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剂压片机(广东县域战“疫”观察：重症患者渐现，病床和人手缺口大)

Posted 2023-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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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剂压片机(广东县域战“疫”观察：重症患者渐现，病床和人手缺口大)

在阳江阳春市陂面镇卫生院，新冠感染的痕迹已经很明显。刚进大门，一条近30人的队伍在预防接种门诊前排开，再往里走，可看到发热门诊前有一条10人左右的队伍，其中几人额贴退烧贴，无精打采。一边是争分夺秒接种疫苗、保全群众生命安全的队伍，一边是已出现症状、疑似感染者的队伍，这场“角力”正在全市展开。

12月28日，阳春市区一诊所门前病人众多

12月25日，阳春市陂面镇卫生院，老人正排队接种疫苗

拥有122.4万户籍人口、88.1万常住人口的阳春，全市发热门诊接诊人数近日明显增长，从12月7日的268人增长至26日的4161人；目前，发热门诊每日接诊量维持在三四千人，在院基础病重症阳性患者7人，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人、缺药问题。

当地疾控中心专家表示，春节前后阳春市将出现2次感染的高峰。目前，阳春市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全面接收发热病人，推进疫苗接种；医药公司也在加大马力生产、购进和配送药物；各镇村均安排人员摸底重点人群信息，重点关注其医疗需求。

发热人数持续攀升，春节返乡潮冲击在即

“我们班总共60人，还在上课的只剩16人，其他人都有了症状。”小温是陂面镇黄牛头社区人，在阳春一中读高三，12月25日到卫生院看病。前一天她突感发烧头晕，听同学说市区三大医院人满为患，便回到老家看病。“我没怎么备药，因为住在镇卫生院附近，不舒服时过来看病拿药就好。”

在陂面镇卫生院发热门诊前，林女士的儿子身穿睡衣、满脸疲倦地坐在椅子上，而林女士代为排队，期间拿出他腋窝下的体温计，看到38.7度的刻度后微微摇头。“他前天出现症状后，我们就把他隔离起来，单独提供饮食，现在家里其他人都还没事。”

12月25日，陂面镇卫生院发热病人正在排队

12月7日，“新十条”出台，阳春市卫健局医政股提供的数据显示，当天阳春市发热门诊接诊人数为268人；12月16日，阳春调整发热患者收治政策，要求发热门诊应开尽开、应设尽设；12月17日，全市发热门诊接诊人数为890人；26日，这一数据又变成了4161人，其中市直医院、镇（社区）卫生院（卫生服务中心）、村卫生站各占962人、2508人、691人。

12月21日，阳春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指挥办（下称“阳春市疫情防控办”）发布提醒，呼吁正确看待新冠病毒奥密克戎，引导市民非必要不做核酸检测，避免交叉感染风险，并引导症状轻者居家隔离和安全用药、不扎堆于大医院。

阳春市疾控中心专家陈华政表示，春节返乡潮将为阳春带来一次感染的高峰，春节过后也有一次。高峰将至，而阳春市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药、缺人情况。

全市药品缺口大，镇村急缺镇痛退热药

首先面临缺药的当属村级卫生站。记者走访多个村医，发现多数村医没来得及做好药物储备，便要面临日益增加的发热患者。

12月12日，阳江市农村卫生工作者协会常务副会长肖光在阳春村医微信群广而告之，叮嘱村医抓紧备药、准备接诊发热病人。“当时官方通知还没出来，不少村医没有及时准备，也有个别村医提前买了600盒连花清瘟胶囊。”

12月9日，阳春有村医提醒同行备药，但村医意见不一

“之前不给看新冠肺炎十类症状的时候，不被允许进有关药品，自己也怕用不完过期。现在到了用药的时候，药却难找了，主要缺退烧镇痛、抗病毒药物。”河西街道石上村第一卫生站村医黄林告诉记者，12月19日上午他才收到通知说村卫生站要开始接收发热病人，于是开始购进相关药物，19、20日还能买到的退热镇痛类化学药品，21日以来却一直买不到，28日终于买到少许，但对每天接诊约60人的他来说，新药仅够用4天左右。黄林预计存药能支撑10来天，而有的村医只能到处借药，或使用见效较慢的中药。有不正规的药贩盯上了村医，高价卖药，原价37元的对乙酰氨基酚片（1000片）涨到了700元。

“阳春是山区市，有的村距离圩镇十几公里，村民看病很依赖村医，一旦没药后果不堪设想。”阳春一名村医担忧道。

陂面镇卫生院副院长林华玲表示，本院发热门诊日接诊量为150-200人，按此计算存药还能支撑2个月左右。但发热人数还在增加，而药品采购开始出现供给迟滞的情况。

该院按上级要求上报备药情况，按照服务人口总数的30%、服务30天计算需求量，发现有明显缺口。12月25日，除个别种类药品存量大于需求量外，其他十几种药品都有缺口，如对乙酰氨基酚口服溶液库存为0，需求量为500瓶；复方氨林巴比妥注射液库存40盒，需求量100盒，缺口数为60盒。林华玲表示，小儿用药的替代种类较少，更为紧缺。

防护物资和抗原检测试剂也是紧缺物资。阳春市春湾镇卫生院目前缺少n95口罩和抗原试剂，抗原试剂库存量几乎为零，上周下单了3600个n95口罩但尚未发货。

阳春市卫健局近期持续收集全市缺药信息。阳春市卫健局副局长黄志成出示的一份表格显示，县级医院按日常3个月的使用量计算需求量，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按照服务人口总数的15%-20%、服务时间一个月计算需求量，12月21日，全市缺少药品170种，其中发热类药品共63种，缺口较大，如布洛芬混悬滴剂现有2700盒，需求量14000盒，缺口数11300盒；抗病毒口服液库存583盒，需求量102800盒，缺口数102217盒。此外，缺药种类也有止咳化痰类、胃肠道症状类等。

黄志成也强调，缺药情况随供需变化每天都在变动。此外，该表格反映的是备药需求量，现实中，大部分医疗卫生机构的存药还能应对眼下发热门诊用药需求。

全市药品限购，药厂投入千万扩产能

从医药批发配送公司的角度来说，不同药品的紧缺程度不同，解热镇痛类化学药品相比清热解毒类中成药，货源更加紧缺，抗原检测试剂也缺口巨大。身处大热的市场，医药批发配送公司正面临巨大的保供压力。

阳春市八方医药有限公司是阳春市几家主要医药企业之一，不制药、主营批发配送，面向阳江市内的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和县级医院、药店供药。目前公司库存尚能满足大部分订单需求，但形势严峻不容放松。

八方公司供应新冠感染相关物资分三大类，一类是解热镇痛类化学药品，近期因为短缺难以供应村级卫生站，由于对接到了货源，本周正分批回货；一类是清热解毒类中成药，品类多且可替代性较强，供应相对稳定；一类是检测耗材和消毒用品，其中抗原检测试剂相当紧缺，一度库存仅有一千多份，而阳春市场需求量粗略估算有几十万份。该公司有关负责人王成勇表示，相比退烧药，抗原由于之前应用较少，市场需求量不大，生产厂家更少。上周刚全款预订5万份抗原，预计本周仅能到货2万份。

在王成勇看来，缺药现状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疫情防控放开后，部分消费者出于恐慌心理盲目囤药；二是防疫三年对新冠肺炎十类症状涉及的药物供给和使用控制较严，市场需求缩减，工厂产量总体下降，生产原料库存随之减少，一下子很难跟上爆发的市场需求。中成药原料就是农产品，有生长周期，扩大原料供给需要一定时间。

“现在采购药品都要积极去抢，和其他医药公司竞争，我们也是跑遍全国多个省份找新货源，派车到厂家‘蹲点’要货。”考虑到货源日益紧张、与同行竞争日益激烈，而公司进货需求仍将攀升，王成勇表示有一定压力。

压力还来自资金链的潜在风险。目前该公司供药没有先收款，镇卫生院和县级医院还款较慢，一般要一年以上。而现下制药厂地位较高，公司进货一般需提前支付货款再等待发货，若无雄厚的现金流则难以支撑。如果回款不及时，后期可能影响货物购进。

从制药公司角度来说，产能暂时跟不上爆发的市场需求，扩产能成为当务之急。

阳春唯一一家制药企业是广东一片天医药集团制药有限公司，该公司面向全省供药，以中成药为主。自11月底以来公司生产线24小时运转，但目前各类产品供给量粗略估算只能满足7成订单需求。

药品从生产到上市的全流程需要一定时间，该公司产品全流程用时一般从20天到一个月不等，所以目前供给量反映的是一个月前至20天前的产量情况，尽管当时已预测到市场需求会暴增，但由于产能提升需要时间，即使开足马力也无法完全满足订单需求。

该公司近两周已经投入上千万购进全自动包装机、高速压片机等新设备，部分设备已到位，计划明年1月实现产能翻番。该公司质量负责人廖嘉媛表示，按照目前产能发展情况，在不发生大规模囤货的情况下，公司能满足阳春本地市场对旗下产品的需求，因此她呼吁市民理性备药。

为解决缺药问题，阳春市采取的办法是“开源”和“节流”。“开源”方面，八方、一片天等医药公司分别在公司内部成立采购小组、物资保障小组等，制药公司加大原料采购和人手招聘，购进新设备扩大产能；医药批发企业加派人手和车辆，扩大购药渠道，远赴全国各地进货。政府一方，阳春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等有关部门与医药公司多次洽谈，动员其保障药品供应，经多方努力筹措到布洛芬50万粒和其他防控药品器械一批，定于12月28日在部分药店拆零限售。

“节流”方面，医药公司及时收集各级医疗卫生机构用药需求，经综合评估后确定供药次序。在消费端则采取限购措施。阳春市市场监督管理局12月22日发布通告，对部分退热药品和抗原试剂等紧缺物资实行拆零销售和限购。12月25日，阳江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也发布通告，对莲花清温胶囊/颗粒，布洛芬（不限剂型）、对乙酰氨基酚（不限剂型）以及抗原检测试剂盒实行拆零销售，并要求消费者实名、限量购买。

在供应链中位置较靠后的村医则向有办法的同行求助，借助其人脉帮忙购买药物。肖光曾长期在镇卫生院工作，管理100多名村医，与村医队伍联系紧密。他从长春药商代购了近4万粒布洛芬缓释胶囊和部分抗原检测试剂，12月27日上午到货后即开始分发。

医护人员感染增多，重症治疗配置不足

在阳春，市、镇、村三级医疗卫生机构由于医护人员感染等因素，存在不同程度的缺人现象。

阳春市人民医院部分医护人员受感染影响无法到岗，如12月25日，重症医学科11名医生中有8人“中招”，护士则有50%感染，由于人手紧缺，有医护人员坚持带病上班。

春湾镇卫生院有270多名技术人员，至12月25日累计感染或有症状者超80人，多为近一周发生。其中发热门诊有5个医护人员感染，需从其他科室调配人手补充；外1科和外2科因为人员离职叠加人员感染因素，人手不足，两个科室在12月25日合并；呼吸内科和心血管内科光住院病人就有40人，但12个护士中7人感染，7个医生中5人感染，感染者居家隔离期间，需从其他科室借用人手。负责接种疫苗的防保科共7个医护人员，因为感染仅3人在岗。

除了感染因素，医院本身人手配置也达不到国家要求。根据国务院近期发布的《依托县域医共体提升农村地区新冠肺炎医疗保障能力工作方案》，县级医院是三级医院的，应当加快完成综合ICU监护单元建设和升级改造，确保用于感染新冠病毒的各类重症患者治疗的综合ICU床位数量不少于本院实际开放床位总数的4%；医院应当以综合ICU和其他专科ICU床位总数为基数，1张ICU床位配备1名医生和2.5-3名护士，每班次8-12小时。在常规配置医护人员的基础上，增加20%-30%医护人员作为后备力量。

目前阳春市人民医院在硬件上达到要求，综合ICU床位数量为46张，占全院实际开放病床数的4.6%左右，这已实属难得，但人手配备尚有较大缺口。该院重症医学科医生和护士各有11和37人，按照一张病床配备1名医生和2.5名护士计算，医生和护士还各缺35和78人。阳春市另外2家三级医院，即阳春市中医院和阳春市妇幼保健院的综合ICU病床数量占比分别为2.17%和0.99%，与国家要求的4%尚有明显差距。

放大到全省来看，县域重症治疗建设情况也不容乐观。据12月21日发布的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关于各地落实《依托县域医共体提升农村地区新冠肺炎医疗保障能力工作方案》进展情况的通报（第一期），全省22家县级三级医院综合ICU床位占全院实际开放病床数比例超过4%的只有2家；粤东西北地区开展县域医共体建设的70个县（市、区）中，重症医学相关医护人员配置达到国家相关要求的只有4个。

阳春市人民医院副院长叶火林表示，人手不足可能影响服务质量，医院应对之策是从各科室和下级医院抽调人手跟班培训，但人才培养无法速成，“临时抱佛脚”也是无奈之举。

重点人群建档监测，多方合力抗疫

在阳春市松柏镇窝岗村，疫情尚未打破宁静，而村委会未雨绸缪，已经迈出自助的脚步。

“最近有几个村民告诉我今年计划晚点回家，疫情又在扩散，让我多照看他们家中的老人和小孩。”村支书张杏龙说，外出务工村民多在中山、广州，不少人透露今年受疫情影响收入较少，想趁年末有活计多干点。

让张杏龙等村干部挂心的还有一些困难家庭。几天前一名从事医疗器械生意的乡贤主动联系村委会，想办法购进一些解热镇痛类化学药品，其中就有紧缺的布洛芬，无偿交付村委会使用。村委会先分配一部分给困难家庭并指导用药，剩余部分供有需要的村民救急。在松柏镇政府的指导下，窝岗村还储备了N95口罩、消毒液等防护物资，严阵以待年关的返乡潮。

窝岗村乡贤送给村委会的药品

整个阳春，还有许多“张杏龙”共筑农村疫情防线，守护重点人群是这条防线的重要一环。据阳春市疫情防控办有关工作人员表示，12月24日起，阳春市的镇（街）村（社区）干部行动起来，全覆盖摸底3岁以下幼儿、孤寡老人、孤儿、患严重基础病人员（含透析）等重点人群，目前正开展第二轮摸查复核。

重点人群的健康管理绝非易事。为此阳春市要求建立重点人群管理台账，梳理疫苗接种、疾病监测、医保等信息，加强分类分级健康标识，细化管理服务事项。在建立一人一应急预案的基础上，依托原有网格化管理，每1名重点人员都明确镇、村干部包干。

面对来势汹涌的疫情，提高疫苗接种率成了“必选项”，而填补80岁以上老年人疫苗接种“洼地”则是重中之重。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阳春市60岁及以上人口约为16.2万，占常住人口的18.5%。据阳春市卫健局医政股介绍，截至12月27日，阳春全市完成3针接种人数占比达90%，60-79岁人群的全程接种覆盖率、加强针覆盖率分别达到96.33%、89.65%，后者暂未达到95%的目标任务要求；80岁以上人群完成全程接种人数为21237人，接种第一剂次的人数是23764人，覆盖率为82.58%，距离90%的目标任务要求尚有一定距离。

目前，阳春市18家固定预防接种门诊均开通老年人接种绿色通道，优先为老年人接种疫苗，并启动推广第四针即第二剂次加强免疫接种。此外，由镇（街）村（社区）干部和医务人员组成的服务队持续送苗上门，流动接种队伍到村（居）委会、公园、小区等老年人聚集的场所，提供方便快捷的接种服务。

12月25日，春湾镇卫生院入户接种小队刚收工

在这场无硝烟的战役中，阳春尝试把防护网织得更细密。春湾镇以村（社区）为单位，由69名医护人员、40名村干部和40名镇干部，组建了40支“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家庭巡诊小分队”，为居家隔离治疗人员及时提供健康咨询和用药指导。这一做法正在全市范围内推广开来。

当地企业也积极履行社会责任。12月20日以来，阳春市八方医药有限公司等企业向阳春市民捐赠了50万粒退热药布洛芬；阳春市健丰医药连锁店面向市民免费发放阿咖酚散，每人限领5包；阳江大参林各连锁药店在阳江全市免费发放15万包阿咖酚散；广东一片天医药集团有限公司联合东莞市亚洲制药有限公司则向阳江市政府捐赠5万盒利通酚咖片……一桩桩善行义举温暖着这个寒冬。

南方农村报记者黄博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