左右皆曰:“乡之死者宜矣。”王多赐之金。寇至,王自投车上,驰而走,此人得以富於他国。夫登山而视牛若羊,视羊若豚,牛之性不若羊,羊之性不若豚,所自视之势过也。而因怒於牛羊之小也,此狂夫之大者。狂而以行赏罚,此戴氏之所以绝也。齐王欲以淳于髡傅太子,髡辞曰:“臣不肖,不足以当此大任也,王不若择国之长者而使之。”齐王曰: “子无辞也。寡人岂责子之令太子必如寡人也哉?寡人固生而有之也。子为寡人令太子如尧乎?其如舜也?”凡说之行也,道不智听智,从自非受是也。今自以贤过於尧舜,彼且胡可以开说哉?说必不入,不闻存君。齐宣王好射,说人之谓己能用强弓也。其尝所用不过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试引之,中关而止。皆曰: “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是?”宣王之情,所用不过三石,而终身自以为用九石,岂不悲哉!非直士其孰能不阿主?世之直士,其寡不胜众,数也。故乱国之主,患存乎用三石为九石也。

  【原乱】

  六曰:乱必有弟,大乱五,小乱三,讠刂乱三。故《诗》曰“毋过乱门”。所以远之也。虑福未及,虑祸之,所以完之也。武王以武得之,以文持之,倒戈弛弓,示天下不用兵,所以守之也。晋献公立骊姬以为夫人,以奚齐为太子。里克率国人以攻杀之。荀息立其弟公子卓。己葬,里克又率国人攻杀之。於是晋无君。公子夷吾重赂秦以地而求入,秦缪公率师以纳之。晋人立以为君,是为惠公。惠公既定於晋,背秦德而不予地。秦缪公率师攻晋,晋惠公逆之,与秦人战於韩原。晋师大败,秦获惠公以归,囚之於灵台。十月,乃与晋成,归惠公而质太子圉。太子圉逃归也。惠公死,圉立为君,是为怀公。秦缪公怒其逃归也,起奉公子重耳以攻怀公,杀之於高梁,而立重耳,是为文公。文公施舍,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用民以时,败荆人于城濮,定襄王,释宋,出谷戍,外内皆服,而後晋乱止。故献公听骊姬,近梁五、优施,杀太子申生,而大难随之者五,三君死,一君虏,大臣卿士之死者以百数,离咎二十年。自上世以来,乱未尝一。而乱人之患也,皆曰一而已,此事虑不同情也。事虑不同情者,心异也。故凡作乱之人,祸希不及身。

  文言文翻译:

  贵直

  贤主所崇尚的莫过于士人。之所以崇尚士人,是因为他们言谈正直。言谈正直,邪曲就会显现出来了。君主的弊病,在于想闻知邪曲却又厌恶正直之言,这就等于阻塞水源又想得到水,水又从何而至:这就等于轻贱自己想要得到的而尊尚自己所厌恶的,所要得到的又从何而来?

  能意见齐宣王。宣王说:“我听说你喜好正直,有这样的事吗?”能意回答说:“我哪里能做到正直?找听说喜好正直的士人,家不居于政治混乱的国家,自己不见德行污浊的君主。如果我来见您,家又住在齐国,我哪里能算得上正直!”宣王生气地说:“真是个鄙野的家伙!”打算治他的罪。能意说:“我年轻时最好直言争辩,成年以后一直这样做,您为什么不能听取鄙野之士的言论,来彰明他们的爱好呢?”宣王于是赦免了他。象能意这样的人,如果让他在君主身边谨慎地议事,一定不会曲从君主。不曲从君主,君主得到的教益难道会少吗?这是贤明的君主所追求的,不肖的君主所厌恶的。

  狐援劝齐滑王说:“殷商的九鼎被周摆放在朝廷,它的神社被周罩盖上庐棚,它的舞乐波被人们用在游乐中。亡国的音乐不准进入宗庙,它的神社不准见到天日,它的重器被摆放在朝廷,这些都是用来警戒后人的。您一定要好自为之啊!千万不要让齐国的大吕摆在别国的朝廷,不要让太公建起的神社被人罩盖上庐棚,不要让齐国的音乐充斥在别人的游乐之中。”齐王不听他的劝谏。狐援离开朝廷以后,为国家即将到来的灾难哭了三天,哭道:“先离开的,尚可穿布衣;后离开的,遭难满监狱。我马上就会看到百姓仓惶东逃,不知道在哪里安居。”齐王问狱官说:“国家太平无事却给它哭丧的,按法令该治什么罪?”狱官回答龇:“当斩。”齐王说:“照法令行事!”狱官把刑具摆在国都东门,不愿真的杀死狐援,只想把他吓跑。狐援听到这个消息,反倒自己趺跌撞撞地去见狱官。狱官说:“为国事痛哭的依法当斩,先生不知道吗?您这样做,是老胡涂了呢,还是头脑发昏呢?”狐援说:“怎么是发昏呢!”于是进一步说道;“有人从南方亲,进来时象鲫鱼那样恭顺谦卑,住下以后却象鲸鲵那样凶狠残暴,使别人朝廷变为草莽,国都变为废墟。殷商有个比干,吴国有个伍子胥,齐国有个狐援。既不听我的这些话,又要在东门把我杀掉,这是要把我向比干,伍子胥比并为三吧!”狐援并不是乐于被杀。国家太混乱了,君主太昏愦了,他哀怜国家和人民,所以才说这样的话。这些话并不是持平之论,因为想以此挽救国家的危亡,所以必定近于危言耸听。滑王不纳忠言却戮辱直士。这正是触子弃之而去的原因,也正是达子战败而死于齐难的原因。

  赵简子进攻卫国,迫近了外城。他亲自统率军队,可是到了交战的时候,却站得远远的,躲在屏障和盾牌后面。简子击鼓,士率却动也不动。简子扔下鼓植感叹道。“哎!士卒变坏竟然快到这个地步!”行人烛过摘下头盔,横拿着戈走到他面前说:“只不过是您有些地方设能做到罢了,士卒有什么不好!”简子气得勃然变色,说:“我不委派他人而亲自统率逸些士卒,你却当面说我有些地方没能做到。你的话有理便罢,没理就治你死罪!”烛过回答说:“从前我们先君献公,即位五年就兼井了十九个国家,用的就是这样的士卒。惠公即位二年,纵情声色,残暴傲慢,喜好美女,秦人袭击我国,晋军绩逃到离绛城只有七十里的地方,用的也是这样的士卒。文公即位二年,以勇武砥砺士卒,所以三年之后士卒都变得非常坚毅果敢,城濮之战,五次打败楚军,围困卫国,夺取曹国,攻占石社,安定天子的王位,显赫的名声扬于天下,用的还是这样的士卒。所以说只不过是您有些地方没能做对罢了,士卒有什么不好?”简子于是离开屏障和盾牌,站到弓箭石磐的射程以内,只击鼓一次士卒就全都登上了城墙。简子说:“与其让我获得兵车千辆,不如听到行人烛过一句话!”行人烛过可算得上能劝谏他的君主了。正当击鼓酣战之时,赏赐不增多,刑罚不加重,只说了一句话,就使士卒都乐于为长上效死。

  直谏

  臣下言谈尽情,君主就会发怒。君主发怒,劝谏的人就危险。除了贤明的人,谁肯去冒这危险?如果是不贤明的人,就要凭着进言谋求私利了。对于谋求私利的人来说,冒这危险有什么好处?所以不贤的君主身边没有贤人。没有贤人就听不到尽情之言,听不到尽情之言,奸人就会结党营私,各种邪说恶行就会一起产生。这样国家就无法生存了。凡是国家的生存,君主的平安,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了解这个原因,即使目前生存也必定要灭亡,即使目前平安也必定遭遇危险。国存主安的原因是不可不察知的。

  齐桓公、管仲、鲍叔牙、宁成在一起喝酒。喝得正高兴,桓公对鲍叔说。“何不起身敬酒祝寿?”鲍叔捧起酒杯敬酒,说;“希望您不要忘记逃亡在莒国的情景,希望管仲不要忘记被囚禁在鲁国的情景,希望宁成不要忘记自己喂牛住在车下的情景。”桓公离席对鲍叔再拜,说;“如果我和各位大夫能都不忘记您说的话,那么齐国的江山也许就不危险了!”在这个时候,桓公是可以尽情进言的了。正因为可以尽情进言,所以可以跟他一起成就霸业。

  楚文王得到茹黄之狗和宽路之箭,就用它们到云梦泽打猎,三个月不回来。得到丹地的美女,纵情女色,整整一年不上朝听政。葆申说:“先王占卜让我做太葆,卦象吉利。如今您得到如黄之狗和宛路之箭,前去打猎,三个月不回来。得到丹地的美女,纵情女色,一年不上朝听政。您的罪应该施以鞭刑。”文王说:“我从离开襁褓就列位于诸侯,请您换一种刑法,不要鞭打我。”葆申说;“我敬受先王之命,不敢废弃。您不接受鞭刑,这是我废弃了先王之命。我宁可获罪于您,不能获罪于先王。”文王说:“遵命。”于是葆申拉过席子,文王伏在上面。葆申把五十根细荆条捆在一起,跪着放在文王的背上,再拿起来。这样反复做了两次,对文王说:“请您起来吧!”文王说。“同样是有了受鞭刑的名声,索性真的打我一顿吧!”葆申说:“我听说,对于君子,要使他心里感到羞耻,对于小人,要让他皮内觉得疼痛。如果让他感到羞耻仍不能改正,那么让他觉得疼痛又有什么用处?”葆申说完,快步离开了朝廷,自行流放到澡渊边上,请求文王治自己死罪。文王说;“这是我的过错,葆申有什么罪?”于是改弦更张,召回葆申,杀了茹黄之狗,折了宛路之箭,打发了丹地的美女。后来楚国兼并了三十九个国家。使楚国疆土广阔到这种程度,这是葆申的力量,是直言劝谏的功效。

  知化

  以勇力侍奉别人的人,也就是以死侍奉别人。勇士没有死的时候谈论以死侍奉别人,人们不会了解,等到勇士真的死了以后,人们虽然已经了解了他,但为时已晚,和不了解是一样的。太凡智慧的可贵,就贵在能事先察知事物的变化上。君主中的胡涂人却不是这样,变化没有到来时惜然无知,变化出现后,虽然知道了却又为时已晚,和不知道是一样的。

  事情有些是可以失误的,有些是不可以失误的。对于会导致身死国亡的大事,怎么能够失误呢!这是贤明的君主所重视的,胡涂的君主所轻忽的。轻忽这一点,国家怎么能不危险,自身怎么能不困厄?行于危险困厄之道,遭致身死国亡,在于不能事先察知事物的发展变化。吴王夫差就是这样。伍子胥并不是事先没有察知事物的变化,但他劝谏夫差而夫差不听,所以吴国成为废墟,殃及先君阖庐。

  吴王夫差要伐齐国,伍子胥说:“不行。齐国和吴国习俗不同,言语不同,即使我们得到齐国的土地也不能居住,得到齐国的百姓也不能役使。而吴国和越国疆土毗邻,田地交错,道路相连,习俗一样,言语相通。我们得到越国的土地能够居住,得到越国的百姓能够役使。越国对于我国也是如此。吴越两国从情势上看不能并存。越国对于吴国如同心腹之疾,即使一时没有发作,但它造成的伤害严重而且处于体内。而齐国对于吴国只是癣疥之疾,不愁治不好,再说治不好也没什么妨害。现在舍弃越国去进攻齐国,这就象担心虎患却去猎杀野猪一样,虽然可能获胜,但后患无穷。”太宰豁说:“伍子胥的话不可听信。君王您的命令所以不能推行到中原各国,就是由于齐晋的缘故。君王如果进攻齐国弗战胜它,然后移兵,以大军压晋国国境,晋国一定会俯首听命。这是君王一举降服两个国家啊!这样,君王的命令一定可以在中原各国推行。”夫差认为太宰豁说得对,不听从子胥的意见,而采用了太宰船的计谋。伍子胥说;“上天如果想要灭亡吴国的话,就会让君王打胜仗;上天如果不想灭亡吴国的话,就会让君王打不了胜仗。”夫差不听。伍子胥提起衣服,迈着大步从朝廷中走了出去,说:“唉!吴国的朝廷一定耍生荆棘了!”夫整兴兵伐齐,和齐军在艾陵交战,把齐军打得大败。回来以后就杀伍子胥。伍子胥说;“我怎么才能留下一只眼睛看着越军入吴呢?”说完就自杀了。夫差把他的尸体投到江中冲走,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挂在国都的东门,说:“你怎么能看到越军侵入我的吴国?”过了几年,越人报复吴国,攻破了吴国的国都,灭绝了吴国的世系,毁灭了吴国的社稷,夷平了吴国的宗庙,夫差本人也被活捉。夫差临死时说;“死人如果有知的话,我在地下有什么脸面见子胥呢?”于是用巾盖上睑自杀了。胡涂的君主,祸患还没有到来时无法使他明白;祸患到来以后,他们虽然明白过来也来不及了。所以夫差死到临头才知道愧对伍子胥,这种知道就还不如不知道。

  过理

  亡国的君主都是一样的。天时虽然各异,行事虽然不同,但他们灭亡的原因相同,都是把不合礼义当作快乐。把不合礼义当作快乐,就不能存在。

  商纣设置糟丘、酒池、肉圃、炮格,铸造铜柱以虐害诸侯,杀死鬼侯的女儿摘取她的玉环,截断涉水者的小腿观看他的骨髓,这是不合礼义的。杀害梅伯,把用他的尸体制作的内酱送给文王,这是不合礼义的。文王表面接受下来,暗中把它告诉了其他诸侯。建造璇室,修筑顷宫,刨开孕妇之腹观看她的胎儿,杀死比干观看他的心脏,这是不合礼义的。孔子听到商纣的暴行,说:“他的心窍如果通达,比干就不会被杀了。”这是商纣灭亡的原因。

  晋灵公暴虐无道,从高处用弹弓射人,看人怎样躲避弹丸。让厨师煮熊掌,熊掌没有煮熟,就把厨师杀死,命令妇人用车子拉着尸体从朝廷中经过,借以显示淫威。赵盾多次劝谏也不听。灵公厌恶赵盾,就派沮去刺杀他。沮看到赵盾,不忍心杀他,说:“时刻不忘恭谨,这是百姓的主宰啊!杀害百姓的主宰,这是对百姓的不忠!抛弃国君的命令,这是对国君不守信用。两条中有一条,就不如死了好。”于是就在院中槐树上撞死了。

  齐王出亡,高居卫国,对公玉丹说,“我是怎样的一个君主呢?”公玉丹回答说:“大王是个贤明的君主啊!我听说古时有人抛弃天下也没有憾色,从前我只是耳闻共名,今天在您身上才眼见其实。您名义上称为东帝,实际是平治天下,但离开齐国住到卫国以后,体貌丰盈,容光焕发,毫无舍不得国家的念头。”王悦:“说得太好了!还是公玉丹了解我呀!我自从离开齐国到了卫国,衣带已经增加三倍了!”

  宋康王筑起高台,用大皮口袋盛上血,给它穿上铠甲头盔,高高地悬挂起来当作天帝,站在下迎射它,血一直流到地上。他的左右侍从都祝贺说;“您的贤明超过商汤和周武王了!商汤周武只能胜人,如今您却能胜天,您的贤明无法超越了!”宋康王非常高兴,于是设宴饮酒。室中有人喊万岁,堂上的人都应和。堂上一应和,堂下的人也都应和,门外和院中的人听到了,没有一个人敢不应和。这是不合礼义的。

  壅塞

  亡国的君主,不可直言相谏。君主不可直言相谏,过失就无法听到,贤人就无从到来。贤人无从到来,君主的思想就会壅塞不通。

  秦穆公时,戎人势力强大。秦穆公就送给他们两队女子歌舞队和一些高明的厨师,戎王十分高兴。因为这个缘故,不管白天黑夜.不停地大吃大喝。身边有谁说秦军将会到来,戎王就开弓射他。后来秦军果然到了,这时戎王正喝得大酵躺在酒尊下面睡觉,结果被秦军活活地捆起来捉住了。戎王被捉以前,不可能使他知道将会被捉;就是被捉以后,自己还睡在梦中,仍然不知道已经被捉。对于这种人,即使是善于劝谏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齐国进攻宋国,宋王派人去侦察齐军到了什么地方。派去的人回来说:“齐寇已经临近了,国人已经恐慌了。”左右近臣都对宋王说:“这完全是俗话说的‘肉自己生出蛆虫’啊!凭着宋国的强大,齐兵的虚弱,怎么可能这样?”于是宋王大怒,把派去的人屈杀了。接着又派人去察看,派去的人的回报仍象前一个人一样,宋王又大怒,把他屈杀了。这样的事接连发生了三次,之后又派人去察看。其实,那时齐军确实已经临近了,国人确实已经恐慌了。派去的人路上遇见了他的哥哥。他的哥哥说;“国家已经十分危险了,你还要到哪儿去?”弟弟说;“去替君主察看齐寇。没想到齐寇已经离得这么近,国人已经这么恐慌。现在我担心的是,先前察看齐军动静的人,都是因为回报齐军迫近被屈杀了。如今我回报真情是死,不回报真情恐怕也是一死。这该怎么办呢?”他的哥哥说:“如果回报真情,你又将比国破后被杀和逃亡的人先遭受灾难。”于是派击的人回报宋王说;“根本没看到齐寇在哪里,国人也非常安定。”宋王十分高兴。左右近臣都说:“可见先前被杀的人是该杀了。”宋王就赏赐这个人大量钱财。齐军一到,宋王自己己奔到车上,赶着车飞跑,急急忙忙逃命去了,这个人得以徒居他国,生活非常富足。登上高山往下看,就会觉得牛象羊一样,羊象小猪一样。牛实际上不象羊那样小,羊实际上不象小猪那样小,之所以觉得它们象羊或小猪一样,是因为观察它们时站的地势不对。如果因此对牛羊这样小而发怒,这种人可算是头等的征夫。在狂乱状态下施行赏罚,这是宋国所以灭绝的原因。

  齐王想用淳于髡为太子的老师,淳于髡推辞说:“我才德低下,不足以担当这样的重任,您不如挑选国中德高望重的人予以委派。”齐王说:“你不要推辞了。我哪能要求你让太子一定象我一样呢!我的贤德本来是天生就具备的。你替我把太子教得象尧那样,或者象舜那样就行了。”凡是臣下的主张得以实行,都是因为君主能够从自以为愚的认识出发去听从别人高明的见解,能够从自以为非的认识出发去接受别人正确的意见。现在齐王自以为贤明超过了尧舜,这还怎么让人对他陈说劝谏呢?对臣下的劝谏如果一点也听不进去,没听说过这样的君主还能享有国家的。

  齐宣王爱好射箭,喜欢别人说自己能用硬弓。他平时所使用的弓力量不过三石,拿给左右侍从看,侍从们试着拉这张弓,都只拉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说:“这张弓的弓力不低于九石,除了您,谁还能用这样的弓!”宣王的实际情况是所用的弓不超过三石,但一辈子都自认为用的弓是九石,这岂不可悲吗!除了正直之士,还有谁能不奉迎君主?世上的正直之士寡不敌众,这是情势注定的。所以给国家造成祸乱的君主,他们的弊病就在于用的弓实有三石而自以为用九石啊!

  原乱

  祸乱一定按等次顺序而至。大乱多次发生以后,还会有数次小乱,然后经过数次讨乱,祸乱才能平息。所以古诗中说“不要从作乱者门前经过”,这是远离祸乱的方法。对福祉宁可估计不足,对灾祸宁可估计过分,这是保全自身的方法。武王以武力得天下,以文德治天下,倒置干戈,松开弓弦,向天下表示不再用兵,这是保有天下的方法。

  晋献公立骊姬为夫人,以奚齐为太子。献公刚死,里克就率领同人攻杀了奚齐。苟息又立奚齐的弟弟公子卓为君。安葬献公子卓,里克又率领国人攻杀了公子卓。这时晋国莫有君主,公子夷吾拿土地给秦国送厚礼,以求回国为君。秦穆公带领军队把他送入晋国。晋人直赴吾为国君,这就是惠公。惠公在晋国安定下来以后,背弃秦国之恩,不给秦国土地。素穆公率领军队进攻晋国,晋惠公迎做敌,与秦军战于韩原。晋军大败,秦俘获晋惠公带回秦国,囚禁在灵台。到了十月,才同晋媾和,释放惠公回国,而以他的太子圉为人质。后来太子圉逃回晋国。惠公死了,圉立为国君,这就是怀公。泰穆公对圉逃归很恼怒,就扶植公子重耳,帮助他进攻怀公,把怀公杀死在高梁,立重耳为国君,这就是文公。文公施布德惠,举用被废黜的旧臣和长期不得进用的人,救助钱财匮乏生活困难的人,赈济遭受灾荒祸患的人,禁绝邪恶,减轻赋税,赦免罪犯,减省所用器物,按一定时令使役民众,在城濮打败楚军,安定周襄王的王位,为宋国解围,使戍守谷邑的楚军撤离,国外国内都很敬服,而后晋国祸乱才停息。所以献公听信骊姬,宠幸梁五、优施,杀害太子申生,随之而来的大祸有五次,三个国君被杀,一个国君被俘,大臣卿士死于祸乱的数以百计,使晋国遭受灾祸二十年之久。

  从上古以来,祸乱从来没有只发生一次就停息的。而作乱的人的弊病,正在于全都认为祸乱只发生一次就会停息。这是想法和事实不一致。想法和事实不一致,都是由于思想不符合实际。所以凡是作乱的人,灾祸很少不降到自己身上。

文言文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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