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字用什么能去掉(头字母x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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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金字用什么能去掉(头字母x之谜)

头字母X

北湖大酒店到了夜晚灯火辉煌。几百间客房向着北湖放射着白色的光芒,加之大楼耀眼夺目、五彩缤纷的灯串装饰,把个北湖映照得如同天上月宫。

在这座二十五层大厦的顶层右侧2525号房间,住着酒店的最高领导,董事长兼总经理王文亮。他63岁,中等个头,已经发福,肚子很大,但很显派头。他是个工作狂,老伴在世时就经常住在酒店,老伴两年前去世后,他就干脆不回家了,白天在酒店工作,晚上在酒店睡觉。也难怪他工作这么积极,这座酒店是他一手操办,由一家小旅馆,发展成了现在的一流大酒店。酒店就是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的一生都交给它了。

他有两个秘书,一个是白班秘书谢娜,从早上七点,工作到下午四点。另一个是夜班秘书夏芸,从下午四点工作到晚上十点。

夏芸大学经济管理专业毕业。英语很好,形象妩媚、衣着时尚,待人接物很有能力。进到酒店工作三年后被王文亮看中,提拔为董事长的夜班秘书。担任这个职务已经两年多,王文亮对她很满意。

王文亮一般晚上十点上床睡觉。他住的是个大套间。外面是办公室兼会客室,约有四十平米。靠里边摆着宽大的写字台,写字台的转角放着电脑、传真机、打印机等办公用具。写字台后面是一张高背宽大皮转椅。房间中间是一圈棕色皮沙发,中央是一排大理石茶几,可以待客,也可以召开小型会议。靠墙摆放着大屏幕平板电视,饮水机、书架、报架、花架等。

里间是卧室,约有三十平米。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包皮床头双人床。床两边是床头柜。靠墙摆着四开门的花梨木大衣柜。还有一个大玻璃柜,里面放着各种酒水饮料及杯皿器具等。

夏芸一般在晚上九点四十分为王文亮铺好床铺,倒好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柜上,把一套睡衣从衣柜中拿出,放在另一只床头柜上。然后下班回家。有时晚间有事,工作晚了她就睡在邻近的客房里。

今天晚上,夏芸在十点前照常做好了王文亮的就寝准备。她刚要下班回家,王文亮叫住了她,“小夏,我今天有些累,你给我按摩放松一下吧。”

夏芸明白这个信号,于是给家里父母打了电话,说今晚有事就不回去了。

王文亮只穿着背心、裤衩躺到床上。夏芸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他按摩。

“小夏,同友谊宾馆的合作事项材料都准备好了吧?”王文亮看着夏芸细腰问。

“是的,都准备好了,文字方面我仔细看了,没有什么问题。”夏芸一边给王文亮按摩着肩膀一边说。

“材料要注意保密呀。我们这两家强强合作,是为了连手打压香蜜园大酒店,它是我们的最强竞争对手。把它打压下去,我们才能更好发展。可香蜜园要是知道了我们的打压计划,会挣扎反击的。所以要做好保密。等我们全面出击了,他想反击也来不及了。”

“是,董事长,我知道了,会注意保密的。”

“好,你办事我是放心的。”王文亮伸出白胖的手,拍了拍夏芸短裙下雪白丰满的大腿。拍完了之后他的手就没有拿开,而是在雪白的大腿上抚摸着……

夏芸给王文亮全身按摩了一遍。他也给她全身抚摸了一遍。“来,上来吧。”他对她说。

夏芸顺从地脱掉衬衫和短裙,爬到床上。王文亮搂住她光滑的身体。

给董事长按摩,陪他睡觉,已经是夏芸近两年来的固定工作项目。每月几次。

那是在她给董事长当夜班秘书四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九点多钟,她做完了董事长临睡前的准备工作,正准备回家,王文亮叫住了她。“小夏呀,我今天工作有些累了,你给我按摩一下好么?”

董事长发话了,夏芸不好拒绝,就轻声说了句:“好吧。”接着她就给坐在椅子上的王文亮轻轻捶背、按摩。天热,王文亮只穿着一件白圆领汗衫,夏芸则穿着件蓝色贴身T恤衫。

夏芸正给王文亮拿捏肩膀,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夏芸以为董事长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抚摸她的手。也许,这是董事长对我服务满意的一种表示?或是长辈对晚辈一种爱惜的表现?夏芸正琢磨着,教授又有了进一步的行动,他把她的手放在嘴唇上,轻轻亲吻着。这可不是一般的行动了,夏芸的脸红了,她想把手抽出来,又有些担心,怕董事长不高兴。可这算什么呢?她有些结巴地说道:“王总,您,您这是怎么了?”

王文亮嘀咕着:“小夏呀,你的工作做得很好,对我照顾得也很好,我喜欢你。”说着他的胖手在她的大腿上拍了拍。

“可是,您是我的领导呀,我也是把您当作父辈看待的。”夏芸轻声说。

“我原来也是拿你当晚辈看待,可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了。你是一个好姑娘,让男人喜欢的好姑娘,我很喜欢你。”王文亮的胖手又在夏芸的大腿上拍了拍。

夏芸脸红了,她期期艾艾地说:“董事长,您,您比我父亲年龄还大呢……”

“我虽然六十三岁了,可状态还好,也不是很老。我夫人去世也两年多了,其实她过了五十岁病就一天比一天重,我们早就没有夫妻生活了。小夏,我真的很喜欢你。”董事长的手不停地抚摸夏芸的身体。

夏芸心中并不愿意,但她不敢惹董事长不高兴,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王文亮抓住夏芸的手说:“我现在只把你当作一个女人看待,一个温柔、体贴、美丽的女人。我多年没有亲近女人了,我是个男人,是需要女人的呀。你用你的温柔和体贴,点燃了我内心压抑了多年的男人情感。”王文亮说着又抓起李如梅的手亲吻。

夏芸只是发愣,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身体也僵硬着。

王文亮握住夏芸的手,轻拍着,“小夏,我会认真对待你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夏芸还是像木头一样呆立着不吭声。

“小夏,我会着力培养你,让你出国培训,让你参与酒店的重要会议和工作,让你进入酒店的中层,以后还要扶植你进入酒店的高层……我还会给你钱,让你买高档衣物、皮包、首饰……”

夏芸还是呆立着,但脸上凝重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些。

王文亮又把夏芸拉进怀里,抚摸她、亲吻她……

夏芸没有抵触,而是被动地顺从了。可能刚才王文亮的话语起了作用。从此后,每月几次的陪睡就成了夏芸的一个工作项目。董事长提拔了她,又给了她优厚的待遇,她只能在表面上顺从他。

晚上,夏芸又和一个男人躺在宾馆的床上。不过这个男人不是王文亮,而是龙伟。龙伟是夏芸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进入香蜜园大酒店工作,两年前升任酒店的经营部部长,成了酒店的骨干。这时他开始向夏芸求爱,两人渐渐开始作为恋人交往。

由于两人是在对立的两个单位中工作,又都是单位的骨干,为了避免麻烦和猜疑,二人商定不暴露恋情,只是在暗中来往。

龙伟每天健身,身上肌肉突出,非常结实,与王文亮全身的肥肉形成鲜明对比。

夏芸欣赏地抚摸着龙伟结实的肌肉说:“王文亮昨天问我与友谊宾馆合作事项的材料准备好了么,还要我注意保密。”

龙伟抚摸着夏芸光洁的身体笑说:“可你今天就把秘密告诉我了。”

夏芸笑着亲了龙伟一下,“谁让我是你的人了呢,对与你,我没有秘密而言。”

龙伟回亲了夏芸一下,搂着她苗条的身体说:“你是我的人,还得为我做件事。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你是想为香蜜湖大酒店回击王文亮吧?”

“他王文亮想要削弱我们香蜜湖,我们必须得绝地反击。竞争残酷呀,你死我活!”

“你们想怎么反击?”

“我有了一个初步计划,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两个人躺在床上细细商量着,把每一步,每个细节都反复研究、讨论。

夏芸心想,龙伟这个人真是胆大心细,富于想象又思维缜密。是块干大事的料呀。难怪香蜜园大酒店会这么重视他。可他也是真为香蜜园卖命呀。他想出的反击计划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呀。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干大事,就得冒风险呀。

龙伟心想,夏芸这女子真是不简单,能够,敢于跟我商量这么危险重重的事临危不惧,又考虑周密,真是女中丈夫,巾帼不让须眉呀。

8月12日上午7点,北湖大酒店董事长兼总经理王文亮的白班秘书谢娜开始了一天工作。作为早晨第一件工作,她将早报和咖啡送往王文亮居住的2525室。

谢娜在2525室的钢制房门前,作了几次深呼吸平静了情绪之后,轻轻按响了电铃。房间里响起优雅的“丁零零”的电铃声,但没有动静。最高层楼全都是贵宾室,早晨静得如同在大海的深处一般。

谢娜感到有些纳闷。因为若在平时,王文亮像是等着门铃声响起似地很快地就打开房门,一副睡足后爽朗的表情。

谢娜稍稍用力地再次按响门铃,侧耳倾听,但屋内依然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谢娜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所措了。

董事长也许是昨天的会议或宴会太累,今天睡过头了。这样的事以前从未有过,所以她一时竟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在这里等到董事长醒来?还是用专用钥匙打开房门提供早服务呢?

迟疑不决的时候,时间至少又过了十分钟。谢娜按了三四次门铃,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再也不能磨蹭下去了,否则咖啡壶的保温效果会慢慢失去。谢娜想起了“早服务”晚到时王文亮那张不悦的脸。

谢娜决定自作主张了。只是送咖啡和报纸。在对方还没有醒来时就将东西放进房间里,不应该受到责备吧。我是严格按规定时间准时送来的,他却还在熟睡着。

谢娜用房间专用的钥匙,诚惶诚恐地打开房门走进屋内。这是一个套间,内室门关闭着。谢娜走进客厅,将咖啡和报纸放在右边角落里的茶几上。正想离去时,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便停下脚步。董事长讨厌门铃声,所以特地将套间卧室里的门铃装置拆除了。如果内室门关着,正在卧室里熟睡着的董事长听不见谢娜按门铃声。所以只将咖啡和报纸送到客厅里,谢娜还没有尽到责任。即便按响门铃董事长也没有起床,和董事长压根儿就没有听到门铃声,两者截然不同。何况谢娜作为老资格的白班秘书,知道董事长的卧室里没有安装门铃。所以,她应该敲门叫醒董事长。

谢娜走近内室门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动静。

现在只隔着一扇门,可以更加清楚地感觉到房间里没有人的动静。按照业务常识,谢娜非常清楚敲到何种程度能将客人唤醒。她的敲门声虽然不响,却已经足以唤醒睡者。这时,她感觉到另一种异样的气氛,脸上露出怯意。

想想也觉得奇怪,如此敲着房门,王文亮却丝毫听不见,他可是一位耳聪目明的老人,即便昨天的疲劳还没有消除,但已过该起床的时间却对敲门声毫无反应,这是反常的。倘若老人真是如此酣睡,那这种酣睡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谢娜平素对董事长很敬畏,此刻那种敬畏的情绪变成了惶惑。她把专用钥匙插入内室门的钥匙孔里,悄悄地推开房门。房间里的窗帘没有完全合拢,夏日的晨曦透过窗帘的间隙照射进来。耀眼而斑驳的阳光在屋子里形成了明暗鲜明的反差。

王文亮的脸部正好在阴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静静地躺着,唯独脑袋露在被子外面,一副老人特有的睡姿,但他的面目表情有些怪异。

谢娜轻轻叫了一声:“董事长。”

王文亮仍没有任何反映。

真是奇怪啊,董事长可从来没有睡得这样沉。

谢娜放大了声音:“董事长。”

王文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谢娜惊疑地走到床前,看王文亮的脸。啊,董事长好像没有呼吸。她战战兢兢试了试王文亮的鼻息,啊,真的没有呼吸。董事长他,他死了!

“呀!——”谢娜下意识地发出惊叫,木然呆立在那里,仿佛身体已经麻木,连脚步也挪不动,目光怔怔地盯视着这一惊人的景象无法移开。

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一组年轻刑警林东一上班,面对笼罩在整个组里的紧张气氛,残留在头脑里的困意霍然消失。

他立即就像机敏的警犬一样振作起来。

“出事了!”郑大山组长那嘶哑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朝着林东猛射过来。“北湖大酒店发生了凶杀案,我已经让组里的人赶到那边去。你也赶快去!”

“北湖大酒店?”林东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

郑大山将此当作是职业反应,一副不容争辩的口气催他快走:“别啰嗦了,快走吧!”

北湖大酒店2525号房间内挤满了警方人员。他们按照各自的职责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现场勘查和取证。

俗话说,现场是侦查资料的宝库。侦查资料离案发时间越近越有价值。争分夺秒地赶到现场,是追捕凶手的最佳途径。现场的“原状”在勘查过程中可能变形或消失,因此要求现场搜查员非常机警。

林东赶到现场时,已有几名组员到达。老刑警田春达对他说:“林东,一个大人物挨整了!被害者是这家酒店的董事长。”

林东也知道王文亮的名字,曾在周刊杂志上看到过他的照片。从房间的摆设和用具等,不难推测被害者是一个大人物。

“先让我看看死者。”

田春达带着林东走进里屋。

“看来王文亮是在熟睡时被人害死的。凶手用两根电线插进电门,然后把电线的另两端触到王文亮的两个腋窝,王文亮被电击致死。”田春达说。

田春达像剥开物品的包装纸似地掀起毛毯。林东看到王文亮的两个腋窝有被电击穿的洞,洞的周围有焦糊的痕迹。

“这种杀人方法男女老少都能干。但必须是知道被害者已经熟睡,很难醒来。看死者的床头柜上有安眠药瓶,他睡前是吃了安眠药的。在安眠药发生最强作用的时刻动手,他是不会知觉的。很可能是熟人作案,知道王文亮的生活习惯。”田春达又说。

被害者伸直着双脚仰天躺在床的中央。他光着身子穿着印有旅馆名的毛巾布睡衣,但不是很凌乱。右手向臀部下方稍稍弯曲,左手向身体外侧稍稍斜着伸出,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屋内非常整洁。甚至连纸篓、烟灰缸都井然有序地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没有动过。废纸篓里一尘不染,烟灰缸也干干净净,保持着服务员打扫过的模样。

一只床头柜上设有室内电话,还有2525号房间的钥匙、被害者的手表和眼镜,还有装有安眠药的小药瓶,里面用去大约四分之一药品。这是正常用量,绝不会导致死亡。另一只床头柜上放着鸭嘴壶和玻璃杯。杯底留有大约一厘米左右的水。

“大致的死亡时间已经知道了吗?”

林东又问。

“要解剖以后才能断定。经过现场勘查,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估计是昨夜……不!是今天凌晨1点半至2点半这段时间里。”田春达说。

“凶手是怎样进入房间的?”林东侧目瞥着柜上的钥匙又问道。

“是用备用钥匙进去的,听说旅馆的房间都有备用钥匙。”田春达说道。

“这么说起来,是内部作案?”

“……眼下还不能断定吧!”

田春达没有肯定,但他的表情分明是赞成“内部作案”一说的。

况且,倘若不是内部的人,就不可能进入上了锁的全封闭的房间里。这是25楼,凶手是不可能从窗户进来的。

谢娜是案件的发现者。刑警大队大队长孟晨、重案一组组长郑大山,刑警田春达、林东一起在宾馆的一个房间首先询问了谢娜。他们要向有关人员进行深入调查,来揭开事实真相。

谢娜一副紧张的表情走了进来。这位近二十七岁的秘书好像还没有从一两个小时前目睹的惨景刺激中摆脱出来,惊恐不安。

“旅馆的工作很有趣吧?”老练的刑警田春达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像拉家常似地说道,“这工作很体面,每天可以见到上流的客人,还能吃到美味佳肴。”他这样说是想让谢娜放松下来。

“没有的事!”面对田春达调侃的语气,谢娜抬高了嗓音。“每天能见到上流客人,这没错,但我们是服务性工作,绝不像人们看到的那么有趣。让客人得到最大的满足,是我们的责任,所以身心都很疲惫。美味佳肴,只有客人才能享受。”

“嘿!原来如此。在我们看来,没有比这更体面、更干净的工作了。嘿……这大概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吧。”田春达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今天早晨的情景也太吓人了,你也受了惊吓吧。”

“是啊!而且我还没有吃早饭,我一点儿也不想吃。”

“这件事,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你来董事长房间时,房门确实锁着吗?”田春达若无其事地询问事件的关键。

“这绝对没错,因为房门关得很严。而且即便没有锁上,检查房间时被发现也会报告上来的。”

“每晚都检查房间么?”

“客人中有的人喝醉后回来,门也没有关紧就躺下睡了。旅馆里客人安全第一,因此警卫人员每隔三小时一次,要对整个旅馆进行检查,一旦发现有房间没有锁上房门,就将房门锁上,然后向各楼面的领班报告。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25层楼还没有一件那样的报告。”

“真是太辛苦了。那么,检查的时间有规定吗?”

“有的。22点、1点、4点,分三次进行。”

几名警察同时想到了被害者的死亡时间。经勘查,暂时推定被害者死于凌晨1点半至2点半。

倘若这不是出自偶然,那么凶手能巧妙地利用检查时间的间隙,足见此人非常了解旅馆内部的情况。

“董事长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吧?”

“是的,非常谨慎。睡觉前总是将内室门也锁上。一般人是不知道内室门特殊的开锁方法的,就是有钥匙也不会打开。”

外人不熟悉内室门的使用方法,这就更证明凶手是熟悉内部情况的人。几名警员不由互视了一眼。

“明白了。这么说,谢娜,你在发现董事长被杀之前,要打开房门和内室门两道门吧?”

谢娜嘴角颤抖着点点头。这个提问,也许是让她回想起了那一恐怖的瞬间。

“那么,除你之外,还有谁拥有这间房间的备用钥匙?”

“各房间的备用钥匙都保管在总服务台,另外还有能打开整个旅馆所有房门的万能钥匙,这由总经理保管。再有就是我和夏芸两个秘书,有2525号房间的钥匙。”

“这么说起来,能打开2525号房间的钥匙有五把,除了交给住客的钥匙之外,总服务台一把,副总经理一把,两位秘书各一把。”

谢娜使劲地点点头。

“其他钥匙绝对没有了吗?”

“据我所知,已经没有了。”

“其他人没有向你借过钥匙吗?”

“我绝不会借给别人的。从没有!”谢娜挺起胸自信地说道。

“董事长晚间会见什么客人么?”

“董事长睡觉前要服安眠药,所以晚上不会见客。”

这一早晚要提到的问题,被她脱口而出,田春达不禁心里高兴。

“董事长睡眠不好吗?”

“一旦睡着了就睡得很沉,不过开始时有些难以入睡。”

“你知道他昨天夜里几点服药的?”

“不知道。我没看见他服药。但是他总是10点左右睡觉,所以会是9点半左右服药吧?”

异戊巴比妥制剂是一种阿米妥类的安眠药。倘若是9点半左右服药,那么凌晨1点半至2点半,恐怕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你记得最后进董事长房间的是谁?我是说董事长活着的时候。”

“这……应该是夏芸吧,她是晚班秘书,一般是在董事长睡觉前离开。”

“你知道夏芸的住处吗?”

“我不太清楚,你们去人事部问一下就清楚了。”

“田春达,你查找一下夏芸秘书的地址,带着林东马上去一趟。”郑大山吩咐。

“昨天夜班掌握钥匙的值班人员现在还在酒店么?”郑大山又问谢娜。

“在。出了这件事,副总经理说,没有得到许可,谁都不要离开酒店。”

“那么,接下来请你去招呼昨晚掌握钥匙的值班人来这里,你可以回去了。以后有事,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协助。”

谢娜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确认她已经走远了以后,郑大山说道:“这个秘书 的话,看来可以相信。

孟晨点点头。他又说:“凶手会用某一把备用钥匙用蜡或橡皮做模型再配一把。有这种可能吧?”

“有可能。现在桑林正在找副总经理,这事早晚会清楚的。”

桑林和另一名警察来到副总经理办公室。

“你们辛苦了。”副总经理一边递过用烫金字印着“杜克”和店标的名片,一边用服务性行业特有的、经过训练的笑脸,请两位刑警在椅子上坐下。

桑林刑警对王文亮的不测变故简单地表示了哀悼之意后,便单刀直入毫不隐晦。“对不起,副总经理有整个旅馆通用的备用钥匙吧?”

“钥匙,白天是我保管,晚上由总值班保管。”

“准确的时间划分是怎么样的?”

“夜间总值班的上班时间从晚上6点到第二天早晨9点,所以我每天早晨上班时接过钥匙,并要听取他的业务汇报,晚上下班时再将钥匙送过去。”

“昨天晚上是几点移交的?”

“昨天我下班得比较早。对了,记得是6点半左右。”

“很抱歉,我们是例行公事,昨夜你是怎么过的?”

“哈哈!是要不在现场的证明吧?嘿!我是万能钥匙的保管者之一,这也是不得已的。我下班后直接回家,洗澡、吃饭,看书看到11点后就睡了。对了!我读的是约翰·迪克森·卡尔的代表作《夜行》。”副总经理露出挪揄的笑容。

“那个总值班叫什么名字?”

“有两个人,昨天晚上的叫许又昌。”

“我们谈完以后,你能把他找来吧。”

“当然可以。”

“客房钥匙,旁人能做模型后再配一把备用吗?”

“我们的客房锁用的都是高级锁,不太好配,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以前2525号房间有没有客人将钥匙带走的?”

“客人中有的人很好奇,专门收集旅馆的钥匙,但唯独2525号房间不用为此担心,因为那套房间自旅馆开业时起,就一直是董事长专用房间,不向外借宿。”

桑林刑警一停止问话,一直在边上记录着谈话要点的另一刑警抬起头来。“我问一句不太妥当的话,副总经理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对王文亮怀有怨恨呢?”

“这……管理的家业这么大,所处的人际关系也非常复杂,我们无法猜度。但是,毕竟都是业务往来,我想其性质还不至于导致凶残的犯罪。”

杜克的回答小心翼翼,滴水不漏。但是,刑警想,业务上的纠葛完全可以引发杀人的动机,何况王文亮作为实业界的大人物,生活在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不难推测,他的存在,会关系到许多人的利益。想将王文亮除掉的人不能说没有。

“董事长的变故会影响到与友谊宾馆的业务合作吗?”

桑林刑警触及到目前王文亮牵头的最大的业务问题。

“也许不会马上反映出来,但董事中持反对意见的也有。”

“你是说,现在还无法预测?”

“这……”杜克突然含混其辞起来。

“杜副总经理自己对这次合作有什么看法?”

“董事长生前的想法,我是赞成的,但我这样的人无足轻重……”

杜克的回答仍然吞吞吐吐。

“倘若这次合作事项不成功的话,谁能获利?”

“倘若那样,同我们酒店竞争激烈的对手,比如香蜜园大酒店会大大地松一口气吧。”

两名刑警接着又见了夜间总值班许又昌,他说酒店的万能钥匙是由他亲自保管的,昨晚没出现任何问题。于是,利用万能钥匙作案的可能性被否定了。

两名刑警又找到昨晚总服务台的值班人员魏晓明。桑林先发制人道:“事件的大致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吧,所以我就直言不讳了。听说客房的备用钥匙都保管在总服务台,2525室的钥匙在吗?”

“在。在这里。”魏晓明看来对此有所准备,指了指数字式锁柜,“备用钥匙统一保管在这个锁柜里。”魏晓明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数字打开锁柜。里面有各套客房的备用钥匙,按各个楼面区分井然有序地悬挂着。魏晓明手指的那一把,正是2525号房间的钥匙。

“这个锁柜的密码还有谁知道?”

“中层以上的干部,昨夜只有会计主任和我两个人。”

“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里,这锁柜打开过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可是,你不在时,会不会有人打开?”

“即便有人打开过,必须来向我报告。钥匙关系到客人生命财产的安全,所以本酒店对钥匙的保管倍加小心。”

“会不会有人有机会知道了密码,等大家熟睡后偷偷打开?”

“昨夜值班的人都留下了,所以你们去调查一下就会清楚。在我们这样大的宾馆里,总服务台整个晚上都不断人。总服务台和收款处,男服务员都轮流不睡觉,所以要将备用钥匙偷走,以后再悄悄地放回原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昨天晚上轮到我不睡觉,我几乎没有离开过锁柜。”

魏晓明眨巴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来他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人。也许他真的始终没睡,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今天凌晨1点半到2点半总服务台的情况怎么样?”

“这段时间,对总服务台值夜班的人来说,是很忙碌的。工作决不可能在凌晨4点之前结束的。大家都没有打瞌睡。”魏晓明流露出一流酒店工作人员的自豪。

桑林克制着对这陌生领域的无限感慨,继续问道:“那么,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有客人拜访2525号房间吗?”

“这我无法作肯定回答。我这么说,是因为有的来访者不通过总服务台直接到房间里去的。至少总服务台没有接待过找董事长的客人。”

“进房间可以不通过总服务台吗?”

“原则上要通过我们,但来访者随便走进房间,我们防不胜防。总之,客人进进出出很多,所以无法分清是住宿客人还是来访者。”

“打电话呢?”

“电话不作记录,所以很难查清。这事你们接着可以找总机问一下,也许会有人记得。总服务台没有接到过任何打给董事长的电话。客房要打电话都可以直接拨号,电话计数器会记录通话次数,昨夜董事长房间的次数是零。”

昨夜上夜班的人都还没有回家。与魏晓明结束谈话以后,两名刑警又依次向昨夜值班的人进行了解,但全都是证实魏晓明的话,没有出现新的线索。打了总机,结果亦然。为了谨慎,还见了昨夜到今晨担任房间检查的警卫人员,据说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对大堂备用钥匙的怀疑也消除了。

夏芸的家住在丰盛大路234号。北湖大酒店人事部的人画的地图比例正确、简洁清楚,所以夏芸的家一下子就找到了。

刑警田春达觉得这公寓楼很优雅,环境也不错。他站在大门外一边抹着脖子上的汗水,一边按着门铃。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身材苗条,面容清丽,身着真丝裙套装。

两名刑警顿时悟察到这位女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是夏芸吧?”田春达试问道。不出所料,对方点点头。

“一早晨就打搅你,真对不起,我们不会耽误你更多的时间,有些事我们想打听一下。我们是刑警。”田春达出示警察证件说道。

“是怎么回事?”夏芸脸上掠过畏惧的神色。她好像还不知道王文亮董事长被杀的事。此事既没有向新闻界透露,酒店方面除了有关者之外也还没有公开,所以只要酒店那里没有人与她联络,夏芸就不会知道。

“我们进屋说吧。”田春达说。

夏芸把来人让进客厅,又给他们倒了水。

田春达看着夏芸说:“开门见山吧。夏秘书,你昨天是几点下班的?”

“我记得是晚上10点左右,出了什么事?”

“下班后马上就回家了,还是去了哪里?”田春达刑警咄咄逼人,态度相当强硬。因为他认为,这种方法对夏芸最有效。

“昨晚因为是周末,我去万紫影院看 通宵电影了。”

“看了一夜么?”

“从晚上11点,一直看到早晨七点。”

田春达看看夏芸,她似乎是熬了夜的样子,脸上显得很疲倦,眼睛里有血丝。“你自己去的?”田春达又问

“是。”

“一直没离开?”

“没有。”

“有人可以证明么?”

“1点40分我去影院内的小卖店买了一袋苞米花,一瓶可乐,小卖店的售货员是个小姑娘,她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她应该记住我。早晨散场时,我又到小卖店买了杯热咖啡,还是那个小姑娘卖我的。她应该可以证明我一夜都在影院里。”

“你怎么对买苞米花的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小卖店里挂着一个电子钟,我买东西时一抬头就看见了。”

“你是最后离开王文亮居住的房间的吧?”

“应该是吧。”

“那时王文亮在做什么?”

“他准备睡觉了,他每天都是10点睡觉。”

“不告诉你,你早晚也会知道的。你现在与一起重大案件可能有牵连。说实话对你有好处。”

田春达措辞谨慎。如今刑警说话稍不留神,就可能惹起麻烦的。

夏芸睁大漂亮的眼睛,吃惊地问:“你说的重大案件,是什么事?”

“告诉你吧,王文亮董事长昨夜被人杀了!”

夏芸的脸顿时抽搐了一下。两名刑警犀利地审视着她的面颊。但是,女人脸上掠过的惊愕不像是虚假的。田春达刑警说着事件的概要,他边说边观察着夏芸的表情,心想倘若这是演技,这女人何以了得!

夏芸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夸张的举止。最初的惊愕过后沉浸在悲痛之中但保持着一定的节制。这种痛楚的样子,与宠爱自己的老板被害后产生的哀伤是相称的,看不出丝毫的做作。

“因此,你和王文亮分手的时间,和在哪里过夜,就显得特别重要。”田春达刑警将案件的概要讲述完以后,又叮嘱道。

夏芸微微点头。“我明白了。但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说,我昨夜是在电影院里过的。”

“你可以跟我们到万紫影院对证一下么?”

“可以。” 夏芸很自然地点点头。

警车很快开到万紫影院前。田春达、林东刑警和夏芸走进影院。

那个小卖店女售货员正要下班。田春达走过去掏出证件给她看,“我们是刑警。”

那小姑娘有些惊慌,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昨晚这位夏小姐来过你们影院看电影么?”田春达指着夏芸问小姑娘。

小姑娘看看夏芸,“是的,她来过。还在后半夜1点20分到小卖店来买过苞米花和可口可乐。”

“夏小姐一直在电影院里么?”

“我们小卖店正对着影院大门。我没看到她出过电影院。夜里影院出入的人很少。如果有人出大门,我会看到的。夏小姐早上散场时还到小卖店买了一杯热咖啡。她一夜都在影院里。”

田春达这时对林东说:“你先带夏小姐到车上吧,我马上过去。”

等夏芸和林东离开后,田春达又问售货员:“夏小姐与昨晚你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吧?”

售货员回想了一下,说:“我看是同一个人。”

“没有任何差别么?”

售货员又回想,然后说:“我没看出差别。”

“你说她在昨晚1点20分到小卖店买了苞米花,你怎么时间记得这么准?”

“她买苞米花时看着墙上的电子钟说了声:‘都1点20分了呀,我说我怎么发睏了呢。’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你在昨晚发现她有什么异常行为么?”田春达盯着售货员又问。

售货员又回想,她眨了一下小眼睛说:

“我觉得她有件事有些奇怪。”

田春达眼睛马上闪亮:“怎么奇怪?”

“她将近11点进影院,买了一大袋苞米花,够她一个人吃一晚的了。可1点多她又买了一袋。我当时想,她看着很苗条,怎么这么能吃呀。”

“还有什么?”田春达追问。

售货员回想了一会儿,摇头:“没有了。”

重案一组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刑警大队大队长孟晨也参加了会议。

组长郑大山首先发言:“现在这件案件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其它方面的检查和调查结果也出来了不少。有几点已经比较明晰。

第一,王文亮是他杀而不是自杀。因为他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如果都吃了,就可致死,但是他只是吃了正常量。他死于临晨1点半至两点半之间,这时正是安眠药最起作用的时间,他应该在昏睡中,不可能用电击的方式自杀。还有,他没有自杀的理由。

第二,凶手应是内部人员,或是内部人员配合作案。因为凶手是用钥匙开门进到王文亮居室的。不可能用其它方法进入。掌握钥匙的人只能是内部人员。就是再配一把钥匙也只能通过内部人员取得样本。

再者,凶手掌握王文亮吃安眠药后睡得最沉时的时间,也掌握警卫人员巡查各房间的间隙时间。这也只能是内部人员或由内部人员配合才能做到。

第三、死者被害的原因可能与酒店要强强合作,威胁竞争对手的生存有关。

第四,王文亮的夜班秘书夏芸的嫌疑很大。

首先,她是王文亮在酒店内最接近的人。也是死者被害前最后一个离开他的人。

再者,她有2525号房间的钥匙。

三者,她掌握酒店的警卫巡查时间,也掌握王文亮服安眠药发生作用的时间。

还有,她掌握酒店要强强合作的材料,并知道这种合作可能会对哪些竞争对手产生刺激作用。

但是,经调查夏芸似乎没有作案时间……”说到这郑大山看了看田春达。

田春达接话到:“从表面看,夏芸似乎没有作案时间,案件发生那天晚上,她一直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可我总觉得有些疑点。第一,同她接触感到这个人很有心计。接触谢娜你会感觉她很直爽,很坦承。但接触夏芸你很感到她很有心眼,很老练,有点儿深藏不露的感觉。

第二,她好像刻意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她11点进电影院时就买了一大包苞米花,据售货员说,足够吃一夜了。可她却在1点20分又到小卖点买了一大包苞米花,并有意提醒售货员那时是1点20分。而1点20分正是凶手作案的时间。所以她第二次去买苞米花,又提醒时间,有刻意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的嫌疑。而她在早晨电影散场后,又到小卖店买了一杯热咖啡,也有证明她一夜都在影院里的意思。当然,这些疑点都是猜测,还不能作为证据。”

郑大山说:“老田,你的猜测我认为很有价值。你要和林东继续监视、调查夏芸。”

“是。”田春达和林东回答。

接着其他人也做了发言。最后刑警大队长做了总结发言。

一批刑警在夏芸的住宅附近“蹲坑”,每天24小时暗中监视她的行踪。田春达和林东也继续对夏芸做着调查。但一周过去了,并没有发现夏芸有新的疑点或新的情况出现。其它方面也没有新的发现。案件于是进入僵局。重案一组、刑警大队、乃至公安局上上下下都很着急。

这一天,田春达走在调查的路上,突然听到前边有两个女人说话,一个女人指着临街照相馆的橱窗说:“你看,这对双胞胎长得多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另一个女人说:“真的太像了,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田春达也像橱窗望去,双胞胎的放大照片展示在橱窗里,她们长得真是太像了,就是笑容也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一个人的照片洗了两张并排放在了一起。田春达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有没有跟夏芸长得非常像的女人呢?这个女人仿冒夏芸在案发的那天晚上去了万紫电影院。

对,再调查时把这一项也加上。

两天后,在调查夏芸的一个亲戚时,田春达问到:“夏芸有没有亲友与她长得非常像的?”

那位大婶笑说:“有呀,夏芸的表妹夏露与她长得就非常像,大家都说她们像双胞胎呢。”

田春达又问:“夏露比夏芸小几岁?”

大婶说:“就小几个月。”

“夏露在什么单位工作?家在哪住?”

“她在向阳房地产公司当会计。家在祥泰小区5栋104号。”

田春达和林东立刻驾车赶到向阳房地产公司。出示证件后,他们和夏露到会客室里谈话。田春达打量夏露,她与夏芸长得真的很像,高矮胖瘦完全一样,脸型、五官、肤色、发型也都很像。但是有一点不像,就是神色,她没有夏芸老练、有城府。夏芸见到警察很镇定,很沉着。而夏露现见到警察却显得慌张,还有些恐惧。她想控制自己,可是内心的紧张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来。这也是一种本性和阅历使然吧。田春达感觉她要比夏芸好突破。

“你跟你的表姐夏芸长得真的很像啊!”田春达如突袭般地问。

夏露脸上马上闪过惊慌,“是,是么?”她又尽力镇定自己,手指在大腿上按着。

“你们两个要是相互扮演对方,一时不容易分辨出来呀?”田春达盯着夏露又射出一箭。

“是,是么?”夏露又现出惊慌。

“你们相互扮演过对方么?”田春达直刺向对方关键。

“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扮演对方?”夏露尽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显出内心的惊恐。

“真没有么?面对警察,要说实话,说假话要负法律责任的。”田春达严厉地说。

“我,我说的是真话呀。”夏露低下头喝水,避开田春达利箭般的目光。

“十天前,也就是8月11号的晚上你在哪里?”

夏露仍低头,想了一会儿她抬头说:“那天晚上我在家睡觉呀。”

“没去电影院?”

“没有。”夏露又低下头。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那天晚上就我和母亲两个人。父亲出差了。”

“你母亲睡眠好么?”

“不太好,每天晚上要服安眠药。”

同夏露谈完了,两位刑警又找来一位与夏露同在财务室的女同事谈话。这位女同事三十多岁,很精明的样子。

“夏露平时表现怎么样?”田春达问。

“挺好的呀,工作很努力,业务也比较精通。”女同事回答。

“她为人诚实么?”

“她挺老实的,没发现有什么不诚实的地方。”

“她最近有什么异常么?或者说有什么变化么?”

“这……没怎么发现。”她迟疑了一下。

田春达感觉到了她的迟疑,心想,也许她发现了什么异常,可她怕影响同事关系,不愿意说。可她已经说没发现,现在再追问她,她也不一定能说。

田春达和林东又赶往夏露家,刚才与夏露母亲电话中约定,要在她家与她谈话。

开车到了夏露家。一见是住在一楼,田春达心里一动。夏露家是两室一小厅的房子。看陈设比较简朴。

在厅里坐下后,田春达对夏露母亲说:“我们来是想向你询问点事。”

夏露母亲看着很朴实,说:“想问什么,请问吧。”

“十天前,也就是8月11日晚间,你在家里么?”田春达问。

“我身体不太好,天天晚间在家睡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那天晚上夏露也在家吧?没出去吧?”

“她也在家。没出去。”

“你一般晚上是几点睡觉?”

“我身体不好,睡得早,九点多就睡了。”

“8月11日晚,你睡下后,夏露没出去吧?”

“没有。她还给我端水拿药了呢。”

“拿什么药?”

“安眠药,我睡眠不太好,要服安眠药。”

“服了药多长时间才能入睡呢?”

“一个多小时吧。”

“8月12日早晨,夏露是几点从家里出去的?”田春达又问。

“不知道。我起来时,她已经不在家了。”

“你是几点起床的?”

“七点多吧。我家离我单位近,所以我起得比较晚。”

“夏露喜欢照相么?”

“喜欢。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照相,照相也方便,用手机就照了。”

“她有相册吧,我们可以看看么?”

“有。”夏露母亲进了夏露的房间,把她的相册拿了出来。“这是她的最新相册。”

田春达翻看着相册,看到半月前夏露在公园照的照片,田春达问:“半月前夏露的发型是披肩直发,染成咖啡色,可十天前怎么变了发型,烫成了大波浪式,颜色也染成了酒红色?”

“谁知道了?现在的女孩子,就好换个妆什么的。”

“我们可以看看夏露的房间吧?”

“可以。看吧。”

田春达和林东走进夏露的房间。房间不大,完全是女孩子装扮的房间。墙上挂着本人的艺术照,靠墙有一张小桌,桌上有化妆镜,镜边还摆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另一面墙摆着一个双门衣柜。

田春达看着窗户问:“这一楼窗户没有安防护栏呀?”

“我们是新搬来的,还没来得及安装。再说我家也不富裕,没什么东西可偷的。”

田春达借着外面射进的光线察看窗框,看到上面有些比较新鲜的指纹。他又看看窗玻璃,起码有一两个月没擦了。他让林东取下窗框上的指纹。

向夏露母亲告别时,田春达又问了夏露美发的美发店在哪。离开夏露家,上了警车,田春达对林东说:“我们去夏露美发的美发店看看。”

夏露去的美发店是韩国人开的,装修很豪华。田春达问了一下女子烫发加染发的价格,真是价格不菲,要近千元。田春达拿出夏露的照片问理发师:“这个女的你们认识么?”

头发烫成卷发的韩国男理发师点点头,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认识。20天前在我们店剪了发,又染了发。可十天前又来我们店烫了发,换了发型,又染了发,换了颜色。”

“你们这价格可不便宜呀。她怎么这么短时间又换了发型,重染了发?”田春达问。

“我们也有些奇怪,可我们不好问顾客为什么,她来给我们送钱,我们还能提出疑问么?”理发师说。

离开美发店,田春达说:“夏露这么短时间换发型和发色,就是为了跟夏芸一致。她是案发那天晚上在母亲睡着后,从窗户爬了出去,冒充夏芸去电影院看了一夜电影。而夏芸却去北湖大酒店做了案。”

林东点点头,说:“等指纹比对鉴定出来,我们就有了直接证据了。”

指纹比对鉴定出来了,夏露房间窗框上留下的新鲜指纹是夏露的。田春达和林东传讯了夏露。

进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传讯室,夏露很紧张,可以看出她的内心是很恐惧的。

“我们刑警这是第二次询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一再询问你,是因为你最近的一些行为可能与一起凶杀案有关。你如果说实话,可能你担的责任不大。可如果你说假话,你担的责任就大了,很可能成为杀人凶手的帮凶。”田春达非常严肃地对夏露说,他黑色的面孔显得更黑了,浓浓的眉毛也立了起来。

夏露一听这话更紧张了,她有些不知所措,脸色苍白。

“你为什么20天前剪发、染发,10天前又换发型,烫了发又重染了发?”

“我,我就是想换个发型。”

“为什么这么短时间要换发型?我们去了你去的美发店,价格相当昂贵。依你们家的经济情况,你这样做很不正常!”

“我,我就是觉得好玩。”

“拿上千块钱感觉好玩?你们家的经济并不富裕,你母亲又经常要看病吃药。你实话实说,为什么这么短时间要花这么多钱换发型?”田春达声音越加严厉。

“我……”夏露的声音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你8月11日晚上,为什么要从你卧室的窗户爬出去?”

“我……没有呀。”

“你还撒谎!我们从你的窗户上取下了你不少的新鲜指纹,你没爬窗户,怎么留下那么多新鲜指纹?”

“我……”夏露又说不出话来,眼睛已经闪出泪花。

“你不要越陷越深,告诉你了,这可是涉及到一桩重大的凶杀案,夏芸的老板,北湖大酒店的董事长王文亮8月11号夜晚被杀害了。”田春达厉声说。

“我,我不知道杀人的事呀。我,我只是按要求做了冒充,杀人的事我一点不知道呀。要是知道这关系到杀人,打死我我也不会冒充呀!”夏露说着哭了起来。

“是谁要求你冒充的?是夏芸么?”

夏露吃力地点了点头。“十几天前,夏芸表姐找我,让我冒充她去看电影。我问为什么要这样?她说是为了酒店业务上的需要。我又问办什么业务要这样做。她说你就不要多问了,就按我说的做。完成任务后给你一万块钱,是酒店老板出钱。我一听给一万块钱,就心动了。假扮成夏芸模样,去看一夜电影,这不是太难的事。我就答应了。”

“为此你换成了跟夏芸一样的发型。”

夏露点点头,“是夏芸给我的换发型钱。”

“你在1点20分去买苞米花,并提醒售货员注意时间,也是夏芸让你做的吧?”

夏露又点头,“我去影院后要怎么做,都是夏芸吩咐我的。可我不知道我的这些做法跟杀人案有关。我只是按夏芸要求,冒充她去看一夜电影,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夏露说着又哭了起来。

田春达脸色和声音缓和了,“我们现在相信你说了实话。你要早说实话就更好了。”

“夏芸再三嘱咐我这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她是我表姐,平时对我挺好的,我总是听她的。没想到……涉及这么大的事……”。 夏露又痛哭起来,哭声里有怨恨,有悔恨。

公安局决定立即逮捕夏芸。

可夏芸却突然失踪了。

据夏芸的家人说,夏芸外出度假了,要走几个旅游地。她是趁警方放松监视之际离家出走的。

事不宜迟,警方赶紧签发夏芸的通缉令。夏芸被全国通缉。

仙宫大饭店坐落在风景旅游地松花山的山角下。9月1日晚上8点左右,在饭店的一间客房里,旅馆女服务员发现了一具非自然死亡的年轻女尸。

刑警接到报案立即赶向现场,见死者的姿势非常奇怪,一时竟不知所措。现场在该宾馆的八层标准双人房间里,客房里的设备和摆设都是极常见的。

房间内毫无凌乱的模样。每一件物品都景景有条摆放着,证明死者生前没有经过激烈搏斗和挣扎。

尸体倒在卫生间里。死者断气时保持着右手抓着便池的冲水阀、左手按着与便盖一起掀起的便座上、脸探进便槽里的状态。死者也许是打算洗澡的,披着客房里配置的浴衣,下身什么也没有穿。

勘查人员首先从各种角度对尸体的位置和姿势进行拍摄,然后对尸体进行仔细观察。

同时,刑警对客房的内部进行细致的检查。

尸体身上没有外伤,但皮肤表皮有斑点,颈部有淡紫色的尸斑,双目紧闭,唇角吐有少许白沫。从肌肉僵硬程度和尸斑来推测,死亡时间不长。

从尸体的外表来看,药物中毒致死的症状非常明显。

只从外表观察很难鉴定是何种毒物所致,但有一种毒物可使被害人呈痢疾症状,因此尸体的位置也不是不可理解。

但是,浴衣和尸体身上都没有沾上污垢。

在枕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估计是服务员送来的果子汁瓶,里面留有约三分之一的橙色液体,这里面很可能放有致死毒物,勘查人员立刻将它收存起来。后来才知道,果子汁好像是死者从外面带来的,房间服务中没有记录。

死因是否由犯罪行为所致,光凭这些还不能作出判断,从死者放在衣柜里的衣服和携带物品,证实死者正是公安局刚刚通缉的嫌疑对象夏芸,于是他杀的嫌疑便更浓了。

刑警田春达接到通知也赶来现场,他查看着尸体。药物中毒产生的窒息,使死者的表情多少有些扭曲。

“死亡时间估计四至五个小时。眼下还没有找到与凶手有关的指纹和遗留物品。解剖后也许会从死者的身体内发现什么。”一位面熟的勘查警员说道。

“有没有被强暴的痕迹?”

“不太像。”刑警欲言而止。

尸体终归要解剖,仅从外表的观察是看不出的,因此就没有追问下去。

“死者为什么要去卫生间?”

“这并不奇怪。有一种中毒症状就带有剧烈的腹泻。”

“噢……”

“死者在临死前用唇膏在坐盖上写下了几个字母。”

田春达看这几个红色字母,是XMV。这是什么意思?需要调查研究。但死者临死前写下这几个字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应是死者在临终前留给人们的破案线索。

勘查结束,因为尸体有涉案的可能,所以警方将尸体送往医院解剖。

自杀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但一个年轻姑娘会在自杀时慌手慌脚留下令人害羞的死状么?应该不会的。

田春达刑警对自己的推断很自信。他是坚信自己感觉的优秀老刑警之一。他的感觉告诉他,有凶手存在。

被害者——他确信她是被杀的——携带物品有,挂在衣柜里的雪花花纹的套装和两只皮箱,装在箱子里的有替换衣服、几件内裤、化妆品、盥洗用具及装饰品等杂物,还有银行卡和近万元现金。

现场勘查一结束,刑警便会见了饭店的有关人员。综合他们的话,得到如下情况:

夏芸是两天前来到这家宾馆的。据她到达时说,她的同伴下午到达。情侣双方分别赶到宾馆幽会的现象屡见不鲜,因此即便一个女人订双人房间,旅馆方面也并不特别见怪。但是,到了下午也不见同伴的人影。1点钟时客人向房间女服务员订了简单的午餐,服务员送去时没有见到她的同伴。在下午2点到发现尸体这一段时间里,团体客人的订房手续接连不断,旅馆里非常混杂,所以这时即便有人不通过总服务台和楼面服务台径直去客房也是完全可能的。这位死去的女宾进客房以后,就关在房间里,除了提供房间服务的女服务员之外,直到她死去之前,没有人看见过她。接触过她的旅馆服务员对她的印象都一致,觉得她是一个“漂亮文静的客人”。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一位八楼女服务员,当时她正在向各客房分发晚报。她想将晚报从826室房门底下和地板的隙缝间塞进去,不料发现房门没有关严。也许客人想要关上却没有用力。826室的房门特别紧,不用力关上锁就会失效,所以在有客人住时,旅馆方面都提醒客人注意,客人应该知道的。

“一定是忘了!”女服务员这么想着,想替客人关上门,忽然发现房间里很暗。秋天天黑得早,外面已经全暗了,有住客的房间几乎都开灯了。女服务员以为客人睡着了,便悄悄推开门朝床的方向窥探,不料床上没有人影。服务员心想客人也许外出了,但她又记得客人从未离开过房间,便诚恐诚惶地走进房间。紧接着,她发现夏芸的尸体,发出极为恐惧的惊叫。

那个夏芸约定来此的同伴是谁?田春达想,以后的工作就是要寻找此人。还有,就是要查清死者留下的XMV字母是什么意思。

夏芸先赶到饭店订好房间,凶手以后进入房间实施犯罪。这大致不会有错。从尸体的状况看,不像是流窜作案。于是,“夏芸在等的‘某人’就是凶手”这一推断显得很有说服力。

翌日下午,医院验尸的解剖报告出来了。据报告说,死亡推断时间为1日下午6点左右。死因正如鉴别时外观所见,是大量服下砒霜类化合物导致中毒死亡,胃内检出大约0.3克砒霜。尸体身上没有遭到强暴的痕迹,阴道内没有化验出精液。但是,有进行过性交的痕迹。由此推定死亡前用避孕套做过性交。

果然,警方从喝剩的果子汁内查出大量砒霜类毒物,瓶上只有被害人的指纹。田春达想:凶手是带着手套从外面将混有毒物的果汁带来,花言巧语哄骗被害人喝下后逃走的。因为夏芸可能要被逮捕,所以凶手提前下手杀人灭口。

夏芸是做爱以后被那个男子杀害的,其实她是中了精心策划的圈套。他深情地搂着他,做爱后夏芸还沉浸在欢愉里,他让夏芸喝下了掺有大量砒霜的橘子汁。砒霜原本就无味无臭,夏芸正心神欢愉,便毫不怀疑地喝了下去。

不久,夏芸开始感到痛苦。砒霜类引起的中毒症状非常剧烈。夏芸中毒临终前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却不知道那个下毒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也许还在拼命地向他求救。男子像看着一只被踩扁的小虫死去一样面露冷笑看着她。她也许是在突然模糊的目光里看到男人的冷笑,才觉悟到男人的用意的。

凶手是在夏芸断气之前离开房间的。否则夏芸就不会去抓住唇膏留下那几个字母。但是,凶手为何不亲眼看着被害人断气后离去呢?凶手疏忽了,以为被害者已经气息奄奄,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凶手要伪装成自杀,却无法加速夏芸的死亡速度。

回到A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一组,田春达向组里汇报了去调查夏芸死亡情况的所见所闻。组里同意他的意见,目前重点是要查清夏芸约会的同伴是谁,再就是查清夏芸死前留下的字母XMV是什么意思。

田春达想,这几个字母很可能是凶手名字的缩写。因为即将死亡,夏芸来不及写下全部拼写字母,只写下了缩写就断气了。那么,第一个字母应该是姓的缩写。可用X组成的姓就很多了。他查了一下字典,只比较常用的姓就有谢、薛、邢、夏、熊、徐、许、萧、肖、寻、解、冼、向、辛、席、信、咸、胥、修、雪、郗等二十多个,不常用的也有很多。加上名的两个字母,其变化何止万千,真是不好查找呀。但是对这些X打头的姓还是要注意的。

如果XMV这三个字母是单位名称的缩写,那又会是什么呢。

田春达每天开着车上街,都要注意与这三个字母排列有关的单位缩写。现在许多单位都有这种名称缩写,组成标志,比如各家银行就都有。到了晚上,田春达又带着望远镜,爬上一座高楼的顶层,观察各个单位置于楼顶的霓虹灯制成的标志。

五天过去了,这天田春达开车出去搞调查,路过香蜜园大酒店门前,他一下看到酒店的徽章,一个圆环中有XMY三个字母。他的心猛地一动。可是最后一个字母与夏芸留下的字母不一样啊。再一想,会不会是没来得及写下V下面的一竖她就断气了?而且,北湖大酒店的副总经理杜克曾经说过,香蜜园大酒店是北湖大酒店的最大竞争对手,北湖的强强合作就是为了同香蜜园竞争。

田春达觉得豁然开朗,夏芸留下的三个字母,很可能与香蜜园大酒店有关,凶手或是受香蜜园大酒店指使,或者就是香蜜园大酒店的人。他把这个想法向组长做了汇报,组长和组里同事都很赞同他的想法。于是侦察工作开始围绕香蜜园大酒店展开。

两天后,田春达又在组里谈了对破案新的思索。

我觉得,在香蜜园大酒店的凶手,应该是一个地位不太低的人。因为夏芸漂亮又聪明,而且跟着董事长经常出入高档场所,会见高层人物,她是很心高气傲的。她不会找一个普通小职员恋爱或发生关系的。那么,在香蜜园大酒店的中层以上人员里面,找与夏芸有联系的人,应该是主要目标。

还有,我想,夏芸死在旅游地,估计她很喜欢旅游。而现在的年轻人旅游没有不拍照片的。在她的旅游照片里很可能会出现同伴或恋人的身影。我们到夏芸家去查看一下相册估计会有所突破。

组长郑大山说你的思考很好,很有针对性,你马上和林东去夏芸家,查看相册。其余的人到香蜜园大酒店中层以上干部中查找目标。

田春达和林东来到夏芸家,由于来过,双方彼此都认识。

“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件事。”田春达对夏芸母亲说。

“想问什么就请问吧。”夏芸母亲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说。

“夏芸喜欢旅游吧?”田春达问

“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旅游。”夏芸母亲回答。

“她旅游时喜欢照相吧?”

“是的。现在旅游哪有不照相的。”

“我们可以看一看她的旅游相册么?”

“可以的。”夏芸母亲拿出了夏芸的旅游相册。

田春达和林东翻看着相册。他们看到上面的旅游照片全都写着摄影的日期和地点。今年1月2日新年休假,是在厦门鼓浪屿,3月20日是避暑山庄,5月2日是青岛,照片全都拍得很好。”

“夏芸有照相用的三脚架和自拍杆么?”田春达问。

夏芸母亲摇摇头,“没有。”

没有三脚架和自拍杆,就是不能自拍。“那么这些照片是谁拍的?”田春达问。

“不知道。夏芸没有跟我说过她的同行旅伴。也没跟我说过如何照相的事。”

“可以让游客帮助拍一下吧。”林东有些顾虑地插嘴道。

“这我也考虑过。不过,你仔细看看这些照片的取景。”在林东看照片时田春达又说:“我也喜欢拍照。所以我知道,构图体现了摄影者的个性或习惯。这个照相人照的照片风格一致,而且手法很好,说明是一个人照的。这个人一直跟随夏芸,给她拍照。请偶尔路过的行人按快门,是拍不出如此协调的照片的。这些照片无疑是同一个人拍摄的!”

林东对田春达的分析非常佩服,同时也想起他在公安系统内举办的摄影比赛中常常得奖。

田春达对夏芸母亲又说:“我们可以借用一下这本相册么?”

“可以。拿去吧。”夏芸母亲也想尽快破案,找到杀害女儿的凶手,所以很配合。

回到重案一组,田春达打开相册对组长说:“我们应马上向照片上展示的旅游地公安部门联络,请他们协助调查一下在旅游照片日期内夏芸两人借宿的旅馆。这样就会查到夏芸的旅游同伴。”

“好。”组长马上派人办理。

“我们还应马上在香蜜园大酒店查找在夏芸旅游照片日期内外出同地旅游的人员。”

“你和林东马上去香蜜园大酒店查找吧。”组长说。

刑警很快查出香蜜园大酒店有一年轻中层干部龙伟,喜欢旅游和摄影,并在3月21日请了休假。

倘若在龙伟的影集中发现与被害人的照片有着相同构图特征的照片,那就是将他与夏芸联系起来的有力证据之一。

田春达、林东与龙伟一起到了他的家。看了他的旅游相册。田春达发现他拍摄的旅游照片与夏芸的旅游照片风格、手法完全一致,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个人拍摄的。

“你认识夏芸吧?”田春达问龙伟。

“夏芸在本市旅店业很有名气,我们在有关旅游的会议上见过面。”龙伟平静地回答。

“你和夏芸一起旅游过么?”

“没有。我和她只是在会议上见过面而已,哪有一起旅游的缘分呀。”

两天后,各夏芸旅游地公安部门的查询答复传真来了。因为住宿的日期大致清楚,又有照片,所以调查看来进行得很顺利。

据夏芸旅游地警方复函得知——有一对情侣,1月1日在厦门日升旅馆里住两宿,3月21日在承德的顺风旅馆住两宿,5月3日、4日在青岛海滨宾馆住两宿。经旅馆的人确认,这对情侣无疑就是龙伟和夏芸。

龙伟和夏芸已经联结上了,他的嫌疑确凿无疑。倘若他是清白的,为何要隐瞒与夏芸的关系?

刑警再次传讯龙伟。到了刑警大队讯问室,龙伟英俊的脸上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龙伟,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夏芸多次旅游都是跟你一起,你们所住的旅馆都做了证明。夏芸的旅游照片也都是你拍摄的,这从你的拍摄风格和手法就可分析出来。你还想否定你与夏芸的关系么?”田春达盯着龙伟问。

龙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和夏芸一起旅游过,但只是旅伴而已。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所以我不想公开。”

“你们外出旅游在旅馆里都住一个房间。怎么说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

“住一个房间只能说明我们关系比较亲近而已,不能说我们就是确定的恋爱关系。我们也确实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田春达感觉到龙伟是一个很能狡辩的人,头脑很聪明,很冷静。他想到了一个冲击他的身心,使他露出马脚的办法。

又一天,重案一组再次讯问龙伟。让龙伟进到讯问室以后,讯问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一直让他等待了了十几个小时。他已经疲倦得昏昏沉沉。

这时讯问室的门开了,一个姑娘走了进来。龙伟用迷蒙的眼光看了一眼,不由震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姑娘是夏芸!

“你,你没有死?”龙伟结结巴巴的问。

“没有。你走了以后,我看到冰箱里有瓶装牛奶,就喝下去了,毒性缓解了一些。我又打电话叫来服务员,把我紧急送到医院,我被抢救过来了。你没想到吧?”

“我,我……”龙伟惊恐得说不出话。

“龙伟,我对你一片痴情,什么都听你的,没想到你却对我下毒手,你真是狠毒呀!”夏芸高声叫道。

龙伟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夏芸,我,我是被逼无奈呀。你已经暴露了,警方马上要逮捕你。老板让我除掉你,我如果不除掉你,老板也会除掉你,还会除掉我。我,我没办法呀……”龙伟跪着向夏芸磕头。

“你这个恶魔,我饶不了你!就是变成鬼也要向你讨还血债!”夏芸冲上前用皮鞋猛踢了龙伟一脚。

龙伟尖叫一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夏芸还要上前猛踢龙伟。这时田春达和林东冲了进来,拉住了姑娘。田春达对姑娘说:“好了,夏露,你可以出去了。”

林东把夏露扶出了房间。

田春达对龙伟说:“你刚才的表现都被摄像头摄下去了。你还想狡辩么?”

龙伟好像清醒了些,说:“她,她不是夏芸,是夏露?”

田春达说:“对,她是夏露,夏芸的表妹。”

“我听夏芸说过她,但没见过她。没想到她和夏芸长得这么像!”

田春达冷笑:“你们可以利用夏露作案,我们也可利用夏露破案。这就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叫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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