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十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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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大全 列传·卷十原文

列传·卷十

欧阳修、宋祁等

王窦

王世充字行满。祖西域胡,号支颓耨,后徙新丰,死,其妻与霸城人王粲为庶 妻。颓耨子收从之,冒粲姓,仕隋,历怀、汴二州长史。生世充,豺声卷发,忌刻 深阻。涉书传,喜兵法,通龟策、推步。以廕为左翊卫,迁御府直长、兵部员外郎。 从杨素北伐,为幽州长史。

大业初,为民部侍郎,善占对,习法,敢舞文上下。人或辨驳,世充以口舌缘 饰,众知其非,亦不能屈也。出为江都赞治,迁郡丞。炀帝数南幸,世充善伺帝颜 色,阿意顺旨。性机巧,饰台沼、阴奏远方珍物以媚帝,帝爱昵之,拜江都通守, 兼知宫监事。

世充观隋政方乱,而江左浮剽易动,乃阴结豪桀,有系狱者,皆桡法贷减,以 树私恩。杨玄感反,吴人朱燮、晋陵人管崇起江南应之,兵十余万。隋将吐万绪、 鱼俱罗讨之不克,世充以偏将募江都万人,频击破之。每捷必归功于下。虏获尽推 与士卒,故人争为效,由是功最多。

大业十年,齐贼孟让转寇诸郡,至盱眙,世充拒之,保都梁山,列五壁不战, 羸兵以示弱。让笑曰:“世充文法吏,安知兵?吾今生缚之,鼓行下江都矣!”时 百姓皆入保,野无所掠,让众餧,又苦五壁闭道不得南,即分兵围之。世充数战, 阳不利,走壁;让益骄,数日,稍分其下南略,裁留兵足围壁。世充知贼懈,夜夷 灶撤幕,为方阵外向,毁垣而出,奋击,大破之,让以数十骑去,斩首万级,虏十 余万人。炀帝以世充有将帅略,复委捕诸盗,所向辄定。会突厥围帝雁门,世充悉 发江都兵赴难,诈为可喜事以邀声誉。在军蓬首垢面,日夜悲泣,不释甲,卧必席 藁。帝以为忠,愈属信之。

厌次贼格谦兵十余万屯豆子,太仆卿杨义臣杀谦,世充讨其余党,夷之。进击 贼卢明月于南阳,俘系数万。还,帝自持酒为劳。

世充启帝:“江淮良家女愿备后廷,无繇进。”帝喜,令阅端丽者,以库赀为 聘,费不可校,署计簿云“敕别用”,有司不敢闻。具舟送东都宫,会道路剽夺, 使者苦之,或沈舟亡去,世充屏不奏。

李密逼东都,诏世充为将军,以兵屯洛口。大小百余战,无大胜负。诏即拜右 翊卫将军,趣破贼。十四年,世充引军与密战洛南,有气若城压其营,世充大败, 众几尽,走保河阳。自系狱,请罪于越王侗,侗以书慰勉,赐金帛安之,召还洛, 裒亡散得万人,屯含嘉城,畏缩不敢出。

会江都杀逆,群臣奉侗为帝,以世充为吏部尚书,封郑国公。宇文化及拥兵北 还,侗听内史令元文都、卢楚等谋,以重官畀李密,使讨贼,若化及破而密兵亦疲, 乘其弊,可得志。乃遣使以太尉、尚书令即军中拜密,趣兵北讨。密称臣奉制,引 后从化及黎阳,战胜来告,众大悦;世充独谓其下曰:“文都等刀笔才,必为密禽, 且我军与贼战,多杀其父子兄弟,一旦为之下,吾属无类矣!”以此言激众,文都 等闻,大惧。

侗欲以文都为御史大夫,世充不许,曰:“尝与公等约,左右仆射、尚书令、 御史大夫,留待勋旧。今各欲得,则流竞开矣,何以共守?”文都憾焉,潜与楚谋, 因世充入殿伏甲杀之。纳言段达庸怯,畏不果,驰告世充。世充夜以兵袭含嘉门, 围宫城。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等遣将费曜、田阇拒战太阳门,曜败,世充入之, 无逸以单骑遁,收楚杀之。时紫微宫尚闭世充扣门,绐侗曰:“元文都等欲执陛下 降李密,臣不反,诛反者耳。”段达执文都送世充,杀之。世充悉遣腹心代卫士, 然后入谢曰:“文都、楚无状,规相屠戮,臣急为此,非敢它。”侗与之盟,进拜 尚书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乃去含嘉城,居尚书省,专宰朝政,以其兄世恽为 内史令,居禁中,子弟皆将兵。分官吏为十头,以主军政。

未几,李密破化及,还屯金墉,劲兵良马多死。世充欲击之,恐士心未一,乃 谋以鬼动众,令德阳门卫张永通言梦人谓己曰:“我,周公,能以兵助讨密。”世 充白侗,立祠洛旁,使巫宣言:“周公令急击密,有大功;不然,兵且疫。”世充 下皆楚人,信妖,遂请战。乃简精卒二万、骑二千,跨洛水为三桥以度兵。密军偃 师北山,新破敌,有轻世充心,不设壁垒。世充夜遣二百骑蔽山伏,因秣马蓐食, 迟明薄之,密阵未成,伏兵上北原,乘高驰下,压其营,纵焚庐落,密众大溃,降 其将张童仁、陈智略,进拔偃师。初,密得世充兄世伟及子玄应于化及军,囚之, 至是皆归。世充兵次洛口,密长史邴元真、司马郑虔象以城降,悉收美人、宝货而 还。密以数十骑跳奔。

于是,世充自为太尉、尚书令,加黄门印绿綟绶,以尚书省为府,置官属。乃 设三榜于府外,其一求文学堪济世务者,其一武干绝众、推锋陷阵者,其一能治冤 抑不申者。繇是上书陈事日数百,皆慰劳省接,虽吏卒,必饰词诱纳。而世充素诡 妄,不能仇其语,士大夫遂贰。初,杀文都,欲诡众取信,乃请事侗母刘太后为假 子,至是加号圣感太后。散骑常侍崔德本曰:“此王莽文母何异乎?”后食侗前, 得呕疾,疑见毒,遂不复朝。以将张绩、董浚卫宫城。

武德二年,矫侗诏假黄钺,相国总百揆,封郑王,授九锡,冕十有二旒,建天 子旌旗,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旄头云罕,舞八佾,设宫县,出入警跸。 术士桓法嗣自言能决谶,乃上《孔子闭房记》,画男子持一竿驱羊状,因说世充曰: “隋,杨姓也;于文,‘干一’为‘王’,王处羊后,大王代隋之符。”又陈庄周 《人间世》、《德充符》二篇曰:“上下篇与大王名协,明受符命,德被人间,为 天子也。”世充喜曰:“天命也!”拜受之。以法嗣为谏议大夫。又罗取飞鸟,书 符命于帛,系鸟颈纵之,有弹捕得鸟而献者亦拜官。讽百官劝进。时纳言苏威老就 第,世充以威隋大臣,有素望,每表必署威名。使段达等胁侗曰:“天命不常,今 郑王功德甚盛,请揖让,用尧、舜故事。”侗怒曰:“天下者,高祖天下,若隋德 未究,此言不可发。必天命遂改,尚何禅?公非先帝旧臣乎?朕何赖?”达等流涕。 世充又诈曰:“天下未定,须镇以长君,待天下安,则复子明辟。”

四月,矫侗策禅位,幽侗于含凉殿,犹三让。遣诸将以兵清宫,世充袭戎服, 法驾,导鼓吹入宫,每历一门,从者必呼。至东上合,更兖冕,即正殿僭位。建元 开明,国号郑。乃封兄世衡为秦王,世伟楚王,世恽齐王,诸族属以次封拜,以子 玄应为皇太子,玄恕为汉王。世充每听朝决政,诲喻言语谆复百绪,以示勤笃,百 司奏事者听受为疲。出则轻骑,无警跸,游历衢肆,行者但止立,徐谓百姓曰: “故时天子居九重,在下之情无繇察。世充非贪位者,本救时耳。正若一州刺史, 事皆亲览,当与士人共议之。恐门卫有禁,无以尽通,今止顺天门外置座听事。” 又诏西朝堂听冤诉,东朝堂延谏者。繇是章牍真委,观省不暇,后亦不能复出。

五月,裴仁基与其子行俨及宇文儒童、崔德本等谋劫世充,复立侗,不克,夷 三族。六月,鸩杀侗,以绝众望。世充率众东徇地至滑,以兵临黎阳。时黎阳为窦 建德守,故建德亦破世充殷州,以报其役。

三年,下书大赦,筑练兵台于伊阙。守将罗士信、豆卢达稍稍归国,世充顾下 多背己,乃峻诛暴禁以威之。户一人逃,家无少长皆坐,父子、兄弟、夫妇许相告 免。令伍伍相保,一家叛,举伍诛。樵牧出入皆为限,公私不聊生。遣台省官督十 二郡营田,行者自谓仙去。以宫城为大狱,意所猜恶,必收系其人,内家属宫中。 或命将,亦质其孥乃遣。既而囚质且万口,食不足,饿死者日数十。

七月,高祖诏秦王率兵攻之,至新安,屯保多下,败世充于慈涧城。八月,王 陈兵青城宫,世充悉精兵来拒,隔涧言曰:“隋失其国,天下分崩,长安、洛阳各 有分地,吾常自守,不敢西顾。熊、谷二州在度内,不取,敦邻好也。今王远涉吾 地,越三崤,馈粮千里,勤师远出,将何求?”王曰:“四海之人皆承唐正朔,独 公迷不复。东都士民来请师,陛下重违,我是以来。公若降,富贵可保;必拒我, 勉之,无多言!”世充约割地,不许。颍州总管田瓒请举山南二十五郡归。九月, 王君廓进拔轩辕,徇地至管城,河南州县以次降定。始窦建德与世充隙,至是建德 遣使结好,并陈赴援意。世充遣兄子琬、内史令长孙安世报,且乞师。

四年二月,青城宫守将以宫降,王进保之。世充引兵出方诸门,临谷水以战, 王阵北邙,令屈突通步士五千逾水击之。兵接,王以骑决战,世充排兵殊死斗,自 辰及午乃溃,俘斩八千人。王傅城,堑而守之。世充粮且尽,人相食,至以水汨泥 去砾,取浮土糅米屑为饼。民病肿股弱,相藉倚道上,其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等 皆饿死。御史大夫郑颋丐为浮屠,世充恶其言,杀之。然气竭,但婴城须建德之救。

五月,王禽建德,并获王琬、长孙安世,俘示东都城下,且遣安世入言败状。 世充惶惑,将突围出保襄、汉,谋于诸将,皆不答,遂率将吏降军门。王受之,以 属吏,陈兵入城,发府库赉将士。其黄门侍郎薛德音以移檄嫚逆,崔弘丹造弩多伤 士,前诛之;又收段达、杨汪、孟孝义、单雄信、杨公卿、郭士衡、郭什柱、董浚、 张童仁、朱粲、王德仁等斩洛渚上。以世充归长安,高祖数其罪,世充曰:“计臣 罪不容诛,但秦王许臣以不死。”乃赦为庶人,与其族徙于蜀。将行,为羽林将军 独孤修德所杀。初,修德父机尝仕越王侗,世充既篡,谋归唐,为所屠者也。高祖 免修德官。子玄应,兄世伟,在道谋反,伏诛。世充篡,凡三年灭。

窦建德,贝州漳南人。世为农,自言汉景帝太后父安成侯充之苗裔。材力绝人, 少重然许,喜侠节。乡人丧亲,贫无以葬,建德方耕,闻之太息,遽解牛与给丧事, 乡党异之。盗夜劫其家,建德立户下,盗入,击三人死,余不敢进。请其尸,建德 曰:“可投绳系取之。”盗投绳,建德乃自縻,使盗曳出,跃起捉刀,复杀数人, 繇是益知名。为里长,犯法亡,会赦归。久之,父卒,里中送葬千余人,所赠予皆 让不受。

隋大业七年,募兵伐辽东,建德补队长。方如军,会邑人孙安祖盗羊,为县令 捕劾笞辱,安祖刺杀令,亡抵建德,建德阴舍之。时山东饥,群盗起,乃谋曰: “往文皇帝时,天下盛强,发百万众伐辽东,犹为所败。今水潦为灾,民力刓敝, 主上不是恤,而亲驾临辽。且往岁西征,十不一返,今创夷未平,又重发兵,人情 危骇,易以摇动。丈夫不死,常建功于世,渠为亡命虏乎!我闻高鸡泊广袤数百里, 葭艹乱〗阻奥,可以违难;承间窃出,椎埋掠夺,足以自资。因得聚豪杰,且观 时变,以就大计。”安祖然之。建德为招亡兵及民无产者数百,使安祖率之,入高 鸡为盗,安祖号“摸羊公”。

时鄃人张金称亦结众万余,依河渚间,蓚人高士达兵千余屯清河鄙上。诸盗往 来漳南者多剽杀人,焚乡聚,独不入建德闾,郡县意建德与贼通,捕族其家。建德 至河间,闻家屠灭,即率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士达自称东海公,以建德为司兵。 安祖为金称所杀,其下数千人归建德,众益盛,至万人,犹保高鸡泊。然倾身接物, 其执苦与士卒均,由是能致人死力。

十二年,涿郡通守郭绚率兵万人讨士达,士达自以智略不及建德,乃推为军司 马,以兵属焉。建德既统众,思用奇厌伏群盗,乃请士达守辎重,自以精兵七千迎 绚,诈为亡状。士达取所虏,阳言建德妻子,杀之。建德遗绚书约降,请前驱执贼 自效。绚信之,引兵从建德至长河界,欲与盟,兵懈不设备。建德袭杀其军数千人, 获马千匹,绚以数十骑去,追斩于平原,献首士达,威振山东。

隋遣太仆卿杨义臣讨破张金称于清河,残党畏诛,复屯啸归建德。义臣乘胜欲 遂入高鸡泊,穷划根穴。建德谓士达曰:“隋善将独义臣耳,新破金称,其锋不可 当。宜引兵避之,彼欲战不得,军老食乏,乘之可有功。”士达不纳。留建德守壁, 身将兵逆战,置酒享士。建德闻,曰:“东海公未捷,遽自矜大,祸至不日矣。隋 兵胜,必长驱而来,吾不能独支。”乃留众保壁,帅锐士据险待。后五日,义臣斩 士达于阵,追北薄垒,守兵溃。建德不能军,以百余骑走饶阳,饶阳无备,因取之。 义臣已杀士达,谓余党不足忧,引去。故建德得还平原,收士达士死胔葬焉。为士 达发丧,军皆缟素。招溃卒,得数千人,军复振,自称将军。初,他盗得隋官及士 人必杀之,唯建德恩遇甚备,引故饶阳长宋正本为客,尊任之,参决军议。隋郡县 吏多以地归之,势益张,兵至十余万。上谷贼王须拔自号“漫天王”,以兵略幽州, 战死。其下魏刀儿号“历山飞”,壁深泽,众十万。建德以计袭取之,并有其地。

十三年正月,筑坛场于河间乐寿,自立为长乐王。

十四年五月,更号夏王,建元丁丑,署官属,分治郡县。

七月,隋右翊卫将军薛世雄督兵三万讨之,屯河间七里井,建德以劲兵伏旁泽 中,悉拔诸城伪遁。世雄以为畏,稍弛备,建德率敢死士千人袭之。会大雾昼冥, 跬不可视,隋军惊,遂溃,相腾藉,死者如丘,世雄引数百骑亡去。尽得其众,获 河间丞王琮,劳遣之。琮复婴城,建德进攻未下,而河间食尽,闻炀帝遇杀,琮率 吏发丧,乘城大临,建德遣使入吊,琮因请降。建德为退舍,饬馔具。琮率郡属素 服面缚军门,建德亲释徽纆,与言隋之亡,琮伏哭极哀,建德亦为泣。麾下或言: “河间久拒守,多杀士,今力穷而下,请烹之。”建德曰:“琮,谊士也,吾方旌 擢以励事君者。且往为盗,可妄杀人,今将安百姓,定天下,而害忠臣乎?”即令 其军曰:“与琮隙者敢辄摇,罪三族!”乃授琮瀛州刺史。

始都乐寿,号金城宫,备百官,准开皇故事。冬至,大会僚吏,有五大鸟集其 宫,群鸟从之。又宗城人献玄圭一,景城丞孔德绍曰:“昔天以是授禹,今瑞与之 侔,国宜称夏。”建德然之。改元五凤,以德绍为内史侍郎。

武德元年,宇文化及至魏县,建德谓其纳言宋正本及德绍曰:“吾,隋民也; 隋,吾君也。今化及杀之,大逆不道,乃吾仇,欲为天下诛之,何如?”正本等曰: “大王奋布衣,起漳南,隋之列城莫不争附者,以能杖顺扶义、安四方也。化及为 隋姻里,倚之不疑,今戕君而移其国,仇不共天,请鼓行执其罪。”建德善之。即 引兵讨化及,连战破之。化及保聊城,乃纵撞车机石,四面乘城,拔之。建德入, 先谒萧皇后,语称臣。执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等,召隋文武 官共临斩之,枭首辕门;囚化及并其子,载以槛车,至大陆县斩之。

建德性约素,不喜食肉,饭脱粟加蔬具,妻曹未尝衣纨绮。及为王,妾侍裁十 数。每下城破敌,赀宝并散赉将士。至是,得隋宫人尚千数,悉放去;其文武、骁 果尚万余,各听所之。乃以诛化及报越王侗,侗封之夏王,遂号大夏。以隋黄门侍 郎裴矩为尚书右仆射,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余随才署 职,委以政事。有愿往关中及东都者,恣听不留,仍给道里费,以兵护出于境。

二年,陷邢、赵、沧三州。复陷冀州,执刺史曲棱,赦之,复以为刺史。八月, 陷洺州,虏刺史袁子乾,遂迁都焉,更号万春宫。使人如灌津祠先墓,置守冢三十 家。又遣使朝侗,因与王世充结欢,北聘突厥,士马益精雄。俄而世充废侗,乃绝 之。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跸,书称诏。追谥隋炀帝为闵帝,以齐王暕子政道为郧 公。义成公主在突厥,遣使迎萧后,建德自将千余骑送之,并献化及首。

未几,连突厥侵相州,刺史吕珉死之。进攻卫州,执河北大使淮安王神通、同 安长公主、黎阳守将李世勣,释之。复使世勣守黎阳,馆王、公主,馈以客礼。滑 州刺史王轨为奴所杀,奴以首奔建德,建德曰:“奴杀主,大逆。纳之不可不赏, 赏逆则废教,将焉用为?”命斩奴而返轨首,滑人德之,遂降,齐、济二州亦降。 兖贼徐圆朗闻风送款。

三年,世勣自拔归国,吏白建德诛其父,建德曰:“臣勣,唐臣,不忘其主, 忠也。父何罪?”释不问。高祖遣使修好,建德即以公主等归京师。尝执赵州刺史 张志昂、邢州刺史陈君宾、大使张道源等,将杀之,国之祭酒凌敬谏曰:“夫犬吠 非其主,彼悉力坚守,以穷就禽,伏节士也。今杀之,无以劝。”建德怒曰:“我 傅其城,犹不下,劳费士旅,何可赦?”敬曰:“王之大将高士兴抗罗艺于易南, 兵未交,士兴即降,王以为可乎?”建德悟,即释之。然其大将王伏宝数持兵,功 略在诸帅上,或谗其反,建德杀之。伏宝临死呼曰:“我无罪,王何信谗,自刈左 右手乎?”后战数不利。

九月,建德自帅师围幽州,为罗艺所败,艺乘胜袭其营,建德阵营中,填堑而 出,败艺众,进薄其城,不能拔,乃还。济阴贼孟海公兵三万,据周桥城以掠河南, 建德自击之。会秦王伐东都,其中书舍人刘斌献说曰:“唐据关内,郑王河南,夏 有冀方,此鼎足相持势也。今唐悉兵临郑,出入二年,郑人日蹙。二国兵不解,唐 强郑弱,势必举郑,郑灭则大夏有齿寒之忧。为大王计,莫若援郑,使郑抗其内, 我攻其外,唐之兵必却,唐却而郑完,然后徐观其变。郑若可图,因而取之,并二 国兵,乘唐师老,长驱而西,关中可遂有也。”建德曰:“善。”乃遣使聘世充, 与连和,会世充亦自乞师,即令其臣李大师、魏处绘来朝,请解郑围,秦王留之不 答。

四年,建德克周桥,虏海公,留其将范愿戍之。悉发海公、徐圆朗之众,并兵 号三十万救世充,至滑州,世充行台仆射韩弘开城纳之。建德进逼元、梁、管三州, 皆陷,遂屯荥阳。运粮溯河西上,舟相属不绝。壁成皋东原,筑营板渚。遣使与世 充约期,又遗秦王以书。

三月,王进据虎牢。翌日,以骑五百觇建德营,设伏道侧,独以数骑去贼营三 里,觉,贼出骑追之,王渐却,诱至伏所,卒起奋击。贼骑惊,引去,追斩三百级, 获其将殷秋、石瓒,乃报建德以书。建德失二将,又闻唐兵精,得书犹豫,顿六十 日不敢西。

时世充弟世辩为徐州行台,亦遣将郭士衡、兵数千人从建德,王遣王君廓以轻 骑抄其饟,执贼大将张清特。建德惧,人情携骇,其诸将又新破海公,掠获盈给, 日夜思归。凌敬说建德曰:“今唐以重兵围东都,守虎牢,我若悉兵济河,取怀州 河阳,以重将戍之,然后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传檄旁郡,进壶口以骇蒲津, 收河东地,此上策也。且有三利:乘虚扌寿境,师有万全,一也;拓土得众,二也; 郑围自解,三也。”建德将从之,而王琬、长孙安世日请兵西,每言必流涕,又阴 赍金玉啗诸将,以挠其谋。众乃曰:“凌敬书生,岂知战?”建德乃谢曰:“今士 心锐,天赞我也,师将大捷。方用众议,不得如公言。”敬固争,建德怒,命扶出。 其妻谏曰:“祭酒计甚善,王盍用之?夫自滏口道乘唐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 因招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自救,郑难纾矣。今顿兵虎牢下,徒自苦,恐无功。” 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且郑朝暮待吾来,既许之,岂可见难而退,且示天下不 信。”

五月,建德自板渚出为阵,西薄汜南,属鹊山,亘二十里,鼓而前。郭士衡为 游兵。秦王登虎牢城望其军,按甲不战,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士 嚣,令不肃也;逼城而阵,有轻我心。待其饥,破之果矣。”日中,建德士皆坐列, 渴争饮,意益怠。王麾军先登,骑怒,尘大涨,乃率史大奈、秦叔宝缠麾帜,弛出 贼阵后,建德军顾而惊,遂大溃。建德被重创,窜牛口谷。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 威获之,传而西,斩长安市,年四十九。初,其军有谣曰:“豆入牛口,势不得久。” 至是果败。

建德妻与其左仆射齐善行以骑数百遁还洺州。余党欲立其养子为主,善行曰: “夏王奄定河朔,号为威强,今一出不复,非天命有归哉?不如委心请命,无为涂 炭生民也!”遂分府库散给将士,令各解去。善行乃与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率官 属及建德妻奉山东地并传国八玺来降。建德起兵至灭凡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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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大全 搜神后记・卷十原文及翻译,搜神后记・卷十原文及翻译

  搜神后记·卷十原文及翻译

  卷十

  作者:陶渊明

  长沙有人,忘其姓名,家住江边。有女子渚次浣衣,觉身中有异,后不以为患,遂妊身。生三物,皆如鱼。女以己所生,甚怜异之。乃著澡盘水中养之。经三月,此物遂大,乃是蛟子。各有字,大者为 "当洪 ",次者为 "破阻 ",小者为 "扑岸 "。天暴雨水,三蛟一时俱去,遂失所在。后天欲雨,此物辄来。女亦知其当来,便出望之。蛟子亦举头望母,良久方去。经年后,女亡,三蛟子一时俱至墓所哭之,经日乃去。闻其哭声,状如狗嗥。

  安城平都县尹氏,居在郡东十里日黄村,尹佃舍在焉。元嘉二十三年六月中,尹儿年十三,守,见一人年可二十许,骑白马,张伞,及从者四人,衣并黄色,从东方而来。至门,呼尹儿: "来暂寄息。 "因入舍中庭下,坐床,一人捉伞覆之。尹儿看其衣,悉无缝,马五色斑,似鳞甲而无毛。有顷,雨气至。此人上马去,回顾尹儿曰: "明日当更来。 "尹儿观其去,西行,蹑虚而渐升,须臾,云气四合。白昼为之晦暝。明日,大水暴出,山谷沸涌,丘壑淼漫。将淹尹舍,忽见大蛟长三丈余,盘屈庇其舍焉。

  武昌虬山有龙穴,居人每见虬飞翔出入。岁旱祷之,即雨。后人筑塘其下,曰 "虬塘 "。

  吴兴人章苟者,五月中,于田中耕,以饭置菰里,每晚取食,饭亦已尽。如此非一。后伺之,见一大蛇偷食。苟遂以斫之,蛇便走去。苟逐之,至一坂,有穴,便入穴。但闻啼声云: "斫伤我某甲。 "或言: "何如? "或云: "付雷公,令霹雳杀奴。 "须臾,云雨冥合,霹雳覆苟上。苟乃跳梁大骂曰: "天使!我贫穷,展力耕恳。蛇来偷食,罪当在蛇,反更霹雳我耶?乃无知雷公也。雷公若来,吾当以斫汝腹。 "须臾,云雨渐散,转霹雳向蛇穴中,蛇死者数十。

  吴末,临海人入山射猎,为舍住。夜中,有一人,长一丈,著黄衣,白带,径来谓射人曰: "我有仇,克明日当战。君可见助,当厚相报。 "射人曰: "自可助君耳,何用谢为。 "答曰: "明日食时,君可出溪边。敌从北来,我南往应。白带者我,黄带者彼。 "射人许之。明出,果闻岸北有声,状如风雨,草木四靡。视南亦尔。唯见二大蛇,长十余丈,于溪中相遇,便相盘绕。 "白蛇势弱。射人因引弩射之,黄蛇即死。日将暮,复见昨人来,辞谢云: "住此一年猎,明年以去,慎勿复来,来必为祸。 "射人曰: "善。 "遂停一年猎,所获甚多,骤至巨富。数年后,忽忆先所获多,乃忘前言,复更往猎。见先白带人告曰: "我语君勿复更来,不能见用。仇子已大,今必报君。非我所知。射人闻之,甚怖,便欲走。乃见三乌衣人,皆长八尺,俱张口向之,射人即死。

  元嘉中,广州有三人,共入山中伐木。忽见石窠中有二卵,大如升,取煮之,汤始热,便闻林中如风雨声。须臾,有一蛇,大十围,长四五丈,径来,于汤中衔卵去。三人无几皆死。

  晋太元中,有士人嫁女于近村者,至时,夫家遣人来迎女。女家别遣发,又令乳母送之。既至,重车累阁,拟于王侯。廊柱下,有灯火,一婢子严妆直守。后房帷帐甚美。至夜,女抱乳母涕泣,而口不得言。乳母密于帐中以手潜摸之,得一蛇,如数围柱,缠其女,从足至头。乳母惊走出外。柱下守灯婢子,悉是小蛇,灯火乃是蛇眼。

  晋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宝戍邾城。有一军人于武昌市,见人卖一白龟子,长四五寸,洁白可爱,便买取持归。著瓮中养之,七日渐大,近欲尺许。其人怜之,持至江边,放江水中,视其去。后邾城遭石季龙攻陷,毛宝弃豫州,赴江者莫不沉溺。于时所养龟人,被铠持刀,亦同自入。既入水中,觉如堕一石上,水裁至腰。须臾,游出,中流视之,乃是先所放白龟,甲六七尺。既抵东岸,出头视此人,徐游而去。中江,犹回首视此人而没。

  译文

  作者:佚名

  长沙郡有一人,忘记他的姓名了,家住在江河岸边。有一个女子,到江中的小岛上洗衣服,感觉自己的身体肚腹中有些异常,又不以为是疾病。这个女子于是就怀了身孕,生下来三个东西,全都像鲇鱼一样。这个女子认为是自己所生的,对它们非常怜异,就放在沐浴盆子的水中喂养。经过了三个月,它们逐渐长大,原来是蛟子。它们各有名字:老大叫“当洪”,老二叫“破阻”,最小的叫“扑岸”。一天,天空下起暴雨,三个蛟子同时都离去了,于是就不知道它们到哪里去了。后来天空要下雨时,这些蛟子总要回来。这个女子也知道它们要回来,就走出屋门外去眺望它们。蛟子们也抬起头来眺望母亲,很久才离去。过了一年之后,这个女子死亡了。三个蛟子一齐都来到坟墓前哭吊母亲,整整一天才离去。听它们哭的声音,就像是狗的嗥叫声。

  安城郡平都县有个姓尹的人,生活在郡城东面十里的日黄村,他的土地和住宅都在那里。元嘉二十三年的六月间,尹家十三岁的儿子在家守屋,看见一个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人,骑着白马打着伞,与四个随从的人,都身穿黄色的衣服,从东方过来。到了门口,招呼尹家儿子:“我们来你家暂时借宿休息。”他们因此进入房屋的庭院中下马,在床上坐下,一个随从拿起伞来把那年轻人遮住。尹家儿子看到他们的衣服全都没有线缝,那马五彩斑纹,好像是鳞甲而没有毛。过了很短的时间,下雨的迹象到来,这个年轻人上马要离开,回头对尹家儿子说:“明天我们还要来。”尹家儿子看着他们离开,往西方走去,踩着天空渐渐升腾。不一会儿,云雾烟气从四方合拢来,白天因此而变得阴暗起来。第二天,洪水凶猛爆发而出,山谷翻滚汹涌,山丘沟壑大水漫无边际。尹家住宅将要被淹没的时刻,忽然出现一条三丈多长的大蛟龙,盘屈着身体护住了尹家的房舍。

  武昌郡的虬山上有一个龙住的水洞,居住在那里的人经常看到一条神奇的虬龙飞进飞出。人们在干旱的年辰向它祷告,天立即就会下雨。后来人们在它住的水洞下面修筑起了堤坝,取名叫“虬塘”。

  吴兴郡有个叫章苟的人,五月间在田中耕作,他把自己带的饭菜放置在菇丛之中,每到晚上去取出来吃,所放置的饭菜已经全没了。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后来他悄悄去察看,看到一条大蛇偷吃他的饭菜。章苟于是就用锄头去砍那蛇,那条蛇就逃走了。章苟去追赶它,到了一个山坡上,有一个洞穴,那蛇就钻进了洞穴中,只听到有哭啼的声音说:“砍伤我了!”有的在说:“应该怎么办?”有的在说:“交给雷公用霹雳把那奴才打死。”不一会儿,乌云阴雨昏暗闭合,霹雳直往章苟身上打。章苟于是就大跳起来叫骂道:“天公老爷!我贫寒穷困,施展全力勤勤恳恳耕作。蛇来偷我的饭菜吃,应当是蛇的罪过,为什么反而还要用霹雳来打我呢?你是个无知的雷公啊!雷公如果来了,我一定要用锄头砍你的肚腹!”不一会儿,乌云阴雨渐渐散开,霹雳转而向蛇的洞穴里打去,被打死的蛇有好几十条。

  三国东吴的末年,临海郡有个人进入山里去用弓箭打猎,在山里修建了一间房屋来住。夜里,有一个人身高一丈,身穿着黄色的衣服,系着白色的腰带,径直来对这个射猎的人说:“我有仇人,约好在明天决战。你可以来给我帮助,定当给你丰厚的报答。”射猎人说:“我自然可以帮助你,哪里用得着你给我答谢。”黄衣人回答说:“明天早饭的时候,你可以出来到溪河边上。仇人从北面过来,我从南面前去应战。系白色腰带的是我,系黄色腰带的是仇人。”射猎人答应了。射猎人第二天出去,果然听见溪河北岸传来声音,如同风雨的声音一样,草丛树木向四面倒下。看南面也是这样。只看见两条大蛇,有十多丈长,在溪河中间相遇,耕互相缠绕。系白色腰带的蛇力量弱,射猎人因此拉开弓箭射过去,系黄色腰带的蛇立即死去。天色快要黑的时候,射猎人看见昨天的那人又来了,向射猎人辞别答谢道:“你住在这里打一年猎,明年就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再来一定有灾祸。”射猎人说:“好的。”于是在这里停留打猎一年,所收获的非常丰富,他家达到了巨富。几年之后,射猎人忽然回想起从前所收获的那么多,就忘掉了以前系白腰带人所说的话,又再前往那个地方去打猎。射猎人见到从前那个系白腰带的人来告诉他说:“我嘱咐你不要再来,你却不能听我的话。仇人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如今一定会来找你报仇。你不是我的知交。”射猎人听了非常恐惧,想要离开。这时就看见三个身穿黑衣的人,全都有八尺高,全部张开嘴对准射猎人,射猎人立即死去。

  南朝的元嘉年间,广州府有三个人,一同到山中去砍伐树木。他们忽然在一个石窠里看见有两枚蛋,像升那么大。他们取出蛋来用水煮,水刚刚开始烧热,就听见树林里像有风雨的声音一样。不一会儿,出现一条蛇,有十围那样粗,身长四五丈,径直爬过来在水中把蛋衔起走了。三个人没多久全死了。

  东晋太元年间,有一个官宦人家将女儿嫁到附近的村子里。到了出嫁的时候,丈夫家派人前来迎娶,女家好生打发迎娶的人,并叫女儿的乳母陪送女儿出嫁。到了丈夫家,重重门户层层阁楼,可与王侯之家相比拟。走廊的柱子下点有灯火,一排婢女打扮得很整洁地守候在那里,后房的帷帐非常漂亮。到了夜里,女儿抱着乳母流着眼泪哭泣着,而嘴里说不出话来。乳母秘密地在帷帐中用手悄悄地摸她,却摸到一条蛇,有像几围那么粗,缠住女儿,从脚到头都被缠着。乳母惊吓得走出屋外,走廊柱子下守灯的婢女,都是小蛇,灯火原来是蛇的眼睛。

  东晋成康年间,豫州刺史毛宝驻守在邾县县城。有一个军人在武昌的集市上看到一个人在卖一个小白龟,小白龟有四五寸长,洁白得很可爱,就买下拿回来,把它放在瓮中喂养。小白龟七天渐渐就长大了,接近长到一尺左右。这个军人怜悯小白龟,把它拿到江边,放入江水之中,看着它游走。后来邾城遭受石季龙攻陷,毛宝丢弃豫州,逃到江中的人没有不沉没淹死的。在这个时候那个喂养白龟的军人,穿着铠甲手持战刀,也一同跳进江水中。跳进水中后,感觉像落在了一块石头上,江水只是淹至腰间。不一会儿,浮出了水面,到了江心一看,原来是先前放走的白龟,龟甲已有六七尺。到达东岸后,白龟伸出头来看着这个军人,慢慢地游开而去,游到江心,还看了看这个军人才沉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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