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大全 卷二十一原文_翻译及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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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大全 卷二十一原文_翻译及赏析
卷二十一
冯梦龙
临安里钱婆留发迹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
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羨当时万户侯?
这八句诗,乃是晚唐时贯休所作。那贯休是个有名的诗僧,因避黄巢之乱,来于越地,将此诗献与钱王求见。钱王一见此诗,大加叹赏,但嫌其“一剑霜寒十四州”之句,殊无恢廓之意,遣人对他说,教和尚改“十四州”为“四十州”,方许相见。贯休应声,吟诗四句。诗曰:不羨荣华不惧威,添州改字总难依。
闲云野鹤无常住,何处江天不可飞?
吟罢,飘然而入蜀。钱王懊悔,追之不及。真高僧也。后人有诗讥诮钱王,云:文人自古傲王侯,沧海何曾择细流?
一个诗僧容不得,如何安口望添州?
此诗是说钱王度量窄狭,所以不能恢廓霸图,止于一十四州之主。虽如此说,像钱王生于乱世,独霸一方,做了一十四州之王,称孤道寡,非通小可。你道钱王是谁?他怎生样出身?有诗为证:项氏宗衰刘氏穷,一朝龙战定关中。
纷纷肉眼看成败,谁向尘埃识骏雄?
话说钱王,名镠,表字具美,小名婆留,乃杭州府临安县人氏。其母怀孕之时家中时常火发,及至救之,又复不见,举家怪异。忽一日,黄昏时候,钱公自外而来,遥见一条大蜥蜴,在自家屋上蜿蜒而下,头垂及地,约长丈余,两目熠熠有光。钱公大惊,正欲声张,忽然不见。只见前后火光亘天,钱公以为失火,急呼邻里求救。众人也有已睡的,未睡的,听说钱家火起,都爬起来,收拾挠钩水桶来救火时,那里有什么火!但闻房中呱呱之声,钱妈妈已产下一个孩儿。钱公因自己错呼救火,蒿恼了邻里,十分惭愧,正不过意,又见了这条大蜥蜴,都是怪事,想所产孩儿,必然是妖物,留之无益,不如溺死,以绝后患。
也是这小孩儿命不该绝,本邻有个王婆,平生念佛好善,与钱妈妈往来最厚。这一晚,因钱公呼唤救火,也跑来看。闻说钱妈妈生产,进房帮助,见养下孩儿,欢天喜地,抱去盆中洗裕被钱公劈手夺过孩儿,按在浴盆里面,要将溺死。慌得王婆叫起屈来,倒身护住,定不容他下手,连声道:“罪过,罪过!这孩子一难一度,投得个男身,作何罪业,要将他溺死!自古道:‘虎狼也有父子之情。’你老人家是何意故?”钱妈妈也在床褥上嚷将起来。钱公道:“这孩子临产时,家中有许多怪异,只恐不是好物,留之为害!”王婆道:“一点点血块,那里便定得好歹。况且贵人生产,多有奇异之兆,反为祥瑞,也未可知。你老人家若不肯留这孩子时,待老身领去,过继与没孩儿的人家养育,也是一条性命,与你老人家也免了些罪业。”钱公被王婆苦劝不过,只得留了,取个小名,就唤做婆留。有诗为证:
五月佳儿说孟尝,又因光怪误钱王。
试看斗文并后稷,君相从来岂夭亡!
古时姜嫄感巨人迹而生子,惧而弃之于野,百鸟皆舒翼覆之,三日不死。重复收养,因名曰弃。比及长大,天生圣德,能播种五谷。帝尧任为后稷之官,使主稼穑,是为周朝始祖。到武王之世,开了周家八百年基业。又春秋时楚国大夫斗伯比与子之女偷情,生下一儿。其母夫人以为不雅,私弃于梦泽之中。子出猎,到于梦泽,见一虎跪下,将乳喂一小儿,心中怪异。那虎乳罢孩儿,自去了。子教人抱此儿回来,对夫人夸奖此儿,必是异人。夫人认得己女所生,遂将实情说出。子就将女配与斗伯比为妻,教他抚养此儿。
楚国土语唤“乳”做“谷”,唤“虎”做“於菟”,因有虎乳之异,取名曰谷於菟。后来长大为楚国令尹,则今传说的楚令尹子文就是。所以说:“贵人无死法。”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禄。”今日说钱公满意要溺死孩儿,又被王婆留住,岂非天命?
话休絮烦。再说钱婆留长成五六岁,便头角渐异,相貌雄伟,膂力非常,与里中众小儿游戏厮打,随你十多岁的孩儿,也弄他不过,只索让他为尊。
这临安里中有座山,名石镜山。山有圆石,其光如镜,照见人形。钱婆留每日同众小儿在山边游戏,石镜中照见钱婆留头带冕旒,身穿蟒衣玉带。众小儿都吃一惊,齐说神道出现。偏是婆留全不骇惧,对小儿说道:“这镜中神道就是我,你们见我都该下拜。”众小儿罗拜于前,婆留安然受之,以此为常。一日回去,向父亲钱公说知其事。钱公不信,同他到石镜边照验,果然如此。钱公吃了一惊,对镜暗暗祷告道:“我儿婆留果有富贵之日,昌大钱宗,愿神灵隐蔽镜中之形,莫被人见,恐惹大祸。”祷告方毕,教婆留再照时,只见小孩儿的模样,并无王者衣冠。钱公故意骂道:“孩子家眼花说谎,下次不可如此!”
次日,婆留再到石镜边游戏,众小儿不见了神道,不肯下拜了,婆留心生一计。那石镜旁边,有一株大树,其大百围,枝叶扶疏,可荫数亩;树下有大石一块,有七八尺之高。
婆留道:“这大树权做个宝殿,这大石权做个龙案,那个先爬上龙案坐下的,便是登宝殿了,众人都要拜贺他。”众小儿齐声道好。一齐来爬时,那石高又高,峭又峭,滑又滑,怎生爬得上?天生婆留身材矫捷,又且有智,他想着大树本子上有几个鞑靼,好借脚力,相在肚里了,跳上树根,一步步攀缘而上。约莫离地丈许,看得这块大石亲切,放手望下只一跳,端端正正坐于石上。众小儿发一声喊,都拜倒在地。婆留道:“今日你们服也不服?”众小儿都应道:“服了。”婆留道:“既然服我,便要听我号令。”当下折些树枝,假做旗幡,双双成对,摆个队伍,不许混乱。自此为始,每早排衙行礼,或剪纸为青红旗,分作两军交战,婆留坐石上指挥,一进一退,都有法度。如违了他便打,众小儿打他不过,只得依他,无不惧怕。正是:
天挺英豪志量开,休教轻觑小儿孩。
未施济世安民手,先见惊天动地才。
再说婆留到十七八岁时,顶冠束发,长成一表人材;生得身长力大,腰阔膀开;十八般武艺,不学自高。虽曾进学堂读书,粗晓文义,便抛开了,不肯专心,又不肯做农商经纪。在里中不干好事,惯一偷鸡打狗,吃酒赌钱。家中也有些小家私,都被他赌博,消费得七八了。爹娘若说他不是,他就别着气,三两日出去不归。因是管辖他不下,只得由他。此时里中都唤他做“钱大郎”,不敢叫他小名了。
一日,婆留因没钱使用,忽然想起:“顾三郎一伙,尝来打合我去贩卖私盐,我今日身闲无事,何不去寻他?”行到释迦院前,打从戚汉老门首经过。那戚汉老是钱塘县第一个开赌场的,家中养下几个娼妓,招引赌客。婆留闲时,也常在他家赌钱住宿。这一日,忽见戚汉老左手上横著一把行秤,右手提了一只大公鸡、一个猪头回来,看了婆留便道:“大郎,连日少会。”婆留问道:“有甚好赌客在家?”汉老道:“不瞒大郎说,本县录事老爷有两位郎君,好的是赌博,也肯使花酒钱。有多嘴的对他说了,引到我家坐地,要寻人赌双陆。人听说是见在官府的儿,没人敢来上桩。大郎有采时,进去赌对一局。他们都是见采,分文不欠的。”婆留口中不语,心下思量道:“两日正没生意,且去淘摸几贯钱钞使用。”便向戚汉老道:“别人弱他官府,我却不弱他。便对一局,打甚紧?
只怕采头短少,须吃他财主笑话。少停赌对时,我只说有在你处,你与我招架一声,得采时平分便了。若还输去,我自赔你。”汉老素知婆留平日赌性最直,便应道:“使得。”
当下汉老同婆留进门,与二钟相见。这二钟一个叫做钟明,一个叫做钟亮,他父亲是钟起,见为本县录事之职。汉老开口道:“此间钱大郎,年纪虽少,最好拳棒,兼善博戏。
闻知二位公子在小人家里,特来进见。”原来二钟也喜拳棒,正投其机;又见婆留一表人材,不胜欢喜。当下叙礼毕,闲讲了几路拳法。钟明就讨双陆盘摆下,身边取出十两重一锭大银,放在卓上,说道:“今日与钱兄初次相识,且只赌这锭银子。”婆留假意向袖中一摸,说道:“在下偶然出来拜一个朋友,遇戚老说公子在此,特来相会,不曾带得什么采来。”
回头看着汉老道:“左右有在你处,你替我答应则个。”汉老一时应承了,只得也取出十两银子,做一堆儿放著。便道:“小人今日不方便在此,只有这十两银子,做两局赌么。”
自古道:“稍粗胆壮。”婆留自己没一分钱钞,却教汉老应出银子,胆已自不壮了,著了急,一连两局都输。钟明收起银子,便道:“得罪,得罪。”教小厮另取一两银子,送与汉老,作为头钱。汉老虽然还有银子在家,只怕钱大郎又输去了,只得认著晦气,收了一两银子,将双陆盘掇过一边,摆出酒肴留款。婆留那里有心饮酒,便道:“公子宽坐,容在下回家去,再取稍来决赌何如?”钟明道:“最好。”钟亮道:“既钱兄有兴,明日早些到此,竟日取乐;今日知己相逢,且共饮酒。”婆留只得坐了,两个妓女唱曲侑酒。正是:
赌场逢妓女,银子当砖块。
牡丹花下死,还却风流债。
当日正在欢饮之际,忽闻叩门声。开看时,却是录事衙中当直的,说道:“老爷请公子议事。教小的们那处不寻到,却在这里!”钟明、钟亮便起身道:“老父呼唤,不得不去。钱兄,明日须早来顽耍。”嘱罢,向汉老说声相扰,同当直的一齐去了。
婆留也要出门,被汉老双手拉住道:“我应的十两银子,几时还我?”婆留一手劈开便走,口里答道:“来日送还。”出得门来,自言自语的道:“今日手里无钱,却赌得不爽利。还去寻顾三郎,借几贯钞,明日来翻本。”带着三分酒兴,迳往南门街上而来。向一个僻静巷口撒溺,背后一人将他脑后一拍,叫道:“大郎,甚风吹到此?”婆留回头看时,正是贩卖私盐的头儿顾三郎。婆留道:“三郎,今日相访,有句话说。”
顾三郎道:“甚话?”婆留道:“不瞒你说,两日赌得没兴,与你告借百十贯钱去翻本。”顾三郎道:“百十贯钱却易,只今夜随我去便有。”婆留道:“那里去?”顾三郎道:“莫问莫问,同到城外便知。”
两个步出城门,恰好日落西山,天色渐暝。约行二里之程,到个水港口,黑影里见缆个小船,离岸数尺,船上芦席满满冒住,密不通风,并无一人。顾三郎捻起泥块,向芦席上一撒,撒得声响。忽然芦席开处,船舱里钻出两个人来,咳嗽一声。顾三郎也咳嗽相应,那边两个人,即便撑船拢来。顾三郎同婆留下了船舱,船舱还藏得有四个人。这里两个人下舱,便问道:“三郎,你与谁人同来?”顾三郎道:“请得主将在此。休得多言,快些开船去。”说罢,众人拿橹动篙,把这船儿弄得梭子般去了。婆留道:“你们今夜又走什么道路?”顾三郎道:“不瞒你说,两日不曾做得生意,手头艰难。闻知有个王节使的家小船,今夜泊在天目山下,明早要进香。此人巨富,船中必然广有金帛,弟兄们欲待借他些使用。只是他手下有两个苍头,叫做张龙、赵虎,大有本事,没人对付得他。正思想大郎了得,天幸适才相遇,此乃天使其便,大胆相邀至此。”婆留道:“做官的贪赃枉法得来的钱钞,此乃不义之财,取之无碍!”
正说话间,听得船头前荡桨响,又有一个小划船来到。船上共有五条好汉在上,两船上一般咳嗽相应。婆留已知是同伙,更不问他。只见两船帮近,顾三郎悄悄问道:“那话儿歇在那里?”划船上人应道:“只在前面一里之地,我们已是着眼了。”当下众人将船摇入芦苇中歇下,敲石取火。众好汉都来与婆留相见。船中已备得有酒肉,各人大碗酒大块肉吃了一顿,分拨了器械,两只船,十三筹好汉,一齐上前进发。遥见大船上灯光未灭,众人摇船拢去,发声喊,都跳上船头。婆留手执铁棱棒打头,正遇着张龙,早被婆留一棒打落水去。赵虎望后艄便跑,满船人都吓得魂飞魄散,那个再敢挺敌。一个个跪倒船舱,连声饶命。婆留道:“众兄弟听我分付:只许收拾金帛,休杀害他性命。”众人依言,将舟中辎重恣意搬龋唿哨一声,众人仍分作两队,下了小船,飞也是摇去了。
原来王节使另是一个座船,他家小先到一日。次日,王节使方到,已知家小船被盗。细开失单,往杭州府告状。杭州刺史董昌准了,行文各县,访拿真赃真盗。文书行到临安县来,知县差县尉协同缉捕使臣,限时限日的擒拿,不在话下。
再说顾三郎一伙,重泊船于芦苇丛中,将所得利物,众人十三分均分。因婆留出力,议定多分一分与他。婆留共得了三大锭元宝,百来两碎银,及金银酒器首饰又十余件。此时天色渐明,城门已开。婆留怀了许多东西,跳上船头,对顾三郎道:“多谢作成,下次再当效力。”说罢,进城迳到戚汉老家。
汉老兀自床上翻身,被婆留叫唤起来,双手将两眼揩抹,问道:“大郎何事来得恁早?”婆留道:“钟家兄弟如何还不来?
我寻他翻本则个。”便将元宝碎银及酒器首饰,一顿交付与戚汉老,说道:“恐怕又烦累你应采,这些东西都留你处,慢慢的支销。昨日借你的十两头,你就在里头除了罢。今日二钟来,你替我将几两碎银做个东道,就算我请他一席。”戚汉老见了许多财物,心中欢喜,连声应道:“这小事,但凭大郎分付。”婆留道:“今日起早些,既二钟未来,我要寻个静办处打个盹。”戚汉老引他到一个小小阁儿中白木床上,叫道:“大郎任意安乐,小人去梳洗则个。”
却说钟明、钟亮在衙中早饭过了,袖了几锭银子,再到戚汉老家来。汉老正在门首买东买西,见了二钟,便道:“钱大郎今日做东道相请,在此专候久了,在小阁中打盹。二位先请进去,小人就来陪奉。”钟明、钟亮两个私下称赞道:“难得这般有信义之人。”走进堂中,只听得打鼾之声,如霹雳一般的响。二钟吃一惊,寻到小阁中,猛见个丈余长一条大蜥蜴,据于床上,头生两角,五色云雾罩定。钟明、钟亮一齐叫道:“作怪!”只这声“作怪”,便把云雾冲散,不见了蜥蜴,定睛看时,乃是钱大郎直挺挺的睡着。
弟兄两个心下想道:“常闻说异人多有变相,明明是个蜥蜴,如何却是钱大郎?此人后来必然有些好处,我们趁此未遇之先,与他结交,有何不美?”两下商量定,等待婆留醒来,二人更不言其故,只说:“我弟兄相慕信义,情愿结桃园之义,不知大郎允否?”婆留也爱二钟为人爽慨,当下就在小阁内,八拜定交。因婆留年最小,做了三弟。这日也不赌钱,大家畅饮而别。临别时,钟明把昨日赌赢的十两银子,送还婆留。
婆留那里肯收,便道:“戚汉老处小弟自己还过了,这银,大哥权且留下,且待小弟手中乏时,相借未迟。”钟明只得收去了。
自此日为始,三个人时常相聚。因是吃酒打人,饮博场中出了个大名,号为“钱塘三虎”。这句话,吹在钟起耳朵里来,好生不乐,将两个儿子禁约在衙中,不许他出外游荡。婆留连日不见二钟,在录事衙前探听,已知了这个讯息。害了一怕,好几日不敢去寻二钟相会。正是:
取友必须端,休将戏谑看。
家严儿学好,子孝父心宽。
再说钱婆留与二钟疏了,少不得又与顾三郎这伙亲密,时常同去贩盐为盗。此等不法之事,也不知做下几十遭。原来走私商道路的,第一次胆小,第二次胆大,第三、第四次,浑身都是胆了。他不犯本钱,大锭银大贯钞的使用,侥幸其事不发,落得快活受用,且到事发再处,他也拼得做得。自古道:“若要不知,除非莫为。”只因顾三郎伙内陈小乙,将一对赤金莲花杯,在银匠家倒唤银子,被银匠认出是李十九员外库中之物,对做公的说了。做公的报知县尉,访著了这一伙姓名,尚未挨拿。
忽一日,县尉请钟录事父子在衙中饮酒。因钟明写得一手好字,县尉邀至书房,求他写一幅单条。钟明写了李太白《少年行》一篇,县尉展看称美。钟明偶然一眼觑见大端石砚下,露出些纸脚,推开看时,写得有多人姓名。钟明有心,捉个冷眼,取来藏于袖中。背地偷看,却是所访盐客的单儿,内中有钱婆留名字。钟明吃了一惊,上席后不多几杯酒,便推腹痛先回。县尉只道真病,由他去了,谁知却是钟明的诡计。
当下钟明也不回去,急急跑到戚汉老家,教他转寻婆留说话。恰好婆留正在他场中铺牌赌色。钟明见了也无暇作揖,一只臂膊牵出门外,到个僻静处,说道如此如此,“幸我看见,偷得访单在此。兄弟快些藏躲,恐怕不久要来缉捕,我须救你不得。一面我自着人替你在县尉处上下使钱,若三个月内不发作时,方可出头。兄弟千万珍重。”婆留道:“单上许多人,都是我心腹至友,哥哥若营为时,须一例与他解宽。若放一人到官,众人都是不干净的。”钟明道:“我自有道理。”
说罢,钟明自去了。
这一个信息急得婆留脚也不停,径跑到南门寻见顾三郎,说知其事,也教他一伙作速移开,休得招风揽火。顾三郎道:“我们只下了盐船,各镇市四散撑开,没人知觉。只你守着爹娘,没处去得,怎么好?”婆留道:“我自不妨事,珍重珍重。”
说罢别去。从此婆留装病在家,准准住了三个月。早晚只演习枪棒,并不敢出门。连自己爹娘也道是个异事,却不知其中缘故。有诗为证:钟明欲救婆留难,又见婆留转报人。
同乐同忧真义气,英雄必不负交亲。
却说县尉次日正要勾摄公事,寻砚底下这幅访单,已不见了。一时乱将起来,将书房中小厮吊打,再不肯招承。一连乱了三日,没些影响,县尉没做道理处。此时钟明、钟亮拼却私财,上下使用,缉捕使臣都得了贿赂;又将白银二百两,央使臣转送县尉,教他阁起这宗公事。幸得县尉性贪,又听得使臣说道,录事衙里替他打点,只疑道那边先到了录事之手,我也落得放松,做个人情。收受了银子,假意立限与使臣缉访。过了一月两月,把这事都放慢了。正是“官无三日紧”,又道是“有钱使得鬼推磨”,不在话下。
话分两头。再表江西洪州有个术士,此人善识天文,精通相术。白虹贯日,便知易水奸谋;宝气腾空,预辨丰城神物。决班超封侯之贵,刻邓通饿死之期。殃祥有准半神仙,占候无差高术士。这术士唤做廖生,预知唐季将乱,隐于松门山中。忽一日夜坐,望见斗牛之墟,隐隐有龙文五采,知是王气。算来该是钱塘分野,特地收拾行囊来游钱塘;再占云气,却又在临安地面。乃装做相士,隐于临安市上。每日市中人求相者甚多,都是等闲之辈,并无异人在内。忽然想起:“录事钟起,是我故友,何不去见他?”即忙到录事衙中通名。
钟起知是故人廖生到此,倒屣而迎。相见礼毕,各叙寒温。钟起叩其来意,廖生屏去从人,私向钟起耳边说道:“不肖夜来望气,知有异人在于贵县。求之市中数日,查不可得。
看足下尊相,虽然贵显,未足以当此也。”钟起乃召明、亮二子,求他一看。廖生道:“骨法皆贵,然不过人臣之位。所谓异人,上应着斗牛间王气,惟天子足以当之,最下亦得五霸诸侯,方应其兆耳。”钟起乃留廖生在衙中过宿。
次日,钟起只说县中有疑难事,欲共商议,备下酒席在英山寺中,悉召本县有名目的豪杰来会,令廖生背地里一个个看过,其中贵贱不一,皆不足以当大贵之兆。当日席散,钟起再邀廖生到衙,欲待来日,更搜寻乡村豪杰,教他饱看。此时天色将晚,二人并马而回。
却说钱婆留在家,已守过三个月无事,欢喜无限。想起二钟救命之恩,大著胆,来到县前,闻得钟起在英山寺宴会,悄地到他衙中,要寻二钟兄弟拜谢。钟明、钟亮知是婆留相访,乘着父亲不在,慌忙出来,相迎聚话。忽听得马铃声响,钟起回来了。婆留望见了钟起,唬得心头乱跳,低着头,望外只顾跑。钟起问是甚人,喝教拿下。廖生急忙向钟起说道:“奇哉,怪哉!所言异人,乃应在此人身上,不可慢之。”钟起素信廖生之术,便改口教人好好请来相见,婆留只得转来。
钟起问其姓名,婆留好象泥塑木雕的,那里敢说。钟起焦燥,乃唤两个儿子问:“此人何姓何名?住居何处?缘何你与他相识?”钟明料瞒不过,只得说道:“此人姓钱,小名婆留,乃临安里人。”钟起大笑一声,扯著廖生背地说道:“先生错矣!
此乃里中无赖子,目下幸逃法网,安望富贵乎?”廖生道:“我已决定不差,足下父子之贵,皆因此人而得。”乃向婆留说道:“你骨法非常,必当大贵,光前耀后,愿好生自爱。”又向钟起说道:“我所以访求异人者,非贪图日后挈带富贵,正欲验我术法之神耳。从此更十年,吾言必验,足下识之。只今日相别,后会未可知也。”说罢,飘然而去。
钟起才信道婆留是个异人,钟明、钟亮又将戚汉老家所见蜥蜴生角之事,对父亲述之,愈加骇然。当晚,钟起便教儿子留款婆留,劝他勤学枪棒,不可务外为非,致损声名。家中乏钱使用,我当相助。自此钟明、钟亮仍旧与婆留往来不绝,比前更加亲密。有诗为证:堪嗟豪杰混风尘,谁向贫穷识异人?
只为廖生能具眼,顿令录事款嘉宾。
话说唐僖宗乾符二年,黄巢兵起,攻掠浙东地方,杭州刺史董昌,出下募兵榜文。钟起闻知此信,对儿子说道:“即今黄寇猖獗,兵锋至近,刺史募乡勇杀贼,此乃壮士立功之秋,何不劝钱婆留一去?”钟明、钟亮道:“儿辈皆愿同他立功。”钟起欢喜,当下请到婆留,将此情对他说了。婆留磨拳撑掌,踊跃愿行。一应衣甲器仗,都是钟起支持;又将银二十两,助婆留为安家之费,改名钱镠,表字具美,劝留“镠”二音相同故也。三人辞家上路,直到杭州,见了刺史董昌。董昌见他器岸魁梧,试其武艺,果然熟闲,不胜之喜,皆署为裨将,军前听用。
不一日,探子报导:“黄巢兵数万将犯临安,望相公策应。”
董昌就假钱镠以兵马使之职,使领兵往救。问道:“此行用兵几何?”钱镠答道:“将在谋不在勇,兵贵精不贵多。愿得二钟为助,兵三百人足矣。”董昌即命钱镠于本州军伍自行挑选三百人,同钟明、钟亮率领,望临安进发。
到石鉴镇,探听贼兵离镇止十五里。钱镠与二钟商议道:“我兵少,贼兵多;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宜出奇兵应之。”乃选弓弩手二十名,自家率领,多带良箭,伏山谷险要之处。先差炮手二人,伏于贼兵来路,一等贼兵过险,放炮为号,二十张强弓,一齐射之;钟明、钟亮各引一百人左右埋伏,准备策应;余兵散在山谷,扬旗呐喊,以助兵势。
分拨已定,黄巢兵早到。原来石鉴镇山路险隘,止容一人一骑。贼先锋率前队兵度险,皆单骑鱼贯而过。忽听得一声炮响,二十张劲弩齐发,贼人大惊,正不知多少人马。贼先锋身穿红锦袍,手执方天画戟,领插令字旗,跨一匹瓜黄战马,正扬威耀武而来,却被弩箭中了颈项,倒身颠下马来,贼兵大乱。钟明、钟亮引著二百人,呼风喝势,两头杀出。贼兵着忙,又听得四围呐喊不绝,正不知多少军马,自相蹂踏。
斩首五百余级,余贼溃散。
钱镠全胜了一阵,想道:“此乃侥幸之计,可一用不可再也。若贼兵大至,三百人皆为齑粉矣。”此去三十里外,有一村,名八百里,引兵屯于彼处,乃对道旁一老媪说道:“若有人问你临安兵的讯息,但言屯八百里就是。”
却说黄巢听得前队在石鉴镇失利,统领大军,弥山蔽野而来。到得镇上,不见一个官军,遣人四下搜寻居民问信。少停,拿得老媪到来,问道:“临安军在那里?”老媪答道:“屯八百里。”再三问时,只是说“屯八百里”。黄巢不知“八百里”是地名,只道官军四集,屯了八百里路之远,乃叹道:“向者二十弓弩手,尚然敌他不过,况八百里屯兵乎?杭州不可得也!”于是贼兵不敢停石鉴镇上,径望越州一路而去,临安赖以保全。有诗为证:能将少卒胜多人,良将机谋妙若神。
三百兵屯八百里,贼军骇散息烽尘。
再说越州观察使刘汉宏,听得黄巢兵到,一时不曾做得准备,乃遣人打话,情愿多将金帛犒军,求免攻掠。黄巢受其金帛,亦径过越州而去。原来刘汉宏先为杭州刺史,董昌在他手下做裨将,充募兵使,因平了叛贼王郢之乱,董昌有功,就升做杭州刺史,刘汉宏却升做越州观察使。汉宏因董昌在他手下出身,屡屡欺侮,董昌不能堪,渐生嫌隙。今日巢贼经过越州,虽然不曾杀掠,却费了许多金帛,访知杭州到被董昌得胜报功,心中愈加不平。有门下宾客沈苛献计道:“临安退贼之功,皆赖兵马使钱镠用谋取胜。闻得钱镠智勇足备,明公若驰咫尺之书,厚具礼币,只说越州贼寇未平,向董昌借钱镠来此征剿;哄得钱镠到此,或优待以结其心,或寻事以斩其首。董昌割去右臂,无能为矣。方今朝政颠倒,宦官弄权,官家威令不行,天下英雄皆有割据一方之意。若吞并董昌,奄有杭越,此霸王之业也。”刘汉宏为人志广才疏,这一席话,正投其机,以手抚沈苛之背,连声赞道:“吾心腹人所见极明,妙哉,妙哉!”即忙修书一封:汉宏再拜,奉书于故人董公麾下:顷者巢贼猖獗,越州兵微将寡,难以备御。闻麾下有兵马使钱镠,谋能料敌,勇称冠军。今贵州已平,乞念唇齿之义,遣镠前来,协力拒贼。事定之后,功归麾下。聊具金甲一副,名马二匹,权表微忱,伏乞笑纳。
原来董昌也有心疑忌刘汉宏,先期差人打听越州事情,已知黄巢兵退;如今书上反说巢寇猖獗,其中必有缘故,即请钱镠来商议。钱镠道:“明公与刘观察隙嫌已构,此不两立之势也。闻刘观察自托帝王之胄,欲图非望;巢贼在境,不发兵相拒,乃以金帛买和,其意不测。明公若假精兵二千付镠,声言相助,汉宏无谋,必欣然见纳,乘便图之,越州可一举而定。于是表奏朝廷,坐汉宏以和贼谋叛之罪,朝廷方事姑息,必重奖明公之功。明公勋垂于竹帛,身安于泰山,岂非万全之策乎?”董昌欣然从之,即打发回书,著来使先去。随后发精兵二千,付与钱镠,临行嘱道:“此去见几而作,小心在意。”
却说刘汉宏接了回书,知道董昌已遣钱镠到来,不胜之喜,便与宾客沈苛商议。沈苛道:“钱镠所领二千人,皆胜兵也。若纵之入城,实为难制。今俟其未来,预令人迎之,使屯兵于城外,独召钱镠相见。彼既无羽翼,惟吾所制,然后遣将代领其兵,厚加恩劳,使倒戈以袭杭州。疾雷不及掩耳,董昌可克矣。”刘汉宏又赞道:“吾心腹人所见极明,妙哉,妙哉!”即命沈苛出城迎候钱镠,不在话下。
再说钱镠领了二千军马,来到越州城外,沈苛迎住,相见礼毕。沈苛道:“奉观察之命,城中狭小,不能容客兵,权于城外屯札,单请将军入城相会。”
钱镠已知刘汉宏掇赚之计,便将计就计,假意发怒道:“钱某本一介匹夫,荷察使不嫌愚贱,厚币相招,某感察使知己之恩,愿以肝脑相报。董刺史与察使外亲内忌,不欲某来,又只肯发兵五百人,某再三勉强,方许二千之数。某挑选精壮,一可当百,特来辅助察使,成百世之功业。察使不念某勤劳,亲行犒劳,乃安坐城中,呼某相见,如呼下隶,此非敬贤之道!某便引兵而回,不愿见察使矣。”说罢,仰面叹云:“钱某一片壮心,可惜,可惜!”沈苛只认是真心,慌忙收科道:“将军休要错怪,观察实不知将军心事。容某进城对观察说知,必当亲自劳军,与将军相见。”说罢,飞马入城去了。
钱镠分付手下心腹将校,如此如此,各人暗做准备。
且说刘汉宏听沈苛回话,信以为然。乃杀牛宰马,大发刍粮,为犒军之礼。旌旗鼓乐前导,直到北门外馆驿中坐下,等待钱镠入见,指望他行偏裨见主将之礼。谁知钱镠领着心腹二十余人,昂然而入,对着刘汉宏拱手道:“小将甲冑在身,恕不下拜了。”气得刘汉宏面如土色。沈苛自觉失信,满脸通红,上前发怒道:“将军差矣!常言:‘军有头,将有主。’尊卑上下,古之常礼。董刺史命将军来与观察助力,将军便是观察麾下之人。况董刺史出身观察门下,尚然不敢与观察敌体,将军如此倨傲,岂小觑我越州无军马乎?”
说声未绝,只见钱镠大喝道:“无名小子,敢来饶舌。”将头巾望上一捵,二十余人,一齐发作。说时迟,那时快,镠拔出佩剑,沈苛不曾防备,一刀剁下头来。刘汉宏望馆驿后便跑,手下跟随的,约有百余人,一齐上前,来拿钱镠。怎当钱镠神威雄猛,如砍瓜切菜,杀散众人,迳往馆驿后园来寻刘汉宏,并无踪迹。只见土墙上缺了一角,已知爬墙去了。
钱镠懊悔不迭,率领二千军众,便想攻打越州。看见城中已有准备,自己后军无继,孤掌难鸣,只得拨转旗头,重回旧路。城中刘汉宏闻知钱镠回军,即忙点精兵五千,差骁将陆萃为先锋,自引大军随后追袭。
却说钱镠也料定越州军马必来追赶,昼夜兼行,来到白龙山下。忽听得一棒锣声,山中拥出二百余人,一字儿拨开。
为头一个好汉,生得如何,怎生打扮:
头裹金线唐巾,身穿绿锦衲袄。腰拴搭膊,脚套皮靴。挂一副弓箭袋,拿一柄泼风刀。生得浓眉大眼,紫面拳须。私商船上有名人,厮杀场中无敌手。
钱镠出马上前观看,那好汉见了钱镠,撇下刀,纳头便拜。钱镠认得是贩盐为盗的顾三郎,名唤顾全武,乃滚鞍下马,扶起道:“三郎久别,如何却在此处?”顾全武道:“自蒙大郎活命之恩,无门可补报。闻得黄巢兵到,欲待倡率义兵,保护地方,就便与大郎相会。后闻大郎破贼成功,为朝廷命官;又闻得往越州刘观察处效用。不才聚起盐徒二百余人,正要到彼相寻帮助,何期此地相会。不知大郎回兵,为何如此之速?”
钱镠把刘汉宏事情,备细说了一遍,便道:“今日天幸得遇三郎,正有相烦之外。小弟算定刘汉宏必来追赶,因此连夜而行。他自恃先达,不以董刺史为意;又杭州是他旧治,追赶不著,必然直趋杭州,与董家索斗。三郎率领二百人,暂住白龙山下,待他兵过,可行诈降之计。若兵临杭州,只看小弟出兵迎敌,三郎从中而起,汉宏可斩也。若斩了汉宏,便是你进身之阶。小弟在董刺史前一力保荐,前程万里,不可有误。”顾全武道:“大郎分付,无有不依。”两人相别,各自去了。正是:
太平处处皆生意,衰乱时时尽杀机。
我正算人人算我,战场能得几人归?
却说刘汉宏引兵追到越州界口,先锋陆萃探知钱镠星夜走回,来禀汉宏回军。汉宏大怒道:“钱镠小卒,吾为所侮,有何面目回见本州百姓!杭州吾旧时管辖之地,董昌吾所荐拔,吾今亲自引兵到彼,务要董昌杀了钱镠,输情服罪,方可恕饶。不然,誓不为人!”当下喝退陆萃,传令起程,向杭州进发。
行至富阳白龙山下,忽然一棒锣声,涌出二百余人,一字儿摆开。为头一个好汉,手执大刀,甚是凶勇。汉宏吃了一惊,正欲迎敌,只见那汉约住刀头,厉声问道:“来将可是越州刘察使么?”汉宏回言:“正是。”那好汉慌忙撇刀在地,拜伏马前,道:“小人等候久矣。”刘汉宏问其来意,那汉道:“小人姓顾,名全武,乃临安县人氏。因贩卖私盐,被州县访名擒捉,小人一向在江湖上逃命。近闻同伙兄弟钱镠出头做官,小人特往投奔,何期他妒贤嫉能,贵而忘贱,不相容纳,只得借白龙山权住落草。昨日钱镠到此经过,小人便欲杀之,争奈手下众寡不敌,怕不了事。闻此人得罪于察使,小人愿为前部,少效犬马之劳。”刘汉宏大喜,便教顾全武代了陆萃之职,分兵一千前行,陆萃改作后哨。
不一日,来到杭州城下。此时钱镠已见过董昌,预作准备。闻越州兵已到,董昌亲到城楼上,叫道:“下官与察使同为朝廷命官,各守一方,下官并不敢得罪,察使不知到此何事?”刘汉宏大骂道:“你这背恩忘义之贼,若早识时务,斩了钱镠,献出首级,免动干戈。”董昌道:“察使休怒,钱镠自来告罪了。”只见城门开处,一军飞奔出来,来将正是钱镠,左有钟明,右有钟亮,径冲入敌阵,要拿刘汉宏。汉宏著了忙,急叫:“先锋何在?”旁边一将应声道:“先锋在此!”手起刀落,斩汉宏于马下。把刀一招,钱镠直杀入阵来,大呼:“降者免死!”五千人不战而降,陆萃自刎而亡。斩汉宏者,乃顾全武也。正是:
有谋无勇堪资画,有勇无谋易丧生。
必竟有谋兼有勇,伫看百战百成功。
董昌看见斩了刘汉宏,大开城门收军。钱镠引顾全武见了董昌,董昌大喜。即将汉宏罪状申奏朝廷,并列钱镠以下诸将功次。那时朝廷多事,不暇究问,乃升董昌为越州观察使,就代刘汉宏之位;钱镠为杭州刺史,就代董昌之位;钟明、钟亮及顾全武俱有官爵。钟起将亲女嫁与钱镠为夫人。董昌移镇越州,将杭州让与钱镠。钱公、钱母都来杭州居住,一门荣贵,自不必说。
却说临安县有个农民,在天目山下锄田,锄起一片小小石碑,镌得有字几行。农民不识,把与村中学究罗平看之。罗学究拭土辨认,乃是四句谶语。道是:天目山垂两乳长,龙飞凤舞到钱塘。
海门一点巽峰起,五百年间出帝王。
后面又镌“晋郭璞记”四字。罗学究以为奇货,留在家中。次日怀了石碑,走到杭州府,献与钱镠刺史,密陈天命。
钱镠看了大怒道:“匹夫,造言欺我,合当斩首!”罗学究再三苦求方免,喝教乱棒打出,其碑就庭中毁碎。原来钱镠已知此是吉谶,合应在自己身上,只恐声扬于外,故意不信,乃见他心机周密处。
再说罗学究被打,深恨刺史无礼,好意反成恶意。心生一计,不若将此碑献与越州董观察,定有好处。想此碑虽然毁碎,尚可凑看。乃私赂守门吏卒,在庭中拾将出来。原来只破作三块,将字迹凑合,一毫不损。罗平心中大喜,依旧包裹石碑,取路到越州去。
行了二日,路上忽逢一簇人,攒拥著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儿。那孩子手中提着一个竹笼,笼外覆著布幕,内中养著一只小小翠鸟。罗平挨身上前,问其缘故。众人道:“这小鸟儿,又非鹦哥,又非鸲鹆,却会说话。我们要问这孩子买他玩耍,还了他一贯足钱,还不肯。”话声未绝,只见那小鸟儿,将头颠两颠,连声道:“皇帝董!皇帝董!”罗平问道:“这小鸟儿还是天生会话?还是教成的?”孩子道:“我爹在乡里砍柴,听得树上说话,却是这畜生。将栖竿栖得来,是天生会话的。”
罗平道:“我与你两贯足钱,卖与我罢。”孩子得了两贯钱,欢欢喜喜的去了。罗平捉了鸟笼,急急赶路。
不一日,来到越州,口称有机密事要见察使。董昌唤进,屏开从人,正要问时,那小鸟儿又在笼中叫道:“皇帝董!皇帝董!”董昌大惊,问道:“此何鸟也?”罗平道:“此鸟不知名色,天生会话,宜呼曰‘灵鸟’。”因于怀中取出石碑,备陈来历:“自晋初至今,正合五百之数。方今天子微弱,唐运将终,梁晋二王,互相争杀,天下英雄,皆有割据一方之意。
钱塘原是察使创业之地,灵碑之出,非无因也。况灵鸟吉祥,明示天命。察使先破黄巢,再斩汉宏,威名方盛,远近震悚,若乘此机会,用越杭之众,兼并两浙,上可以窥中原,下亦不失为孙仲谋矣。”
原来董昌见天下纷乱,久有图霸之意,听了这一席话,大喜道:“足下远来,殆天赐我立功也。事成之日,即以本州观察相酬。”于是拜罗平为军师,招集兵马,又于民间科敛,以充粮饷。命巧匠制就金丝笼子,安放“灵鸟”,外用蜀锦为衣罩之。又写密书一封,差人送到杭州钱镠,教他募兵听用。钱镠见书,大惊道:“董昌反矣。”乃密表奏朝廷,朝廷即拜钱镠为苏、杭等州观察。于是钱镠更造杭城,自秦望山至于范浦,周围七十里。再奉表闻,加镇海军节度使,封开国公。
董昌闻知朝廷累加钱镠官爵,心中大怒。骂道:“贼狗奴,敢卖吾得官耶?吾先取杭州,以泄吾恨。”罗平谏道:“钱镠异志未彰,且新膺宠命,讨之无名。不若诈称朝命,先正王位,然后以尊临卑,平定睦州,广其兵势,假道于杭,以临湖州,待钱镠不从,乘间图之,若出兵相助,是明公不战而得杭州矣,又何求乎?”董昌依其言,乃假装朝廷诏命,封董昌为越王之职,使专制两浙诸路军马,旗帜上都换了越王字号,又将灵碑及“灵鸟”宣示州中百姓,使知天意。民间三丁抽一,得兵五万,号称十万,浩浩荡荡,杀奔睦州来。睦州无备,被董昌攻破了。停兵月余,改换官吏。又选得精兵三万人,军威甚盛,自谓天下无敌,谋称越帝。征兵杭州,欲攻湖州。钱镠道:“越兵正锐,不可当也,不如迎之。待其兵顿湖州,遂乘其弊,无不胜矣。”于是先遣钟明卑词犒师,续后亲领五千军马,愿为前部自效。董昌大喜。行了数日,钱镠伪称有疾,暂留途中养玻董昌更不疑惑,催兵先进。有诗为证:
勾践当年欲豢吴,卑辞厚礼破姑苏。
董昌不识钱镠意,犹恃兵威下太湖。
却说钱镠打听越州兵去远,乃引兵而归,挑选精兵千人,假做越州军旗号,遣顾全武为先锋,来袭越州。又分付钟明、钟亮各引精兵五百,潜屯余杭之境。分付不可妄动,直待董昌还救越州时节,兵从此过,然后自后掩袭。他无心恋战,必获全胜。分拨已定,乃对宾客钟起道:“守城之事,专以相委。
越州乃董贼巢穴,吾当亲往观变,若巢穴既破,董昌必然授首无疑矣。”乃自引精兵二千,接应顾全武军马。
却说顾全武打了越州兵旗号,一路并无阻碍,直到越州城下。只说催趱攻城火器,赚开城门,顾全武大喝道:“董昌僭号,背叛朝廷,钱节使奉诏来讨,大军十万已在城外矣。”
越州城中军将,都被董昌带去,留的都是老弱,谁敢拒敌?顾全武迳入府中,将伪世子董荣及一门老幼三百余人,拘于一室,分兵守之。恰好杭州大军已到,闻知顾全武得了城池,整军而入,秋毫无犯。顾全武迎钱镠入府,出榜安民已定,写书一封,遣人往董昌军中投递。书曰:镠闻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唐运虽衰,天命未改。而足下妄自矜大,僭号称兵,凡为唐臣,谁不愤疾?镠迫于公义,辄遣副将顾全武率兵讨逆。
兵声所至,越人倒戈。足下全家,尽已就缚。若能见机伏罪,尚可全活。乞早自裁,以救一家之命。
却说董昌攻打湖州不下,正在帐中纳闷,又听得“灵鸟”叫声:“皇帝董,皇帝董!”董昌揭起锦罩看时,一个眼花,不见“灵鸟”,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金丝笼内挂著。
认得是刘汉宏的面庞,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蓦然倒地。
众将急来救醒,定睛半晌,再看笼子内,都是点点血迹,果然没了“灵鸟”。
董昌心中大恶,急召罗军师商议,告知其事。问道:“主何吉凶?”罗平心知不祥之兆,不敢直言,乃说道:“大越帝业,因斩刘汉宏而起,今汉宏头现,此乃克敌之征也。”说犹未了,报导杭州差人下书。董昌拆开看时,知道越州已破,这一惊非校罗平道:“兵家虚虚实实,未可尽信。钱镠托病回兵,必有异谋,故造言以煽惑军心,明公休得自失主张。”董昌道:“虽则真伪未定,亦当回军,还顾根本。”罗平叫将来使斩迄,恐泄漏讯息;再教传令,并力攻城,使城中不疑,夜间好办走路。
是日攻打湖州,至晚方歇。挨到二更时分,拔寨都起。骁将薛明、徐福各引一万人马先行,董昌中军随后进发,却将睦州带来的三万军马,与罗平断后。湖州城中见军马已退,恐有诡计,不敢追袭。
且说徐、薛二将引兵昼夜兼行,早到余杭山下。正欲埋锅造饭,忽听得山凹里连珠炮响,鼓角齐鸣,钟明、钟亮两枝人马,左右杀将出来。薛明接住钟明厮杀,徐福接住钟亮厮杀。徐、薛二将,虽然英勇,争奈军心惶惑,都无心恋战,且昼夜奔走,俱已疲倦,怎当虎狼般这两枝生力军?自古道:“兵离将败。”薛明看见军伍散乱,心中着忙,措手不迭,被钟明斩于马下,拍马来夹攻徐福。徐福敌不得二将,亦被钟亮斩之,众军都弃甲投降。二钟商议道:“越兵前部虽败,董昌大军随后即至,众寡不敌。不若分兵埋伏,待其兵已过去,从后击之。彼知前部有失,必然心忙思窜,然后可获全胜矣。”
当下商量已定,将投降军众纵去,使报董昌讯息。
却说董昌大军正行之际,只见败军纷纷而至,报导:“徐、薛二将,俱已阵亡。”董昌心胆俱裂,只得抖擞精神,麾兵而进。过了余杭山下,不见敌军。正在疑虑,只听后面连珠炮响,两路伏兵齐起,正不知多少人马。越州兵争先逃命,自相蹂踏,死者不计其数。直奔了五十余里,方才得脱。收拾败军,三停又折一停,只等罗平后军讯息。
谁知睦州兵虽然跟随董昌,心中不顺。今日见他回军,几个裨将商议,杀了罗平,将首级向二钟处纳降,并力来追董昌。董昌闻了此信,不敢走杭州大路,打宽转打从临安、桐庐一路而行。
这里钱镠早已算定,预先取钟起来守越州,自起兵回杭州,等候董昌。却教顾全武领一千人马,在临安山险处埋伏,以防窜逸。董昌行到临安,军无队伍,正当爬山过险,却不提防顾全武一枝军冲出。当先顾全武一骑马,一把刀,横行直撞,逢人便杀,大喝:“降者免死!”军士都拜伏于地,那个不要性命的敢来交锋。董昌见时势不好,脱去金盔金甲,逃往村农家逃难,被村中绑缚献出。顾全武想道:“越兵虽降,其势甚众,怕有不测。”一刀割了董昌首级,以绝越兵之意,重赏村农。
正欲下寨歇息,忽听得山凹中鼓角震天,尘头起处,军马无数而来。顾全武道:“此必越州军后队也。”绰刀上马,准备迎敌。马头近处,那边拥出二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钟明、钟亮,为追赶董昌到此。三人下马相见,各叙功勋。是晚同下寨于临安地方。次日,拔寨都起。行了二日,正迎著钱镠军马。原来钱镠哨探得董昌打从临安远转,怕顾全武不能了事,自起大军来接应。已知两路人马都已成功,合兵回杭州城来。真个是:喜孜孜鞭敲金镫响,笑吟吟齐唱凯歌回。
顾全武献董昌首级,二钟献薛明、徐福、罗平首级。钱镠传令,向越州监中取董昌家属三百口,尽行诛戮,写表报捷。此乃唐昭宗皇帝乾宁四年也。
那时中原多事,吴越地远,朝廷力不能及,闻钱镠讨叛成功,上表申奏,大加叹赏,锡以铁券诰命,封为上柱国彭城郡王,加中书令。未几,进封越王,又改封吴王,润、越等十四州得专封拜。此时钱镠志得意满,在杭州起造王府宫殿,极其壮丽。父亲钱公已故,钱母尚存,奉养宫中,锦衣玉食,自不必说。钟氏册封王妃;钟起为国相,同理政事;钟明、钟亮及顾全武俱为各州观察使之职。
其年大水,江潮涨溢,城垣都被冲击。乃大起人夫,筑捍海塘,累月不就。钱镠亲往督工,见江涛汹涌,难以施功。
钱镠大怒,喝道:“何物江神,敢逆吾意!”命强弩数百,一齐对潮头射去,波浪顿然敛息。不匀数日,捍海塘筑完,命其门曰“候潮门”。
钱镠叹道:“闻古人有云: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耳。”
乃择日往临安,展拜祖父坟茔,用太牢祭享,旌旗鼓吹,振耀山谷。改临安县为衣锦军,石镜山名为衣锦山,用锦绣为被,蒙覆石镜,设兵看守,不许人私看。初时所坐大石,封为衣锦石,大树封为衣锦将军,亦用锦绣遮缠。风雨毁坏,更换新锦。旧时所居之地,号为衣锦里,建造牌坊。贩盐的担儿,也裁个锦囊韬之,供养在旧居堂屋之内,以示不忘本之意。杀牛宰马,大排筵席,遍召里中故旧,不拘男妇,都来宴会。
其时有一邻妪,年九十余岁,手提一壶白酒,一盘角黍,迎著钱镠,呵呵大笑说道:“钱婆留今日直恁长进,可喜,可喜!”左右正欲么喝,钱镠道:“休得惊动了他。”慌忙拜倒在地,谢道:“当初若非王婆相救,留此一命,怎有今日?”王婆扶起钱镠,将白酒满斟一瓯送到,钱镠一饮而尽;又将角黍供去,镠亦啗之。说道:“钱婆留今日有得吃,不劳王婆费心,老人家好去自在。”命县令拨里中肥田百亩,为王婆养终之资,王婆称谢而去。只见里中男妇毕集,见了钱镠蟒衣玉带,天人般妆束,一齐下跪。钱镠扶起,都教坐了,亲自执觞送酒:八十岁以上者饮金杯,百岁者饮玉杯。那时饮玉杯者,也有十余人。钱镠送酒毕,自起歌曰:
三节还乡挂锦衣,吴越一王驷马归。
天明明兮爱日挥,百岁荏兮会时希
父老皆是村民,不解其意,面面相觑,都不做声。钱镠觉他意不欢畅,乃改为吴音再歌,歌曰:你辈见侬底欢喜,别是一般滋味子。
长在我侬心子里,我侬断不忘记你。
歌罢,举座欢笑,都拍手齐和。是日尽欢而罢,明日又会,如此三日,各各有绢帛赏赐。开赌场的戚汉老已故,召其家,厚赐之。仍归杭州。
后唐王禅位于梁,梁王朱全忠改元开平,封钱镠为吴越王,寻授天下兵马都元帅。钱镠虽受王封,其实与皇帝行动不殊,一般出警入跸,山呼万岁。据欧阳公《五代史叙》说,吴越亦曾称帝改元,至今杭州各寺院有天宝、宝大、宝正等年号,皆吴越所称也。
自钱镠王吴越,终身无邻国侵扰,享年八十有一而终,谥曰武肃。传子元瓘,元瓘传子佐,佐传弟俶。宋太祖陈桥受禅之后,钱俶来朝。到宋太宗嗣位,钱俶纳土归朝,改封邓王。钱氏独霸吴越凡九十八年,天目山石碑之谶,应于此矣。
后人有诗赞云:
将相本无种,帝王自有真。
昔年盐盗辈,今日锦衣人。
石鉴呈形异,廖生决相神。
上一章回目录下一章古诗词大全 志·卷二十二原文_翻译及赏析
志·卷二十二
魏徵等
百官中
后齐制官,多循后魏,置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师,拟古上公,非勋德崇 者不居。次有大司马、大将军,是为二大,并典司武事。次置太尉、司徒、司空, 是为三公。三师、二大、三公府,三门,当中开黄合,设内屏。各置长史,司马, 咨议参军,从事中郎,掾属,主簿,录事,功曹,记室、户曹、金曹、中兵、外兵、 骑兵、长流、城局、刑狱等参军事,东西合祭酒及参军事,法、墨、田、水、铠、 集、士等曹行参军,兼左户右户行参军,长兼行参军,参军、督护等员。司徒则加 有左右长史。三公下次有仪同三司。加开府者,亦置长史已下官属,而减记室、仓、 城局、田、水、铠、士等七曹,各一人。其品亦每官下三府一阶。三师、二大置佐 史,则同太尉府。乾明中,又置丞相。河清中,分为左右,亦各置府僚云。
特进,左右光禄,金紫、银青等光禄大夫,用人俱以旧德就闲者居之。自一品 已下,从九品已上,又有骠骑、车骑、卫、四征、四镇、中军、镇军、抚军、翊军、 四安、冠军、辅国、龙骧、镇远、安远、建忠、建节、中坚、中垒、振威、奋威、 广德、弘义、折冲、制胜、伏波、陵江、轻车、楼船、劲武、昭勇、明威、显信、 度辽、横海、逾岷、越嶂、戎昭、武毅、雄烈、恢猛、扬麾、曜锋、荡边,开城、 静漠、绥戎、平越、殄夷、飞骑、隼击、武牙、武奋、清野、横野、偏、裨等将军, 以褒赏勋庸。
尚书省,置令、仆射,吏部、殿中、祠部、五兵、都官、度支等六尚书。又有 录尚书一人,位在令上,掌与令同,但不纠察。令则弹纠见事,与御史中丞更相廉 察。仆射职为执法,置二则为左、右仆射,皆与令同。左纠弹,而右不纠弹。录、 令、仆射,总理六尚书事,谓之都省。其属官,左丞、掌吏部、考功、主爵、殿中、 仪曹、三公、祠部、主客、左右中兵、左右外兵、都官、二千石、度支、左右户十 七曹,并弹纠见事。又主管辖台中,有违失者,兼纠驳之。右丞各一人。掌驾部、 虞曹、屯田、起部、都兵、比部、水部、膳部、仓部、金部、库部十一曹。亦管辖 台中,又主凡诸用度杂物、脂、灯、笔、墨、帏帐。唯不弹纠,余悉与左同。并都 令史八人,共掌其事。其六尚书,分统列曹。吏部统吏部、掌褒崇、选补等事。考 功、掌考第及秀孝贡士等事。主爵掌封爵等事。三曹。殿中统殿中、掌驾行百官留 守名帐,宫殿禁卫,供御衣仓等事。仪曹、掌吉凶礼制事。三公、掌五时读时令, 诸曹囚帐,断罪,赦日建金鸡等事。驾部掌车舆、牛马厩牧等事。四曹。祠部统祠 部、掌祠部医药,死丧赠赐等事。主客、掌诸蕃杂客等事。虞曹、掌地图,山川远 近,园囿田猎,肴膳杂味等事。屯田、掌藉田、诸州屯田等事。起部掌诸兴造非等 事。五曹。祠部,无尚书则右仆射摄。五兵统左中兵、掌诸郡督告身、诸宿卫官等 事。右中兵、掌畿内丁帐、事力、蕃兵等事。左外兵、掌河南及潼关已东诸州丁帐, 及发召征兵等事。右外兵、掌河北及潼关已西诸州,所典与左外同。都兵掌鼓吹、 太乐、杂户等事。五曹。都官统都官、掌畿内非违得失事。二千石、掌畿外得失等 事。比部、掌诏书律令勾检等事。水部、掌舟船、津梁,公私水事。膳部掌侍官百 司礼食肴馔等事。五曹。度支统度支、掌计会,凡军国损益、事役粮廪等事。仓部、 掌诸仓帐出入等事。左户、掌天下计帐、户籍等事。右户、掌天下公私田宅租调等 事。金部、掌权衡量度、外内诸库藏文帐等事。库部掌凡是戎仗器用所须事。六曹。 凡二十八曹。吏部、三公,郎中各二人,余并一人。凡三十郎中。吏部、仪曹、三 公、虞曹、都官、二千石、比部、左户、各量事置掌故主事员。
门下省,掌献纳谏正,及司进御之职。侍中、给事黄门侍郎各六人,录事四人, 通事令史、主事令史八人。统局六。领左右局,领左右各二人,掌知朱华阁内诸事。 宣传已下,白衣斋子已上,皆主之。左右直长四人。尚食局,典御二人,总知御膳 事。丞、监各四人。尚药局,典御及丞各二人,总知御药事。侍御师、尚药监各四 人。主衣局、都统、子统各二人。掌御衣服玩等事。斋帅局,斋帅四人。掌铺设洒 扫事。殿中局,殿中监四人。掌驾前奏引行事,制请修补。东耕则进耒耜。
中书省,管司王言,及司进御之音乐。监、令各一人,侍郎四人。并司伶官西 凉部直长、伶官西凉四部、伶官龟兹四部、伶官清商部直长、伶官清商四部。又领 舍人省,掌署敕行下,宣旨劳问。中书舍从、主书各十人。
秘书省,典司经籍。监、丞各一人,郎中四人,校书郎十二人,正字四人。又 领著作省,郎二人,佐郎八人,校书郎二人。
集书省,掌讽议左右,从容献纳。散骑常侍、通直散骑常侍各六人,谏议大夫 七人,散骑侍郎六人,员外散骑常侍二十人,通直散骑侍郎六人,给事中六人,员 外散骑侍郎一百二十人,奉朝请二百四十人。又领起居省,散骑常侍、通直散骑常 侍、散骑侍郎、通直散骑侍郎各一人,校书郎二人。
中侍中省,掌出入门合。中侍中二人,中常侍中、给事中各四人。又有中尚药 典御及丞,并中谒者仆射,各二人。中尚食局,典御、丞各二人,监四人。内谒者 局,统、丞各一人。
御史台,掌察纠弹劾。中丞一人,治书侍御史二人,侍御史八人,殿中侍御史、 检校御史各十二人,录事四人。领符节署,令一人,符玺郎中四人。
都水台,管诸津桥。使者二人,参事十人。又领都尉、合昌、坊城等三局。尉 皆分司诸津桥。
谒者台,掌凡诸吉凶公事,导相礼仪事。仆射二人,谒者三十人,录事一人。
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是为九寺。置卿、 少卿、丞各一人。各有功曹、五官、主簿、录事等员。
太常,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衣冠之属。其属官有博士、四人,掌 礼制。协律郎、二人,掌监调律吕音乐。八书博士二人。等员。统诸陵、掌守卫山 陵等事。太庙、掌郊庙社稷等事。太乐、掌诸乐及行礼节奏等事。衣冠、掌冠帻、 舄履之属等事。鼓吹、掌百戏、鼓吹乐人等事。太祝、掌郊庙赞祝,祭社衣服等事。 太史、掌天文地动,风云气色,律历卜筮等事。太医、掌医药等事。廪牺、掌养牺 牲,供祭群祀等事。太宰掌诸神祀烹宰行礼事。等署令、丞。而太庙兼领郊祠、掌 五郊群神事。崇虚掌五岳四渎神祀,在京及诸州道士簿帐等事。二局丞,太乐兼领 清商部丞,掌清商音乐等事。鼓吹兼领黄户局丞,掌供乐人衣服。太史兼领灵台、 掌天文观候。太卜掌诸卜筮。二局丞。
光禄寺,掌诸膳食,帐幕器物,宫殿门户等事。统守宫、掌凡张设等事。太官、 掌食膳事。宫门、主诸门籥事。供府、掌供御衣服玩弄之事。肴藏、掌器物鲑味等 事。清漳、主酒,岁二万石。春秋中半。华林掌禁御林木等事。等署。宫门署,置 仆射六人,以司其事。余各有令、丞。又领东园局丞员。掌诸凶具。
卫尉寺,掌禁卫甲兵。统城门寺,置校尉二人,以司其职。掌宫殿城门,并诸 仓库管籥等事。又领公车、掌尚书所不理,有枉屈,经判奏闻。武库、掌甲兵及吉 凶仪仗。卫士掌京城及诸门士兵。等署令。武库又有修故局丞。掌领匠修故甲等事。
大宗正寺,掌宗室属籍。统皇子王国、诸王国、诸长公主家。
太仆寺,掌诸车辇、马、牛、畜产之属。统骅骝、掌御马及诸鞍乘。左右龙、 左右牝、掌驼马。驼牛、掌饲驼骡驴牛。司羊、掌诸羊。乘黄、掌诸辇辂。车府掌 诸杂车。等署令、丞。骅骝署,又有奉承直长二人。左龙署,有左龙局。右龙署, 有右龙局。左牝署,有左牝局。右牝署,有右牝局。驼牛署,有典驼、特牛、牸牛 三局。司羊署,有特羊、牸羊局。诸局并有都尉。寺又领司讼、典腊、出入等三局 丞。
大理寺,掌决正刑狱。正、监、评各一人,律博士四人,明法掾二十四人,槛 车督二人,掾十人,狱丞、掾各二人,司直、明法各十人。
鸿胪寺,掌蕃客朝会,吉凶吊祭。统典客、典寺、司仪等署令、丞。典客署, 又有京邑萨甫二人,诸州萨甫一人。典寺署,有僧祗部丞一人。司仪署,又有奉礼 郎三十人。
司农寺,掌仓市薪菜,园池果实。统平准、太仓、钩盾、典农、导官、梁州水 次仓、石济水次仓、藉田等署令、丞。而钩盾又别领大囿、上林、游猎、柴草、池 薮、苜蓿等六部丞。典农署,又别领山阳、平头、督亢等三部丞。导官署,又有御 细部、曲面部、典库部等仓督员。
太府寺,掌金帛府库,营造器物。统左、中、右三尚方,左藏、司染、诸冶东 西道署、黄藏、右藏、细作、左校、甄官等署令、丞。左尚方,又别领别局、乐器、 器作三局丞。中尚方,又别领别局、泾州丝局、雍州丝局、定州绫局四局丞。右 尚方,又别领别局丞。司染署,又别领京坊、河东、信都三局丞。诸冶东道,又别 领滏口、武安、白间三局丞。诸冶西道,又别领晋阳冶、泉部、大亏阝、原仇四局 丞。甄官署,又别领石窟丞。
国子寺,掌训教胄子。祭酒一人,亦置功曹、五官、主簿、录事员。领博士五 人,助教十人,学生七十二人。太学博士十人,助教二十人,太学生二百人。四门 学博士二十人,助教二十人,学生三百人。
长秋寺,掌诸宫阁。卿、中尹各一人,并用宦者。丞二人。亦有功曹、五官、 主簿、录事员。领中黄门、掖庭、晋阳宫、中山宫、园池、中宫仆、奚官等署令、 丞。又有暴室局丞。其中黄门,又有冗从仆射及博士四人。掖庭、晋阳、中山,各 有宫教博士二人。中山署,又别有面豆局丞。园池署,又别有桑园部丞。中宫仆署, 又别有乘黄局教尉、细马车都督、车府部丞。奚官署,又别有染局丞。
将作寺,掌诸建设。大匠一人,丞四人。亦有功曹,主簿,录事员。若有营作, 则立将、副将、长史、司马、主簿、录事各一人。又领军主、副,幢主、副等。
昭玄寺,掌诸佛教。置大统一人,统一人,都维那三人。亦置功曹、主簿员, 以管诸州郡县沙门曹。
领军府,将军一人,掌禁卫宫掖。朱华阁外,凡禁卫官,皆主之。舆驾出入, 督摄仗卫。中领军亦同。有长史、司马、功曹、五官、主簿、录直,厘其府事。又 领左右卫、领左右等府。
左右卫府,将军各一人,掌左右厢。所主朱华阁以外,各武卫将军二人贰之。 皆有司马、功曹、主簿、录事,厘其府事。其御仗属官,有御仗正副都督、御仗五 职、御仗等员。其直荡属官,有直荡正副都督、直入正副都督、勋武前锋正副都督、 勋武前锋五藏等员。直卫属官,有直卫正副都督、翊卫正副都督、前锋正副都督等 员。直突属官,有直突都督、勋武前锋散都督等员。直阁属官,有朱衣直阁、直阁 将军、直寝、直斋、直后之属。又有武骑、云骑将军各一人,骁骑、游击、前后左 右等四军将军,左右中郎将,各五人,步兵、越骑、射声、屯骑、长水等校尉,奉 车都尉等,各十人,武贲中郎将,羽林监各十五人,冗从仆射三十人,骑都尉六十 人,积弩、积射、强弩等将军及武骑常侍,各二十五人,殿中将军五十人,员外将 军一百人,殿中司马督五十人,员外司马督一百人。
领左右府,有领左右将军、领千牛备身,又有左右备身正副都督、左右备身五 职、左右备身员。又有刀剑备身正副都督、刀剑备身五职、刀剑备身员。又有备身 正副督、备身五职员。
护军府,将军一人,掌四中关津。舆驾出则护驾。中护军亦同,有长史、司马、 功曹、五官、主簿、录事,厘其府事。其属官,东西南北四中府皆统之。四府各中 郎将一人,长史、司马、录事参军、统府录事各一人。又有统府直兵及功曹、仓曹、 中兵、外兵、骑兵、长流、城局等参军各一人,法、田、铠等曹行参军各一人。又 领诸关尉、津尉。
行台,在令无文。其官置令、仆射。其尚书丞郎,皆随权制而置员焉。其文未 详。
太子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师,掌师范训导,辅翊皇太子。少师、少傅、 少保,是为三少,各一人,掌奉皇太子,以观三师之德。出则三师在前,三少在后。
詹事,总东宫内外众务,事无大小,皆统之。府置丞、功曹、五官、主簿、录 事员。领家令,率更令、仆等三寺,左右卫二坊。三寺各置丞,二坊各置司马,俱 有功曹、主簿,以承其事。
家令,领食官、典仓、司藏等署令、丞。又领内坊令、丞。掌知阁内诸事。其 食官,又别领器局、酒局二丞,典仓又别领园丞。司藏又别领仗库、典作二局丞。 率更领中盾署令、丞各一人。掌周卫禁防,漏刻钟鼓。仆寺领厩牧署令、丞,署又 别有车舆局丞。
左右卫坊率,各领骑官备身正副都督、骑官备身五职、骑官备身员。又有内直 备身正副都督、内直备身五职、内直备身员。又有备身正副都督、备身五职员。又 有直阁、直前、直后员。又有旅骑、屯卫、典军等校尉各二人,骑尉三十人。
门下坊,中庶子、中舍人,通事守舍人、主事守舍人,各四人。又领殿内、典 膳、药藏、斋帅等局,殿内局有内直监二人,副直监四人。典膳、药藏局,监、丞 各二人。药藏又有侍医四人。斋帅局,斋帅、内阁帅各二人。
典书坊,庶子四人,舍人二十八人。又领典经坊,洗马八人,守舍人二人,门 大夫、坊门大夫、主簿各一人。并统伶官西凉二部、伶官清商二部。
自诸省台府寺,各因其繁简而置吏。有令史、书令史、书吏之属。又各置曹兵, 以共其役。其员因繁简而立。其余主司专其事者,各因事立名,条流甚众,不可得 而具也。
王,位列大司马上。非亲王则位在三公下。置师一人,余官大抵与梁制不异。 其封内之调,尽以入台,三分食一。公已下,四分食一。
皇子王国,置郎中令,大农,中尉,常侍,各一人。侍郎,二人。上、中、下 三将军,各一人。上、中大夫,各二人。防阁、四人。典书、典祠、学宫、典卫等 令,各一人。斋帅、四人。食官、厩牧长、各一人。典医丞、二人。典府丞、一人。 执书、二人。谒者、四人。舍人十人。等员。
诸王国,则加有陵长、庙长、常侍各一人,而无中将军员。上、中大夫各减一 人。诸公又减诸王防阁、斋帅、典医丞等员。诸侯伯子男国,又减诸公国将军、大 夫员。诸公主则置家令、丞、主簿、录事等员。
司州,置牧。属官有别驾从事史,治中从事史,州都,主簿,西曹书佐、记室、 户曹、功曹、金曹、租曹、兵曹、骑曹、都官、法曹、部郡等从事员。主簿置史, 西曹已下各置掾史。又领西、东市署令、丞,及统清都郡诸畿郡。
清都郡,置尹,丞,中正,功曹、主簿、督邮,五官,门下督,录事,主记, 议生,及功曹、记室、户、田、金、租、兵、骑、贼、法等曹掾,中部掾等员。
邺、临漳、成安三县令,各置丞、中正、功曹、主簿、门下督、录事、主记, 议及功曹、记室、户、田、金、租、兵、骑、贼、法等曹掾员。邺又领右部、南部、 西部三尉,又领十二行经途尉。凡一百三十五里,里置正。临漳又领左部、东部二 尉,左部管九行经途尉。凡一百一十四里,里置正。成安又领后部、北部二尉,后 部管十一行经途尉,七十四里,里置正。清都郡诸县令已下官员,悉与上上县同。 诸畿郡太守已下,悉与上上郡同。
上上州刺史,置府。属官有长史,司马,录事,功曹、仓曹、中兵等参军事及 掾史,主簿及掾,记室掾史,外兵、骑兵、长流、城局、刑狱等参军事及掾史,参 军事及法、墨、田、铠、集、士等曹行参军及掾史,右户掾史,行参军,长兼行参 军,督护,统府录事,统府直兵,箱录事等员。州属官,有别驾从事史,治中从事 史,州都光迎主簿,主簿,西曹书佐,市令及史,祭酒从事史,部郡从事,皁服从 事,典签及史,门下督,省事,都录事及史,箱录事及史,朝直、刺奸、记室掾, 户曹、旧曹、金曹、租曹、兵曹、左户等掾史等员。
上上州府,州属官佐史,合三百九十三人。上中州减上上州十人,上下州减上 中州十人,中上州减上下州五十一人,中中州减中上州十人,中下州减中中州十人, 下上州减中下州五十人,下中州减下上州十人,下下州减下中州十人。
上上郡太守,属官有丞,中正,光迎功曹,光迎主簿,功曹,主簿,五官,省 事,录事,及西曹、户曹、金曹、租曹、兵曹、集曹等掾佐,太学博士,助教,太 学生,市长,仓督等员。合属官佐史二百一十二人。上中郡减上上郡五人,上下郡 减上中郡五人,中上郡减上下郡四十五人,中中郡减中上郡五人,中下郡减中中郡 五人,下上郡减中下郡四十人,下中郡减下上郡二人,下下郡减下中郡二人。
上上县令,属官有丞,中正,光迎功曹,光迎主簿,功曹,主簿,录事,及西 曹、户曹、金曹、租曹、兵曹等掾,市长等员。合属官佐史五十四人。上中县减上 上县五人,上下县减上中县五人,中上县减上下县六人,中中县减中上县五人,中 下县减中中县一人,下上县减中下县一人,下中县减下上县一人,下下县减下中县 一人。
自州、郡、县,各因其大小置白直,以供其役。
三等诸镇,置镇将、副将,长史,录事参军,仓曹、中兵、长流、城局等参军 事,铠曹行参军,市长,仓督等员。
三等戍,置戍主、副,掾,队主、副等员。
官一品,每岁禄八百匹,二百匹为一秩。从一品,七百匹,一百七十五匹为一 秩。
二品,六百匹,一百五十匹为一秩。从二品,五百匹,一百二十五匹为一秩。
三品,四百匹,一百匹为一秩。从三品,三百匹,七十五匹为一秩。
四品,二百四十匹,六十匹为一秩。从四品,二百匹,五十匹为一秩。
五品,一百六十匹,四十匹为一秩。从五品,一百二十匹,三十匹为一秩。
六品,一百匹,二十五匹为一秩。从六品,八十匹,二十匹为一秩。
七品,六十匹,十五匹为一秩。从七品,四十匹,十匹为一秩。
八品,三十六匹,九匹为一秩。从八品,三十二匹,八匹为一秩。
九品,二十八匹,七匹为一秩。从九品,二十四匹,六匹为一秩。
禄率一分以帛,一分以粟,一分以钱。事繁者优一秩,平者守本秩,闲者降一 秩。长兼、试守者,亦降一秩。官非执事、不朝拜者,皆不给禄。又自一品已下, 至于流外勋品,各给事力。一品至三十人,下至于流外勋品,或以五人为等,或以 四人、三人、二人、一人为等。繁者加一等,平者守本力,闲者降一等焉。
州、郡、县制禄之法,刺史、守、令下车,各前取一时之秩。
上上州刺史,岁秩八百匹,与司州牧同。上中、上下各以五十匹为差。中上降 上下一百匹,中中及中下,亦以五十匹为差。下上降中下一百匹,下中、下下,亦 各以五十匹为差。
上郡太守,岁秩五百匹,降清都尹五十匹。上中、上下各以五十匹为差。中上 降上下四十匹,中中及中下,各以三十匹为差。下上降中下四十匹,下中、下下各 以二十匹为差。
上上县,岁秩一百五十匹,与邺、临漳、成安三县同。上中、上下各以十匹为 差。中上降上下三十匹,中中及中下,各以五匹为差。下上降中下二十匹,下中、 下下各以十匹为差。
州自长史已下,逮于史吏,郡县自丞已下,逮于掾佐,亦皆以帛为秩。郡有尉 者,尉减丞之半。皆以其所出常调课之。其镇将,戍主,军主、副,幢主、副,逮 于掾史,亦各有差矣。
诸州刺史、守、令已下,干及力,皆听敕乃给。其干出所部之人。一干输绢十 八匹,干身放之。力则以其州、郡、县白直充。
三师、王、二大、大司马、大将军。三公,为第一品。
开府仪同三司、开国郡公,为从一品。
仪同三司,太子三师,特进,尚书令,骠骑、车骑将军,二将军加大者,在开 国郡公下。卫将军,加大者,在太子太师上。四征将军,加大者,次卫大将军。左 右光禄大夫,散郡公,开国县公,为第二品。
尚书仆射,置二,左居右上。中书监,四镇,加大者,次四征。中、镇、抚军 将军,三将军,武职罢任者为之。领军、加大者,在尚书令下。护军、翊军将军, 金紫光禄大夫,散县公,开国县侯,为从二品。
吏部尚书,四安将军,中领、护,太常、光禄、卫尉卿,太子三少,中书令, 太子詹事,侍中,列曹尚书,四平将军,大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 卿,清都尹,三等上州刺史,左右卫将军,秘书监,银青光禄大夫,散县侯,开国 县伯,为第三品。
散骑常侍、三等中州刺史、司徒左长史、四方中郎将、四护匈奴、羌戎、夷、 蛮越。中郎将、国子祭酒、御史中丞、中侍中、长秋卿、将作大匠、冠军将军、太 尉长史、领左右将军、武卫将军、太子左右卫率、辅国将军、四护校尉、太中大夫、 龙骧将军、三等上郡太守、散县伯,为从第三品。
镇远、安远将军,太常、光禄、卫尉少卿,尚书,吏部郎中,给事黄门侍郎, 太子中庶子,司徒右长史,司空长史,大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少 卿,三公府司马,中常侍,中尹,城门校尉,武骑、云骑、骁骑、游击将军,已前 上阶。建忠、建节将军,通直散骑常侍,诸开府长史、中大夫,三等下州刺史,三 等镇将,诸开府司马,开国县子,为第四品。
中坚、中垒将军,尚书左丞,三公府咨议参军事,司州别驾从事史,三等上州 长史,太子三卿,前、左、右、后军将军,中书侍郎,太子庶子,三等中郡太守, 左右备身、刀剑备身、备身、卫仗、直荡等正都督,三等上州司马,已前上阶。振 威、奋武将军,谏议大夫,尚书右丞,诸开府咨议参军,司州治中从事史,左右中 郎将,步兵、越骑、射声、屯骑、长水校尉,朱衣直阁,直阁将军,太子骑官备身、 内直备身等正都督,三等镇副将,散县子,为从第四品。
广德、弘义将军,太子备身、直入、直卫等正都督,领左右、三等中州长史, 三公府从事中郎,秘书丞,皇子友,国子博士,散骑侍郎,太子中舍人,员外散骑 常侍,三等中州司马,已前上阶。折冲、制胜将军,主衣都统,尚食、尚乐二典御, 太子旅骑、屯卫、典军校尉,领护府长史司马,诸开府从事中郎,开国县男,为第 五品。
伏波、陵江将军,三等下州长史,三公府掾属,著作郎,通直散骑侍郎,太子 洗马,左右备身、刀剑备身、御仗、直荡等副都督,左右直长,中尚食、中尚药典 御,三等下州司马,已前上阶。轻车、楼船将军,驸马都尉,翊卫正都督,直寝, 直斋,奉车都尉,都水使者,诸开府掾属,崇圣、归义、归正、归命、归德侯,清 都郡丞,治书侍御史,邺、临漳、成安三县令,中给事中,三等下郡太守,大理司 直,太子直阁、二卫队主,太子骑官、内直备身副都督,开国乡男,散县男,为从 第五品。
劲武、昭勇将军,尚书诸曹郎中,中书舍人,三公府主簿,三等上州别驾从事 史,四中府三等镇守长史,三公府录事参军事,皇子郎中令,三公府功曹、记室、 户、仓、中兵参军事,皇子文学,谒者仆射,已前上阶。明威、显信将军,太子备 身副都督,四中府司马,武贲中郎将,羽林监,冗从仆射,直入副都督,千牛备身, 大理正、监、评,侍御师诸开府录事、功曹、记室、仓、中兵等曹参军事,三等上 州录事参军事,治中从事史,三等上郡丞,三等上县令,太子内直监,平准署令, 为第六品。
度辽、横海将军,直突都督,三等中州别驾从事史,三公府列曹参军事,给事 中,太子门大夫,三等上州功、仓、中兵等参军事,皇子大农,骑都尉,直后,符 玺郎中,三等中州录事参军事,已前上阶。逾岷、越嶂将军,直卫副都督,三等中 州从事史,诸开府主簿、列曹参军事,三等中州功、仓、中兵等参军事,太子舍人, 三寺丞,太子直前,太子副直监,太子诸队主,为从第六品。
戎昭、武毅将军,勋武前锋正都督,三公府东西合祭酒,三等下州别驾从事史, 三等上州府主簿、列曹参军事,三等下州录事参军事,四中府录事参军事,王公国 郎中令,积弩、积射将军,员外散骑侍郎,皇子中尉,三公府参军事,列曹行参军, 已前上阶。雄烈、恢猛将军,翊卫副都督,诸开府东西合祭酒参军事、列曹行参军, 三等下州功、仓、中兵参军事,四中府功、仓、中兵参军事,三等中州府主簿、列 曹参军事,二卫府司马,詹事府丞,左右备身五职,三等镇录事参军事,六寺丞, 秘书郎中,著作佐郎,太子侍医,太子骑尉,太子骑官备身五职,三等中郡丞,三 等中县令,为第七品。
扬麾、曜锋将军,勋武前锋副都督,强弩将军,三公府行参军,三等上州参军 事、列曹行参军,三等下州府主簿、列曹参军事,四中府列曹参军事,王公国大农, 长秋、将作寺丞,太子二率坊司马,三等镇仓、中兵参军事,已前上阶。荡边、开 域将军,勋武前锋散都督,太学博士,皇子常侍,太常博士,武骑常侍,左右备身, 刀剑备身五职,都将、别、统、军主、幢主。三等中州参军事、列曹行参军,诸开 府行参军,奉朝请,国子助教,公车、京邑二市署令,三等镇列曹参军事,三县丞, 侍御史,尚食、尚药丞,斋帅,中尚食、中尚药丞,太子直后、二卫队副,前锋正 都督,太子骑官备身,太子内直备身五职,已见前。诸戍主、军主,为从第七品。
静漠、绥戎将军,协律郎,三等上州行参军,三等下州参军事、列曹参军事, 四中府列曹行参军,侯、伯国郎中令,殿中将军,皇子侍郎,已前上阶。平越、殄 夷将军,刀剑备身五职,已见前。前锋副都督,太子内直备身,主书,殿中侍御史, 太子典膳、药藏丞,太子斋帅,三等中州行参军,王、公国中尉,三等镇铠曹行参 军,三等下郡丞,三等下县令。为第八品。
飞骑、隼击将军,三公府长兼左右户行参军、长兼行参军,门下录事,尚书都 令史,检校御史,诸署令,诸开府典签,中谒者仆射,中黄门冗从仆射,已前上阶。 武牙、武奋将军。备身御仗五职,宫门署仆射,太子备身五职,侯、伯国大农,皇 子上、中、下将军,皇子上、中大夫,王、公国常侍,诸开府长兼左右户行参军, 诸开府长兼行参军,员外将军,勋武前锋五职,司州及三等上州典签,太子诸队副, 诸戍诸军副,清都郡丞,为从第八品。
清野将军,子、男国郎中令,诸署内谒者局统,三等上州长兼行参军,中黄门、 太子内坊令,公主家令,皇子防阁、典书令,四门博士,大理律博士,校书郎,三 公府参军督护,都水参军事,七部尉,诸郡尉,已前上阶。横野将军,王、公国侍 郎,侯、伯国中尉、谒者,太子三寺丞,诸开府参军督护,殿中司马督,御仗,太 子食官、中省、典仓等令,太子备身,平准、公车丞,三等中州典签,为第九品。
偏将军,诸宫教博士,太子司藏、厩牧令,太子校书,诸署别局都尉,诸尉, 诸关津尉,三等上州参军督护,三等中州长兼行参军,秘书省正字,皇太子三令, 王、公国上中下将军及上中大夫,诸署令,诸县丞,已前上阶。裨将军,领军护军 府、太常光禄卫尉寺、詹事府等功曹、五官、奉礼郎,子、男国大农,小黄门,员 外司马督,太学助教,诸幢主、遥途尉,中侍中,省录事,三等下州典签,尚书、 门下、中书等省医师,为从第九品。
流内比视官十三等。第一领人酋长,视从第三品。第一不领人酋长,视第四品。 第二领人酋长,第一领人庶长,视从第四品。诸州大中正,第二不领人酋长,第一 不领人庶长,视第五品。诸州中正,畿郡邑中正,第三领人酋长,第二领人庶长, 视从第五品。第三不领人酋长,第二不领人庶长,视第六品。第三领人庶长,视从 第六品。第三不领人庶长,视第七品。司州州都主簿,国子学生,视从第七品。诸 州州都督簿,司州西曹书佐,清都郡中正、功曹,视第八品。司州列曹从事,诸州 西曹书佐,诸郡中正、功曹,清都郡主簿,视从第八品。司州部郡从事,诸州祭酒 从事史,视第九品。诸州部郡从事,同州守从事,诸郡主簿,司州武猛从事,视从 第九品。
周太祖初据关内,官名未改魏号。及方隅粗定,改创章程,命尚书令卢辩,远 师周之建职,置三公三孤,以为论道之官。次置六卿,以分司庶务。其所制班序:
内命,谓王朝之臣。三公九命,三孤八命,六卿七命,上大夫六命,中大夫五 命,下大夫四命,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
外命,谓诸侯及其臣。诸公九命,诸侯八命,诸伯七命,诸子六命,诸男五命, 诸公之孤卿四命,侯之孤卿、公之大夫三命,子男之孤卿、侯伯之大夫、公之上士 再命,子男之大夫、公之中士、侯伯之上士一命,公之下士、侯伯之中士下士、子 男之士不命。
其制禄秩,下士一百二十五石,中士已上,至于上大夫,各倍之。上大夫是为 四千石。卿二分,孤三分,公四分,各益其一。公因盈数为一万石。其九秩一百二 十石,八秩至于七秩,每二秩六分而下各去其一,二秩一秩俱为四十石。凡颁禄, 视年之上下。亩至四釜为上年,上年颁其正。三釜为中年,中年颁其半。二釜为下 年,下年颁其一。无年为凶荒,不颁禄。六官所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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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卷二十一欧阳修、宋祁等天文一昔者,尧命羲、和,出纳日月,考星中以正四时。至舜,则曰“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而已。虽二典质略,存其大法,亦由古者天人之际,推候占测,为术犹简。至于后世,其法渐密者。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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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卷二十魏徵等刑法夫刑者,制死生之命,详善恶之源,翦乱除暴,禁人为非者也。圣王仰视法星,旁观习坎,弥缝五气,取则四时,莫不先春风以播恩,后秋霜而动宪。是以宣慈惠爱,导其萌芽,刑罚威怒,随其肃杀。仁恩
志·卷二十魏徵等刑法夫刑者,制死生之命,详善恶之源,翦乱除暴,禁人为非者也。圣王仰视法星,旁观习坎,弥缝五气,取则四时,莫不先春风以播恩,后秋霜而动宪。是以宣慈惠爱,导其萌芽,刑罚威怒,随其肃杀。仁恩
志·卷二十二魏徵等百官中后齐制官,多循后魏,置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师,拟古上公,非勋德崇者不居。次有大司马、大将军,是为二大,并典司武事。次置太尉、司徒、司空,是为三公。三师、二大、三公府,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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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卷二十四魏徵等地理上自古圣王之受命也,莫不体国经野,以为人极。上应躔次,下裂山河,分疆画界,建都锡社。是以放勋御历,修职贡者九州;文命会同,执玉帛者万国。洎乎殷迁夏鼎,周黜殷命,虽质文之用不同,损
志·卷二十七魏徵等经籍一(经)夫经籍也者,机神之妙旨,圣哲之能事,所以经天地,纬阴阳,正纪纲,弘道德,显仁足以利物,藏用足以独善。学之者将殖焉,不学者将落焉。大业崇之,则成钦明之德;匹夫克念,则有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