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大全 志·卷二十六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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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大全 志·卷二十六原文
志·卷二十六
欧阳修、宋祁等
五行三
《五行传》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谓水失 其性,百川逆溢,坏乡邑,溺人民而为灾也。又曰:“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 急,厥罚常寒,厥极贫。时则有鼓妖,时则有豕祸,时则有耳疴,时则有雷电、霜、 雪、雨、雹、黑眚黑祥,惟火沴水。”
△水不润下
贞观三年秋,贝、谯、郓、泗、沂、徐、豪、苏、陇九州水。水,太阴之气也。 若臣道颛,女谒行,夷狄强,小人道长,严刑以逞,下民不堪其忧,则阴类胜,其 气应而水至;其谪见于天,月及辰星与列星之司水者为之变,若七曜循中道之北, 皆水祥也。四年秋,许、戴、集三州水。七年八月,山东、河南州四十大水。八年 七月,山东、江淮大水。十年,关东及淮海旁州二十八大水。十一年七月癸未,黄 气际天,大雨,谷水溢,入洛阳宫,深四尺,坏左掖门,毁官寺十九;洛水漂六百 余家。九月丁亥,河溢,坏陕州之河北县及太原仓,毁河阳中氵单。十六年秋,徐、 戴二州大水。十八年秋,谷、襄、豫、荆、徐、梓、忠、绵、宋、亳十州大水。十 九年秋,泌、易二州水,害稼。二十一年八月,河北大水,泉州海溢,驩州水。二 十二年夏,泸、越、徐、交、渝等州水。
永徽元年六月,新丰、渭南大雨,零口山水暴出,漂庐舍;宣、歙、饶、常等 州大雨,水,溺死者数百人。秋,齐、定等州十六水。二年秋,汴、定、濮、亳等 州水。四年,杭、夔、果、忠等州水。五年五月丁丑夜,大雨,麟游县山水冲万年 宫玄武门,入寝殿,卫士有溺死者。六月河北大水,滹沱溢,损五千余家。六年六 月,商州大水。秋,冀、沂、密、兖、滑、汴、郑、婺等州水,害稼;洛州大水, 毁天津桥。十月,齐州河溢。
显庆元年七月,宣州泾县山水暴出,平地四丈,溺死者二千余人。九月,括州 暴风雨,海水溢,坏安固、永嘉二县。四年七月,连州山水暴出,漂七百余家。
麟德二年六月,鄜州大水,坏居人庐舍。
总章二年六月,括州大风雨,海溢,坏永嘉、安固二县,溺死者九千七十人; 冀州大雨,水平地深一丈,坏民居万家。
咸亨元年五月丙戌,大雨,山水溢,溺死五千余人。二年八月,徐州山水漂百 余家。四年七月,婺州大雨,山水暴涨,溺死五千余人。
上元三年八月,青州大风,海溢,漂居人五千余家;齐、淄等七州大水。
永隆元年九月,河南、河北大水,溺死者甚众。二年八月,河南、河北大水, 坏民居十万余家。
永淳元年五月丙午,东都连日澍雨;乙卯,洛水溢,坏天津桥及中桥,漂居民 千余家。六月乙亥,京师大雨,水平地深数尺。秋,山东大雨,水,大饥。二年七 月己巳,河溢,坏河阳桥。八月,恒州滹沱河及山水暴溢,害稼。
文明元年七月,温州大水,漂千余家;括州溪水暴涨,溺死百余人。
如意元年四月,洛水溢,坏永昌桥,漂居民四百余家。七月,洛水溢,漂居民 五千余家。八月,河溢,坏河阳县。
长寿二年五月,棣州河溢,坏居民二千余家。是岁,河阳州十一水。
万岁通天元年八月,徐州大水,害稼。
神功元年三月,括州水,坏民居七百余家。是岁,河南州十九,水。
圣历二年七月丙辰,神都大雨,洛水坏天津桥。秋,水溢怀州,漂千余家。三 年三月辛亥,鸿州水,漂千余家,溺死四百余人。
久视元年十月,洛州水。
长安三年六月,宁州大雨,水,漂二千余家,溺死千余人。四年八月,瀛州水, 坏民居数千家。
神龙元年四月,雍州同官县大雨,水,漂民居五百余家。六月,河北州十七大 水。七月甲辰,洛水溢,坏民居二千余家。二年四月辛丑,洛水坏天津桥,溺死数 百人。八月,魏州水。
景龙三年七月,澧水溢,害稼。九月,密州水,坏民居数百家。
开元三年,河南、河北水。四年七月丁酉,洛水溢,沉舟数百艘。五年六月甲 申,瀍水溢,溺死者千余人;巩县大水,坏城邑,损民居数百家;河南水,害稼。 八年夏,契丹寇营州,发关中卒援之,宿渑池之缺门,营谷水上,夜半,山水暴至, 万余人皆溺死。六月庚寅夜,谷、洛溢,入西上阳宫,宫人死者十七八,畿内诸县 田稼庐舍荡尽,掌闲卫兵溺死千余人,京师兴道坊一夕陷为池,居民五百余家皆没 不见。是年,邓州三鸦口大水塞谷,或见二小儿以水相沃,须臾,有蛇大十围,张 口仰天,人或斫射之,俄而暴雷雨,漂溺数百家。十年五月辛酉,伊水溢,毁东都 城东南隅,平地深六尺;河南许、仙、豫、陈、汝、唐、邓等州大水,害稼,漂没 民居,溺死者甚众。六月,博州,棣州河决。十二年六月,豫州大水。八月,兖州 大水。十四年秋,天下州五十,水,河南、河北尤甚,河及支川皆溢,怀、卫、郑、 滑、汴、濮人或巢或舟以居,死者千计;润州大风自东北,海涛没瓜步。十五年五 月,晋州大水。七月,邓州大水,溺死数千人;洛水溢,入鄜城,平地丈余,死者 无算,坏同州城市及冯翊县,漂居民二千余家。八月,涧、谷溢,毁渑池县。是秋, 天下州六十三大水,害稼及居人庐舍,河北尤甚。十七年八月丙寅,越州大水,坏 州县城,十八年六月壬午,东都瀍水溺扬、楚等州租船,洛水坏天津、永济二桥及 民居千余家。十九年秋,河南水,害稼。二十年秋,宋、滑、兖、郓等州大水。二 十二年秋,关辅、河南州十余水,害稼。二十七年三月,澧、袁、江等州水。二十 八年十月,河南郡十三水。二十九年七月,伊、洛及支川皆溢,害稼,毁天津桥及 东西漕、上阳宫仗舍,溺死千余人。是秋,河南、河北郡二十四水,害稼。
天宝四载九月,河南、淮阳、睢阳、谯四郡水。十载,广陵大风驾海潮,沈江 口船数千艘。十三载九月,东都瀍、洛溢,坏十九坊。
广德元年九月,大雨,水平地数尺,时吐蕃寇京畿,以水自溃去。二年五月, 东都大雨,洛水溢,漂二十余坊;河南诸州水。
大历元年七月,洛水溢。二年秋,湖南及河东、河南、淮南、浙东西、福建等 道州五十五水灾。七年二月,江州江溢。十年七月,杭州海溢。十一年七月戊子, 夜澍雨,京师平地水尺余,沟渠涨溢,坏民居千余家。十二年秋,京畿及宋、亳、 滑三州大雨水,害稼,河南尤甚,平地深五尺,河溢。
建中元年,幽、镇、魏、博大雨,易水、滹沱横流,自山而下,转石折树,水 高丈余,苗稼荡尽。
贞元二年六月丁酉,大风雨,京城通衢水深数尺,有溺死者。东都、河南、荆 南、淮南江河溢。三年三月,东都、河南、江陵、汴扬等州大水。四年八月,灞水 暴溢,杀百余人。八年秋,自江淮及荆、襄、陈、宋至于河朔州四十余大水,害稼, 溺死二万余人,漂没城郭庐舍,幽州平地水深二丈,徐、郑、涿、蓟、檀、平等州, 皆深丈余。八年六月,淮水溢,平地七尺,没泗州城。十一年十月,朗、蜀二州江 溢。十二年四月,福、建二州大水,岚州暴雨,水深二丈。十三年七月,淮水溢于 亳州。十八年春,申、光、蔡等州大水。
永贞元年夏,朗州之熊、武五溪溢。秋,武陵、龙阳二县江水溢,漂万余家。 京畿长安等九县山水害稼。
元和元年夏,荆南及寿、幽、徐等州大水。二年六月,蔡州大雨,水平地深数 尺。四年十月丁未,渭南暴水,漂民居二百余家。六年十月,鄜坊、黔中水。七年 正月,振武河溢,毁东受降城;五月,饶、抚、虔、吉、信五州暴水,虔州尤甚, 平地有深至四丈者。八年五月,陈州、许州大雨,大隗山摧,水流出,溺死者千余 人。六月庚寅,大风,毁屋扬瓦,人多压死;京师大水,城南深丈余,入明德门, 犹渐车辐。辛卯,渭水涨,绝济。时所在百川发溢,多不由故道。沧州水潦,浸盐 山等四县。九年秋,淮南及岳、安、宣、江、抚、袁等州大水,害稼。十一年五月, 京畿大雨水,昭应尤甚;衢州山水害稼,深三丈,毁州郭,溺死百余人。六月,密 州大风雨,海溢,毁城郭;饶州浮梁、乐平二县暴雨,水,漂没四千余户;润、常、 潮、陈、许五州及京畿水,害稼。八月甲午,渭水溢,毁中桥。十二年六月乙酉, 京师大雨,水,含元殿一柱倾,市中水深三尺,毁民居二千余家;河南、河北大水, 洺、邢尤甚,平地二丈;河中、江陵、幽泽潞晋隰苏台越州水,害稼。十三年六月 辛未,淮水溢。十五年秋,洪、吉、信、沧等州水。
长庆二年七月,河南陈、许、蔡等州大水;好畤山水漂民居三百余家;处州大 雨,水,平地深八尺,坏城邑、桑田太半。四年夏,苏、湖二州大雨,水,太湖决 溢;睦州及寿州之霍山山水暴出;郓、曹、濮三州雨,水坏州城、民居、田稼略尽; 襄、均、复、郢四州汉水溢决。秋,河南及陈、许二州水,害稼。
宝历元年秋,鄜、坊二州暴水;兖、海、华三州及京畿奉天等六县水,害稼。
大和二年夏,京畿及陈、滑二州水,害稼;河阳水,平地五尺;河决,坏棣州 城;越州大风,海溢;河南郓、曹、濮、淄、青、齐、德、兖、海等州并大水。三 年四月,同官县暴水,漂没二百余家;宋、亳、徐等州大水,害稼。四年夏,江水 溢,没舒州太湖、宿松、望江三县民田数百户;鄜坊水,漂三百余家;浙西、浙东、 宣歙、江西、鄜坊、山南东道、淮南、京畿、河南、江南、荆襄、鄂岳、湖南大水, 皆害稼。五年六月,玄武江涨,高二丈,溢入梓州罗城;淮西、浙东、浙西、荆襄、 岳鄂、东川大水,害稼。六年二月,苏、湖二州大水。六月,徐州大雨,坏民居九 百余家。七年秋,浙西及扬、楚、舒、庐、寿、滁、和、宣等州大水,害稼。八年 秋,江西及襄州水,害稼;蕲州湖水溢;滁州大水,溺万余户。
开成元年夏,凤翔麟游县暴雨,水,毁九成宫,坏民舍数百家,死者百余人。 七月,镇州滹沱河溢,害稼。三年夏,河决,浸郑、滑外城;陈、许、鄜、坊、鄂、 曹、濮、襄、魏、博等州大水;江、汉涨溢,坏房、均、荆、襄等州民居及田产殆 尽;苏、湖、处等州水溢入城,处州平地八尺。四年秋,西川、沧景、淄青大雨, 水,害稼及民庐舍,德州尤甚,平地水深八尺。五年七月,镇州及江南水。
会昌元年七月,江南大水,汉水坏襄、均等州民居甚众。
大中十二年八月,魏、博、幽、镇、兖、郓、滑、汴、宋、舒、寿、和、润等 州水,害稼;徐、泗等州水深五丈,漂没数万家。十三年夏,大水。
咸通元年,颍州大水。四年闰六月,东都暴水,自龙门毁定鼎、长夏等门,漂 溺居人。七月,东都许、汝、徐、泗等州大水,伤稼。九月,孝义山水深三丈,破 武牢关金城门汜水桥,六年六月,东都大水,漂坏十二坊,溺死者甚众。七年夏, 江淮大水。秋,河南大水,害稼。十四年八月,关东、河南大水。
乾符三年,关东大水。
光化三年九月,浙江溢,坏民居甚众。
乾宁三年四月,河圮于滑州,朱全忠决其堤,因为二河,散漫千余里。
△常寒
显庆四年二月壬子,大雨雪。方春,少阳用事,而寒气胁之,古占以为人君刑 法暴滥之象。近常寒也。
咸亨元年十月癸酉,大雪,平地三尺,人多冻死。
仪凤三年五月丙寅,高宗在九成宫,霖雨,大寒,兵卫有冻死者。
开耀元年冬,大寒。
久视元年三月,大雪。
神龙元年三月乙酉,睦州暴寒且冰。
开元二十九年九月丁卯,大雨雪,大木偃折。
大历四年六月伏日,寒。
贞元元年正月戊戌,大风雪,寒;丙午,又大风雪,寒,民饥,多冻死者。十 二年十二月,大雪甚寒,竹柏柿树多死。占曰;“有德遭险,厥灾暴寒。”十九年 三月,大雪。二十年二月庚戌,始雷,大雨雹,震电,大雨雪。既雷则不当雪,阴 胁阳也,如鲁隐公之九年。
元和六年十二月,大寒。八年十月,东都大寒,霜厚数寸,雀鼠多死。十二年 九月己丑,雨雪,人有冻死者。十五年八月己卯,同州雨雪,害稼。
长庆元年二月,海州海水冰,南北二百里,东望无际。
大和六年正月,雨雪逾月,寒甚。九年十二月,京师苦寒。
会昌三年春,寒,大雪,江左尤甚,民有冻死者。
咸通五年冬,隰、石、汾等州大雨雪,平地深三尺。
景福二年二月辛巳,曹州大雪,平地二尺。
天复三年三月,浙西大雪,平地三尺余,其气如烟,其味苦。十二月,又大雪, 江海冰。
天祐元年九月壬戌朔,大风,寒如仲冬。是冬,浙东、浙西大雪。吴、越地气 常燠而积雪,近常寒也。
△鼓妖
武德三年二月丁丑,京师西南有声如崩山。近鼓妖也。说者以为人君不聪,为 众所惑,则有声无形,不知所从生。
天授元年九月,检校内史宗秦客拜日,无云而雷震。近鼓妖也。
贞元十三年六月丙寅,天晦,街鼓不鸣。
中和二年十月,西北方无云而雷。
天复三年十月甲午,有大声出于宣武节度使厅事。近鼓妖也。
△鱼孽
如意中,济源路敬淳家水碾柱将坏,易之为薪,中有鲇鱼长尺余,犹生。近鱼 孽也。
开元四年,安南都护府江中有大蛇,首尾横出两岸,经日而腐,寸寸自断。数 日,江鱼尽死,蔽江而下,十十五五相附着,江水臭。
神龙中,渭水有虾蟆大如鼎,里人聚观,数日而失。是岁大水。
元和十四年二月,昼,有鱼长尺余,坠于郓州市,良久乃死。鱼失水而坠于市, 败灭象也。
开成二年三月壬申,有大鱼长六丈,自海入淮,至濠州招义,民杀之。近鱼孽 也。
乾符六年,汜水河鱼逆流而上,至垣曲、平陆界。鱼,民象,逆流而上,民不 从君令也。
光启二年,扬州雨鱼。占如元和十四年。
△蝗
武德六年,夏州蝗。蝗之残民,若无功而禄者然,皆贪挠之所生。先儒以为人 主失礼烦苛则旱,鱼螺变为虫蝗,故以属鱼孽。
贞观二年六月,京畿旱、蝗。太宗在苑中掇蝗祝之曰:“人以谷为命,百姓有 过,在予一人,但当蚀我,无害百姓。”将吞之,侍臣惧帝致疾,遽以为谏。帝曰; “所冀移灾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岁,蝗不为灾。三年五月,徐州蝗。秋, 德、戴、廓等州蝗。四年秋,观、兖、辽等州蝗。二十一年秋,渠、泉二州蝗。
永徽元年,夔、绛、雍、同等州蝗。
永淳元年三月,京畿蝗,无麦苗。六月,雍、岐、陇等州蝗。
长寿二年,台、建等州蝗。
开元三年七月,河南、河北蝗。四年夏,山东蝗,蚀稼,声如风雨。二十五年, 贝州蝗,有白鸟数千万,群飞食之,一夕而尽,禾稼不伤。
广德二年秋,蝗,关辅尤甚,米斗千钱。
兴元元年秋,螟蝗自山而东际于海,晦天蔽野,草木叶皆尽。
贞元元年夏,蝗,东自海,西尽河、陇,群飞蔽天,旬日不息,所至草木叶及 畜毛靡有孑遗,饿殣枕道,民蒸蝗,曝,扬去翅足而食之。
永贞元年秋,陈州蝗。
元和元年夏,镇、冀等州蝗。
长庆三年秋,洪州螟蝗害稼八万顷。
开成元年夏,镇州、河中蝗,害稼。二年六月,魏博、昭义、淄青、沧州、兖 海、河南蝗。三年秋,河南、河北镇定等州蝗,草木叶皆尽。五年夏,幽、魏、博、 郓、曹、濮、沧、齐、德、淄、青、兖、海、河阳、淮南、虢、陈、许、汝等州螟 蝗害稼。占曰:“国多邪人,朝无忠臣,居位食禄,如虫与民争食,故比年虫蝗。”
会昌元年七月,关东、山南邓唐等州蝗。
大中八年七月,剑南东川蝗。
咸通三年六月,淮南、河南蝗。六年八月,东都、同华陕虢等州蝗。七年夏, 东都、同、华、陕、虢及京畿蝗。九年,江淮、关内及东都蝗。十年夏,陕、虢等 州蝗。不绌无德,虐取于民之罚。
乾符二年,蝗自东而西蔽天。
光启元年秋,蝗自东方来,群飞蔽天。二年,荆、襄蝗、米斗钱三千,人相食; 淮南蝗,自西来,行而不飞,浮水缘城入扬州府署,竹树幢节,一夕如翦,幡帜画 像,皆齧去其首,扑不能止。旬日,自相食尽。
△豕祸
贞观十七年六月,司农寺豕生子,一首八足,自颈分为二。
贞元四年二月,京师民家有豕生子,两首四足。首多者,上不一也。是岁,宣 州大雨震雷,有物堕地如猪,手足各两指,执赤班蛇食之。顷之,云合不复见。近 豕祸也。
元和八年四月,长安西市有豕生子,三耳八足,自尾分为二。足多者,下不一 也。
咸通七年,徐州萧县民家豕出溷舞,又牡豕多将邻里群豕而行,复自相噬齧。
乾符六年,越州山阴民家有豕入室内,坏器用,衔桉缶置于水次。
广明元年,绛州稷山县民一豕生如人状,无眉目耳发。占为邑有乱。
△雷电
贞观十一年四月甲子,震乾元殿前槐树。震耀,天之威怒,以象杀戮;槐,古 者三公所树也。
证圣元年正月丁酉,雷。雷者阳声,出非其时,臣窃君柄之象。
长安四年五月丁亥,震雷,大风拔木,人有震死者。
延和元年六月,河南偃师县李材村有震电入民家,地震裂,阔丈余,长十五里, 深不可测,所裂处井厕相通,或冲冢墓,柩出平地无损。李,国姓也;震电,威刑 之象;地,阴类也。
永泰元年二月甲子夜,震霆。自是无雷,至六月甲申乃雷。
大历十年四月甲申,雷电,暴风拔木飘瓦,人有震死者,京畿害稼者七县。
建中元年九月己卯。雷。四年四月丙子,东都畿汝节度使哥舒曜攻李希烈,进 军至颍桥,大雨震电,人不能言者十三四,马驴多死。
贞元十四年五月己酉夏至,始雷。
元和十一年冬,雷。
长庆二年六月乙丑,大风震电,落太庙鸱尾,破御史台树。
大和八年三月辛酉,定陵台大雨,震,庑下地裂二十有六步。占曰;“士庶分 离,大臣专恣,不救大败。”
会昌三年五月甲午,始雷。
咸通四年十二月,震雷。
乾符二年十二月,震雷,雨雹。
乾宁四年,李茂贞遣将符道昭攻成都,至广汉,震雷,有石陨于帐前。
△霜
贞观元年秋,霜杀稼。京房《易传》曰:“人君刑罚妄行,则天应之以陨霜。” 三年,北边霜杀稼。
永微二年,绥、延等州霜杀稼。
调露元年八月,邠、泾、宁、庆、原五州霜。
证圣元年六月,睦州陨霜,杀草。吴、越地燠而盛夏陨霜,昔所未有。四年四 月,延州霜,杀草。四月纯阳用事,象人君当布惠于天下,而反陨霜,是无阳也。
开元十二年八月,潞,绥等州霜杀稼。十五年,天下州十七霜杀稼。
元和二年七月,邠、宁等州霜杀稼。九年三月丁卯,陨霜,杀桑。十四年四月, 淄、青陨霜,杀恶草及荆棘,而不害嘉谷。
宝历元年八月,邠州霜杀稼。
大和三年秋,京畿奉先等八县早霜,杀稼。
大中三年春,陨霜,杀桑。
中和元年春,霜。秋,河东早霜,杀稼。
△雹
贞观四年秋,丹、延、北永等州雹。
显庆二年五月,沧州大雨雹,中人有死者。
咸亨元年四月庚午,雍州大雨雹。二年四月戊子,大雨雹,震电,大风折木, 落则天门鸱尾三。先儒以为“雹者,阴胁阳也”。又曰:“人君恶闻其过,抑贤用 邪,则雹与雨俱;信谗杀无罪,则雹下毁瓦、破车、杀牛马。”
永淳元年五月壬寅,定州大雨雹,害麦、禾及桑。
天授二年六月庚戌,许州大雨雹。
证圣元年二月癸卯,滑州大雨雹,杀燕雀。
神功元年,妫、绥二州雹。
圣历元年六月甲午,曹州大雨雹。
久视元年六月丁亥,曹州大雨雹。
长安三年八月,京师大雨雹,人畜有冻死者。
神龙元年四月壬子,雍州同官县大雨雹,杀鸟兽。
景龙元年四月己巳,曹州大雨雹。二年正月己卯,沧州雨雹如鸡卵。
开元八年十二月丁未,滑州大雨雹。二十二年五月戊辰,京畿渭南等六县大风 雹,伤麦。
大历七年五月乙酉,雨雹。
贞元二年六月丙子,大雨雹。十七年二月丁酉,雨雹;己亥,霜;戊申夜,震 霆,雨雹;庚戌,大雨雪而雹。五月戊寅,好畤县风雹,害麦。十八年七月癸酉, 大雨雹。
元和元年,鄜、坊等州雹。十年秋,鄜、坊等州风雹,害稼。十二年夏,河南 雨雹,中人有死者。十五年三月,京畿兴平、醴泉等县雹,伤麦。
长庆四年六月庚寅,京师雨雹如弹丸。
大和四年秋,鄜、坊等州雹。五年夏,京畿奉先、渭南等县雨雹。
开成二年秋,河南雹,害稼。四年七月,郑、滑等州风雹。五年六月,濮州雨 雹如拳,杀人三十六,牛马甚众。
会昌元年秋,登州雨雹,文登尤甚,破瓦害稼。四年夏,雨雹如弹丸。
乾符六年五月丁酉,宣授宰臣豆卢彖、崔沆制,殿庭氛雾四塞,及百官班贺 于政事堂,雨雹如凫卵,大风雷雨拔木。
广明元年四月甲申朔,汝州大雨风,拔街衢树十二三;东都有云起西北,大风 随之,长夏门内表道古槐树自拔者十五六,宫殿鸱尾皆落,雨雹大如杯,鸟兽殪于 川泽。
△黑眚黑祥
大历二年十二月戊戌,黑气如尘,弥漫于北方。黑气,阴沴也。
贞元四年七月,自陕至河阴,河水黑,流入汴,至汴州城下,一宿而复。近黑 祥也。占曰;“法严刑酷,伤水性也。五行变节,阴阳相干,气色缪乱,皆败乱之 象。”十四年,润州有黑气如堤,自海门山横亘江中,与北固山相峙,又有白气如 虹,自金山出,与黑气交,将旦而没。
大和四年正月壬寅,黑气如带,东西际天。
咸通十四年七月,僖宗即位,是日,黑气如盘,自天属含元殿庭。
△火沴水
武德九年二月,蒲州河清。襄楷以为:“河,诸侯象;清,阳明之效也。”
贞观十四年二月,陕州、泰州河清。十六年正月,怀州河清。十七年十二月, 郑州、滑州河清。二十三年四月,灵州河清。
永徽元年正月,济州河清。二年十二月,卫州河清。五年六月,济州河清十六 里。
调露二年夏,丰州河清。
长安初,醴泉坊太平公主第井水溢流。又并州文水县猷水竭,武氏井溢。
神龙二年三月壬子,洛阳城东七里,地色如水,树木车马,历历见影,渐移至 都,月余乃灭。长安街中,往往见水影。昔苻坚之将死也,长安尝有是。
景龙四年三月庚申,京师井水溢。占曰:“君凶”。又曰:“兵将起。”
开元二十二年八月,清夷军黄帝祠古井涌浪。二十五年五月,淄州、棣州河清。 二十九年,亳州老子祠九井涸复涌。
乾元二年七月,岚州合河、关河三十里清如井水,四日而变。
宝应元年九月甲午,太州至陕州二百余里河清,澄澈见底。
大历末,深州束鹿县中有水影长七八尺,遥望见人马往来,如在水中,及至前, 则不见水。
建中四年五月乙巳,滑州、濮州河清。
贞元十四年闰五月乙丑,滑州河清。二十一年夏,越州镜湖竭。是岁,朗州熊、 武五溪水斗。占曰:“山崩川竭,国必亡。”又曰:“方伯力政,厥异水斗。”
开成二年夏,旱,扬州运河竭。
大中八年正月,陕州河清。
咸通八年七月,泗州下邳雨汤,杀鸟雀。水沸于火,则可以伤物,近火沴水也。 雨者,自上而降;鸟雀,民象。
中和三年秋,汴水入于淮水,斗,坏船数艘。
广明元年夏,汝州岘阳峰龙池涸。近川竭也。
《五行传》曰:“皇之不极,是谓不建,厥咎眊,厥罚常阴,厥极弱。时则有 射妖,时则有龙蛇之孽,时则有马祸,时则有下人伐上之疴,时则有日月乱行,星 辰逆行。”谓木金火水土沴天也。
△常阴
长安四年,自九月霖雨阴晦,至于神龙元年正月。
贞元二十一年秋,连月阴霪。
元和十五年正月庚辰至于丙申,昼常阴晦,微雨雪,夜则晴霁。占曰:“昼雾 夜晴,臣志得申。”
咸通十四年七月,灵州阴晦。
乾符六年秋,多云雾晦冥,自旦及禺中乃解。
光启元年秋,河东大云雾。明年夏,昼阴积六十日。二年十一月,淮南阴晦雨 雪,至明年二月不解。
景福二年夏,连阴四十余日。
△雾
长寿元年九月戊戌,黄雾四塞。雾者,百邪之气,为阴冒阳,本于地而应于天; 黄为土,土为中宫。
神龙二年三月乙巳,黄雾四塞。
景龙二年八月甲戌,黄雾昏浊不雨。二年正月丁卯,黄雾四塞。十一月甲寅, 日入后,昏雾四塞,经二日乃止。占曰:“雾连日不解,其国昏乱。”
开元五年正月戊辰,昏雾四塞。
天宝十四载冬三月,常雾起昏暗,十步外不见人,是谓昼昏。占曰:“有破国。”
至德二载四月,贼将武令珣围南阳,白雾四塞。
上元元年闰四月,大雾。占曰:“兵起。”
贞元十年三月乙亥,黄雾四塞,日无光。
咸通九年十一月,庞勋围徐州,甲辰,大雾昏塞,至于丙午。
光化四年冬,昭宗在东内,武德门内烟雾四塞,门外日色皎然。
△虹蜺
武德初,隋将尧君素守蒲州,有白虹下城中。
唐隆元年六月戊子,虹蜺亘天。蜺者,斗之精。占曰:“后妃阴胁王者。”又 曰:“五色迭至,照于宫殿,有兵。”
延和元年六月,幽州都督孙佺帅兵袭奚,将入贼境,有白虹垂头于军门。占曰; “其下流血。”
至德二载正月丙子,南阳夜有白虹四,上亘百余丈。
元和十三年十二月丙辰,有白虹阔五尺,东西亘天。
会昌四年正月己酉,西方有白虹。
咸通元年七月己酉朔,白虹横亘西方。九年七月戊戌,白虹横亘西方。
光启二年九月,白虹见西方。十月壬辰夜,又如之。
天复三年三月庚申,有曲虹在日东北。
△龙蛇孽
贞观八年七月,陇右大蛇屡见。蛇,女子之祥;大者,有所象也。又汾州青龙 见,吐物在空中,光明如火,堕地地陷,掘之得玄金,广尺,长七寸。
显庆二年五月庚寅,有五龙见于岐州之皇后泉。
先天二年六月,京师朝堂砖下有大蛇出,长丈余,有大虾蟆如盘,而目赤如火, 相与斗,俄而蛇入于大树,虾蟆入于草。蛇、虾蟆,皆阴类;朝堂出,非其所也。
开元四年六月,郴州马岭山下有白蛇与黑蛇斗,白蛇长六七尺,吞黑蛇,至腹, 口眼血流,黑蛇长丈余,头穿白蛇腹出,俱死。
天宝中,洛阳有巨蛇,高丈余,长百尺,出芒山下,胡僧无畏见之曰:“此欲 决水潴洛城。”即以天竺法咒之,数日蛇死。十四载七月,有二龙斗于南阳城西。 《易坤》:“上六,龙战于野。”《文言》曰:“阴疑于阳必战。”
至德元载八月朔,成都丈人庙有肉角蛇见。二载三月,有蛇斗于南阳门之外, 一蛇死,一蛇上城。
建中二年夏,赵州宁晋县沙河北,有棠树甚茂,民祠之为神。有蛇数百千自东 西来,趋北岸者聚棠树下,为二积,留南岸者为一积,俄有径寸龟三,绕行,积蛇 尽死,而后各登其积。野人以告。蛇腹皆有疮,若矢所中。刺史康日知图其事,奉 三龟来献。四年九月戊寅,有龙见于汝州城壕。龙,大人象,其潜也渊,其飞也天; 城壕,失其所也。
贞元末,资州得龙丈余,西川节度使韦皋匣而献之,百姓纵观,三日,为烟所 薰而死。
大和二年六月丁丑,西北有龙斗。三年,成都门外有龙与牛斗。
开成元年,宫中有众蛇相与斗。
光化三年九月,杭州有龙斗于浙江,水溢,坏民庐舍。占同天宝十四载。
光启二年冬,鄜州洛交有蛇见于县署,复见于州署。蛇,冬则蛰,《易》曰; “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马祸
义宁二年五月戊申,有马生角,长二寸,末有肉。角者,兵象。
武德三年十月,王世充伪左仆射韦霁马生角,当项。
永隆二年,监牧马大死,凡十八万疋。马者,国之武备,天去其备,国将危亡。
文明初,新丰有马生驹,二首同项,各有口鼻,生而死;又咸阳牝马生石,大 如升,上微有绿毛。皆马祸也。
开元十二年五月,太原献异马驹,两肋各十六,肉尾无毛。二十五年,濮州有 马生驹,肉角。二十九年三月,滑州刺史李邕献马,肉鬃鳞臆,嘶不类马,日行三 百里。
建中四年五月,滑州马生角。
大和九年八月,易定马饮水,因吐珠一,以献。
开成元年六月,扬州民明齐家马生角,长一寸三分。
会昌元年四月,桂州有马生驹,三足,能随群于牧。
咸通三年,郴州马生角。十一年,沁州绵上及和川牡马生子,皆死。京房《易 传》曰:“方伯分威,厥妖牡马生子。
乾符二年,河北马生人。
中和元年九月,长安马生人,京房《易传》曰:“诸侯相伐,厥妖马生人。” 一曰;“人流亡。”二年二月,苏州嘉兴马生角。
光启二年夏四月,僖宗在凤翔,马尾皆咤蓬如篲。咤,怒象。
文德元年,李克用献马二,肘膝皆有鬣,长五寸许,蹄大如七寸瓯。
△人疴
武德四年,太原尼志觉死,十日而苏。
贞观十九年,卫州人刘道安头生肉角,隐见不常,因以惑众,伏诛。角,兵象; 肉,不可以触者。永徽六年,淄州高苑民吴威妻、嘉州民辛道护妻皆一产四男。凡 物反常则为妖,亦阴气盛则母道壮也。
显庆三年,普州有人化为虎。虎,猛噬而不仁。
仪凤三年四月,泾州献二小儿,连心异体。初,鹑觚县卫士胡万年妻吴生一男 一女,其胸相连,余各异体,乃析之,则皆死;又产,复然,俱男也,遂育之,至 是四岁,以献于朝。
永隆元年,长安获女魃,长尺有二寸,其状怪异。《诗》曰:“旱魃为虐,如 炎如焚。”是岁秋,不雨,至于明年正月。
永隆二年九月,万年县女子刘凝静衣白衣,从者数人,升太史令厅,问比有何 灾异。令执之以闻。是夜,彗星见。太史司天文、历候,王者所以奉若天道、恭授 民时者,非女子所当问。
载国中,涪州民范端化为虎。
神功元年一月庚子,有人走入端门,又入则天门,至通天宫,阍及仗卫不之觉。 时来俊臣婢产肉块如二升器,剖之有赤虫,须臾化为蜂,螫人而去。
久视二年正月,成州有大人迹见。
长安中,郴州佐史因病化为虎,欲食其嫂,擒之,乃人也,虽未全化,而虎毛 生矣。
太极元年,狂人段万谦潜入承天门,登太极殿,升御床,自称天子,且言: “我李安国也,人相我年三十二当为天子。”
开元二十三年四月,冀州献长人李家宠,八尺有五寸。
大历十年二月,昭应妇人张产一男二女。
贞元八年正月丁亥,许州人李狗儿持仗上含元殿击栏槛,伏诛。十年四月,恒 州有巨人迹见。十五年正月戊申,狂人刘忠诣银台,称白起令上表,天下有火灾。 十七年十一月,翰林待诏戴少平死十有六日而苏。是岁,宣州南陵县丞李嶷死,已 殡三十日而苏。
元和二年,商州洪崖冶役夫将化为虎,众以水沃之,不果化。
长庆四年三月,民徐忠信潜入浴堂门。
宝历二年十二月,延州人贺文妻一产四男。
大和二年十月,狂人刘德广入含元殿。
咸通七年,渭州有人生角寸许。占曰:“天下有兵。”十三年四月,太原晋阳 民家有婴儿,两头异颈,四手联足。此天下不一之妖。是岁,民皇甫及年十四,暴 长七尺余,长啜大嚼,三倍如初,岁余死。
乾符六年秋,蜀郡妇人尹生子首如豕,目在脽下。占曰:“君失道。”
光启元年,隰州温泉民家有死者,既葬且半月,行人闻声呼地下,其家发之, 则复生,岁余乃死。二年春,凤翔郿县女子未枌化为丈夫,旬日而死。京房《易传》 曰:“兹谓阴昌,贼人为王。”
大顺元年六月,资州兵王全义妻如孕,觉物渐下入股,至足大拇,痛甚,坼而 生珠如弹丸,渐长大如杯。
天祐二年五月,颍州汝阴民彭文妻一产三男。
△疫
贞观十年,关内、河东大疫。十五年三月,泽州疫。十六年夏,谷、泾、徐、 戴、虢五州疫。十七年夏,潭、濠、庐三州疫。十八年,庐、濠、巴、普、郴五州 疫。二十二年,卿州大役永徽六年三月,楚州大役。
永淳元年冬,大疫,两京死者相枕于路。占曰:“国将有恤,则邪乱之气先被 于民,故疫。”
景龙元年夏,自京师至山东、河北疫,死者千数。
宝应元年,江东大疫,死者过半。
贞元六年夏,淮南,浙西、福建道疫。
元和元年夏,浙东大疫,死者太半。
大和六年春,自剑南至浙西大疫。
开成五年夏,福、建、台、明四州疫。
咸通十年,宣、歙、两浙疫。
大顺二年春,淮南疫,死者十三四。
△天鸣
天宝十四载五月,天鸣,声若雷。占曰:“人君有忧。”
贞元二十一年八月,天鸣,在西北。
中和三年三月,浙西天鸣,声如转磨。无云而雨。
元和十二年正月乙酉,星见而雨。占曰:“无云而雨,是谓天泣。”
△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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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冯梦龙
薛录事鱼服证仙
借问白龙缘底事?蒙他鱼服区区。虽然纵适在河渠。失其云雨势,无乃困余且。要识灵心能变化,须教无主常虚。非关喜里乍昏愚。庄周曾作蝶,薛伟亦为鱼。?
话说唐肃宗乾元年间,有个官人姓薛名伟,吴县人氏,曾中天宝末年进士。初任扶风县尉,名声颇著。后为蜀中青城县主簿。夫人顾氏,乃是吴门第一个大族,不惟容止端丽,兼且性格柔婉。夫妻相得,爱敬如宾。不觉在任又经三年,大尹升迁去了。上司知其廉能,即委他署摄县印。那青城县本在穷山深谷之中,田地硗脊,历年岁歉民贫,盗贼生发。自薛少府署印,立起保甲之法,凡有盗贼,协力缉捕。又设立义学,教育人材。又开义仓,赈济孤寡。每至春间,亲往各乡,课农布种,又把好言劝谕,教他本分为人。因此处处田禾大熟,盗贼尽化为良民。治得县中真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戴恩怀德,编成歌谣,称颂其美。歌云:秋至而收,春至而耘。吏不催租,夜不闭门。百姓乐业,立学兴文。教养兼遂,薛公之恩。自今孩童,愿以名存。将何字之?薛儿薛孙。
那薛少府不但廉谨仁慈,爱民如子,就是待郡同僚,却也谦恭虚己,百凡从厚。原来这县中有一个县丞,一个主簿,两个县尉。那县丞姓邹名滂,也是进士出身,与薛少府恰是同年好友。两个县尉,一个姓雷名济,一个姓裴名宽。这三位官人,为官也都清正,因此臭味相投。每遇公事之暇,或谈诗,或弈棋,或在花前竹下,开樽小饮,彼来此往,十分款洽。
一日正值七夕,薛少府在衙中与夫人乞巧饮宴。元来七夕之期,不论大小人家,少不得具些酒果为乞巧穿针之宴。你道怎么叫做乞巧穿针,只因天帝有个女儿,唤做织女星,日夜辛勤织纴。天帝爱其勤谨,配与牵牛星为妇。谁知织女自嫁牛郎之后,贪欢眷恋,却又好梳妆打扮,每日只是梳头,再不去调梭弄织。天帝嗔怒,罚织女住在天河之东,牛郎住在天河之西。一年只许相会一度,正是七月七日。到这一日,却教喜鹊替他在天河上填河而渡。因此世人守他渡河时分,皆于星月之下,将彩线去穿针眼。穿得过的,便为得巧;穿不过的,便不得巧,以此卜一年的巧拙。你想那牛郎、织女眼巴巴盼了一年,才得相会,又只得三四个时辰,忙忙的叙述想念情,还恐说不了,那有闲工夫又到人间送巧?岂不是个荒唐之说。
且说薛少府当晚在庭中,与夫人互相劝酬,不觉坐到夜久更深,方才入寝。不道却感了些风露寒凉,遂成一病,浑身如炭火烧的一般,汗出如雨。渐渐三餐不进,精神减少,口里只说道:“我如今顷刻也挨不过了,你们何苦留我在这里?
不如放我去罢。”你想病人说出这样话头,明明不是好讯息了。
吓得那顾夫人心胆俱落。难道就这等坐视他死了不成?少不得要去请医问卜,求神许愿。元来县中有一座青城山,是道家第五洞天。山上有座庙宇,塑著一位老君,极有灵感。真是祈晴得晴,祈雨得雨,祈男得男,祈女得女,香火最盛。因此夫人写下疏文,差人到老君庙祈祷。又闻灵签最验,一来求他保佑少府,延福消灾;二来求赐一签,审问凶吉。其时三位同僚闻得,都也素服角带,步至山上行香,情愿减损自己阳寿,代救少府。刚是同僚散后,又是合县父老,率著百姓们,一齐拜祷。显见得少府平日做官好处,能得人心如此。
只是求的签是第三十二签。那签诀道:
百道清泉入大江,临流不觉梦魂凉。
何须别向龙门去?自有神鱼三尺长。
差人抄这签诀回衙,与夫人看了,解说不出,想道:“闻得往常间人求的皆如活见一般,不知怎地我们求的却说起一个鱼来,与相公的病全无着落?是吉是凶,好生难解。”以此心上就如十五六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的,转加忧郁,又想道:“这签诀已不见怎的,且去访个医人来调治,倒是正经。”
即差人去体访。却访得成都府有个道人李八百,他说是孙真人第一个徒弟,传得龙宫秘方有八百个,因此人都叫他做李八百。真个请他医的,手到病除,极有神效。他门上写下一对春联道:药按韩康无二价,杏栽董奉有千株。
但是请他的,难得就来。若是肯来,这病人便有些生机了。他要的谢仪,却又与人不同:也有未曾开得药箱,先要几百两的;也有医好了,不要分文酬谢,止要吃一醉的。也有闻召即往的,也有请杀不去的。甚是捉他不定:大抵只要心诚他便肯来。夫人知得有这个医家,即差下的当人赍了礼物,星夜赶去请那李八百。恰好他在州里,一请便来。夫人心下方觉少宽。岂知他一进门来,还不曾诊脉,就道:“这病势虽则像个死的,却是个不死的。也要请我来则甚?”
当下夫人备将起病根由,并老君庙里占的签诀尽数说与太医知道,求他用药。那李八百只是冷笑道:“这个病从来不上医书的。我也无药可用。唯有死后常将手去摸他胸前。若是一日不冷,一日不可下棺。待到半月二旬之外,他思想食吃,自然渐渐苏醒回来。那老君庙签诀,虽则灵应,然须过后始验,非今日所能猜度得的。”到底不肯下药,竟自去了。
也不知少府这病当真不消吃药,自然无事?还是病已犯拙,下不得药的,故此托辞而去?正是:青龙共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夫人因见李八百去了,叹道:“这等有名的医人,尚不肯下药,难道还有别一个敢来下药?定然病势不救。唯有奄奄待死而已。”只见热了七日七夜,越加越重。忽然一阵昏迷,闭了眼去,再叫也不醒了。夫人一边啼哭,一边教人禀知三位同僚,要办理后事。那同僚正来回候,得了这个凶信,无不泪下,急至衙中向尸哭了一回,然后与夫人相见。又安慰一番。因是初秋时候,天气还热,分头去备办衣衾棺椁。到第三日,诸色完备,理当殡殓入棺。其时夫人扶尸恸哭,觉得胸前果然有微微暖气,以此信着李八百道人的说话,还要停在床里。只见家人们都道:“从来死人胸前尽有三四日暖的,不是一死便冷。此何足据。现今七月天道,炎热未退。倘遇一声雷响,这尸首就登时涨将起来,怎么还进行棺去?”夫人道:“李道人元说胸前一日不冷,一日不可入棺。如今既是暖的,就做不信他,守到半月二十多日,怎忍便三日内带热的将他殓了?况且棺木已备,等我自己日夜守他,只待胸前一冷,就入棺去,也不为迟。天那。但愿李道人的说话灵验,守得我相公重醒回来,何但救了相公一命,却不连我救了两命。”
众人再三解说,夫人终是不听。拗他不过,只得依著。停下少府在床,谨谨看守,不在话下。
却说少府病到第七日,身上热极,便是顷刻也挨不过。一心思量要寻个清凉去处消散一消散,或者这病还有好的日子。
因此悄地里背了夫人,瞒了同僚,竟提一条竹杖,私离衙斋,也不要一人随从。倏忽之间,已至城外。就如飞鸟辞笼,游鱼脱网一般,心下甚喜,早把这病都忘了。你道少府是个官,怎么出衙去,就没一个人知道?元来想极成梦,梦魂儿觉得如此,这身子依旧自在床上,怎么去得?单苦了守尸的哭哭啼啼,无明无夜,只望着死里求生。岂知他做梦的飘飘忽忽,无碍无拘,到也自苦中取乐。
萨少府出了南门,便向山中游去。来到一座山,叫做龙安山。山上有座亭子,乃是隋文帝封儿子杨秀做蜀王,建亭于此,名为避暑亭。前后左右,皆茂林修竹,长有四面风来,全无一点日影。所以蜀王每到炎天,便率领宾客来此亭中避暑。果然好个清凉去处。少府当下看见,便觉心怀开爽。“若使我不出城,怎知山中有这般境界?但是我在青城县做了许多时,尚且不曾到此。想那三位同僚,怎么晓得?只合与他们知会,同携一尊,为避暑之宴。可惜有了胜地,少了胜友,终是一场欠事。”眼前景物可人,遂作诗一首。诗云:偷得浮生半日闲,危梯绝壁自跻攀。
虽然呼吸天门近,莫遣乘风去不还。
薛少府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又向山中肯去。那山路上没有些树木荫蔽,怎比得亭子里这般凉爽,以此越行越闷。渐渐行了十余里,远远望见一条大江。你道这江是甚么江?昔日大禹治水,从岷山导出岷江。过了茂州盛州地面,又导出这个江水来,叫做沱江。至今江岸上垂著大铁链,也不知道有多少长,沉在江底,乃是大禹锁著应龙的去处。元来禹治江水,但遇水路不通,便差那应龙前去。随你几百里的高山巨石,只消他尾子一抖,登时就分开做了两处,所以世称大禹叫个“神禹”。若不会驱使这样东西,焉能八年之间,洪水底定?至今泗江水上,也有一条铁链,锁著水母。其形似弥猴一般。这沱江却是应龙,皆因水功既成,锁著以镇后害。岂不是个圣迹?
当下少府在山中行得正闷,况又患著热症的,忽见这片沱江,浩浩荡荡,真个秋水长天一色,自然觉得清凉直透骨髓,就恨不得把三步并做一步,风车似奔来。岂知从山上望时甚近,及至下得山来,又道还不曾到得沱江,却被一个东潭隔祝这潭也好大哩。水清似镜一般,不论深浅去处,无不见底。况又映着两岸竹树,秋色可掏。少府便脱下衣裳,向潭中洗澡。元来少府是吴人,生长泽国,从幼学得泅水。成人之后,久已不曾弄这本事。不意今日到此游戏,大快夙心。
偶然叹道:“人游到底不如鱼剑怎么借得这鱼鳞生在我身上,也好到处游去,岂不更快。”只见旁边有个小鱼,却觑著少府道:“你要变鱼不难,何必假借。待我到河伯处,为你图之。”
说声未毕,这小鱼早不见了,把少府吃上一惊,想道:“我怎知这水里是有精怪的?岂可独自一个在里面洗澡。不如早早抽身去罢。”岂知少府既动了这个念头,便少不得堕了那重业障。只教:衣冠暂解人间累,鳞甲俄看水上生。
薛少府正在沉吟,恰待穿了衣服,寻路回去。忽然这小鱼来报导:“恭喜。河伯已有旨了。”早见一个鱼头人,骑着大鱼,前后导从的小鱼,不计其数,来宣河伯诏曰:城居水游,浮沉异路,苟非所好,岂有兼通。尔青城县主簿薛伟,家本吴人,官亦散局。乐清江之浩渺,放意而游;厌尘世之喧嚣,拂衣而去。暂从鳞化,未便终身。可权充东潭赤鲤。呜呼。纵远适以忘归,必受神明之罚;昧纤钩而食饵,难逃刀俎之灾。无或失身,以羞吾党。尔其勉之。
少府听诏罢,回顾身上,已都生鳞,全是一个金色鲤鱼。
心下虽然骇异,却又想道:“事已如此,且待我恣意游玩一番,也晓得水中的意趣。”自此三江五湖,随其意向,无不游适。
元来河伯诏书上说充东潭赤鲤,这东潭便似分定的地方一般,不论游到那里,少不得要回到那东潭安歇。单则那一件,也觉得有些儿不在。过了几日,只见这小鱼又来对薛少府道:“你岂不闻山西平阳府有一座山,叫个龙门山,是大禹治水时凿将开的,山下就是黄河。只因山顶上有水接着天河的水,直冲下来,做黄河的源头,所以这个去处,叫做河津。目今八月天气,秋潦将降,雷声先发,普天下鲤鱼,无有不到那里去跳龙门的。你如何不禀辞河伯,也去跳龙门?若跳得过时,便做了龙,岂不更强似做鲤鱼。”
元来少府正在东潭里面住得不耐烦,听见这个讯息,心中大喜,即便别了小鱼,竟到河伯处所。但见宫殿都是珊瑚作柱,玳瑁为梁,真个龙宫海藏,自与人世各别。其时河伯管下的地方,岷江、沱江、巴江、渝江、涪江、黔江、平羌江、射洪江、濯锦江、嘉陵江、青衣江、五溪、沪水、七门滩、瞿塘三峡,那一处鲤鱼不来禀辞要去跳龙门的。只有少府是金色鲤鱼,所以各处的都推他为首,同见河伯。旧规有个公宴,就如起送科举的酒席一般。少府和各处鲤鱼一齐领了宴,谢了恩,同向龙门跳去。岂知又跳不过,点额而回。你道怎么叫做点额?因为鲤鱼要跳龙门,逆水上去,把周身的精血都积聚在头顶心里,就如被朱笔在额上点了一点的。以此世人称下第的皆为点额,盖本于此。正是:龙门浪急难腾跃,额上羞题一点红。
却说青城县里有个渔户叫做赵乾,与妻子在沱江上网鱼为业。岂知网著一个癞头鼋,被他把网都牵了去,连赵干也几乎吊下江里。那妻子埋怨道:“我们专靠这网做本钱,养活两口。今日连本钱都弄没了,那里还有余钱再讨得个网来?况且县间官府,早晚常来取鱼,你把甚么应付?”以此整整争了一夜。赵干被他絮聒不过,只得装一个钓竿,商量来东潭钓鱼。你道赵乾为何舍了这条大江,却向潭里钓鱼?元来沱江流水最急,止好下网,不好下钓,故因想到东潭另做此一行生意。那钓钩上钩著香香的一大块油面,没下水中。
薛少府自龙门点额回来,也有许多没趣,好几自躲在东潭,不曾出去觅食。肚中饥甚。忽然间赵干的渔船摇来,不免随着他船游去看看。只闻得饵香,便思量去吃他的。已是到了口边,想道:“我明明知他饵上有个钩子。若是吞了这饵,可不被他钓了去?我虽是暂时变鱼耍子,难道就没处求食,偏只吃他钓钩上的?”再去船傍周围游了一转,怎当那饵香得酷烈,恰似钻入鼻孔里的一般,肚中又饥,怎么再忍得祝想道:“我是个人身,好不多重,这此一钓钩怎么便钓得我起?
便被他钓了去,我是县里三衙,他是渔户赵乾,岂不认得,自然送我归县,却不是落得吃了他的?”方才把口就饵上一含,还不曾吞下肚子,早被赵干一掣,掣将去了。这便叫做眼里识得破,肚里忍不过。
那赵干钓得一个三尺来长金色鲤鱼,举手加额,叫道:“造化,造化。我再钓得这等几个,便有本钱好结网了。”少府连声叫道:“赵干。你是我县里渔户,快送我回县去。”那赵干只是不应,竟把一根草索贯了鱼鳃,放在舱里。只见他妻子说道:“县里不时差人取鱼。我想这等一个大鱼,若被县里一个公差看见,取了去,领得多少官价?不如藏在芦苇之中,等贩子投来,私自卖他,也多赚几文钱用。”赵干说道:“有理。”便把这鱼拿去藏在芦苇中,把一领破蓑衣遮盖,回来对妻子说:“若多卖得几个钱时,拼得沽酒来与你醉饮。今夜再发利市,安知明日不钓了两个?”
那赵干藏鱼回船,还不多时候,只见县里一个公差叫做张弼,来唤赵干道:“裴五爷要个极大鱼做鲊吃。今早直到沱江边来唤你,你却又移到这个所在,教我团团寻遍,走得个汗流气喘。快些拣一尾大的,同我送去。”赵干道:“有累上下走着屈路了。不是我要移到这里。只为前日弄没了网,无钱去买,没奈何,只得权到此钓几尾去做本钱。却又没个大鱼上钓,止有小鱼三四斤在这里,要便拿了去。”张弼道:“裴五爷分付要大鱼,小的如何去回话?”扑的跳下船,揭开舱板一看,果然通是小的,欲要把去权时答应,又想道:“这般宽阔去处,难道没个大鱼?一定这厮奸诈,藏在那里。”即便上岸各处搜看,却又不见。次后寻到芦苇中,只见一件破蓑衣掀上掀下的乱动。张弼料道必是鱼在底下,急走上前,揭起看时,却是一个三尺来长的金色鲤鱼。赵干夫妻望见,口里只叫得苦。
张弼不管三七廿一,提了那鱼便走,回头向赵干说道:“你哄得我好。待禀了裴五爷,着实打你这厮。”少府大声叫道:“张弼,张弼。你也须认得我。我偶然游到东潭,变鱼耍子。你怎么见我不叩头,到提着我走?”张弼全然不礼。只是提了鱼,一直奔回县去。赵干也随后跟来。那张弼一路走,少府也一路骂。提到城门口,只见一个把门的军,叫做胡健,对张弼说道:“好个大鱼。只是裴五爷请各位爷饮宴,专等鱼来做着吃,道你去了许久不到,又飞出签来叫你,你可也走紧些。”少府抬头一看,正前日出来的那一座南门,叫做迎薰门,便叫把门军道:“胡健,胡剑前日出城时节,曾分付你道:我自私行出去,不要禀知各位爷,也不要差人迎接。难道我出城不上一月,你就不记得了?如今正该去禀知各位爷,差人迎接才是,怎么把我不放在眼里,这等无状。”岂知把门军胡健也不听见,却与张弼一般。
那张弼一径的提了鱼,进了县门,薛少府还叫骂不止。只见司户吏与刑曹史,两个东西相向在大门内下棋。那司户吏道:“好怕人子。这等大鱼,可有十多斤重?”那刑曹吏道:“好一个活泼泼的金色鲤鱼。只该放在后堂绿漪池里养他看耍子,怎么就舍得做鲊吃了?”少府大叫道:“你两个吏,终日在堂上伏事我的,便是我变了鱼,也该认得,怎么见了我都不站起来,也不去报与各位爷知道?”那两个吏依旧在那里下棋,只不听见。少府想道:“俗谚有云:‘不怕官,只怕管。’岂是我管你不著,一些儿不怕我?莫不是我出城这几日,我的官被勾了?纵使勾了官,我不曾离任,到底也还管得他著。
且待我见同僚时,把这起奴才从头告诉,教他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看官们牢记下这个话头,待下回表白。
且说顾夫人谨守薛少府的尸骸,不觉过了二十多日,只见肌肉如故,并不损坏。把手去摸着心头,觉得比前更暖些。
渐渐的上至喉咙,下至肚脐,都不甚冷了,想起道人李八百的说话,果然有些灵验。因此在他指顶上刺出鲜血来,写成一疏,请了几个有名的道士,在青城山老君庙里建醮,祈求仙力,保护少府回生。许下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的愿心。宣疏之日,三位同僚与通县吏民,无不焚香代祷,如当日一般。
我想古语有云:“吉人天相。”难道薛少府这等好官,况兼合县的官民又都来替他祈祷,怕就没有一些儿灵应?只是已死二十多日的人,要他依旧又活转来,虽则老君庙里许下愿的,从无不验之人,但是阎王殿前投到过的,那有退回之鬼。正是:须知作善还酬善,莫道无神定有神。
却说是夜,道士在醮坛上面,铺下七盏明灯,就如北斗七星之状。元来北斗第七个星,叫做斗杓,春指东方,夏指南方,秋指西方,冬指北方,在天上镟转的;只有第四个星,叫做天枢,他却不动。以此将这天枢星上一灯,特为本命星灯。若是灯明,则本身无事;暗则病势淹缠,灭则定然难救。
其时道士手举法器,朗诵灵章,虔心禳解,伏阴而去,亲奏星官,要保祐薛少府重还魂魄,再转阳间。起来看这七盏灯时,尽皆明亮。觉得本命那一盏尤加光彩,显见不该死的符验,便对夫人贺喜道:“少府本命星灯,光彩倍加,重生当在旦夕,切不可过于哀泣,恐惊动他魂魄不安,有难回转。”夫人含着两行眼泪谢道:“若得如此,也不枉做这个道场,和那昼夜看守的辛苦。”得了这个讯息,心中少觉宽解。岂知朦胧睡去,做成了一梦。明明见少府慌慌忙忙,精赤赤的跑入门来,满身都是鲜血,把两只手掩著脖子叫道:“悔气,悔气。
我在江上泛舟,情怀颇畅,忽然狂风陡作,大浪掀天,把舟覆了,却跌在水去。幸遇江神怜我阳寿未绝,赠我一领黄金锁子甲,送得出水,正待寻路入城,不意遇着剪径的强人,要谋这领金甲,一刀把我杀了。你若念夫妻情分,好生看守魂魄,送我回去。”夫人一闻此话,不觉放声大哭,就惊醒了。
想道:“适间道士只说不死,如何又有此恶梦?我记得梦书上有一句道:‘梦死得生。’莫非他眼下灾悔脱尽,故此身上全无一丝一缕,亦未可知。只是紧紧的守定他尸骸便了。”
到次日,夫人将醮坛上牺牲诸品,分送三位同僚,这个叫做“散福”。其日就是裴县尉作主,会请各衙,也叫做“饮福”。因此裴县尉差张弼去到渔户家取个大鱼来做*#,好配酒吃。终是邹二衙为著同年情重,在席上叹道:“这酒与平常宴会不同,乃为薛公祈祷回生,半是酿坛上的品物。今薛公的生死,未知何如,教我们食怎下咽?”裴五衙便道:“古人临食不叹,偏是你念同年,我们不念同僚的?听得道士说他回生,不在昨晚,便是今日。我们且待鱼来做鲊下酒。拼吃个酩酊,只在席上等候他一个讯息,岂不是公私两尽?”当日直到未牌时分,张弼方才提着鱼到阶下。元来裴五衙在席上作主,单为等鱼不到,只得停了酒,看邹二衙与雷四衙打双陆,自己在傍边吃著桃子。忽回转头看见张弼,不觉大怒道:“我差你取鱼,如何去了许久?若不是飞签催你,你敢是不来了么?”张弼只是叩头,把渔户赵干藏过大鱼的情节,备细禀上一遍。裴五衙便教当直的把赵干拖翻,着实打了五十下皮鞭,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你道赵乾为何先不走了,偏要跟着张弼到县,自讨打吃?也只恋着这几文的官价,思量领去,却被打了五十皮鞭,价又不曾领得,岂不与这尾金色鲤鱼为贪著香饵上了他的钩儿一般?正是:世上死生皆为利,不到乌江不肯休。
裴五衙把赵干赶了出去,取去来看,却是一尾金色鲤鱼,有三尺多长,喜叹:“此鱼甚好,便可付厨上做鲊来吃。”当下薛少府大声叫道:“我那里是鱼?就是你的同僚,岂可错认得我了?我受了许多人的侮慢,正要告诉列位与我出这一口恶气,怎么也认我做鱼,便付厨上做鲊吃?若要作鲊,可不屈我杀了,枉做这几时同僚,一些儿契分安在。”其时同僚们全然不礼。少府便情极了,只得又叫道:“邹年兄,我与你同登天宝末年进士,在都下往来最为交厚,今又在此同官,与他们不同,怎么不发一言,坐视我死?”只见邹二衙对裴五衙道:“以下官愚见,这鱼还不该做鲊吃。那青城山上老君祠前有老大的一个放生池,尽有建醮的人买著鱼鳖螺蛤等物投放池内。今日之宴,既是薛衙送来的散福,不若也将此鱼投于放生池内,见我们为同僚的情分,种此因果。”那雷四衙便从旁说道:“放鱼甚善,因果之说,不可不信。况且酒席美肴馔尽勾多了,何必又要鲊吃?”此时薛少府在阶下,听见叹道:“邹年兄好没分晓。既是有心救我,何不就送回衙里去,怎么又要送我上山,却不渴坏了我?虽然如此,也强如死在庖人之手。待我到放生池内,依还变了转来,重换冠带,再坐衙门。且莫说赵干这起狗才,看那同僚扎甚嘴脸来见我?”
正在踌躇,又见那裴五衙答道:“老长官要放这鱼,是天地好生之心,何敢不听。但打醮是道家事,不在佛门那一教。
要修因果,也不在这上。想道天生万物,专为养人。就如鱼这一种,若不是被人取吃,普天下都是鱼,连河路也不通了。
凡人修善,全在这一点心上,不在一张口上。故谚语有云:‘佛在心头坐,酒肉穿肠过。’又云:‘若依佛法,冷水莫呷。’难道吃了这个鱼,便坏了我们为同僚的心?眼见得好鱼不作鲊吃,倒平白地放了他去。安知我们不吃,又不被水獭吃了?
总只一死,还是我们自吃了的是。”少府听了这话,便大叫道:“你看两个客人都要放我,怎么你做主人的偏要吃我?这等执拗。莫说同僚情薄,元来宾主之礼,也一些没有的。”
元来雷四衙是个两可的人,见裴五衙一心要做鱼*#吃,却又对邹二衙道:“裴长官不信因果,多分这鱼放生不成了。但今日是他做主人,要以此奉客,怎么好固拒他?我想这鱼不是我等定要杀他,只算今日是他数尽之日,救不得罢了。”当下少府即大声叫道:“雷长官,你好没主意,怎么两边撺掇。
既是劝他救我,他便不听,你也还该再劝才是。怎么反劝邹年兄也不要救我?敢则你衙斋冷淡,好几时没得鱼吃了,故此待他做鲊来,思量饱餐一顿么?”只得又叫邹二衙道:“年兄,年兄。你莫不是乔做人情?故假意劝了这几句,便当完了你事,再也不出半声了。自古道得好:‘一死一生,乃见交情。’若非今日我是死的,你是活的,怎知你为同年之情淡薄如此。到底有个放我时节,等我依旧变了转来,也少不得学翟廷尉的故事,将那两句题在我衙门之上,与你看看。年兄,年兄,只怕你悔之晚矣。”少府虽则乱叫乱嚷,宾主都如不闻。
当时裴五衙便唤厨役叫做王士良,因有手段,最整治得好鲊,故将这鱼交付与他,说道:“又要好吃,又要快当。不然,照着赵干样子,也奉承你五十皮鞭。”那王士良一头答应,一头就伸过手提鱼。忽得少府顶门上飞散了三魂,脚板底荡调了七魄,便大声哭起来道:“我平昔和同僚们如兄若弟,极是交好,怎么今日这等哀告,只要杀我?哎,我知道了,一定是妒忌我掌印,起此一片恶心。须知这印是上司委把我的,不是我谋来掌的。若肯放我回衙,我就登时推印,有何难哉。”
说了又哭,哭了又说。岂知同僚都做不听见,竟被王士良一把提到厨下,早取过一个砧头来放在上面。
少府举眼看时,却认得是他手里一向做厨役的,便大叫道:“王士良,你岂不认得我是薛三爷?若非我将吴下食谱传授与你,看你整治些甚样肴馔出来?能使各位爷这般作兴你?
你今日也该想我平昔抬举之恩,快去禀知各位爷,好好送回衙去。却把我来放在砧头上待要怎的?”岂知王士良一些不礼,右手拿刀在手,将鱼头着实按上一下。激得少府心中不胜大怒,便骂:“你这狗才。敢只会奉承裴五衙,全不怕我。难道我就没摆布你处?”一铮铮起来,将尾子向王士良脸上只一泼,就似打个耳聒子一般,打得王士良耳鸣眼暗,连忙举手掩面不迭,将那把刀直抛在地下去了。一边给刀,一边却冷笑道:“你这鱼。既是恁的健浪,停一会等我送你到滚锅儿里再游游去。”元来做鲊的,最要刀快,将鱼切得雪片也似薄薄的,略在滚水里面一转,便捞起来,加上椒料,泼上香油,自然松脆鲜美。因此王士良再把刀去磨一下。
其时少府叫他不应,叹口气道:“这次磨快了刀来,就是我命尽之日了。想起我在衙虽则患病,也还可忍耐,如何私自跑出,却受这般苦楚。若是我不见这个东潭;便见了东潭,也不下去洗澡;便洗个澡,也不思量变鱼;便思量变鱼,也不受那河伯的诏书,也不至有今日。总只未变鱼之先,被那小鱼十分撺掇;既变鱼之后,又被那赵干把香饵来哄我,都是命凑著,自作自受,好埋怨那个?只可怜见我顾夫人在衙,无儿无女,将谁倚靠?怎生寄得一信与他,使我死也瞑目?”
正在号啕大哭,却被王士良将新磨的快刀,一刀剁下头来。正是:三寸气在,谁肯输半点便宜;七尺躯亡,都付与一场春梦。眼见得少府这一番真个呜呼哀哉了。
未知少府生回日,已见鱼儿命尽时。
这里王士良刚把这鱼头一刀剁下,那边三衙中薛少府在灵床之上,猛地跳起来坐了。莫说顾夫人是个女娘家,就险些儿吓得死了;便是一家们在那里守尸的,那一个不摇首咋舌,叫道:“好古怪。好古怪。我们一向紧紧的守定在此,从没个猫儿在他身上跳过,怎么就把死尸吊了起来?”只见少府叹了口气,问道:“我不知人事有几日了?”夫人答道:“你不要吓我。你已死去了二十五日,只怕不会活哩。”少府道:“我何曾死。只做得一个梦,不意梦去了这许多日。”便唤家人:“去看三位同僚,此时正在堂上,将吃鱼鲊。教他且放下了箸,不要吃,快请到我衙里来讲话。”
果然同僚们在堂上饮酒,刚刚送到鱼鲊,正要举箸,只见薛衙人禀说:“少府活转来了,请三位爷莫吃鱼鲊,便过衙中讲话。”惊得那三位都暴跳起来,说道:“医人李八百的把脉,老君庙里铺灯,怎么这等灵验得紧。”忙忙的走过薛衙,连叫:“恭喜,恭喜。”只见少府道:“列位可晓得么?适才做鲊的这尾金色鲤鱼便是不才。若不被王士良那一刀,我的梦几时勾醒。”那三位茫茫不知其故,都说道:“天下岂有此事。
请教老长官试说一番,容下官们洗耳拱听。”萨少府道:“适才张弼取鱼到时,邹年兄与雷长官打双陆,裴长官在傍吃桃子。张弼禀渔户赵干藏了大鱼,把小鱼塘塞。裴长官大怒,把赵干鞭了五十。这事有么?”三位道:“果是如此。只是老长官如何晓得恁详细?”少府道:“再与我唤赵干、张弼和那把守迎薰门军士胡健,户曹刑曹二吏,并厨役王士良来,待我问他。”那三位即便差人,都去唤到。
少府问道:“赵乾,你在东潭钓鱼,钓得个三尺来长金色鲤鱼,你妻子教你藏在芦苇之中,上头盖著旧蓑衣;张弼来取鱼时,你只推没有大鱼,却被张弼搜出,提到迎薰门下。门军胡健说道:‘裴五爷下飞签催你,你可走快些。’到得县门,门内二吏东西相向,在那里下棋。一个说:‘鱼大得怕人子。
作鲊来一定好吃。’一个说:‘这鱼可爱,只该畜在后堂池里,不该做鲊。’王士良把鱼按在砧头上,却被鱼跳起尾来,脸上打了一下。又去磨快了刀,方才下手。这事可都有么?”赵干等都惊道:“事俱有的。但不知三爷何繇知得?”少府道:“这鱼便是我做的。我自被钓之后,那一处不高声大叫,要你们送我回衙,怎么都不听我,却是甚主意。”赵干等都叩头道:“小的们实是不听见。若听见时,怎么敢不送回少府?”又问裴县尉道:“老长官要做鱼*#之时,邹年兄再三劝你放生,雷长官在傍边撺掇,只是不听,催唤王士良提去。我因放声大哭,说:‘枉做这几时同僚,今日定要杀我,岂是仁者所为。’莫说裴长官不礼,连邹年兄、雷长官,也更无一言,这是何意?”三位相顾道:“我们何尝听见些儿。”一齐起身请罪。少府笑道:“这鱼不死,我也不生。已作往事,不必再题了。”遂把赵干等打发出去。同僚们也作别回衙。将鱼鲊投弃水中,从此立誓再不吃鱼。元来少府叫哭,那曾有甚么声响,但见这鱼口动而已。乃知三位同僚与赵干等,都不听见,盖有以也。
且说顾夫人想起老君庙签诀的句语,无一字不验。乃将求签打醮事情,备细说与少府知道,就要打点了愿。少府惊道:“我在这里几多时,但闻得青城山上有座老君庙,是极盛的香火,怎知道灵应如此。”即便清斋七日,备下明烛净香,亲诣庙中偿愿。一面差人估计木料,装严金像,合用若干工价,将家财俸资凑来买办,择日兴工。到第七日早上,屏去左右,只带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门子,自出了衙门,一步一拜,向青城山去。刚至半山,正拜在地,猛然听得有人叫道:“薛少府,你可晓得么?”少府不觉吃了一惊。抬头观看,乃是一个牧童,头戴箬笠,横坐青牛,手持短笛,从一个山坡边转出来的。
当下少府问道:“你要我晓得甚么?”那牧童道:“你晓得神仙中有个琴高,他本骑着赤鲤升天去的。只因在王母座上,把那弹云璈的田四妃,觑了一眼,动了凡心,故此两人并谪人世。如今你的前身,便是琴高;你那顾夫人,便是田四妃。
为你到官以来,迷恋风尘,不能脱离,故又将你权充东潭赤鲤,受着诸般苦楚,使你回头。你却怎么还不省得?敢是做梦未醒哩?”少府道:“依你说,我的前身乃是神仙,今已迷惑,又须得一个师父来提醒便好。”牧童道:“你要个提醒的人,远不远千里,近只在目前。这成都府道人李八百,却不是个神仙?他本在汉时叫做韩康,一向卖药长安市上,口不二价。后来为一女子识破了,故此又改名为李八百。人只说他传授得孙真人八百个秘方,正不知他道术还在孙真人之上,实实活过八百多岁了。今你夫妻谪限将满,合该重还仙籍,何不去问那李八百,教他与你打破尘障?”元来夫人止与少府说得香愿的事,不曾说起李八百把脉情繇,因此牧童说著李八百名姓,少府一些也不晓得。心下想道:“山野牧童知道甚么,无过信口胡谈,荒唐之说,何足深信。我只是一步一拜,还愿便了。”岂知才回顾头来,那牧童与牛化作一道紫气,冲天而去。正是:当面神仙犹不识,前生世事怎能知。
少府因自己做鱼之事,来得奇怪。今番看见牧童化风而去,心下越发惶惑,定道:“连那牧童也是梦中。”好生委决不下。不一时拜到山顶老君座前,叩谢神明保佑,再得回生。
只在早晚选定吉日,偿还愿心。拜罢起来,看那老君神像,正是牧童的面貌。又见座旁塑著一头青牛,也与那牧童骑的一般。方悟道:“方才牧童,分明是太上老君指引我重还仙籍,如何有眼无珠,当面错过?”乃再拜请罪。回至衙中,备将牧童的话,细细述与夫人知道。夫人方说起:“病危时节,曾请成都府道人李八百来看脉。他说是死而不死之症,须待死后半月二旬,自然慢慢的活将转来,不必下药。临起身时,又说:‘这签诀灵得紧。直到看见鱼时,方有分晓。’我想他能预知过去未来之事,岂不真是个仙人。莫说老君已经显出化身,指引你去;便不是仙人,既劳他看脉一场,且又这等神验,也该去谢他。”少府听罢,乃道:“元来又有这段姻缘。如何不去谢他。”又清斋了七日,徒步自往成都府去,访那道人李八百。
恰好这一日,李八百正坐在医铺里面,一见少府,便问道:“你做梦可醒了未?”少府扑地拜下,答道:“弟子如今醒了,只求师父指教,使弟子脱离风尘,早闻大道。”李八百笑道:“你须不是没根基的,要去烧丹炼火;你前世原是神仙谪下,太上老君已明明的对你说破。自家身子,还不省得,还来问人?敢是你只认得青城县主簿么?”当下少府恍然大悟,拜谢道:“弟子如今真个醒了。只是老君庙里香愿,尚未偿还。
待弟子了愿之后,即便弃了官职,挈了妻子,同师父出家,证还仙籍,未为晚也。”遂别了李八百,急回至青城县,把李八百的话述与夫人知道。夫人也就言上省悟,前身元是西王母前弹云璈的田四妃,因动尘念堕落。当夜便与少府各自一房安下,焚香静坐,修证前因。
次日,少府将印送与邹二衙署摄,备文申报上司。一面催趱工役,盖造殿庭,装严金像,极其齐整。刚到工完之日,那邹二衙为著当时许愿,也要分俸相助,约了两个县尉,到少府衙舍,说知此事。家人只道还在里边静坐,进去通报。只见案上遗下一诗,竟不知少府和夫人都在那里去了。家人拿那首诗递与邹二衙观看,乃是留别同僚吏民的,诗云:鱼身梦幻欣无恙,若是鱼真死亦真。
到底有生终有死,欲离生死脱红尘。
邹二衙看了这诗,不胜嗟叹,乃道:“年兄总要出家修行,也该与我们作别一声,如今觉道忒歉然了。谅来他去还未远。”
即差人四下寻访,再也没些踪迹。正在惊讶,裴五衙笑道:“二位老长官好不睹事。想他还掉不下水中滋味,多分又去变鲤鱼玩耍去了,只到东潭上抓他便了。”
不题同僚们胡猜乱想,再说少府和夫人不往别处,竟至成都去见那李八百。那李八百对着少府笑道:“你前身元是琴高,因为你升仙不远,故令赤鲤专在东潭相候。今日依先还你赤鲤,骑坐上升,何如?”又对夫人道:“自你谪后,西王母前弹云璈的暂借董双成,如今依旧该是你去弹了。”自然神仙一辈,叫做会中人,再不消甚么口诀,甚么心法,都只是一笑而喻。其时少府夫人也对李八百说道:“你先后卖药行医,救度普众,功行亦非小可,何必久混人世?”李八百道:“我数合与你同升,故在此相候。”顷刻间,祥云缭绕,瑞霭缤纷,空中仙音响亮,鸾鹤翱翔,仙童仙女,各执旜幡宝盖,前来接引。少府乘着赤鲤,夫人贺了紫霞,李八百跨上白鹤,一齐升天。遍成都老幼,那一个不看见,尽皆望空瞻拜,赞叹不已。至今升仙桥圣迹犹存。诗云:茫茫宇宙事端新,人既为鱼鱼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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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冯梦龙薛录事鱼服证仙借问白龙缘底事?蒙他鱼服区区。虽然纵适在河渠。失其云雨势,无乃困余且。要识灵心能变化,须教无主常虚。非关喜里乍昏愚。庄周曾作蝶,薛伟亦为鱼。?话说唐肃宗乾元年间,有个官人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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