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六原文

Posted 尚书

篇首语:人的天才只是火花,要想使它成熊熊火焰,哪就只有学习!学习。本文由小常识网(cha138.com)小编为大家整理,主要介绍了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六原文相关的知识,希望对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本文目录

1、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六原文

2、古诗词大全 资治通鉴第一百一十八卷,资治通鉴第一百一十八卷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六原文

列传·卷一百一十六

欧阳修、宋祁等

忠义上

夫有生所甚重者,身也;得轻用者,忠与义也。后身先义,仁也;身可杀,名 不可死,志也。大凡捐生以趣义者,宁豫期垂名不朽而为之?虽一世成败,亦未必 济也;要为重所与,终始一操,虽颓嵩、岱,不吾压也。夷、齐排周存商,商不害 亡,而周以兴。两人至饿死不肯屈,卒之武王蒙惭德,而夷、齐为得仁,仲尼变色 言之,不敢少损焉。故忠义者,真天下之大闲欤!奸鈇逆鼎,搏人而肆其毒,然杀 一义士,则四方解情,故乱臣贼子赩然疑沮而不得逞。何哉?欲所以为彼者,而为 我也。义在与在,义亡与亡,故王者常推而褒之,所以砥砺生民而窒不轨也。虽然, 非烈丈夫,曷克为之?彼委靡软熟,偷生自私者,真畏人也哉!故次叙夏侯端以来 凡三十三人于左方。

夏侯端,寿州寿春人,梁尚书左仆射详孙也。仕隋为大理司直。高祖微时与相 友,大业中讨贼河东,表端为副。端邃数术,密语高祖曰:“玉床摇,帝坐不安。 晋得岁,真人将兴,安天下之乱者,其在公乎!但上性沈忌,内恶诸李,今金才已 诛,次且取公,宜蚤为计。”帝感其言。义师兴,端在河东,吏捕送长安。帝入京 师,释囚,引入卧内,擢秘书监。

李密之降,关东地未有所属,端请假节招谕,乃拜大将军,为河南道招尉使。 即传檄州县,东薄海,南揵淮,二十余州遣使顺附。次谯州,会亳、汴二州刺史已 降王世充,道塞,无所归,计穷彷徨。麾下二千人粮尽不忍委端去,端乃杀马宴大 泽中,谓众曰:“我奉王命,义无屈。公等有妻子,徒死无益。吾丐若首,持与贼 以取富贵。”众号泣不忍视,端亦泣,欲自刎,争持之,乃止。行五日,饿死十四 三。遇贼,众溃,从者才三十余人,遂东走,撷雰豆以食。端持节卧起,叹曰: “平生不知死地乃在此!”纵其下令去,毋俱没。会李公逸守杞州,勒兵迎端。时 河南地悉入世充,公逸感端之节,亦固守。世充遣人以淮南郡公、尚书少吏部印绶 召端,解所服衣以赠。端曰:“吾,天子使,宁污贼官邪!非持首去不可见。”即 焚书及衣,因解节毛怀之,间道走宜阳,历崖峭榛莽。比到,其下仅有在者,皆体 发癯焦,人不堪视。端入谒,自谢无功,不及危困状。帝闵之,复拜秘书监。出为 梓州刺史。散禄禀周孤穷,不为子孙计。贞观元年卒。

刘感,岐州凤泉人,后魏司徒丰生孙也。武德初,以骠骑将军戍泾州,为薛仁 杲所围,粮尽,杀所乘马啖士,而煮骨自饮,至和木屑以食。城垂陷,长平王叔良 救之,贼乃解。与叔良出战,为贼执,还围泾州,令感约城中降。感绐诺,至城下 大呼曰:“贼大饥,亡在朝暮,秦王数十万众且至,勉之无苦。”仁杲怒,执感埋 其半土中,驰射之。至死,詈益甚。

贼平,高祖购得其尸,祭以少牢,赠瀛州刺史,爵平原郡公,封户二千,谥忠 壮。诏其子嗣封爵,赐田宅焉。

常达,陕州陕人。仕隋为鹰击郎将。尝从高祖征伐,与宋老生战霍邑,军败自 匿,帝意已死,久乃自归。帝大悦,命为统军,拜陇州刺史。

时薛举方强,达败其子仁杲,斩首千级。举遣将仵士政绐降,达不疑,厚加抚 接。士政伺隙劫之,并其众二千归贼。举指其妻谓达曰:“识皇后乎?”答曰: “彼瘿老妪,何所道?”举奴张贵又曰:“亦识我否?”达瞋目曰:“若乃奴耳。” 贵忿,举笏击其面,达不为慑,亦拔刀逐之,赵弘安为蔽捍,乃免。仁杲平,帝见 达,劳曰:“君忠节,正可求之古人。”为执士政杀之,赐达布帛三百段,以达并 刘感事授史臣令狐德棻云。终陇西刺史。

敬君弘,绛州绛人,北齐尚书右仆射显俊曾孙也。累功历骠骑将军,封黔昌侯。 以屯营兵守玄武门。隐太子之死,左右解散。其车骑将军冯立者,有材武,叹曰: “生赖其宠,死不共难,我无以见士大夫!”乃与巢王亲将谢叔方率兵攻玄武门, 殊死斗。君弘挺身出,或曰:“事未可判,当按兵待变,成列而斗可也。”不从。 与中郎将吕世衡呼而进,皆战殁。立顾其下曰:“足以报太子矣。”遂解兵走。君 弘等败,秦府兵不振。尉迟敬德掷巢王首示叔方,叔方下马恸,亦出奔。明日自归, 太宗曰:“义士也。”置之。俄而立又至,帝让曰:“汝离我兄弟,罪一也;杀我 将士,罪二也。何所逃死?”答曰:“出身事主,当战之日,不知其它。”因伏地 悲不自胜,帝亦劳遣之。诏赠君弘左屯卫大将军,世衡右骁卫将军。

立已蒙贷,归语人曰:“上赦吾罪,吾当以死报。”未几,突厥犯便桥,立引 数百骑与虏薄,败之咸阳。帝喜,授广州都督。前日牧守苛肆,为蛮夷患,故数叛。 立至,不事家产,衣食弗求赢。尝见贪泉曰:“此岂隐之所酌邪?吾虽日汲,庸易 吾性哉?”遂极饮去。在职不三年,有惠爱,卒于官。

叔方历伊州刺史,善治军,戎、华爱之。累加银青光禄大夫,徙洪、广二州都 督。卒,谥曰勤。本万年人,从巢王征讨有功,王表为屈咥真府左军骑云。

吕子臧,蒲州河东人。刚直,健于吏。隋大业末国南阳郡丞,捕击盗贼有功。 高祖入京师,遣马元规慰辑山南,独子臧坚守。元规遣士讽晓,子臧杀之。及炀帝 已弑,帝更使其婿薛君傅赍诏,言隋所以亡,谕子臧。子臧为故君发丧讫,即送款, 就拜邓州刺史,封南阳郡公。

武德初,朱粲新衄,子臧率兵与元规并力。元规军不进,子臧曰:“乘贼新败, 上下惶沮,一战可禽;若迁延,其众稍集,吾食尽,致死于我,不可当也。”不纳。 子臧请以所部兵独进,又不许。俄而粲得众,复张,元规婴城,子臧扼腕曰:“谋 不见用,坐公死矣。”贼围固。会霖雨,雉堞崩剥,或劝其降,子臧曰:“我,天 子方伯,且降贼乎?”乃率麾下数百人赴敌死,城亦陷,元规死之。

元规,安陆人。初以队正从帝征伐,持节下南阳,得兵万余,然无谋,至于败。

王行敏,并州乐平人。隋末为盗长,高祖兴,来降,拜潞州刺史,迁屯卫将军。 刘武周入并州,寇上党,取长子、壶关。或言刺史郭子武懦不支,且失潞,帝遣行 敏驰往。既至,与子武不叶,贼围急,储偫空乏,众恫惧,行敏患之。会有告子武 谋反,遂斩之。州民陈正谦者,以信义称乡里,出粟千石济军,由是人自奋,贼乃 去。行敏又败窦建德兵于武陟。武德四年,督兵徇燕、赵,与刘黑闼战历亭,破之。 既而释甲不设备,为黑闼所掩,缚致麾下。终不屈,贼遂斩之。且死,西向跪曰: “臣之忠,惟陛下知之。”帝闻而悼惜。

黑闼之乱,死事者又有卢士叡、李玄通。

士叡客韩城。隋乱,结纳英豪。高祖与之旧,及兵兴,率数百人上谒汾阴,又 使兄子谕降剧贼孙华,与刘弘基败隋将桑显和于饮马泉。擢累右光禄大夫,为瀛州 刺史。黑闼遣轻骑破其郛,拒战半日,士见亲属系虏,乃溃。士叡为贼擒,欲使说 下城堡,不从,见杀。

玄通,蓝田人。为隋鹰扬郎将,高祖入关,率所部自归,拜定州总管。为黑闼 所破,爱其才,欲以为将。玄通曰:“吾当守节以报,乌能降志贼邪?”不听,囚 之。故吏有饷饮馈者,玄通曰:“诸君见哀,吾能一醉。”遂纵饮,谓守者曰: “吾能剑舞,可借刀。”守士与之。曲终,仰天太息曰:“大丈夫抚方面,不能保 所守,尚可视息邪?”乃溃腹死。帝为流涕,擢其子伏护大将军。

罗士信,齐州历城人。隋大业时,长白山贼王薄、左才相、孟让攻齐郡,通守 张须陀率兵击贼。士信以执衣,年十四,短而悍,请自效。须陀疑其不胜甲,少之。 士信怒,被重甲,左右鞬,上马顾眄。须陀许之。击贼潍水上,阵才列,执长矛驰 入贼营,刺杀数人,取一级掷之,承以矛,戴而行,贼皆眙惧无敢亢。须陀乘之, 大破贼。士信逐北,每杀一贼,辄劓鼻纳诸怀,暨还,验以代级。须陀叹伏,遗以 所乘马。凡战,须陀先登,士信副,以为常。炀帝遣使图须陀、士信阵法上内史。

后须陀为李密所杀,士信与裴仁基归密,署总管,俾统所部讨王世充。身被重 创,见获于世充。世充爱其才,厚遇之,与同寝食。后得密将邴元真等,故士信稍 稍疏斥。士信耻与伍,率所部千余人来降高祖,拜陕州道行军总管,因谋世充。

士信行则先锋,反则殿,有所获,悉散戏下有功者,或脱衣解马赐之,士以故 用命。然持法严,至亲旧无少贷,其下亦不甚附。师次洛阳,攻千金堡,堡有恶言 訽军,士信怒,夜遣百人载婴儿啼噪堡下,若自东都出奔者,既而阳悟曰:“非也, 此千金堡耳。”因散去。堡兵开门追掠,士信伏入,屠之无类。贼平,授绛州总管, 封郯国公。

从秦王击刘黑闼洛水上,得一城,王君廓戍之,贼急攻,溃而出。王语诸将: “孰能守此?”士信曰:“愿以守。”乃命之。士信已入,贼悉众攻,方雨雪,救 军不得进。城陷,黑闼欲用之,不屈而死,年二十八。王隐悼,购其尸以葬,谥曰 勇。初,士信为仁基所礼,及东都平,出家财敛葬北邙以报德,且曰:“我死当墓 其侧。”至是,如所志。

张道源,并州祁人,名河,以字显。年十四,居父丧,士人贤其孝,县令郭湛 署所居曰复礼乡至孝里。道源尝与客夜宿,客暴死,道源恐主人忽怖,卧尸侧,至 署乃告,又徒步护送还其家。隋末政乱,辞监察御史,归闾里。

高祖兴,署大将军府户曹参军。至贾胡堡,复使守并州。京师平,遣抚慰山东, 下燕、赵。有诏褒美,封累范阳郡公。淮安王神通略定山东,令守赵州,为窦建德 所执。会建德寇河南,间遣人诣朝,请乘虚捣贼心胁。即诏诸将率兵影接。俄而贼 平,还,拜大理卿。时何稠得罪,籍其家属赐群臣。道源曰:“祸福何常,安可利 人之亡,取其子女自奉?仁者不为也。”更资以衣食遣之。天子见其年耆,拜绵州 刺史。卒,赠工部尚书,谥曰节。道源虽官九卿,无产赀,比亡,余粟二斛。诏赐 帛三百段。

族孙楚金有至行,与兄越石皆举进士。州欲独荐楚金,固辞,请俱罢。都督李 勣叹曰:“士求才行者也。既能让,何嫌皆取乎?”乃并荐之。累进刑部侍郎。仪 凤初,彗见东井,上疏陈得失。高宗钦纳,赐物二百段。武后时,历秋官尚书,爵 南阳侯。有清概,然尚文刻,当时亦少之。为酷吏所构,流死岭表。

李育德,赵州人。祖谔,仕隋通州刺史,为名臣。世富于财,家僮百人。天下 乱,乃私完械甲,婴武陟城自保,人多从之,遂为长。剧贼来掠,不能克。隋亡, 与柳燮等归李密,私署总管。密为王世充所破,以郡来降,即拜陟州刺史。

兄厚德,自贼所逃归,度河复被执。贼使招育德,阳许之,故兄不死。贼帅段 大师令裨校以兵守厚德,阴得其骧,,乃与州人贾慈行谋逐贼。慈行夜登城呼曰: “唐兵登矣!”厚德自狱拥群囚噪而出,斩长史,众不敢动,大师缒城走。即拜殷 州刺史。厚德省亲,留育德以守,引兵拔贼河内堡三十一所。世充怒,悉锐士攻之, 城陷,犹力战,与三弟皆殁。

时死节者又有李公逸、张善相,凡三人。

公逸者,与族弟善行居雍丘,以才雄,为众所归。始附王世充,策其必败,乃 献款高祖,因其地置杞州,即拜总管,封阳夏郡公。以善行为刺史。世充遣其弟将 徐、亳兵攻之,公逸请援,未报,因使善行守,身入朝言状。至襄城,为贼逻送洛 阳。世充曰:“君越郑臣唐,何哉?”答曰:“我于天下唯闻有唐。”贼怒斩之。 善行亦死。帝悼惜,封其子襄邑县公。

善相,襄城人。大业末为里长,督兵迹盗,为众附赖,乃据许州奉李密。密败, 挈州以来,诏即授伊州总管。王世充攻之,屡困贼,遣使三辈请救,朝廷未暇也。 会粮尽,众饿死,善相谓僚属曰:“吾为唐臣,当效命。君等无庸死,斩吾首以下 贼可也。”众泣不肯,曰:“与公同死,愈于独生。”城陷被执,骂贼见杀。高祖 叹曰:“吾负善相,善相不负我!”乃封其子襄城郡公。

高叡,京兆万年人,隋尚书左仆射颖孙也。举明经,稍迁通义令,有治劳,人 刻石载德。历赵州刺史,平昌县子。圣历初,突厥默啜入寇,叡婴城拒,虏攻益急。 长史唐波若度且陷,即与虏通。叡觉之,力不能制,即自经。不得死,为虏执,使 降谕诸县,不肯应,见杀。初,虏至,有为叡计者:“突厥蜂锐,所向无完,公不 能亢,且当下之。”答曰:“我,刺史,不战而降,罪大矣。”武后叹惜,赠冬官 尚书,谥曰节。诏诛波若,籍其家。下制暴叡忠节、波若臣贼,使天下知之。

子仲舒,通故训学,擢明经,为相王府文学,王所钦器。开元初,宋璟、苏颋 当秉,多咨访焉。时舍人崔琳练达政宜,璟等礼异之。当语人曰:“古事问高仲舒, 时事问崔琳,何复疑?”终太子右庶子。

安金藏,京兆长安人。在太常工籍。睿宗为皇嗣,少府监裴匪躬、中官范云仙 坐私谒皇嗣,皆殊死,自是公卿不复见,唯工优给使得进。俄有诬皇嗣异谋者,武 后诏来俊臣问状,左右畏惨楚,欲引服。金藏大呼曰:“公不信我言,请剖心以明 皇嗣不反也。”引佩刀自剚腹中,肠出被地,眩而仆。后闻大惊,舆致禁中,命高 医内肠,褫桑紩之,阅夕而苏。后临视,叹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不如尔之忠也。” 即诏停狱,睿宗乃安。当是时,朝廷士大夫翕然称其谊,自以为弗及也。

神龙初,母丧,葬南阙口,营石坟,昼夜不息。地本卬燥,泉忽涌流庐之侧, 李冬有华,犬鹿相扰。本道使卢怀慎上其事,诏表阙于闾。景云时,迁右武卫中郎 将。玄宗属其事于史官,擢右骁卫将军,爵代国公。诏镵其名于泰、华二山碑以为 荣。卒,配飨睿宗庙廷。大历中,赠兵部尚书,谥曰忠。以子承恩为庐州长史。中 和中,又擢其远孙敬则为太子右谕德。

王同皎,相州安阳人,陈驸马都尉宽曾孙也。陈亡,徙河北。长安中,尚太子 女安定郡主,拜典膳郎。太子,中宗也。桓彦范等诛二张,遣同皎与李湛、李多祚 即东宫迎太子,请至玄武门指授诸将。太子拒不许,同皎进曰:“逆竖反道,显肆 不轨,诸将与衙执事刻期诛之,须殿下到以系众望。”太子曰:“上方不豫,得无 不可乎?”同皎曰:“南将相毁家族以安社稷,奈何欲内之鼎镬乎?太子能自出谕 之,众乃止。”太子犹豫,同皎即扶上马,从至玄武门,斩关入。兵趋长生殿太后 所,环侍严定,因奏诛易之等状。帝复位,擢右千牛将军,封琅邪公,食实户五百。 主进封讼主,拜同皎驸马都尉,迁光禄卿。

神龙后,武三思烝浊王室,同皎恶之,与张仲之、祖延庆、周憬、李悛、冉祖 雍谋,须武后灵驾发,伏弩射杀三思。会播州司兵参军宋之愻以外妹妻延庆,延庆 辞,之愻固请,乃成昏。延庆心厚之,不复疑。故之愻子昙得其实。之愻兄之问尝 舍仲之家,亦得其谋。令昙密语三思。三思遣悛上急变,且言同皎欲拥兵阙下废皇 后。帝殊不晓,大怒,斩同皎于都亭驿,籍其家。同皎且死,神色自如。仲之、延 庆皆死。憬遁入比干庙自刭,将死,谓人曰:“比干,古忠臣,神而聪明,其知我 乎!后、三思乱朝,虐害忠良,灭亡不久,可干吾头国门,见其败也。”憬,寿春 人。后太子重俊诛三思,天下共伤同皎之不及见也。睿宗立,诏复官爵,谥曰忠壮。 诛祖雍、悛等。

先是,许州司户参军燕钦融再上书斥韦后擅政,且逆节已萌。后怒,劝中宗召 至廷,扑杀之。宗楚客复私令卫士极力,故死。又博陵人郎岌亦表后及楚客乱,被 诛。至是,俱赠谏议大夫,备礼改葬,赐钦融一子官。

同皎子繇尚永穆公主,生子潜,字弘志。生三日,赐绯衣、银鱼。幼庄重,不 喜儿弄。以帝外孙,补千牛,复选尚公主,固辞。元和中擢累将作监。吏或籍名北 军,辄骄墯不事,潜悉奏罢之,故不戒而辨。监无公食,而息钱旧皆私有,至潜, 取以具食,遂为故事。

迁左散骑常侍,拜泾原节度使。宪宗与对,大悦,曰:“吾知而善职,我自用 之。”潜至镇,缮壁垒,积粟,构高屋偫兵,利而严。遂引师自原州逾硖石,取虏 将一人,斥烽候,筑归化、潘原三垒。请复城原州,度支沮议,故原州复陷。穆宗 即位,封琅邪郡公,更节度荆南。疏吏恶,榜之里闾,杀尤纵者。分射三等,课士 习之,不能者罢,故无冗军。大和初,检校尚书左仆射。卒于官,赠司空。

吴保全字永固,魏州从。气挺特不俗。睿宗时,姚、巂蛮叛,拜李蒙为姚州都 督,宰相郭元振以弟之子仲翔托蒙,蒙表为判官。时保全罢义安尉,未得调,以仲 翔里人也,不介而见曰:“愿因子得事李将军可乎?”仲翔虽无雅故,哀其穷,力 荐之。蒙表掌书记。保全后往,蒙已深入,与蛮战没,仲翔被执。蛮之俘华人,必 厚责财,乃肯赎,闻仲翔贵胄也,求千缣。会元振物故,保全留巂州,营赎仲翔, 苦无赀。乃力居货十年,得缣七百。妻子客遂州,间关求保全所在,困姚州不能进。 都督杨安居知状,异其故,资以行,求保全得之。引与语曰:“子弃家急朋友之患 至是乎!吾请貣官赀助子之乏。”保全大喜,即委缣于蛮,得仲翔以归。始,仲翔 为蛮所奴,三逃三获,乃转鬻远酋,酋严遇之,昼役夜囚,没凡十五年乃还。

安居亦丞相故吏,嘉保全之谊,厚礼仲翔,遗衣服储用,檄领近县尉。久乃调 蔚州录事参军,以优迁代州户曹。母丧,服除,喟曰:“吾赖吴公生吾死,今亲殁, 可行其志。”乃求保全。于时,何安以彭山丞客死,其妻亦没,丧不克归。仲翔为 服缞绖,囊其骨,徒跣负之,归葬魏州,庐墓三年乃去。后为岚州长史,迎保全子, 为娶而让以官。

李憕,并州汶水人。或言其先出兴圣皇帝,谱系疏晦,不复传。父希倩,神龙 初右台监察御史。憕少秀敏,举明经高第,授成安尉。张说罢宰相,为相州刺史, 坐有善相者,说遍问官属后孰当贵,工指憕及临河尉郑岩。说以女妻岩,而归其甥 阴于憕。会母丧免。自武功尉以政尤异迁主簿。说在并州,引忄登置幕府。及执政, 为长安尉。宇文融括天下田,高选官属,多致贤以重其柄。表假憕监察御史,分道 检核。以课真拜御史。坐小累,下除晋阳令。三迁给事中。力于治,有任事称,明 簿最,下无敢绐。失李林甫意,出为河南少尹。尹萧炅内倚权,骫法殖私,憕裁抑 其谬,吏下赖之。道士孙甑生以左道幸,托祠事往来嵩、少间,干请乱吏治,憕不 为应,故挟炅谮诸朝。天宝初,除清河太守。举美政,迁广陵长史,民为立祠赛祝, 岁时不绝。以捕贼负,徙彭城太守。封酒泉县侯。连徙襄阳、河东,并兼采访处置 使;入为京兆尹。杨国忠恶之,改光禄卿、东京留守。

安禄山反,玄宗遣封常清募兵东京,憕与留台御史中丞卢弈、河南尹达奚珣缮 城垒,绥励士卒,将遏贼西锋。帝闻,擢礼部尚书。禄山度河,号令严密,候讠冋 不能知。已陷陈留、荥阳,杀张介然、崔诐,不数日,薄城下。常清兵皆白徒,战 不胜,辄北。憕收残士数百,裒断弦折矢坚守,人不堪斗。憕约弈:“吾曹荷国重 寄,虽力不敌,当死官。”部校皆夜缒去,憕坐留守府,弈守台。城陷,禄山鼓而 入,杀数千人,矢著阙门,执憕、奕及官属蒋清,害之。有诏赠司徒,谥曰忠懿。 河、洛平,再赠太尉,拜一子五品官。

憕通《左氏春秋》,颇殖产伊川,占膏腴,自都至阙口,畴墅弥望,时谓“地 癖”。岩仕终少府监,产利埒憕云。

憕十余子,江、涵、渢、瀛等同遇害,唯源、彭脱。

源八岁家覆,俘为奴,转侧民间。及史朝义败,故吏识源于洛阳者赎出之,归 其宗属。代宗闻,授河南府参军,迁司农主簿。以父死贼手,常悲愤,不仕不娶, 绝酒荤。惠林佛祠者,憕旧墅也,源依祠居,阖户日一食。祠殿,其先寝也,每过 必趋,未始践阶。自营墓为终制,时时偃卧埏中。

长庆初,年八十矣,御史中丞李德裕表荐源,曰:“贾谊称:守圉捍敌之臣, 死城郭封疆。天宝时,士罕伏节,逆羯始兴,委符组、弃城郭者不为耻,而憕约义 同列,守位自如,抵刃就终,臣节之光由憕始。而源天与至孝,绝心禄仕五十余年, 常守沉默,理契深要,一辞开析,百虑洗然。抱此真节,弃于清世,臣窃为陛下惜 之。”穆宗下诏曰:“昔盗起幽陵,振荡河、洛,赠太尉憕处难居首,正色就死, 两河闻风,再固危壁,殊节卓焉,到今称之。源有曾参之行、巢父之操,泊然无营, 汔此高年。夫褒忠,所以劝臣节也;旌孝,所以激人伦也;镇浇浮,莫如尚义;厚 风俗,莫如尊老。举是四者,大儆于时。其以源守谏议大夫,赐绯鱼袋。”河南尹 遣官敦谕上道,帝自遣使者持诏书袍笏即赐,又赐绢二百匹。源顿首受诏,谓使者: “伏疾年耄,不堪趋拜。”即附表谢,辞吐哀悫,一无受。寻卒。敬宗时,擢憕孙 为河南兵曹参军。

彭擢明经第。天宝中,选名臣子可用者,自咸宁丞迁右补阙。从天子入蜀。后 憕数年卒。有孙景让、景庄、景温,别传。

武德功臣十六人,贞观功臣五十三人,至德功臣二百六十五人。德宗即位,录 武德以来宰相及实封功臣子孙,赐一子正员官。史馆考勋名特高者九十二人,以三 等条奏。第一等,以其岁授官。第二等,以次年。第三等,子孙数讼于朝,有诏差 为二等,增至百八十七人。每等,武德以来宰相为首,功臣次之,至德以来将相又 次之。大中初,又诏求李岘、王珪、戴胄、马周、褚遂良、韩瑗、郝处俊、娄师德、 王及善、朱敬则、魏知古、陆象先、张九龄、裴寂、刘文静、张柬之、袁恕已、崔 玄、桓彦范、刘幽求、郭元振、房琯、寺履谦、李嗣业、张巡、许远、卢弈、南 霁云、萧华、张镐、李勉、张镒、萧复、柳浑、贾耽、马燧、李憕三十七人画像, 续图凌烟阁云。

司空、太子太傅、知门下省事、梁国公房玄龄

尚书右仆射、检校侍中、莱国公杜如晦

太子太保、同中书门下三品、宋国公萧瑀

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知政事、上柱国、申国公高士廉

太子太师、知政事、特进、郑国公魏徵

侍中、永宁郡公王珪

吏部尚书、参豫朝政、道国公戴胄

中书令、江陵县子岑文本

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检校吏部尚书、高唐县公马周

侍中、兼太子左庶子、检校吏部礼部民部尚书事、清苑县男刘洎

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河南郡公褚遂良

太子太师、同中书门下三品、燕国公于志宁

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太子少傅、北平县公张行成

中书令、行侍中、兼太子少保、蓚县公高季辅

侍中、兼太子宾客、袭颍川县公韩瑗

中书令、兼太子詹事、南阳县侯来济

侍中、兼太子宾客张文瓘

侍中、甑山县公郝处俊

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太子右庶子、酒泉县公李义琰

内史、河东县侯裴炎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温国公苏良嗣

内史、梁国公狄仁杰

纳言、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天兵军大总管、陇右诸军大使、谯县子娄师德

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石泉县公王方庆

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袭邢国公王及善

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令、知兵部尚书事、齐国公魏元忠

紫微令、梁国公姚崇

正谏大夫、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朱敬则

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许国公苏瑰

吏部尚书、兼侍中、广平郡公宋璟

黄门监、梁国公魏知古

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兖国公陆象先

紫微侍郎、同紫微黄门平章事、许国公苏颋

中书令、河东县侯张嘉贞

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清水县公李元纮

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宜阳县子韩休

中书令、始兴县伯张九龄

司空、河东郡公裴寂

纳言、上柱国、鲁国公刘文静

太尉、检校中书令、同中书门下三品、扬州大都督、赵国公长孙无忌

礼部尚书、河间郡王孝恭

尚书右仆射、检校中书令、行太子左卫率、上柱国、卫国公李靖

司空、兼太子太师、英国公李勣

开府仪同三司、鄜州都督、鄂国公尉迟敬德

左光禄大夫、洛州都督、蒋国公屈突通

陕东道大行台、吏部尚书、郧国公殷开山

卫尉卿、夔国公刘弘基

泽州刺史、邳国公长孙顺德

民部尚书、上柱国、莒国公唐俭

右骁卫大将军、驸马都尉、谯国公柴绍

右骁卫大将军、褒国公段志玄

洪州都督、渝国公刘政会

左武候将军、相州都督、郯国公张公谨

右武卫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

左武卫大将军、上柱国、胡国公秦叔宝

弘文馆学士、秘书监、永兴县公虞世南

右卫大将军、兼太子右卫率、工部尚书、武阳县公李大亮

左武卫大将军、邢国公苏定方

夏官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清边道行军总管、耿国公王孝杰

中书令、汉阳郡公张柬之

中书令、博陵郡公崔玄

侍中、平阳郡公敬晖

侍中、谯国公桓彦范

中书令、南阳郡公袁恕已

右武卫大将军、同中书门下三品、韩国公张仁愿

尚书左丞相、兼黄门监、徐国公刘幽求

黄门侍郎、参知机务、脩文馆学士、齐国公崔日用

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代国公郭元振

尚书左承相、兼中书令、集贤院学士、燕国公张说

紫微侍郎、上柱国、赵国公王琚

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持节朔方军节度大使、中山郡公王晙

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河南江淮副元帅、东都留守、冀国公裴冕

文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清河县公房琯

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卫国公桂鸿渐

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卫尉卿、兼怀州刺史、虢国公李嗣业

平卢军节度使、柳城郡太守刘正臣

恒州刺史、卫尉少卿、兼御史中丞颜杲卿

常山郡太守袁履谦

河南节度副使、左金吾卫将军、检校主客郎中、兼御史中丞张巡

睢阳郡太守、兼御史中丞许远

御史中丞、留台东都、知武选卢弈

睢阳郡太守、特进左金吾卫将军南霁云

右第一

内史令、延安郡公窦威

将作大匠、判纳言、陈国公窦抗

侍中、兼太子左庶子、江国公陈叔达

纳言、观国公杨恭仁

判吏部尚书、参议朝政、安吉郡公杜淹

中书令、虞国公温彦博

中书侍郎、检校刑部尚书、参知机务崔仁师

中书令、兼检校太子詹事、上柱国、安国公崔敦礼

户部尚书、平恩县公许圉师

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浿江道行军总管任雅相

度支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范阳郡公卢承庆

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兼弘文馆学士、楚国公上官仪

右相、广平郡公刘祥道

左侍极、兼检校左相、嘉兴县子陆敦信

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乐城县公刘仁轨

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安平郡公李安期

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太子宾客、袭道国公戴至德

司列少常伯、太子右中护、兼正谏大夫、同东西台三品赵仁本

中书令、赵国公李敬玄

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薛元超

中书令、同中书门下三品崔知温

侍中、同中书门下三品、袭广平郡公刘齐贤

纳言、乐平县男王德真

地官尚书、检校纳言、钜鹿县男魏玄同

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特进、辅国大将军、邓国公岑长倩

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临淮县男刘祎之

纳言、博昌县男韦思谦

地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格辅元

司礼卿、判纳言事、渤海县子欧阳通

内史李昭德

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陆元方

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杜景佺

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郧国公韦安石

左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三品、知东都留守、赵郡公李怀远

中书令、逍遥公韦嗣立

守侍中、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太子右庶子、常山县男李日知

检校黄门监、渔阳县伯卢怀慎

中书令、左丞相、兼侍中、安阳郡公源乾曜

黄门侍郎、同紫微黄门平章事、魏县侯杜暹

侍中、赵城侯裴耀卿

左武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雀安王神通

特进、太常卿、江夏王道宗

荆州都督、周国公武士畐

右屯卫大将军、检校晋州都督总管、谯国公窦琮

少府监、葛国公刘义节

右光禄大夫、罗国公张平高

洛州都督、右卫大将军、酂国公窦轨

夔州都督、息国公张长愻

金紫光禄大夫、夷国公李子和

左监门卫大将军、检校右武候将军、荣国公樊兴

左监门卫大将军、巢国公钱九陇

右骁卫大将军、归国公安兴贵

右武卫大将军、申国公安脩仁

殿中监、郢国公宇文士及

右武卫大将军、沔阳郡公公孙武达

荆州都督、怀宁郡公杜君绰

右骁卫将军、濮国公庞卿恽

代州都督、同安郡公郑仁泰

右翊卫将军、遂安郡公李安远

幽州都督、历阳郡公独孤彦云

始州刺史、左屯卫大将军、襄武郡公刘师立

右威卫大将军、济东郡公李孟尝

右监门卫大将军、河南县公元仲文

右监门卫将军、庐陵郡公秦师行

左领军大将军、新兴公马三宝

右卫大将军、驸马都尉、毕国公阿史那社尒

镇军大将军、虢国公张士贵、左卫大将军、琅邪郡公牛进达

镇军大将军、嘉州郡公周护

陕州刺史、天水郡公丘行恭

潭州都督、吴兴郡公沈叔安

散骑常侍、丰城县男姚思廉

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三品、特进、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宋国公唐休璟

左羽林军大将军、辽阳郡王李多祚

左领军大将军、赵国公李湛

刑部尚书、太子宾客、魏国公杨元琰

殿中监、兼知总监、汝南郡公翟无言

冠军大将军、左羽林军大将军、光禄卿、天水县公赵承恩

将作大匠裴思谅

右羽林军将军、弘农郡公杨执一

左卫将军、河东郡公薛思行

光禄卿、驸马都尉、琅邪郡公王同皎

中书令、越国公钟绍京

太仆卿、立节郡王薛崇简

右金吾卫大将军、凉国公李延昌

太子中允同正、冀国公冯道力

少府监、赵国公崔谔之

左监门卫中候、光禄卿、申国公许辅干

左金吾大将军、邓国公张

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左羽林军大将军、平阳郡公薛讷

河南副元帅、太尉侍中、临淮郡王李光弼

河东节度副大使、守司空、兼兵部尚书、霍国公王思礼

左相、豳国公韦见素

太保、韩国公苗晋卿

中书令、赵国公崔圆

太原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金城郡王辛云京

河西陇右副元帅、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凉国公李抱玉

太子太师、检校尚书右仆射、知省事、信都郡王田神功

四镇北庭泾原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知省事、扶风郡王马璘

左羽林军大将军、检校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薛景仙

右散骑常侍、检校礼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尚衡

太原尹、兼御史大夫、北都留守、河东节度副大使、南阳郡公邓景山

河东节度副使、兼雁门郡太守、光禄卿贾循

礼部尚书、东京留守、酒泉县侯李憕

东平郡太守姚訚

右第二

卢弈,黄门监怀慎少子也。疏眉目,丰下,谨重寡欲,斤斤自脩。与兄奂名相 上下,而刚毅过之。天宝初为鄠令,所治辄最,积功擢给事中,拜御史中丞。自怀 慎、奂及弈,三居其官,清节似之,时传其美。俄留台东都,兼知武部选。

安禄山陷东都,吏亡散。弈前遣妻子怀印间道走京师,自朝服坐台。被执,将 杀之,即数禄山罪,徐顾贼徒曰:“为人臣者当识逆顺,我不蹈失节,死何恨?” 观者恐惧。弈临刑,西向再拜而辞,骂贼不空口,逆党为变色。肃宗诏赠礼部尚书, 下有司谥。时以为洛阳亡,操兵者任其咎,执法吏去之可也,委身寇仇,以死谁怼? 博士独孤及曰:“荀息杀身于晋,不食其言也;玄冥勤其官水死,守位忘躬也;伯 姬待姆而火死,先礼后身也。彼死之日,皆于事无补。然则禄山乱大于里、丕,弈 廉察之任,切于玄冥之官。分命所系,不啻保姆;逆党兵威,烈于水火。于斯时也, 能与执干戈者同其戮力,挽之不来,推之不去,全操白刃之下,孰与夫怀安偷生者 同其风?请谥曰贞烈。”诏可。

子杞,别有传。杞子元辅。

元辅字子望,少以清行闻。擢进士,补崇文校书郎。杞死,德宗念之不忘,拜 元辅左拾遗。历杭、常、绛三州刺史,课当最,召授吏部郎中,进累兵部侍郎,为 华州刺史,卒。

元辅端静介正,能绍其祖,故历显剧,而人不以杞之恶为累云。

张介然者,猗氏人,本名六朗。性慎愿,长计画。始为河、陇支郡太守。王忠 嗣、皇甫惟明、哥舒翰踵领节度,并署营田、支度等使。入奏称旨,赐与良渥。介 然启曰:“臣位三品,当给棨戟。若列于京师,虽富贵,不为飨人知,愿得列戟故 里。”玄宗许之,别赐戟京师第门,仍赐绢五百匹,宴闾里长老。本乡得列戟,自 介然始。翰荐为少府监,历卫尉卿。

禄山反,授河南节度采访使,守陈留。陈留据水陆剧,居民孳伙,而太平久, 不知战。介然到屯不三日,贼已度河。车骑蹂腾,烟尘漫数十里,日为夺色。士闻 钲鼓声,皆褫气不能授甲。凡旬六日,城陷。初,有诏购贼首而暴诛庆宗状。禄山 入陈留,见诏书,拊膺大哭曰:“我何罪!吾子亦何罪,乃杀之!”即大恚愤,杀 陈留降者万人以逞,血流成川,斩介然于军门。以伪将李廷望为节度使,守陈留。

禄山已拔陈留,则鼓而前,无敢亢。中宿攻荥阳,太守崔无诐率众乘城,闻师 噪,自队如雨,无诐与官属皆死贼手。以伪将武令珣戍焉。

上一章回目录下一章

古诗词大全 资治通鉴第一百一十八卷,资治通鉴第一百一十八卷

  晋纪四十 安皇帝癸义熙十三年(丁巳、417)

  晋纪四十 晋安帝义熙十三年(丁巳,公元417年)

  [1]春,正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1]春季,正月,甲戌朔(初一),出现日食。

  [2]秦主泓朝会百官于前殿,以内外危迫,君臣相泣。征北将军齐公恢帅安定镇户三万八千,焚庐舍,自北雍州趋长安,自称大都督、建义大将军,移檄州郡,欲除君侧之恶;扬威将军姜纪帅众归之,建节将军彭完都弃阴密奔还长安。恢至新支,姜纪说恢曰:“国家重将、大兵皆在东方,京师空虚,公亟引轻兵袭之,必克。”恢不从,南攻城;镇西将军姚谌为恢所败,长安大震。泓驰使征东平公绍,遣姚裕及辅国将军胡翼度屯澧西。扶风太守姚俊等皆降于恢。东平公绍引诸军西还,与恢相持于灵台,姚赞留宁朔将军尹雅为弘农太守,守潼关,亦引兵还。恢众见诸军四集,皆有惧心;其将齐黄等诣大军降。恢进兵逼绍,赞自后击之,恢兵大败,杀恢及其三弟。泓哭之恸,葬以公礼。

  [2]后秦国主姚泓,在王宫前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因国家内患外忧交迫,君臣们相对哭泣。征北将军、齐公姚恢率领安定当地居民三万八千户人家,纵火焚烧了房屋,从北雍州直奔长安而来。姚恢自称大都督、建义大将军,向所过州县传布檄文,声称要铲除君主身边的恶人。扬威将军姜纪率领部众归附了姚恢,建节将军彭完都放弃了阴密城,逃回长安。姚恢大队人马抵达新支,姜纪对姚恢说:“朝廷重要将领和军队主力都在东方,京师空虚,您如果迅速率领轻装的军士袭击长安,定能攻克。”姚恢没有同意,却向南进攻城。镇西将军姚谌被姚恢击败,长安受到很大震动。姚泓派人飞马前去征召东平公姚绍,并派姚裕和辅国将军胡翼度屯驻澧西。扶风太守姚俊等人都投降了姚恢。东平公姚绍率各路人马紧急向西回军,与姚恢的军队在灵台相持。姚留下宁朔将军尹雅为弘农太守,镇守潼关,然后也率军回到长安。姚恢的部众看到各路兵马四面集中过来,都心惊胆战,大将齐黄等人前往官军大营投降。姚恢挥师进逼姚绍军,姚从后面进攻姚恢,姚恢的部众大败,四处逃散,官军斩杀了姚恢和他的三个弟弟。姚泓闻知姚恢的死讯失声恸哭,用公爵的礼仪把他们安葬。

  [3]太尉裕引水军发彭城,留其子彭城公义隆镇彭城。诏以义隆为监徐·兖·青·冀四州诸军事、徐州刺史。

  [3]东晋太尉刘裕从彭城率水军出发西上,留下他的儿子、彭城公刘义隆镇守彭城。晋安帝司马德宗下诏,任命刘义隆为监徐、兖、青、冀四州诸军事,兼徐州刺史。

  [4]凉公寝疾,遗命长史宋繇曰:“吾死之后,世子犹卿子也,善训导之。”二月,卒。官属奉世子歆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公、领凉州牧。大赦,改元嘉兴。尊歆母天水尹氏为太后;以宋繇录三府事。谥曰武昭王,庙号太祖。

  [4]西凉公李患病卧床,临终前,他嘱咐长史宋繇说:“我死以后,世子李歆就像你的儿子,你要好好训导他。”二月,李去世。朝廷文武百官拥立世子李歆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公、领凉州牧。下令大赦,改年号为嘉兴。尊奉李歆的母亲、天水人尹氏为太后。李歆任命宋繇为录三府事。追加李谥号称武昭王,庙号称太祖。

  [5]西秦安东将军木弈干击吐谷浑树洛干,破其弟阿柴干尧杆川,俘五千余口而还。树洛干走保白兰山,惭愤发疾,将卒,谓阿柴曰: “吾子拾虔幼弱,今以大事付汝。”树洛干卒,阿柴立,自称骠骑将军、沙州刺史。谥树洛干曰武王。阿柴稍用兵侵并其傍小种,地方数千里,遂为强国。

  [5]西秦安东将军乞伏木弈干,进攻吐谷浑汗国可汗树洛干,在尧杆川大败他的弟弟阿柴,俘虏五千多人班师。树洛干逃走,退保白兰山;他又羞又愤,大病不起,临死前,他对阿柴说:“我的儿子慕容拾虔年小,我如今把身后大事托付给你。”树洛干去世,阿柴继位,自称为骠骑将军、沙州刺史。追赠树洛干为武王。阿柴逐渐兴兵向外扩张,吞并吐谷浑周围的弱小部落,扩展疆域数千里,于是成为一个强大国家。

  [6]西河王蒙逊遣其将袭乌啼部,大破之;又击卑和部,降之。

  [6]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派遣他的部将袭击乌啼部落,大败乌啼军。随即又袭击卑和部落,收降他们。

  [7]王镇恶进军渑池,遣毛德祖袭尹雅于蠡吾城,禽之;雅杀守者而逃。镇恶引兵径前,抵潼关。

  [7]东晋龙骧将军王镇恶,进军渑池,又派毛德祖袭击后秦弘农太守尹雅据守的蠡吾城,生擒尹雅。尹雅杀死了看守他的兵卒逃走。王镇恶一直向前进攻,抵达潼关。

  檀道济、沈林子自陕北渡河,拔襄邑堡,秦河北太守薛帛奔河东。又攻秦并州刺史尹昭于蒲阪,不克。别将攻匈奴堡,为姚成都所败。

  檀道济、沈林子等从陕城北面渡过黄河,攻陷襄邑堡。后秦河北太守薛帛逃奔河东。东晋军继续前进,又攻击后秦并州刺史尹昭据守的蒲阪,没有攻克。东晋另一路将领进攻匈奴堡,被守将姚成都击败。

  辛酉,荥阳守将傅洪以虎牢降魏。

  辛酉(十九日),东晋荥阳守将傅洪,献出虎牢城,投降北魏。

  秦主泓以东平公绍为太宰、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改封鲁公,使督武卫将军姚鸾等步骑五万守潼关,又遣别将姚驴救蒲阪。

  后秦国主姚泓任命东平公姚绍为太宰、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颁赐帝王专用的黄钺,改封鲁公。命他督率武卫将军姚鸾等,率步、骑兵共五万人镇守潼关,又遣另一大将姚驴,援救蒲阪。

  沈林子谓檀道济曰:“蒲阪城坚兵多,不可猝拔,攻之伤众,守之引日。王镇恶在潼关,势孤力弱,不如与镇恶合势并力以争潼关;若得之,尹昭不攻自溃矣。”道济从之。

  东晋建武将军沈林子对檀道济说:“蒲阪城池坚固,守军又多,不可能一举攻克。强攻则白白使我军伤亡,不强攻又会拖延时间。现在,王镇恶在潼关,势单力弱,我们不如与王镇恶会师,合兵攻打潼关。如能攻克潼关,尹昭在蒲阪,就可以不攻自破了。”檀道济同意。

  三月,道济、林子至潼关。秦鲁公绍引兵出战,道济、林子奋击,大破之,斩获以千数。绍退屯定城,据险拒守,谓诸将曰:“道济等兵力不多,悬军深入,不过坚壁以待继援。吾分军绝其粮道,可坐禽也。”乃遣姚鸾屯大路以绝道济粮道。

  三月,檀道济、沈林子抵达潼关。后秦鲁公姚绍率兵出城迎战,檀道济、沈林子奋勇进攻,大破后秦军,斩杀和俘虏敌人数以千计。姚绍率领后秦军撤退,屯驻定城,凭依险要的地势固守城池。姚绍对他手下的将领们说:“檀道济他们的兵力不多,而且孤军深入,所以他只能加强营垒固守,等待后继援军。我现在分兵几路,切断他的粮饷供给之路,就可以稳坐这里生擒他。”于是,姚绍派姚鸾把守大路要道,断绝檀道济的送粮道路。

  鸾遣尹雅将兵与晋战于关南,为晋兵所获,将杀之。雅曰:“雅前日已当死,幸得脱至今,死固甘心。然夷、夏虽殊,群臣之义一也。晋以大义行师,独不使秦有守节之臣乎!”乃免之。

  姚鸾派尹雅率兵与东晋军在潼关之南会战,尹雅再度被东晋士卒俘虏,就要斩首,尹雅说:“我前不久被俘就应当被杀,幸亏逃脱,才得以活到今天,死也当然甘心情愿。然而。汉人与夷人虽然民族不同,君臣之间的大义却是一样的。晋国既然可以出于大义兴兵遣将,为什么只是不让秦国有守节的大臣呢!”东晋军才赦免了他的死罪。

  丙子夜,沈林子将锐卒袭鸾营,斩鸾,杀其士卒数千人。绍又遣东平公赞屯河上以断水道;沈林子击之,赞败走,还定城。薛帛据河曲来降。

  丙子(初四),夜间,沈林子率领精锐部队突然偷袭姚鸾的大营,斩杀姚鸾以及他手下的士卒几千人。姚绍又派东平公姚驻军黄河岸边,企图断绝东晋军的水道;沈林子又率军进攻姚,姚军大败,姚本人则逃回定城。后秦河北太守薛帛,献出河曲,投降了东晋军。

  太尉裕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将溯河西上,先遣使假道于魏;秦主泓亦遣使请救于魏。魏主嗣使群臣议之,皆曰:“潼关天险,刘裕以水军攻之甚难;若登岸北侵,其势便易。裕声言伐秦,其志难测。且秦,婚姻之国。不可不救也。宜发兵断河上流,勿使得西。”博士祭酒崔浩曰:“裕图秦久矣。今姚兴死,子泓懦劣,国多内难。裕乘其危而伐之,其志必取。若遏其上流,裕心忿戾,必上岸北侵,是我代秦受敌也。今柔然寇边,民食又乏,若复与裕为敌,

  发兵南赴则北寇愈深,救北则南州复危,非良计也。不若假之水道,听裕西上,然后屯兵以塞其东。使裕克捷,必德我之假道;不捷,吾不失救秦之名;此策之得者也。且南北异俗,借使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以吴、越之兵与吾争守河北之地,安能为吾患乎!夫为国计者,惟社稷是利,岂顾一女子乎!”议者犹曰:“裕西入关,则恐吾断其后,腹背受敌;北上,则姚氏必不出关助我,其势必声西而实北也。”嗣乃以司徒长孙嵩督山东诸军事,又遣振威将军娥清、冀州刺史阿薄干将步骑十万屯河北岸。

  东晋太尉刘裕率领水军从淮河、泗水进入清河,准备再逆流西上,开进黄河,他先派使节向北魏借路。后秦国主姚泓也派人出使北魏,请求救援。北魏国主拓跋嗣命令文武百官共同商讨这件事,群臣们都说:“潼关是天险,刘裕用水军攻克恐怕难以达到。但是,如果从黄河北岸登陆向北方侵入,那就容易得多。刘裕声称讨伐秦,他的真实目的难以猜测;而且秦是与我们有婚姻关系的国家,不可以不出兵相助。我们应派兵切断黄河上游,阻止晋军西上。”博士祭酒崔浩说:“刘裕吞并秦国的野心由来已久。如今,姚兴去世。他的儿子姚泓愚劣懦弱,国内灾难一再发生。刘裕乘他国内危机而兴兵讨伐,他的决心是一定要夺取。我们如果切断黄河上游,阻截晋军,刘裕一怒之下,必然登陆向我们进攻,这样一来,我们等于代替秦国挨打。如今柔然进攻我们边境,百姓又缺少粮食,如果再与刘裕为敌,发兵南下进攻晋,那么北边敌军柔然就会更加深入。那时,大军救援北方,南方的州县又将告急,这不是好计策。不如借给刘裕水道,听任刘裕西上,然后我们出兵驻防东部,阻塞他的退路。如果刘裕得胜告捷,一定会感激我们借路的恩德;如果失败,我们也会有援救秦国的美名,这是很多办法中比较好的一个。况且,南方与北方风俗不同,即使朝廷放弃恒山以南的领土,刘裕也决不会用来自吴、越的军队与我们争夺据守黄河以北的土地,怎么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呢?为国家制定方略的人,应该只为国家的利益考虑,怎么可以顾念一个嫁过来的女子呢!”大臣们还说:“刘裕向西进入潼关,便害怕我们切断他的退路,腹背同时遭到攻击;而刘裕如果北上进攻我们,那么秦国姚氏一定不会从潼关出兵救援,所以看刘裕的样子虽然是声称向西,但实际一定是北上。”拓跋嗣于是命令司徒长孙嵩为督山东诸军事。又派振威将军娥清、冀州刺史阿薄干,率领步、骑兵十万人屯军黄河北岸。

  庚辰,裕引军入河,以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留戍。

  庚辰(初八),刘裕率领水军开进黄河,任命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留下戍守。

  初,裕命王镇恶等:“若克洛阳,须大军到俱进。”镇恶等乘利径趋潼关,为秦兵所拒,不得前。久之,乏食,众心疑惧,或欲弃辎重还赴大军。沈林子按剑怒曰:“相公志清六合,今许、洛已定,关右将平,事之济否,系于前锋。柰何沮乘胜之气,弃垂成之功乎!且大军尚远,贼众方盛,虽欲求还,岂可得乎!下官授命不顾,今日之事,当自为将军办之,未知二三君子将何面以见相公之旗鼓邪!”镇恶等遣使驰告裕,求遣粮援。裕呼使者,开舫北户,指河上魏军以示之曰:“我语令勿进,今轻佻深入。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乃亲至弘农,说谕百姓,百姓竞送义租,军食复振。

  当初,刘裕命令王镇恶等人:“如果攻克洛阳,一定要等主力大军到达后共同前进。”王镇恶等人却乘胜直接进攻潼关,被后秦兵牵制,不能前进,时间一长,军中粮饷接济不上,士卒中发生恐慌和疑虑,有人打算放弃笨重的军用品回去投奔大军。沈林子手按佩剑怒斥道:“相公大志是统一天下,而今许昌、洛阳均已平定,关右也将要收复,大事成功与否,就在前锋部队的行动。为什么要挫伤胜利后的士气,放弃就要得到的功业?况且现在主力大军距我们还远,敌人的力量正强盛,即使我们打算撤退,又怎么能够走脱,我接受了命令就不作回头的打算。今天的事,我自己率军完成任务,不知你们这些君子,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宋公的旗鼓!”王镇恶等人派人飞马报告刘裕,要求支援粮草和兵力。刘裕把王镇恶的使节叫到面前,打开战船的北窗,指着黄河岸边的北魏大军给他看,说:“我告诉他们不能单独前进,如今却轻率地深入敌境,岸上的形势如此严重,我怎么派得出军队!”王镇恶于是亲自回到弘农,向百姓说明情况,晓以大义,百姓争相捐献粮草,军队的粮饷重新得到补充。

  魏人以数千骑缘河随裕军西行;军人于南岸牵百丈,风水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辄为魏人所杀略。裕遣军击之,裁登岸则走,退则复来。夏,四月,裕遣白直队主丁帅仗士七百人、车百乘,渡北岸,去水百馀步,为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魏人不解其意,皆未动。裕先命宁朔将军朱超石戒严,白既举,超石帅二千人驰往赴之,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魏人见营阵既立,乃进围之;长孙嵩帅三万骑助之,四面肉薄攻营,弩不能制。时超石别赍大锤及千馀张,乃断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轧洞贯三四人。魏兵不能当,一时奔溃,死者相积;临陈斩阿薄干,魏人退还畔城。超石帅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追击,又破之,杀获千计。魏主嗣闻之,乃恨不用崔浩之言。

  北魏军队的几千名骑兵,一直沿着黄河随着刘裕的大军向西行进。东晋士卒在黄河南岸,用长绳牵引战船,风大浪急,有的牵绳突然折断,战船漂流到北岸,船上的晋军全都遭到北魏军队诛杀劫掠。刘裕派军还击北魏军队,东晋军一上岸,北魏军就逃走,等东晋军回到船上,北魏军又返回岸边。夏季,四月,刘裕派白直队主丁,统率武士七百人,战车一百辆,登上黄河北岸,在距河岸一百步的地方,构筑新月形战阵,以河岸作为月弦,两端抱住河道。每个战车上布置七个武士。新月阵布置完毕,在阵中竖一个白色羽旗。北魏军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都不敢轻举妄动。刘裕先派宁朔将军朱超石严加戒备,准备出战,等新月阵中的白旗一举起来,朱超石率领二千人飞奔而至,进入新月阵,携带大弩一百张,每个战车上增加到二十人,并在车辕上安置了防箭木板。北魏军看到战阵已经完成,开始进攻包围。长孙嵩又率三万骑兵作为后继援军,从四面八方向新月阵展开肉搏冲锋,东晋军的强弓不能阻止敌人的势头。当时,朱超石另外还携带了大铁锺和铁一千支,这时朱超石命人把铁折成三四尺长,用大锺锺打铁,一下去,能贯穿三四人。北魏士卒招架不住,一时间全都四处溃散,争相逃命,阵亡将士的尸体堆积成山。东晋军在战阵中斩杀了北魏冀州刺史阿薄干,北魏军败退,逃回畔城。朱超石率领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乘胜追击,又一次大破北魏军,斩杀和俘虏敌人数以千计。北魏国主拓跋嗣听到报告,才后悔没有采用崔浩的建议。

  秦鲁公绍遣长史姚洽、宁朔将军安鸾、护军姚墨蠡、河东太守唐小方帅众二千屯河北之九原,阻河为固,欲以绝檀道济粮援。沈林子邀击,破之,斩洽、墨蠡、小方,杀获殆尽。林子因启太尉裕曰:“绍气盖关中,今兵屈于外,国危于内,恐其凶命先尽,不得以膏齐斧耳。”绍闻洽等败死,愤恚,发病呕血,以兵属东平公赞而卒。赞既代绍,众力犹盛,引兵袭林子,林子复击破之。

  后秦鲁公姚绍派长史姚洽、宁朔将军安鸾、护军姚墨蠡、河东太守唐小方,率领二千人驻军黄河北岸的九原,依据黄河天险,打算切断檀道济军队的粮草供应。东晋建武将军沈林子阻击后秦军,大败敌人,斩杀了姚洽、姚墨蠡和唐小方,这支后秦部队被杀被俘几乎全军覆灭。于是,沈林子奏报太尉刘裕说:“姚绍的威名,遍扬关中,但如今在外,他的大军遭到多次失败;在内,他的国家又危机四伏,恐怕他的寿命提前结束,等不到让我们用利斧来斩杀他了。”姚绍听说姚洽等人战败身死,又伤心又愤怒,得了重病,吐血不止,把兵权交给东平公姚,便死去了。姚代替姚绍之后,后秦的兵势仍很强盛,姚领兵袭击沈林子,沈林子又一次打败后秦军。

  太尉裕至洛阳,行视城堑,嘉毛之完葺之功,赐衣服玩好,直二千万。

  东晋太尉刘裕抵达洛阳,巡视东晋军队的城堡工事,嘉奖毛之整理修护的功劳,赐给毛之许多衣服珍宝,价值高达二千万。

  [8]丁巳,魏主嗣如高柳;壬戌,还平城。

  [8]丁巳(十六日),北魏国主拓跋嗣前往高柳,壬戌(二十一日),返回京都平城。

  [9]河西王蒙逊大赦。遣张掖太守沮渠广宗诈降以诱凉公歆,歆发兵应之。蒙逊将兵三万伏于蓼泉,歆觉之,引兵还。蒙逊追之,歆与战于解支涧,大破之,斩首七千余级。蒙逊城建康,置戍而还。

  [9]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大赦天下。他派张掖太守沮渠广宗向西凉诈降,引诱西凉公李歆派兵出来迎接,李歆果然发兵接应。而沮渠蒙逊率领三万士兵埋伏在蓼泉,李歆发觉,率兵撤退。沮渠蒙逊率众追击,李歆与沮渠蒙逊在解支涧会战,李歆大破北凉军,斩杀七千余人。沮渠蒙逊修建建康城,设置戍所,然后回国。

  [10]五月,乙未,齐郡太守王懿降于魏,上书言:“刘裕在洛,宜发兵绝其归路,可不战而克。“魏主嗣善之。

  [10]五月,乙未(二十四日),东晋齐郡太守王懿投降了北魏,他上书北魏朝廷说:“刘裕现在洛阳,应该迅速发兵切断他的归路,可以不战而胜。”北魏国主拓跋嗣表示赞许。

  崔浩侍讲在前,嗣问之曰:“刘裕伐姚泓,果能克乎?”对曰:“克之。”嗣曰:“何故?”对曰:“昔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泓懦而多病,兄弟乖争。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胜之。垂藉父兄之资,修复旧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刘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玄,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非其才之过人,安能如是乎!”嗣曰:“裕既入关,不能进退,我以精骑直捣彭城、寿春,裕将若之何?”对曰:“今西有屈丐,北有柔然,窥伺国隙。陛下既不可亲御六师,虽有精兵,未睹良将。长孙嵩长于治国,短于用兵,非刘裕敌也。兴兵远攻,未见其利;不如且安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篡其主。关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趋尚不同,适足为寇敌人资耳。愿陛下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之臣: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幼主,慕容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德宗之曹操 也。” 嗣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国破家覆,孤孑一身,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思酬恩报义,而乘时徼利,盗有一方,结怨四邻;撅竖小人,虽能纵暴一时,终当为人所吞食耳。”嗣大悦,语至夜半,赐浩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盐、酒,故欲与卿共飨其美。”然犹命长孙嵩、叔孙建各简精兵伺裕西过,自成皋济河,南侵彭、沛;若不时过,则引兵随之。

  当时,崔浩在前面为拓跋嗣讲解经典,拓跋嗣问崔浩说:“刘裕讨伐姚泓,果真能攻克吗?”崔浩回答说:“定能攻克!”拓跋嗣问:“为什么!”崔浩说:“当年姚兴喜欢追求虚名而不做实事,他的儿子姚泓生性懦弱,身体多病,兄弟之间争权夺势,不能团结一心。如今刘裕乘人之危,他的将士勇猛善战,训练有素,有什么理由不能取胜!”拓跋嗣又问:“刘裕的才华与慕容垂相比如何?”崔浩说:”刘裕胜过慕容垂。慕容垂凭借父兄的资荫,复兴故有的基业,国人都投靠他,就像夜间的昆虫飞向火光一样,对此稍加凭借,就能轻而易举地建功立业。而刘裕则出身微贱贫寒,没有一尺土地可以凭借,却消灭了桓玄,兴复了晋朝宗室的统治。在北方生擒慕容超,在南方砍下卢循的首级,所过之处,没有敌手,他如果不是才智过人,怎么会这样呢?”拓跋嗣说:“刘裕既然已经进入函谷关,一时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而我们以精锐骑兵直捣他的老巢彭城、寿春,刘裕将会怎么样!”崔浩回答说:“如今我们西面有夏国赫连勃勃,北有柔然,他们都在时刻窥伺我们的行动,准备乘机来攻。陛下既然不能亲自指挥军队,我军虽然有精兵,却没发现有良将,长孙嵩的长处是善于治理国家,短处是不善于用兵,根本不是刘裕的对手。我军大举兴兵远征,看不到实际利益,不如暂且按兵不动,静观事态的发展。刘裕攻克秦国后回国,一定会篡取皇帝宝座。关中地区汉族、戎族杂居一处,风俗强悍。刘裕打算用教化荆州、扬州百姓的方法统治函谷关和秦国这一带的百姓,这就好像脱下衣服包火,张开罗网捕捉老虎一样,难以奏效。刘裕虽然会留下军队驻守,可一时人心难以信服,志趣习俗又不一样,恰好为别人入侵提供了好条件。希望陛下停止出兵征讨,让百姓休养生息,观察局势的变化,秦国的地盘终究会为我国所有,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就能到手。”拓跋嗣笑着说:“你分析得很周详。”崔浩说:“我曾经私下评论过近世的将领和宰相,比如王猛治理国家,是苻坚的管仲;慕容恪辅佐幼主,是慕容的霍光;刘裕平定桓玄祸乱,是司马德宗的曹操呀。”拓跋嗣又问:“赫连勃勃怎么样?”崔浩说:“赫连勃勃当年国破家亡,孤身一人,寄食在姚家门下,接受姚氏的官禄。不但不想报答姚氏的恩情,反而乘人之危,占据一方地盘,与四邻结下了仇怨。像他这样的撅起自我竖立的小人,虽然能强大暴虐一时,终究要被别人吞并。”拓跋嗣非常高兴,君臣二人一直谈论到深夜,拓跋嗣把御用青白色醅酒三十升、水精盐一两赏赐崔浩,说:“我听了你一席话,就像品味这盐和酒的滋味一样,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共享这种美好的感受。”然而,拓跋嗣还是命令长孙嵩、叔孙建各自挑选精兵备战,如果刘裕再向西部深入,他们则从成皋渡黄河南下,进攻彭城、沛郡;如果刘裕推进很慢,则仍继续在岸上紧紧跟随。

  [11]魏主嗣西巡至云中,遂济河,畋于大漠。

  [11]北魏国主拓跋嗣向西巡视,抵达云中;然后渡过黄河,在大漠上狩猎。

  [12]魏置天地四方六部大人,以诸公为之。

  [12]北魏朝廷设置天、地、东、西、南、北六部大人,一律选用爵以及地位相当于公爵的大臣担任。

  [13]秋,七月,太尉裕至陕。沈田子、傅弘之入武关,秦戍将皆委城走。田子等进屯青泥,秦主泓使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屯柳以拒之。

  [13]秋季,七月,东晋太尉刘裕抵达陕城,沈田子、傅弘之等率兵进入武关,后秦的守将纷纷弃城逃走。沈田子等进兵驻守青泥。后秦国主姚泓命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在柳驻兵屯守,阻截东晋军。

  [14]西秦相国翟卒;八月,以尚书令昙达为左丞相,左仆射元基为右丞相,御史大夫曲景为尚书令,侍中翟绍为左仆射。

  [14]西秦相国翟去世。八月,西秦朝廷任命尚书令乞伏昙达为左丞相,左仆射乞伏元基为右丞相,御史大夫麴景为尚书令,侍中翟绍为左仆射。

  [15]太尉裕至乡。沈田子等将攻柳,秦主泓欲自将以御裕军,恐田子等袭其后,欲先击灭田子等,然后倾国东出;乃帅步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本为疑兵,所领裁千余人,闻泓至,欲击之;傅弘之以众寡不敌止之,田子曰:“兵贵用奇,不必在众。且今众寡相悬,势不两立,若彼结围既固,则我无所逃矣。不如乘其始至,营陈未立,先薄之,可以有功。”遂帅所领先进,弘之继之。秦兵合围数重。田子抚慰士卒曰:“诸君冒险远来,正求今日之战,死生一决,封侯之业于此在矣!”士卒皆勇跃鼓噪,执短兵奋击,秦兵大败,斩馘万馀级,得其乘舆服御物,秦主泓奔还灞上。

  [15]东晋太尉刘裕抵达乡。沈田子等将领准备进攻柳。后秦国主姚泓打算亲自统兵出征,抵御刘裕的大军,又害怕沈田子等人突袭他的后方,就想先消灭沈田子等人,然后出动全国的兵力向东攻打刘裕。于是,姚泓率领步、骑兵数万人,突然抵达青泥。沈田子这支部队,本来就是为迷惑敌人布置的疑兵,一共才一千多人。沈田子听说姚泓亲征,打算迎战,建威将军傅弘之认为敌众我寡无法抵敌,从而劝止他。沈田子说:“用兵贵在出奇制胜,不一定在人数多。况且如今敌我寡众悬殊,看形势不能并存。如果等到敌人集结的阵势稳固,我们就会无处可逃。不如乘他们刚刚到达,营地和战阵都没有建立,我们主动挑战,定能成功。”于是,沈田子率领他的部众首先出动,傅弘之作为后继援军紧跟。后秦兵把这支东晋军重重包围。沈田子安抚激励士卒们说:“各位不畏艰险、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像今天这样的会战,生死对决,封侯升官的大业就在这里了!”士卒们大声疾呼,跃跃欲试,手执短兵器奋勇杀敌。后秦军大败,被斩杀共一万多人,缴获姚泓的御车御衣,以及王家专用的器物。姚泓逃回灞上。

  初,裕以田子等众少,遣沈林子将兵自秦岭往助之,至则秦兵已败,乃相与追之,关中郡县多潜送款于田子。

  当初,刘裕认为沈田子兵员太少,就派沈林子率兵从秦岭赶赴救助。等他们到达青泥,后秦军已经失败,于是沈林子与沈田子合兵追击敌人,关中郡县很多向沈田子暗中投降。

  辛丑,太尉裕至潼关,以朱超石为河东太守,使与振武将军徐猗之会薛帛于河北,共攻蒲阪。秦平原公璞与姚和都共击之,猗之败死,超石奔还潼关,东平公赞遣司马国引魏兵以蹑裕后。

  辛丑(初二),东晋太尉刘裕抵达潼关,他任命朱超石为河东太守,命他与振武将军徐猗之在河北与薛帛会师,共同进攻蒲阪。后秦平原公姚璞与姚和都迎击东晋军,徐猗之战败身亡,朱超石逃回潼关。后秦东平公姚,派司马国率领北魏军队尾随刘裕大军之后。

  王镇恶请帅水军自河入渭以趋长安,裕许之。秦恢武将军姚难自香城引兵而西,镇恶追之;秦主泓自灞上引兵还屯石桥以为之援,镇北将军姚强与难合兵屯泾上以拒镇恶。镇恶使毛德祖进击,破之,强死,难奔长安。

  东晋龙骧将军王镇恶,请求率水军从黄河开进渭水,然后直趋长安,刘裕应允。后秦恢武将军姚难,从香城率军向西退却,王镇恶挥师追击。后秦国主姚泓从灞上率军返回,屯驻石桥 ,准备援救姚难。后秦镇北将军姚强与姚难会师,屯兵泾水岸边,抵抗王镇恶的追击。王镇恶命毛德祖进攻,大破后秦军,姚强战死,姚难逃回长安。

  东平公赞退屯郑城,太尉裕进军逼之。泓使姚丕守渭桥,胡翼度屯石积,东平公赞屯灞东,泓屯逍遥园。

  后秦东平公姚退守郑城,东晋太尉刘裕进逼城下。姚泓命姚丕守住渭桥,胡翼度屯驻石积,东平公姚驻守灞东。姚泓自己则驻守逍遥园。

  镇恶溯渭而上,乘蒙冲小舰,行船者皆在舰内,秦人见舰进而无行船者,皆惊以为神。壬戌旦,镇恶至渭桥,令军士食毕,皆持仗登岸,后登者斩。众既登,渭水迅急,舰皆随流,倏忽不知所在。时泓所将尚数万人。镇恶谕士卒曰:“吾属并家在江南,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他岐矣。卿等勉之!”乃身先士卒,众腾踊争进,大破姚丕于渭桥。泓引兵救之,为丕败卒所蹂践,不战而溃;姚谌等皆死,泓单马还宫。镇恶入自平朔门,泓与姚裕等数百骑逃奔石桥。东平公赞闻泓败,引兵赴之,众皆溃去;胡翼度降于太尉裕。

  王镇恶率水军在渭水中逆流而上,乘坐蒙冲小舰,划桨的士卒都在船内。后秦人看到战舰行进却没有划船的人,都惊奇地以为神仙下凡。壬戌(二十三日)凌晨,王镇恶军抵达渭桥,命令战士们吃饱喝足以后,全部手持兵器登岸,最后登陆的人斩首。士卒们登陆完毕,渭水流急,东晋的战舰随波东下,倏忽之间,不见踪影。当时姚泓统率的军队还有几万人。王镇恶向士卒们宣告说:“我们的亲人和家园都在江南,这里是长安北门,离故乡有万里之遥。现在,战船、衣服、粮食都随波飘走,今天我们进攻,战胜可以建功立名;失败,我们的尸骨都回不了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你们大家共勉吧!”于是,王镇恶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士卒们士气高涨,踊跃奋击,在渭桥大败后秦姚丕的军队。姚泓率兵救援,却被姚丕的败兵冲击践踏,不战自溃。姚谌等人全都战死,姚泓单人匹马逃回皇宫。王镇恶从长安的平朔门进城,姚泓和姚裕等率几百名骑兵逃奔石桥。东平公姚听说姚泓战败,急忙率军赴难救援,可是,后秦军心大乱,士卒们四处逃散。胡翼度向东晋太尉刘裕投降。

  泓将出降,其子佛念,年十一,言于泓曰:“晋人将逞其欲,虽降必不免,不如引决。”泓怃然不应。佛念登宫墙自投而死。癸亥,泓将妻子、群臣诣镇恶垒门请降,镇恶以属吏。城中夷、晋六万馀户,镇恶以国恩抚慰,号令严肃,百姓安堵。

  姚泓打算出城投降,他的儿子姚佛念,年仅十一岁,对姚泓说:“晋人势必要在我们身上满足欲望,即使投降也难免一死,不如自杀。”姚泓心里痛楚,没有回答。姚佛念自己登上宫墙,投下摔死。癸亥(二十四日),姚泓携妻子儿女、文武百官,前往王镇恶的大营投降,王镇恶把他们交给下属官吏关押。长安城中的汉族人和夷族人共有六万多户,王镇恶宣扬东晋的恩德,加以安抚,号令严明,百姓安居乐业。

  九月,太尉裕至长安,镇恶迎于灞上。裕劳之曰: “成吾霸业者卿也!”镇恶再拜谢曰:“明公之威,诸将之力,镇恶何功之有!”裕笑曰:“卿欲学冯异邪?”镇恶性贪,秦府库盈积,镇恶盗取,不可胜纪;裕以其功大,不问。或谮诸裕曰:“镇恶藏姚泓伪辇,将有异志。”裕使人觇之,镇恶剔取其金银,弃辇于垣侧,裕意乃安。

  九月,太尉刘裕抵达长安,王镇恶在灞上迎接。刘裕慰劳他说:“是你帮助我完成了霸业!”五镇恶再拜谦让说:“全仰赖您的英明指挥和威望,各位将领的努力,我有什么功劳!”刘裕笑着说:“你难道要学习冯异吗?”其实,王镇恶一向贪财好利,后秦府库仓储十分丰富,王镇恶私自盗取的财物,不计其数,刘裕因为他的功劳很大,所以不予过问。有人向刘裕诬陷王镇恶说:“王镇恶私藏姚泓的御用辇车,可能会叛变。”刘裕派人侦察。原来,王镇恶剔取了辇车上的金银珠饰,然后把辇车抛弃到城墙外面。刘裕这才安心。

  裕收秦彝器、浑仪、士圭、记里鼓、指南车送诣建康。其余金玉、缯帛、珍宝,皆以颁赐将士。秦平原公璞、并州刺史尹昭以蒲阪降,东平公赞帅宗族百余人诣裕降,裕皆杀之。送姚泓至建康,斩于市。

  刘裕下令没收后秦的宗室祭祀用具彝器、浑天仪、测日仪器土圭、计程用的记里鼓、指南车等,送往建康。其余金银玉石、绫罗绸缎、稀世珍宝都赏赐给将士。后秦平原公姚璞、并州刺史尹昭,献出了蒲阪城投降;东平公姚,率领皇室一百多人,前往刘裕的大营投降,刘裕把他们全部杀死。然后把姚泓送到建康,绑到市井刑场斩首。

  裕以薛辩为平阳太守,使镇捍北道。

  刘裕任命薛辩为平阳太守,令他镇守和保卫东晋北部边防。

  裕议迁都洛阳。谘议参军王仲德曰:“非常之事,固非常人所及,必致骇动。今暴师日久,士卒思归,迁都之计,未可议也。”裕乃止。

  刘裕提议迁都洛阳。谘议参军王仲德说:“不寻常的事,本来不是寻常人所能接受,一旦迁都,必然引起举国惊骇骚动。如今军队在外作战已久,人心思归,迁都的计划,不能提出讨论。”刘裕才作罢。

  羌众十余万口西奔陇上,沈林子追击至槐里,俘虏万计。

  羌族部落的部众十余万口,向西逃奔陇上,沈林子追击羌人直到槐里,俘虏数以万计。

  河西王蒙逊闻太尉裕灭秦,怒甚。门下校郎刘祥入言事,蒙逊曰:“汝闻刘裕入关,敢研研然也!”遂斩之。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听说东晋太尉刘裕灭掉了后秦,十分愤怒。门下校郎刘祥进宫向蒙逊奏事,沮渠蒙逊暴跳说:“你听说刘裕进关,还敢穿得如此漂亮!”于是斩杀了刘祥。

  初,夏王勃 勃闻太尉裕伐秦,谓群臣曰:“姚泓非裕敌也。且其兄弟内叛,安能拒人!裕取关中必矣。然裕不能久留,必将南归;留子弟及诸将守之,吾取之如拾芥耳。”乃秣马砺兵,训养士卒,进据安定,秦岭北郡县镇戍皆降之。裕遣使遗勃勃书,约为兄弟;勃勃使中书侍郎皇甫徽为报书而阴诵之,对裕使者,口授舍人使书之。裕读其文,叹曰:“吾不如也!”

  当初,夏王赫连勃勃听说刘裕讨伐后秦,对文武百官说:“姚泓不是刘裕的对手。而且他的兄弟们纷纷背叛,怎么还能抗拒别人?刘裕定能夺取关中。可是,刘裕自己也不会长久留在关中,最后还得回到江南,留下子弟和一些战将守卫在那里。那时,我再去夺取关中,就像拾一根草叶一样容易。”于是,他秣马厉兵,让士卒充分休息,加以训练。然后,赫连勃勃兵进占据了安定。后秦岭北各郡县、军事重镇、戍所纷纷投降了夏国。刘裕派人出使夏国,致信给赫连勃勃,相约结为兄弟之国。赫连勃勃命中书侍郎皇甫徽代写一封回信,暗地里背诵下来,然后当着刘裕使臣的面,口授舍人命他照写。刘裕看到后,叹息说:“我比不上他!”

  [16]广州刺史谢欣卒;东海人徐道期聚众攻陷州城,进攻始兴,始兴相彭城刘谦之讨诛之。诏以谦之为广州刺史。

  [16]东晋广州刺史谢欣去世。东海人徐道期召集部众,攻克州城番禺,进攻始兴,始兴相、彭城人刘谦之讨伐徐道期,徐道期被杀。东晋朝廷下诏任命刘谦之为广州刺史。

  [17]癸酉,司马休之、司马文思、马国、司马道赐、鲁轨、韩延之、刁雍、王慧龙及桓温之孙道度、道子、族人桓谧、桓、陈郡袁式等皆诣魏长孙嵩降。秦匈奴镇将姚成都及弟和都举镇降魏。魏主嗣诏民间得姚氏子弟送平城者赏之。冬,十月,己酉,嗣召长孙嵩等还。司马休之寻卒于魏。魏赐国爵淮南公、道赐爵池阳子、鲁轨爵襄阳公。刁雍表求南鄙自效,嗣以雍为建义将军。雍聚众于河、济这间,扰动徐、兖;太尉裕遣兵讨之,不克。雍进屯固山,众至二万。

  [17]癸酉(初四),先后从东晋流亡后秦的司马休之、司马文思、司马国、司马道赐、鲁轨、韩延之、刁雍、王慧龙,以及桓温的孙子桓道度、桓道子、族人桓谧、桓、陈郡人袁式等,全都投降了北魏司徒长孙嵩。后秦匈奴堡守将姚成都与他的弟弟姚和都,举献城池,投降了北魏。北魏国主拓跋嗣下诏,声称民间百姓凡是救出姚氏子弟送到平城的人,重重有赏。冬季,十月,己酉(十一日),拓跋嗣征召长孙嵩等班师回朝。不久,司马休之死在北魏。北魏朝廷赐封司马国为淮南公、司马道赐为池阳子、鲁轨为襄阳公。刁雍上书请求到南部边疆,报效北魏,拓跋嗣任命刁雍为建义将军。刁雍在黄河、济水之间集结部队,骚扰东晋所属的徐州、兖州;太尉刘裕出兵讨伐,不能攻克。刁雍进驻固山,手下兵员达二万人。

  [18]诏进宋公爵为王,增封十郡;辞不受。

  [18]东晋安帝司马德宗下诏封宋公刘裕为宋王,采邑增加十个郡,刘裕辞让,没有接受。

  [19]西秦王炽磐遣左丞相昙达等击秦故将姚艾,艾遣使称藩,炽磐以艾为征东大将军、秦州牧。征王松寿为尚书左仆射。

  [19]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左丞相乞伏昙达等进攻后秦旧将姚艾。姚艾遣使到西秦,愿为藩属,乞伏炽磐任命姚艾为征东大将军、秦州牧。召回王松寿,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

  [20]十一月,魏叔孙建等讨西山丁零翟蜀洛支等,平之。

  [20]十一月,北魏征 南大将军叔孙建等征讨西山丁零部落酋长翟蜀洛支,平定了该部。

  [21]辛未,刘穆之卒,太尉裕闻之,惊恸哀惋者累日。始,裕欲留长安经略西北,而诸将佐皆久役思归,多不欲留。会穆之卒,裕以根本无托,遂决意东还。

  [21]辛未(初三),东晋左仆射、军司刘穆之去世。太尉刘裕听说后,一连几天震惊悲痛,不胜哀惋。当初,刘裕打算留在长安,继续征服西北,但是,东晋的各位将领都因长期征战,思念故土,大多数都不愿再留。正巧,刘穆之去世,刘裕鉴于朝中没有可以托付的人,才决定东返。

  穆之之卒也,朝廷惧,欲发诏,以太尉左司马徐羡之代之。中军谘议参军张邵曰:“今诚急病,任终在徐;然世子无专命,宜须谘之。”裕欲以王弘代穆之。从事中郎谢晦曰:“休元轻易,不若羡之。”乃以羡之为吏部尚书、建威将军、丹杨尹,代管留任。于是朝廷大事常决于穆之者,并悉北谘。

  刘穆之去世之后,东晋朝廷不胜惶恐,打算颁下诏书,任命太尉左司马徐羡之代替刘穆之的职位。中军谘议参军张邵说:“现在情势确实危急,看来最终还要委任徐羡之。然而,世子刘义符还没有决定一方的权力,应该询问刘裕裕。”刘裕又想让王弘代替刘穆之,从事中郎谢晦说:“王弘轻率简单,不如徐羡之。”于是刘裕才决定任命徐羡之为吏部尚书、建威将军、丹杨尹,代管留任的事务。从此,过去朝廷中由刘穆之决定的大事,现在都送到北方,由刘裕亲自决定。

  裕以次子桂阳公义真为都督雍·梁·秦三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领雍·东秦二州刺史。义真时年十二。以太尉谘议参军京兆王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领冯翊太守,沈田子、毛德祖皆为中兵参军,仍以田子领始平太守,德祖领秦州刺史、天水太守,傅弘之为雍州治中从事史。

  刘裕任命他的次子、桂阳公刘义真为都督雍、梁、秦三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领雍、东秦二州刺史。刘义真当时只有十二岁。又任命太尉谘议参军、京兆人王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兼任冯翊太守;沈田子、毛德祖都为中兵参军。命沈田子兼任始平太守,毛德祖兼任秦州刺史、天水太守,傅弘之为雍州治中从事史。

  先是,陇上流户寓关中者,望因兵威得复本土;及置东秦州,知裕无复西略之意,皆叹息失望。

  在此之前,陇上流亡到关中寄居的流民,冀望东晋军队乘胜西上,光复故土。等到刘裕设置东秦州,知道刘裕没有继续西上的意图,都叹息失望。

  关中人素重王猛,裕之克长安,王镇恶功为多,由是南人皆忌之。沈田子自以柳之捷,与镇恶争功不平。裕将还,田子及傅弘之屡言于裕曰:“镇恶家在关中,不可保信。”裕曰:“今留卿文武将士精兵万人,彼若欲为不善,正足自灭耳。勿复多言。”裕私谓田子曰:“钟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群狐,’卿等十余人,何惧王镇恶!”

  关中人一向看重王猛的威名,刘裕攻克长安,王镇恶的功劳最大,所以南方的将领都忌恨王镇恶。沈田子自以为柳大捷,功绩不凡,与王镇恶争功,心里十分不平。刘裕将回建康,沈田子和傅弘之多次对刘裕说:“王镇恶的老家在关中,不能完全信任他。”刘裕说:“现在,我留你们这些文武官员、将领和精锐士卒一万人,王镇恶如果图谋不轨,只能是自取灭亡。你们别再多说了。”刘裕私下对沈田子说:“钟会之所以没有作乱,是因为卫的缘故。俗话说:‘猛兽不如群狐’,你们十多人,难道还惧怕王镇恶不成?”

  臣光曰:古人有言:“疑则勿任,任则勿疑。”裕既委镇恶以关中,而复与田子有后言,是斗之使为乱也。惜乎,百年之寇,千里之土,得之艰难,失之造次,使丰、之都复输寇手。荀子 曰:“兼并易能也,坚凝之难。”信哉!

  臣司马光 曰:古人有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刘裕既然委任王镇恶镇守关中,而又与沈田子说了后面那些话,是挑拨他们相斗为乱。太可惜了,百年之久的敌人,千里之广的疆土,取得不易,却因一时不慎而丢掉,使丰邑、京这些古都,又重新落入敌手。荀况说过:“兼并容易,凝结为一体就难了。”这话太对了!

  [22]三秦父老闻裕将还,诣门流涕诉曰:“残民不沾王化,于今百年,始睹衣冠,人人相贺。长安十陵是公家坟墓,咸阳宫殿是公家室宅,舍此欲何之乎!” 裕为之愍然,慰谕之曰:“受命朝廷,不得擅留。诚多诸君怀本之志,今以次息与文武贤才共镇此境,勉与之居。”十二月,庚子,裕发长安,自洛入河,开汴渠而归。

  [22]三秦地区的父老,听说刘裕就要返回江南,都痛哭流涕地来到大营门前诉说:“我们这些残余的汉人,没有接受朝廷的教化,至今已有一百年之久,直到今天才看到汉民族衣冠装束,人人都互相庆贺。长安十陵是你们刘家的坟墓,咸阳宫殿是你们刘家的住宅,你放弃它们想要去哪里!”刘裕也很伤感,安慰他们说:“我接受朝廷的命令,不敢擅自停留。感谢诸位怀念故国的诚意,现在留下我的次子与文武贤才共同镇守这里,希望你们和好共处。”十二月,庚子(初三),刘裕从长安出发,自洛水进入黄河,开掘汴渠东返。

  [23]氐豪徐骇奴、齐元子等拥部落三万在雍,遣使请降于魏。魏主嗣遣将军王洛生、河内太守杨声等西行以应之。

  [23]氐族酋长徐骇奴、齐元子等率领部落部众三万人在雍城,派遣使臣投降了北魏。北魏国主拓跋嗣,派遣将军王洛生、河内太守杨声等向西行进,接应氐族部落。

  [24]闰月,壬申,魏主嗣如大宁长川。

  [24]闰十二月,壬申(初五),北魏国主拓跋嗣前往大宁、长川。

  [25]秦、雍人千余家推襄邑令上谷寇赞为主以降于魏,魏主嗣拜赞魏郡太守。久之,秦、雍人流入魏之河南、荥阳、河内者,户以万数,嗣乃置南雍州,以赞为刺史,封河南公,治洛阳;立雍州郡县以抚之。赞善于招怀,流民归之者,三倍其初。

  [25]秦州、雍州土著居民一千多家,推举襄邑令、上谷人寇为盟主,投降了北魏。北魏国主拓跋嗣任命寇为魏郡太守。很久以后,秦州、雍州的百姓流亡到北魏的河南、荥阳、河内的有几万户,拓跋嗣于是设置南雍州,任命寇为南雍州刺史,封河南公,州治设在洛阳,设立雍州郡县安抚流民。寇善于招抚怀柔,前来归附的流民,比当初多了三倍。

  [26]夏王勃勃闻太尉裕东还,大喜,问于王买德曰:“朕欲取关中,卿试言其方略。”买德曰:“关中形胜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狈而归,正欲急成篡事耳,不暇复以中原为意。此天以关中赐我,不可失也。青泥、上洛,南北之险要,宜先遣游军断之;东塞潼关,绝其水陆之路;然后传檄三辅,施以威德,则义真在网罟之中,不足取也。”勃勃乃以其子抚军大将军都督前锋诸军事,帅骑二万向长安,前将军昌屯潼关,以买德为抚军右长史,屯青泥,勃勃将大军为后继。

  [26]夏王赫连勃勃,听说东晋太尉刘裕返回江南,大喜,向王买德询问说:“我打算夺取关中,你说说你的方法策略。”王买德说:“关中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刘裕却叫他的幼子镇守,自己则狼狈而回,正打算快点办完篡夺帝位的事,没时间再把中原这块地盘放在心上。这是上天把关中赏赐给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青泥、上洛,是南北的险要重镇,应该先派出游击部队,切断他们的补给和退路,然后在东部阻住潼关,切断他们与本国的水陆通道。然后向三辅地区发布檄文,恩威并施。这样,刘义真就等于掉进了网篓之中,不用费劲就可以生擒。”于是,赫连勃勃任命他的儿子、抚军大将军赫连为都督前锋诸军事,率领骑兵二万人直奔长安。命前将军赫连昌屯驻潼关;任命王买德为抚军右长史,屯驻青泥;赫连勃勃本人则亲自统率大军尾随在后。

  [27]是岁,魏都坐大官章安侯封懿卒。

  [27]这一年,北魏都坐大官、章安侯封懿去世。

  十四年(戊午、418)

  十四年(戊午,公元418年)

  [1]春,正月,丁酉朔,魏主嗣至平城,命护高车中郎将薛繁帅高车、丁零北略,至弱水而还。

  [1]春季,正月,丁酉朔(初一),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平城。命护高车中郎将薛繁,率领高车、丁零部落向北进攻,推进到弱水,班师。

  [2]辛巳,大赦。

  [2]辛巳(疑误),东晋下令实行大赦。

  [3]夏赫连至渭阳,关中民降之者属路。龙骧将军沈田子将兵拒之,畏其众盛,退屯刘回堡,遣使还报王镇恶。镇恶谓王曰:“公以十岁儿付吾属,当共思竭力;而拥兵不进,虏何由得平!”使者还,以告田子。田子与镇恶素有相图之志,由是益忿惧。未几,镇恶与田子俱出北地以拒夏兵,军中讹言:“镇恶欲尽杀南人,以数十人送义真南还,因据关中反。”辛亥,田子请镇恶至傅弘之营计事;田子求屏人语,使其宗人沈敬仁斩之幕下,矫称受太尉令诛之。弘之奔告刘义真,义真与王被甲登横门以察其变。俄而田子帅数十人来,言镇恶反,执田子,数以专戮,斩之;以冠军将军毛之代镇恶为安西司马。傅弘之大破赫连于池阳,又破之于寡妇渡,斩获甚众,夏兵乃退。

  [3]夏国抚军大将军赫连率军开到渭阳,关中前来投降的百姓,在道上前后相连。东晋龙骧将军沈田子,率军迎战,害怕夏军人多势众,退守刘回堡。然后派人立即回去向王镇恶报告。王镇恶对王说:“刘公把十岁小儿托付给我们,我们应该同心协力。沈田子拥兵众多,却迟迟不进攻,敌人怎么会击退!”使节回去,把这些话报告给沈田子。沈田子与王镇恶平时就有互不相容心思,现在更是又愤又惧。不久,沈田子和王镇恶同时出军北地,抵抗夏兵的进攻。东晋军中传言:“王镇恶打算全部杀掉南方人,然后派几十人把刘义真送回江南,自己占据关中,背叛朝廷。”辛亥(十五日),沈田子请王镇恶来到傅弘之的大营商讨战事。沈田子请求屏退左右侍从密谈,然后命他的族人沈敬仁,在虎帐下将王镇恶斩杀,声称是奉太尉刘裕的旨意行事。傅弘之急忙跑去报告刘义真,刘义真和王全副武装登上横门,观察局势的变化。不久,沈田子率领几十人赶来,声称王镇恶谋反。王逮捕沈田子,历数他擅自杀戮的罪行,将他斩首。然后命令冠军将军毛之代替王镇恶为安西司马。傅弘之在池阳大破赫连,在寡妇渡再一次大败夏军,斩杀和俘虏夏军士卒很多,夏军撤退。

  壬戌,太尉裕至彭城,解严。琅邪王德文先归建康。

  壬戌(二十六日),东晋太尉刘裕抵达彭城,解除戒严。琅邪王司马德文提前返回建康。

  裕闻王镇恶死,表言“沈田子忽发狂易,奄害忠勋,”追赠镇恶左将军、青州刺史。

  刘裕听到王镇恶的死讯,上疏东晋安帝司马德宗说:“沈田子忽然发狂,杀害忠良功臣。”东晋朝廷追赠王镇恶为左将军、青州刺史。

  以彭城内史刘遵考为并州刺史、领河东太守,镇蒲阪;征荆州刺史刘道怜为徐、兖二州刺史。

  东晋朝廷任命彭城内史刘遵考为并州刺史、兼任河东太守,镇守蒲阪;征召荆州刺史刘道怜为徐州、兖州二州刺史。

  裕欲以世子义符镇荆州,以徐州刺史刘义隆为司州刺史,镇洛阳。中军谘议张邵谏曰:“储贰之重,四海所系,不宜处外。”乃更以义隆为都督荆·益·宁·雍· 梁·秦六州诸军事、西中郎将、荆州刺史,以南郡太守到彦之为南蛮校尉,张为司马、领南郡相,冠军功曹王昙首为长史,北徐州从事王华为西中郎主簿,沈林子为西中郎参军。义隆尚幼,府事皆决于。昙首,弘之弟也。裕谓义隆曰:“王昙首沉毅有器度,宰相才也,汝每事谘之。”

  刘裕打算派世子刘义符镇守荆州,以徐州刺史刘义隆为司州刺史,镇守洛阳。中军谘议张劝阻说:“世子是储君,维系四海人心,不能派到外地驻守。”于是,刘裕改派刘义隆为都督荆州、益州、宁州、雍州、梁州、秦州六州诸军事,兼任西中郎将、荆州刺史。又任命南郡太守到彦之为南蛮校尉;张为司马,兼任南郡相;冠军功曹王昙首为长史;北徐州从事王华为西中郎主簿;沈林子为西中郎参军。刘义隆年纪尚小,府中大小事务都由张决定。王昙首,是王弘的弟弟。刘裕对刘义隆说:“王昙首沉着坚毅,有器度,是宰相之才。你每件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

  以南郡公刘义庆 为豫州刺史。义庆,道怜之子也。

  东晋朝廷任命南郡公刘义庆为豫州刺史。刘义庆是刘道怜的儿子。

  裕解司州,领徐、冀二州刺史。

  东晋朝廷解除刘裕司州刺史职务,任命他兼徐、冀二州刺史。

  [4]秦王炽磐以乞伏木弈干为沙州刺史,镇乐都。

  [4]西秦王乞伏炽磐任命乞伏木弈干为沙州刺史,镇守乐都。

  [5]二月,乙弗乌地延帅户二万降秦。

  [5]二月,乙弗部落、乌地延部落酋长率二万户部众归降西秦。

  [6]三月,遣使聘魏。

  [6]三月,东晋朝廷派遣使臣访问北魏。

  [7]夏,四月,己巳,魏徙冀、定、幽三州徒河于代都。

  [7]夏季,四月,己巳(初四),北魏强行迁徙散居在冀州、定州、幽州三州的徒河人到代郡。

  [8]初,和龙有赤气四塞蔽日,自寅至申,燕太史令张穆言于燕王跋曰:“此兵气也。今魏方强盛,而执其使者,好命不通,臣窃惧焉。”跋曰:“吾方思之。”五月,魏主嗣东巡,至濡源及甘松,遣征东将军长孙道生、安东将军李先、给事黄门侍郎奚观帅精骑二万袭燕,又命骁骑将军延普,幽州刺史尉诺自幽州引兵趋辽西,为之声势,嗣屯突门岭以待之。道生等拔乙连城,进攻和龙,与燕单于右辅古泥战,破之,杀其将皇甫轨。燕王跋婴城自守,魏人攻之,不克,掠其民万余家而还。

  [8]当初,北燕都城和龙四周弥满了赤气,遮住了太阳。从寅时直到申时才消失。北燕太史令张穆对北燕国王冯跋说:“这是战争之气呀。如今魏国的势力正十分强盛,而我们扣留他们的使臣,致使两国交好的使命不能通达,我深感恐惧。”冯跋说:“我正在考虑这件事。”五月,北魏国主拓跋嗣向东巡视,先后抵达濡源和甘松。他征调征东将军长孙道生、安东将军李先、给事黄门侍郎奚观等人,率领精锐骑兵二万人袭击北燕;又命骁骑将军延普、幽州刺史尉诺,从幽州率兵直扑辽西,为长孙道生声援;拓跋嗣亲自屯驻突门岭督战。长孙道生等人攻克乙连城,进攻和龙,与北燕单于右辅古泥会战,大破北燕军,斩杀他们的将领皇甫轨。北燕王冯跋绕城固守,北魏加紧围攻,不能攻克,劫掠北燕百姓一万余家班师回国。

  [9]六月,太尉裕始受相国、宋公、九锡之命,赦国中殊死以下,崇继母兰陵萧氏为太妃,以太尉军谘祭酒孔靖为宋国尚书令,左长史王弘为仆射,领选,从事中郎傅亮、蔡廓皆为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右长史郑鲜之为奉常,行参军殷景仁为秘书郎,其馀百官,悉依天朝之制。靖辞不受。亮,咸之孙;郭,谟之曾孙;鲜之,浑之玄孙;景仁,融之曾孙也。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录,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

  [9]六月,东晋太尉刘裕接受了相国、宋公、九锡之命。赦免了宋公封邑内死罪以下的囚徒。尊崇刘裕的继母、兰陵人萧氏为太妃;任命太尉军谘祭酒孔靖为宋国尚书令,左长史王弘为仆射,兼管官员的选举和任免;任命从事中郎傅亮、蔡廓都担任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右长史郑鲜之为奉常,行参军殷景仁为秘书郎,其他文武官员,也都按照朝廷的编制设置。孔靖谢绝,没有接受。傅亮是傅咸的孙子;蔡廓,是蔡谟的曾孙;郑鲜之,是郑浑的玄孙;殷景仁,是殷融的曾孙。殷景仁学识超人,但不写文章,敏捷而善于思考,从不空谈义理,却深通情理大体,以至于朝廷的法律制度、礼仪规章、行政司法的注释和记录,都抄录下来,有识之士都知道他有治理国家的雄心大志。

  [10]魏天部大人白马文贞公崔宏疾笃,魏主遣侍臣问病,一夜数返。及卒,诏群臣及附国渠帅皆会葬。

  [10]北魏天部大人、白马公崔宏病重,北魏国主拓跋嗣派他的侍从询问病情,一夜之间,返往数次。不久,崔宏去世,拓跋嗣下诏,命群臣和归附的部落酋长都来参加葬礼。

  [11]秋,七月,戊午,魏主嗣至平城。

  [11]秋季,七月,戊午(二十四日),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平城。

  [12]九月,甲寅,魏人命诸州调民租,户五十石,积于定、相、冀三州。

  [12]九月,甲寅(二十一日),北魏朝廷命令各州县征收租赋,每户交纳五十石,屯积在定州、相州、冀州三州。

  [13]河西王蒙逊复引兵伐凉,凉公歆将拒之,左长史张体顺固谏,乃止。蒙逊芟其秋稼而还。

  [13]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再次率兵讨伐西凉,西凉公李歆准备出兵迎战,左长史张体顺坚决劝阻,李歆才停止行动。沮渠蒙逊收割了长成的庄稼,班师回国。

  歆遣使来告袭位。冬,十月,以歆为都督七郡诸军事、镇西大将军、酒泉公。

  李歆派人出使东晋,报告他继位。冬季,十月,东晋朝廷任命李歆为都督七郡诸军事、镇西大将军、酒泉公。

  [14]姚艾叛秦,降河西王蒙逊,蒙逊引兵迎之。艾叔父隽言于众曰:“秦王宽仁有雅度,自可安居事之,何为从河西王西迁!”众咸以为然,乃相与逐艾,推隽为主,复归于秦。秦王炽磐征隽为侍中、中书监,赐爵陇西公,以左丞相昙达为都督洮·罕以东诸军事、征东大将军、秦州牧,镇南安。

  [14]西秦秦州牧姚艾叛变,投降了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沮渠蒙逊出兵迎接。姚艾的叔父姚隽对他的部众说:“秦王乞伏炽磐宽厚仁爱有雅量,我们可以安心留下来事奉他,为什么要跟随沮渠蒙逊西迁?”部众都认为有理,就联合起来驱逐了姚艾,推举姚隽为首领,又归附了西秦。西秦王乞伏炽磐委任姚隽为侍中、中书监,赐封陇西公;又任命左丞相乞伏昙达为都督洮、罕以东诸军事、征东大将军、秦州牧,镇守南安。

  [15]刘义真年少,赐与左右无节,王每裁抑之。左右皆怨,谮于义真曰:“王镇恶欲反,故沈田子杀之。杀田子,是亦欲反也。”义真信之,使左右刘乞等杀。

  [15]东晋雍州、东秦州二州刺史刘义真,年纪还小,随意赏赐左右侍从,没有节制。长史王常常限制他。于是,刘义真左右都怨恨王,在刘义真面前陷害王,说:“王镇恶打算叛变,所以沈田子杀了他。王杀死沈田子,这样也是打算造反呀。”刘义真信以为真,派亲信刘乞等杀死了王。

  既死,人情离骇,莫相统壹。义真悉召外军入长安,闭门拒守。关中郡县悉降于夏。赫连夜袭长安,不克。夏王勃勃进据咸阳,长安樵采路绝。

  王一死,人心惧怕离散,各自为政,无法统一。刘义真把驻防在外地的军队全部调入长安,关闭城门自守。关中的各个郡县全都投降了夏国。赫连在夜间突袭长安,不能攻克。夏王赫连勃勃进兵占据了咸阳,长安的砍柴的路被切断。

  宋公裕闻之,使辅国将军蒯恩如长安,召义真东归;以相国右司马朱龄石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代镇长安。裕谓龄石曰:“卿至,可敕义真轻装速发,既出关,然可徐行。若关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又命中书侍郎朱超石慰劳河、洛。

  东晋宋公刘裕听说这种情况后,派辅国将军蒯恩前往长安,征召刘义真回到江南;任命相国右司马朱龄石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代替刘义真镇守长安。刘裕对朱龄石说:“你到了那里,可以命令刘义真轻装疾速前进。等出了潼关,才可以放慢脚步。如果关右确实难以驻守,你可以与刘义真一道回来。”随后,刘裕又命中书侍郎朱超石慰劳黄河、洛水一带的军民,安定人心。

  十一月,龄石至长安。义真将士贪纵,大掠而东,多载宝货、子女,方轨徐行。雍州别驾韦华奔夏。赫连帅众三万追义真;建威将军傅弘之曰:“公处分亟进;今多将辎重,一日行不过十里,虏追骑且至,何以待之!宜弃车轻行,乃可以免。”义真不从。俄而夏兵大至,傅弘之、蒯恩断后,力战连日。至青泥,晋兵大败,弘之、恩皆为王买德所禽;司马毛之与义真相失,亦为夏兵所禽。义真行在前,会日暮,夏兵不穷追,故得免;左右尽散,独逃草中。中兵参军段宏单骑追寻,缘道呼之,义真识其声,出就之,曰:“君非段中兵邪?身在此,行矣!必不两全,可刎身头以南,使家公望绝。”宏泣曰:“死生共之,下官不忍。”乃束义真于背,单马而归。义真谓宏曰:“今日之事,诚无算略;然丈夫不经此,何以知艰难!”

相关参考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四原文

列传·卷一百一十四欧阳修、宋祁等高赵田朱高仁厚,亡其系出。初事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为营使。黄巢陷京师,天子出居成都,敬瑄遣黄头军部将李鋋巩咸以兵万五千戍兴平,数败巢军。贼号蜀兵为“鵶儿”,每战,辄戒曰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四原文

列传·卷一百一十四欧阳修、宋祁等高赵田朱高仁厚,亡其系出。初事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为营使。黄巢陷京师,天子出居成都,敬瑄遣黄头军部将李鋋巩咸以兵万五千戍兴平,数败巢军。贼号蜀兵为“鵶儿”,每战,辄戒曰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八原文

列传·卷一百一十八欧阳修、宋祁等忠义下程千里袁光廷庞坚薛愿张兴蔡廷玉符令奇璘刘乃孟华张伾周曾张名振石演芬吴溆高沐贾直言辛谠黄碣孙揆程千里,京兆万年人。长七尺,魁岸有力。应募碛西,累官安西副都护。天宝末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一十八原文

列传·卷一百一十八欧阳修、宋祁等忠义下程千里袁光廷庞坚薛愿张兴蔡廷玉符令奇璘刘乃孟华张伾周曾张名振石演芬吴溆高沐贾直言辛谠黄碣孙揆程千里,京兆万年人。长七尺,魁岸有力。应募碛西,累官安西副都护。天宝末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原文

列传·卷一百沈昫等○舒王谊通王谌虔王谅肃王详文敬太子謜资王谦代王諲昭王诫钦王谔珍王諴郯王经均王纬溆王纵莒王纾密王绸郇王综邵王约宋王结集王缃冀王絿和王绮衡王绚钦王绩会王纁福王绾珍王缮抚王昽岳王绲袁王绅桂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原文

列传·卷一百沈昫等○舒王谊通王谌虔王谅肃王详文敬太子謜资王谦代王諲昭王诫钦王谔珍王諴郯王经均王纬溆王纵莒王纾密王绸郇王综邵王约宋王结集王缃冀王絿和王绮衡王绚钦王绩会王纁福王绾珍王缮抚王昽岳王绲袁王绅桂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三十原文

列传·卷一百三十欧阳修、宋祁等列女李德武妻裴淑英杨庆妻王房玄龄妻卢独孤师仁姆王兰英杨三安妻李樊会仁母敬卫孝女无忌郑义宗妻卢刘寂妻夏侯碎金于敏直妻张楚王灵龟妃上官杨绍宗妻王贾孝女李氏妻王阿足攀彦琛妻魏李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三十原文

列传·卷一百三十欧阳修、宋祁等列女李德武妻裴淑英杨庆妻王房玄龄妻卢独孤师仁姆王兰英杨三安妻李樊会仁母敬卫孝女无忌郑义宗妻卢刘寂妻夏侯碎金于敏直妻张楚王灵龟妃上官杨绍宗妻王贾孝女李氏妻王阿足攀彦琛妻魏李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零九原文

列传·卷一百零九脱脱、阿鲁图等苗授(子履)王君万(子赡)张守约王文郁周永清刘绍能王光祖李浩和斌(子诜)刘仲武曲珍刘阒郭成贾岩张整张蕴王恩杨应询赵隆苗授,字授之,潞州人。父京,庆历中,以死守麟州抗元昊者

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一百零九原文

列传·卷一百零九脱脱、阿鲁图等苗授(子履)王君万(子赡)张守约王文郁周永清刘绍能王光祖李浩和斌(子诜)刘仲武曲珍刘阒郭成贾岩张整张蕴王恩杨应询赵隆苗授,字授之,潞州人。父京,庆历中,以死守麟州抗元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