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卤菜车(苏州，曾来过)

Posted 2023-05-31

篇首语：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本文由小常识网(cha138.com)小编为大家整理，主要介绍了流动卤菜车(苏州，曾来过)相关的知识，希望对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流动卤菜车(苏州，曾来过)

第一章初识苏州

穿越到未来，不太可能，但回到过去，却恍惚间能实现。

离开苏州10年，再来苏州，却如同昨日刚离开。

那时，刚毕业，工作无着落，就对着中国地图决定去哪个城市，最后因为“下有苏杭”这句话的影响，就打算来苏州。

没有一个朋友在苏州，身上钱只有几百块，但年轻，就无需考虑太多。

提前在网上找出租房时，遇到一个招合租的，对方是个女孩，当然不能和我合租，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让她帮我找，好到时有个暂时的落脚地，没想到她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车，那车是去往上海的，经过苏州却不进站，在高速上就停了，说下车走一会就到了，那里有个华东电器城，那里公交多。

那时，高速收费站上有一个标语，是“开放的苏州欢迎你”，当时看到这句话特别亲切，感觉苏州就是在欢迎我一样，并且“开放”这两个字也相当有力量。

那女孩就在华东电器城等我，并且还提前给我买了瓶饮料，一瞬间好感动，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跟娣，想必家里也是姐妹多。

在公交车上，看到沿路富有江南特色的低矮的房子，我就说苏州果然和别处不一样，看这房子就觉得很有味道。她笑着说我对这个城市的印象，现在就开始了。

她带我去的是她同学，一个男生租住的地方，因为已经快到晚上了，就一起吃饭，听到我和她刚认识不到24小时，她同学就感叹道：网络啊。

网络的便利，那时才刚刚呈现出来，至于网友，远没有现在这么复杂，通过QQ和天南地北的朋友聊天，感觉非常新鲜，甚至还有神圣的感觉，网友这个词，如同笔友一样，很纯净。那时如同一个很出名的网名，叫“轻舞飞扬”，还有一本书，叫《第一次亲密接触》，都标记着网络元年的纯粹。

跟娣的男同学，叫大刘，是个电脑工程师，在华硕上班，是个很不错的理工男，大方又随和，虽然我是借居在他那，但一点拘束也没有，和他一个房间的还有一个男生，是个机械工程师，热情健谈，他们晚上下班回来后，我们就天南地北地吹牛，那时，非常羡慕他们，在大公司工作，又是工程师，他们也鼓励我不要着急，慢慢找工作。

房东和我们是住一个院子的，一家人很和善，有时候她家女儿来了兴致，还会晚上在院子里唱评弹，吴侬软语听起来很轻柔，虽然苏州离上海很近，也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城市，但苏州人却没有上海人的排外，真的如同我来时在高速路上看到的那句话：开放的苏州欢迎你。

如同此间院落的苏州人，虽然我们租住在她家的都从外地来的，但他们却能接纳我们，没有轻视的意味，我想如果在上海，即便是付了很高的房租，本地房东估计不想和租客住在一个院落离，并且也未必能这样平等看待租客。

那时白天我基本上都是在家上网，一边听歌一边在网上投简历，大刘很慷慨，他的电脑我随便用，上网的时候，我会放他电脑里收藏的歌，当时最爱听“那些花儿”和“丁香花”，白天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轻轻的略带伤感的歌声飘扬在院落里。简历投得多了，就有单位让我去面试，第一次接到的是喜来登的面试通知，很高兴，就穿了干净的整洁的衣服，下楼去坐车，房东大娘看我比平时穿的利索些，就问我“啊是去上班？”，我说去喜来登面试服务员，大娘点头笑着说“喜来登是好大酒店，在那上班不错的。”听得我心里好热乎。

我们隔壁的房间，其实和我们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墙，那墙还是复合板做的，住的好像是一对大龄情侣，不过他们很神秘，经常是白天看不到人，晚上也是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我们几个小年轻就觉得很好奇，加上荷尔蒙无处释放，就趁着人家白天不在，悄悄在复合板墙上钻了个小孔，打算晚上有情况时偷偷看看，可惜孔后面是一个很大的衣柜，换了好几个地方钻，还是被挡住了，无奈只能听，不过好像也没听到什么想听的。

院子里另外一间，租住着两个女孩，有一个女孩挺漂亮，但经常也是看不到她，另外一个女孩稍微有些胖，平时我们和她们见面次数也不多，有一次吃完午饭，我一个人在院子的树阴下坐着乘凉，那个稍胖的女孩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我对面。

我冲她笑笑，她倒是很大方，笑着说：“你肯定是大学生对吧？”

其实我读的大学，根本就不入流，勉强混得个大学生的称呼，看的出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羡慕，估计她应该是高中或者初中毕业吧，苏州这边工厂多，初中毕业就进工厂上班的小姑娘也很多。

“算是吧，你也还在找工作吗？”相对她的有些大大咧咧的大方，我倒有些拘谨。

她点点头，说其实有好几个工厂都通知她去上班了，她暂时还不想去。我听了心里真是只有羡慕的份，那时其实只要有工厂要我，即便是做操作工，我也会乐意的，因为身上的钱几乎只够半个月吃饭用的了，要不是大刘慷慨，我都没地方住呢。

“和你住一起的那个女生，很少见到她啊。”我只好岔开话题，掩饰我一直待业的窘况。

说到那个女生，她居然有些愠怒。“她啊，很漂亮对吧？她自己也觉得很漂亮，就因为这，去了一趟凯撒宫，就在那干了，不让她去干，她还和我急。”

我不知道凯撒宫是哪个地方，不过冲这名字和她说的，也猜到那应该是灯红酒绿之处吧，不由得在心里叹一口气。

“你没事的时候都干啥？可喜欢画画？”她见我不吭声，就主动问道。

不等我回答，她就跑回房间，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打开一看，我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都是一些素描，我对画画一窍不通，不过这些素描看上去，感觉很传神，我觉得就算我去培训班学一年，也画不出这样的素描来。

“这些都是你画的？真厉害！”

她听我夸她，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读书不行，时间就花在这上面了，也是没事自己画着玩。”

后来再和她聊了些什么，记忆都模糊了，只有那天的这个场景还记得。不论什么样的人，都有闪光的地方，都会想给别人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

已经过去10年了，不知道她和她的同伴，现在过得怎么样。

10年后，再次走在这条巷子里的小路上，时空仿佛一瞬间重叠了，恍惚间感觉，我正走过这条路，去赶往一家公司面试去，小巷子的房屋还是那样，也许更破旧了些，路旁的小菜地依然能给我接地气的安全感，旁边的小河，还是如同往日一样脏却标记着这里特有的不做着的小桥流水，然而，河对面拆迁后尚未整理的建筑垃圾，提醒我，这已经是10年后了，这让我有些窃喜，幸亏来得早，不然再隔一段时间，估计这里的房子都要消失了，留下的，也许是崭新的高楼大院。

也许对本地人，已经厌倦了一成不变，早就期盼着旧貌换新颜，所以，伤感的只可能是游子，本地常住此地的人是不会觉得这脏兮兮乱乱糟糟的破败环境有啥好的，维持原貌，对他们而言并不公平，对游子而言，也只是满足了自己凭藉老环境来唤回刹那间的时空倒流的恍惚感罢了，所以，故乡或者留有深刻印象的住地，那里的美好，永远只是定格在当时记忆中的模样，一旦在现实中回归，新的变化会让记忆瞬间失去着力点，变得不知所措。

还好，我回来得及时，还没有变化太大。

第二章历史和文化，活在普通的日常。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些特别的路，全国很多城市都会有长江路，中山路，人民路，还会有以其他城市甚至省的名字命名的路。干将路，应该是苏州独有的。

苏州作为历史文化名城，能体现历史和文化的地方，数不胜数，不过干将路，算是最直观的一种表现吧，只此一名，一下就把苏州的历史拉到了春秋战国时期，而干将路的路面设计，也不负干将此名，这是我看到过的第一条路中间有一条河的路，行走其间，虽然车流汹涌，却依然能感觉到河水悠悠，中和掉城市的匆忙和疲乏，并且河水是天然的隔离带，完全不用担心对向车辆，如同行驶在单行道上一样，也增加了安全性和通行效率，这也是将苏州的悠久历史底色和快节奏的现代生活调和在一起的完美设计。

我在苏州的时候，那时还没有公共自行车，更没有共享单车，现在，公共自行车很多，但依然没有共享单车。相对于共享单车具有全国性的便利性，城市公共自行车带有服务本市市民的特质，对暂时过境的外地人来说，颇有些不便，不过对城市本身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共享单车的潮水褪去后，各地共享单车的一地鸡毛，在苏州表现得就不是很明显。

有底蕴的城市，如同有企业文化的公司一样，自带有VI标示系统，苏州的VI很多，从建筑的色彩上来说，就是粉墙黛瓦，这种简单不喧嚣的颜色搭配，却有着极强的视觉耐力，如同看一个女孩，不是第一眼美女，但却越看越好看。

光影下的街道，镜头简单地掠过，就能发现苏州的底蕴，即便是简单的垃圾桶，也有小小的符合城市环境和氛围的设计。

巷子，可能是最能表现城市真实生活水准和建设水平的地方，因为巷弄不会出现在大路或者商业中心地区，那些地方，是舞台的中央，聚光灯汇集的地方，每个地方政府，即便不是为了形象工程，也会注重这些地方的形象，所以高楼大厦，高大上的广场是必不可少的城市客厅，只有巷弄，这些最基层的地方，才是市民的起居室。

苏州的小巷，低调得有些婉转，虽然按照目前的房价，所有巷弄里的院落都身价不菲，但却没有表现出财大气粗的浮华来，依然过着浅色调的生活，行走在其间，会感觉到那种与世无争的定力以及骨子里富贵，面子上却淡然从容。

巷弄在文人的眼里，可能是雨巷，梦想着在这里发现丁香一样的姑娘；在导游嘴里，可能是某个名人的居所，旧时王谢；在商人眼里，可能是极具潜力的板块，是豪宅地块拆迁前的样子。可在居住其间的居民看来，却是邻里，是家，是柴米油盐，没有丁香一样的姑娘，没有不寻常的堂前燕子，也没有高大的豪宅阔府，在这样的巷弄里，自有一种恬静与怡然。

第三章年轻人的小坏心

在我们租住处不远，有一个小区，小区倒是很普通的一个小区，但沿街的门面，却很有色彩，几乎统一是红色的，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大老远就能看到红光一片。

红光透过玻璃移门泛出来，是最直白也是最隐晦的一种广告，我走过这个小区旁边好多次，远远地看过去，感觉玻璃门后面，那画面很诱人，可我只敢走过时偷偷地扫两眼，里面的人只要以和我对视，我就赶忙低下头，耳朵一瞬间就会红得像里面的红光。

年轻人血气方刚。

每次经过之后，回去都要回想好几次，感觉里面的人还挺漂亮的，关键是穿得少。

终于有一次，我找到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去了。

那时我临时寻了一份工作，推销咖啡机，我背着包，明目张胆地朝一个玻璃门走过去，里面的人大老远就打开门，招呼我进去。

“你要做什么服务？”一个女的问我，她身上有很浓的香味，可能太多了，我觉得有些头晕，近距离看，发现她们妆画得都挺重的，红红的嘴唇，眼线黑黑的，感觉好像没有远看的时候那么好看呢。

我自然不敢说要什么服务的，就慢吞吞地把背包取下来，一边打开一边说：

“是这样的，我是做这个的，你们看看。”

说的时候，我眼睛也没闲着，因为我知道，等我说完来意，马上就会被赶出去的，所以我快速地又不留痕迹地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三个人，接待我的那个年龄估计比我大几岁，还有一个可能和我差不多，另外一个感觉比我小两岁，唉。

果然，看到我拿出咖啡机的宣传页，接待我的那个女的马上就没兴趣了，脸一冷就坐了下来，冷漠地摇头说不需要，听她语气，还有些恼怒。

倒是年龄最小的那个女孩，还挺有兴趣的样子，接过宣传页看了几下，她妆也画得很浓，裙子和其他人一样短，因为其他人不理我，所以我只能看她，她稍微有些胖，不算很漂亮，但也不难看，眼睛还很亮的，估计也是刚入行不久吧，还保留有一份这个年龄该有的一丝天真好奇。

可能是感觉到了其他两位姐姐对我的态度，她简单看了一下宣传页，就放下了，转身回里屋了，我只好知趣地从房间里退出来。

其实，对于这个行业，我不知道怎么评论，确实，这是个不光彩的行业，很丑，但未必恶，我去这里蹭香，也多多少少是因为有需求，不过，蹭完之后，心里没有多少满足感，近距离接触，反而没有远看那么好看了，并且，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是冲动。

今天，这里的沿街门面，早就没了红光四射，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图景，路面好像也比以前整洁干净了。

第四章趴在繁华下面

在苏州古城区，有两个繁华商圈，除了观前街，就是石路。

那时，因为上班地点离石路不远，每天都要经过石路，每天都穿越繁华。

不过，因为找的工作也只是临时的，并不觉得是可以长久做下去的工作，那家公司，看上去也不是能长久发展下去的小公司，所以，工作起来并不是很认真，是混一天算一天，骑驴找马那种状态。

有一次开完早会，大家出来各自跑市场，我和一位女生搭伴，她也和我差不多状态，我们在附近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说去石路逛逛吧。

石路是步行街，商场多，人多，不过，我们也只能是用眼睛逛逛，因为口袋里没钱，那些花钱的地方，去了也没啥意思。

好在石路有个户外大屏幕，那时候，正好是雅典奥运会，虽然我不怎么热爱体育，但这种体育赛事还是想凑个热闹的，起码在国旗升起的时候，也能感觉一下国家荣誉感。

看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中午随便吃点东西，下午到时间了再回公司一下，一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一天下来，什么客户都没跑到，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晚上没事做的时候，更感觉这一天都白过了，夜晚更觉漫长，焦躁不已。那时没有智能手机，出租房里也没电视，百无聊赖只好听广播，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叫老梁的人点评体育，听了一分钟不到，就觉得这人怎么把体育说得这么好听，好像评书一样，连我这个对体育项目几乎一窍不通的人都听着了迷，奥运会的那半个多月的夜晚，就是靠老梁的体育点评熬过来的。

在困顿烦闷的日子里，也许你会寻找一个寄托，不管是听广播，还是打牌，或者是重复一件很简单的游戏，以此来消磨时光。

不过，奥运会还没结束的时候，老梁的体育点评就没再播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晚上又失眠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没事干的时候，就会想很多，想到了来苏州快20天了，找了个半死不活的工作，这可是有人间天堂的美誉的地方，我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换工作需要时间和机遇，在此之前，我得干好这份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得很利索，精神饱满地去上班，头天晚上我就规划好了，不去跑那些商业场所了，我要去大工厂，去那些世界500强的地方，那些外企。理由很简单，外企肯定有老外，老外爱喝咖啡，正好用咖啡机，另外，说不定在哪个外企捞到一份工作呢。

开完早会后，我一个人出来，按照事先查询好的路线，开始新的一天。

我要拜访的，是一家美资企业，SPX机电，在新区华山路，转了几趟公交，终于看到了他们工厂内高高飘扬的美国国旗。

中国的企业，国企自不用说，大一点的民企也都会在厂子里立最少三根旗杆，除了国旗，还会挂厂旗，如果没有厂旗，就随便挂个彩旗也行，实力雄厚点的，会立很多旗杆，一溜彩旗挂上去，感觉好像很有派头。

美国的企业，旗杆有的不高，甚至直接斜插在门头上，可见他们也挺爱国的，爱国这件事，表达出来，很光荣，可惜国内有些人学西方学得走火入魔，以为西方人崇尚自我，国家作为集体力量的象征，必定是不会被表达爱意的，实在是可悲得很。

因为有提前预约，所以门卫很快就让我进去了。

第一次走进外企，果然感觉不一样啊，来宾接待室充满现代感，玻璃隔间明亮又宽敞，里面有中央空调，很凉快，干净的橙色沙发，还有各类专业的期刊和技术文件书架，我一边看一边羡慕，什么时候我要是能在这样的公司上班就好了。

很快，接待我的行政人员就下来了，很有礼貌地给了我一张名片，后来那张名片，我保存了好久。

行政很年轻，很漂亮，头发很长，个头也高，在我看来，她几乎没有什么缺点，不论是身材，外貌还是气质，并且也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感觉。

听完我的介绍，她礼貌性地回复了我，实际的意思，是拒绝，不过说得很委婉。

从SPX厂区出来，我心情很高兴，虽然被拒绝了，但还是很高兴，因为时间还早，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就想上去看看。

心情好的时候，就想去爬山，况且那山不算高，上面恍惚还有几个黄色的建筑。

果然是小山，也没什么游客，并且，爬到半山腰我也没发现什么建筑，估计是还没有开发的景点，但山顶上那几幢黄色的房子，还是可以吸引我继续爬的。

很快就到了，那房子居然和民居的结构差不多，有个小院子，推门进去，里面有几个人正在聊天，我一进来，都齐刷刷地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就问这里不是景区吗，那些人都奇怪地看着我，说哪来的什么景区，这里是看守公墓的地方。

我尴尬得要死，连忙说自己找错了，扭头就出去了。

从山上下来，刚才的那股高兴劲也渐渐淡了，因为这里附近没有什么饭店，就想去找个地方吃饭。

一直走到了何山路，没发现合适的饭店，后来想想，这里距苏州农学院那边也不远了，干脆回家自己做算了，还能省点钱。

那时没有手机导航，距离方面也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大致的方向，觉得应该不远了，但实际走起来，却不一样，走得脚疼，但每过一个公交站台，就想着已经走了那么远了，现在坐公交车有点亏了，就继续往前走，这样经过了好几个站台，看看离农学院还有三站路，肚子饿得头发晕，实在走不动了，只好选择坐公交。

等到了住处，根本就不想自己做饭了，干脆就破费一下，到门口的饭店吃了。吃完回到住处，我就开始生闷气，走了那么远白走了，还是没省掉车费，也没省到饭钱，还是出去吃了，早知道应该咬牙坚持步行到底，然后回家自己做饭，这样也不冤，现在又花钱又累人，两头都没捞着。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犹豫不决，事后又后悔，然后自己和自己较劲，去外企推销咖啡机给自己带来的虚假的成就感，一下子全没了。

不过，第二天公司早会，我把这个汇报领导的时候，还是收获了一份表扬，从来没有人成功拜访过外企，甚至都没人想到过，在领导的表扬和其他人的关注的目光下，我心情一下子又好起来了，觉得好像干成了一件别人都干不到的事。

不光口头表扬，还有50块钱物质奖励，这个对我太重要了，因为我后来用这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再也不用走路去公司了。

骑车经过石路，那繁华，依然和我擦肩而过，虽然是骑着车子，我也只能趴在繁华的下面行走。

第六章小桥流水人家

小桥流水人家

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和古道西风瘦马一点关系都没。

苏州河多，桥多，人家自然都是枕河而居。

对于外乡人来说，这些城蜿蜒于城内的小河，是风景，但对于本地人来说，风景估计还在其次，这是生活的载体。

在以前运输工具不发达的时代，可以通过小河，运输一些比较重的货物；在河水还很清澈的年代，可以在河两边淘米洗菜洗衣服，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衣食住行四方面，有三个会和这些小河有关，河岸边的石头阶梯上，是大娘大婶们洗衣时议论家长里短所在，桥头上是二大爷小叔们闲暇时聚会的场所，所以这些小河，承载的是实实在在的日子，荡漾走那些平常生活的琐碎和幸福。

不过，现在的这些河，虽然还在，但几乎只能成为被观赏的风景了，这和生活的物质进步有关，也因为大部分河水不再清澈有关，或者说，两者是相互影响的。因为有了物质进步，所以小河那些功能不再被需要了，也就没人去精心呵护了，而失去了功能性的作用后，观赏性的作用，不是那么迫切地被需要，因为作为风景，那是大家的或者是政府的事，风景好了，锦上添花，风景不好，好像也对日常生活没太大影响。

刚到苏州时，并没有对古城区里纵横交错的小河有太多印象，可能那时候是因为每天都要找工作，无暇顾及到东方威尼斯的特色吧，后来，去了古镇甪直，我第一次意识到苏州的小桥流水，虽然那么精巧，却很实用，并不是摆设。

江南古镇的样子大都差不多，都是有桥有河，不同之处在于桥的多少，河的宽窄，甪直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古镇，第一次看到甪这个字，是18路公交车，当时还以为这个公交车上的这个“角”字是因为时间久了掉了一部分，后来才知道是甪直，别的不说，就冲这个地名专用字来说，甪直也算是全国唯一一个了。

后来陆续去看过其他小镇，同里，西塘，乌镇，好像名气都比甪直大，但还是一直很喜欢甪直，因为她有种江南小家碧玉的那种感觉，并且不像乌镇，几乎没有什么原生态了，里面的居民早就不在乌镇居住了，剩下的，只是类似展示馆一样的存在，不像甪直这么接地气。

其实，风景未必一定在景区，对于外地人来说，看到和家乡不一样的存在，就是风景。有一次，我后来的一个公司来了一个国外的合作伙伴，在公司谈完事后，我们开车送他去市区酒店，结果刚上了机场路，他就要车靠边停一下，我们都不知道他要干嘛，就把车停靠在路边。

只见他端了个单反从车里下来，对着路对面的村落就是咔嚓咔嚓一顿拍，那个村子叫凌港，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苏州小村子，和其他村落一样，民居都是沿河排开。

我们的驾驶员是本地人，他见这老外对凌港一通乱拍，有点自豪而又不屑地说，这阿有啥好拍的，我们村比这里好看多了，桥比这多，水比这清，门口还有稻田。

他说的是事实，相信这个老外见了也会觉得比凌港要好，凌港其实虽然是村子，但人口很多，小商铺非常集中，繁华得不像样子，绝对没有司机家那里的风景原生态，可对老外来说，眼前的景色，是他以前没见过的，自然觉得有特色。

风景，总是在别处。

不过，能留下最深印象的风景，也许并不是特别瑰丽或者壮美的画面，而是童年时的记忆，如同闰土月下守护西瓜地的画面，谈不上多美，却鲜活，如同村口的土路和大树，平常，却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精神家园。

同样，这许多小桥，流水，会是很多人家的精神图腾，哪怕是见过高山仰止，沧海横流，心里最牵挂的，还是记忆中的小桥流水人家。

第七章南环新村，变了。

我曾在南环新村住过两个月，那时的新村，和全国很多地方的新村一样，是上世纪90年代后期盖的那种小区，基本上都在6层以下，小区都很大，并且一楼经常会有一些违章建筑，比如一楼的住户私自搭建个厨房，或者弄个储藏室，放一些生活杂物，还有的地段好的路口，会弄个小商店，生活气息非常浓郁。

南环新村也是这样，我来这里住时，是因为当时的女友（现在是我孩子她妈了）可能会去一家幼儿辅导机构上班，这里离那里比较近。

我们是与别人合租的，对方是两个双胞胎姐妹，还有她们哥哥，我们住另外一间卧室，厨房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好相处。

不过，第一天晚上睡觉，关上灯我们不禁哑然。

外面的路灯把房间里照得透亮，和开着灯一样，并且车辆的声音很大。原来窗户外面不到100米就是高架桥，虽然装着隔音板，还是很吵。

这可怎么睡？

第一天我们只好把窗户窗帘都关得紧紧的，房间里开了一夜的风扇。

之后，就渐渐适应了灯光和吵闹声，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

现在，南环新村已经被新建的高楼取代，不过旁边的高架桥还没变，对面的南门汽车站也还在，这新旧的对比，让我有种恍惚的清醒。

记得原来在南环新村对面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好又多超市，这次我没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新的高层建筑遮挡住了，对这家超市印象很深刻，因为在他们家买过两双鞋子，鞋子很便宜，50块钱买两双，因为那时公司组织员工要去桂林旅游，我的鞋子坏了，也没钱买好鞋，看到这两双又便宜又好，就一口气买了两双。

其实便宜没好货，之所以觉得好，还是因为身上没钱，会不自觉地给自己心理暗示，暗示自己占到了便宜，并且会很自然地觉得鞋子看上去质量也不差。所谓穷有穷的活法，不然呢？

小区里面有各种小商铺，都是很接地气，卖的东西也很接地气，拖把，扫帚，脸盆，热水瓶等等，都是平常生活必须用到的东西。小区的路两旁还经常有流动的卤菜车，其中有一家，是做烧鸡，是用一个很大的烤红薯一样的桶里烤出来的，那桶四周还糊了一层泥巴，感觉那鸡从里面拿出来，土香土香的，我和女友当时周末经常买一只回来当加餐。

手里没钱，哪怕是理发，也会考虑选一家比较便宜的，起码洗剪吹不能超过10元，好在这样小区里的理发店，基本上也是这个价，有一次我去一家理发，老板娘问我是不是剪短点，天热，我说也别太短，然后就闭着眼睛让听剃刀在头顶嗡嗡作响。

因为我眼睛近视，拿掉眼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模糊，所以干脆就不看，那老板娘也不问我，直接修剪完，然后说好了。

我戴上眼镜一看，天，怎么丑成这样，也太短了吧，简直像是从号子里出来的。回家女朋友看到我，也吓了一跳，说都不忍直视。

那几天我在家都不好意思去厨房和卫生间，怕合租的那两个双胞胎姐妹看见说我的发型，在公司上班，都是一大早就到办公室，然后埋头在自己座位上，说话做事都是默默的，低调得不行。

我原来上班的地方在国际科技园，从这里过去，可以坐27路，每次等车，都会看到公交车站对面的那个门面，上面写的是“南园车木”，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家门面记得很久，也不知道这家是做什么的，直观上感觉是做木工类的，没想到10年过去了，现在门面还在，改变是令人欣喜的，但有时候不变，也让人欣慰感慨

第八章桂花公园公交站的那一刻

桂花公园。

应该是个有很多桂花树的公园，不过我还从来没去过这个公园，也不知道在哪里，对我而言，这只是竹辉路上的一个公交车站的名字。

记得竹辉路，是因为旁边有个竹辉宾馆，宾馆外观看上去并没有很气派，可感觉很有档次，因为我后来在苏州的一个台湾老板，每次来苏州，都会住在竹辉宾馆，并且还是固定一个房间，那时觉得他很有钱，他住的地方，肯定差不了。

记得桂花公园公交站，是因为有一次，在这里发呆过很久。

那时我在科技园的公司上班，工作上很不顺心，其实后来想想，也没有什么，只是当时觉得工作难做，甚至心生退意，那时女友也没工作，我和她在偏僻的郊区租了一个小商铺，卖衣服小饰品，生意刚开始做，虽然做过生意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们这个商铺肯定没戏，但对处于困顿或者不满于现况，又无力或者不敢改变现况的人来说，有了另外一条路，哪怕旁观者都知道那条路不行，但自己还是会对这条路寄予厚望的，可能也算是一个心理安慰或者遮羞布吧，对旁人，或者对自己可以说：除了现在的工作，我还有其他产业呢，这工作做不好，我就干自己那份产业去。

那个小商铺刚租下来，女友和我都很兴奋，忙着布置，因为没钱，简单做了个100块的灯箱，房间里还拉了很多铁丝，上面挂了小彩灯，没有柜台，就在家具市场买了个非常廉价的带抽屉的桌子，上面铺上一块黄绸子做收银柜台。

不过布置完之后觉得空间还是太大了，应该还需要个玻璃展示柜，可以放置那些小饰品的，不过一个新柜子很贵，我们就在网上淘二手的，后来还真找到一个，在甪直，是一家以前开店的不用了，便宜卖。

我俩兴奋得直奔甪直，联系到那个卖家，果然是二手的，脏得都快看不出是玻璃柜了，不过看上去框架还挺结实的，我和女友当即就买了，叫了一个三轮车放进去，那三轮车很小，柜子放进去，我和女友就只能紧贴着车厢坐进去，一路身体僵直着拉回来。

回来后就开始忙活，怕被左右的人看见笑话我们弄回来个破烂干啥，我俩就把卷闸门关了，然后在里面擦洗那玻璃柜。

从来没有给一个那么脏的东西那么认真地清洗，清水，抹布，洗洁精，钢丝球全用上了，忙活了足足一个小时，玻璃柜终于可以见人了。

把黄绸缎铺在里面，然后崭新的小饰品往里一摆，还挺好看的。

我俩都很兴奋，虽然一件东西都还没卖出去。

不过这兴奋劲没持续多久，因为开门三天，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我俩后来又趁周末，去进了些衣服，然后又是一阵兴奋，因为商铺终于看上去没有那么空空的了。

我因为还要上班，所以小商铺白天都是女友打理，有一次我下班回来，她慌慌地拿了一张钱给我，问我是不是假钱。

我只看了一眼，都不用手摸，就知道那钱不会是真的，假得如同打印出来的一样。

女友委屈地说上午有个人来买杯子，然后给了她这一张一百的，她当时很兴奋，就忙着找钱给人家，等那人走了，才发觉钱好像不对劲，就问隔壁卖早点的，那卖早点家的老奶奶说是假的，还嘱咐她不要告诉我，因为怕我知道了会打她。

我一听哑然，说不定这老奶奶以前因为类似的事被老头打过，我怎么可能打女友呢，并且好在女友当时没有当场发现，不然假如那人狗急跳墙怎么办。

“假的，不过就当买个教训吧，以后再遇到用假钱的，你也别当面说出来，就说找不开，大不了东西不卖了。”我没把心里刚才想的狗急跳墙的假设说出来，她胆子小，怕吓着她。

女友又委屈又愤恨地说，那人欺负她不认识真钱，还白拿了一个杯子去。

从那以后，她一直不敢用面值大的票子，怕人家骗她。

不过过了几天，居然卖出去一件牛仔裤，我和她都好高兴，连隔壁超市的老板娘也都知道我们店里卖出去东西了，也许在他们这些老生意人看来，我们这个小商铺就应该一件东西都卖不出去才正常，我们还觉得她一家守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也不过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能有啥出息，况且她还经常喜欢拿着猪蹄在门口啃着吃。

受卖出去一件牛仔裤的鼓舞，我们又觉得前途很光明，小店铺大有希望，女友就决定自己去常熟进货。

那时我工作上做得正郁闷，那天本来是去相城区一个客户那里的，后来到客户公司了，对方又不在，后来从客户公司出来还早，转车回来，不知道怎么转到桂花公园那边了，此时回公司还太早，并且回去后也不知道干啥，事情没办好，主管问起来又头疼，就在桂花公园公交车站那站着发呆，心里不知道盘算什么。

想来想去，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女友说要去常熟进货，我可以去常熟帮她，就连忙打电话给她。

女友很体贴，说她一个人能行。

说真的，估计她以前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孤身一人去一个城市买货，连她自己都吃惊，可见有了目标和希望，人的潜能很大。

常熟不用去，回去又太早，只好一个人在公交车站想心事，也完全没有什么头绪，脑子处于空白状态。

那是一种想逃避什么，又无法逃避，没有什么很坏的结果，却有着揪心的过程的情绪。

后来想想，幸亏当时只卖出去一条裤子，要是卖出去五条，说不定我直接就工作不干了，专心去做自己想象的美好事业去了。

果然那句话不错，福祸相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现在觉得不好的，未必真不好，你现在觉得很好的，也许因为尝了这一点点的甜头，一路走下去反而会很苦。

人生的选择，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看，好像一个悖论。

好在当时，我总算坚持了下来，没有放弃那份工作。

女友从常熟进了一批裤子，还有毛线衣，毛线衣配上牛仔裤，挂在墙上，感觉很符合秋天的文艺范，我看着很养眼。

不过，有一天我下班回来，发现女友很不对劲，情绪很低落，问她怎么了，她说别人说我们店铺的话了。

“今天中午，有几个女孩从我们店门口过，我听到她们说‘又挂上毛衣了，到底要怎样啊？’”

别说是女友这么敏感的女生，就是我，听了这话，也犹如被当面羞辱了一样，这话里行间的轻蔑和嘲讽，好像小刀一样锋利。

我俩以前每次添置一些新品后都会兴奋两天，但现在被这句话一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了，感觉这店，没法再开了。

因为从开张到现在，就卖出过一件牛仔裤，期间还被别人打碎过一个头钗（我俩听见了，装着没听见，额，那女孩也以为我们没发现，居然又把头钗插进去然后径直走了），被人用假钱骗了，那简直就是明抢，估计是对方看我女友一个人在店里，又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发现是假钱也不敢声张。

心思一不放在这边，店就一点不想再开下去了，也不想在店里住了，这里的居住环境太差了，我们的床就在店面的后面隔间，没有衣柜，没有厨房，卫生间的马桶一开始居然还冲不了，阴暗潮湿得厉害。

很快，我们就在斜塘找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有独立的卫生间，独立的厨房，独立的客厅，独立的卧室，还有一个阳台，阳台上阳光很充足！

几乎没有犹豫，我们就搬过去了，店铺还差11个月才到期，我们已经预付了房租，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门口墙上贴了转租的广告，就搬走了。

好在后来店铺还真转租出去了，即便是墙上贴的那么牢固的广

告不知道被谁撕得手机号码都少了两位，对方还真会猜，居然猜中了号码，不然能不能转租出去都是问题呢。

第九章外企和路名

还没来苏州之前，就听过欧尚超市的大名。

因为在网上找房屋出租信息，发现很多人登记的房源说明里，都有写离园区欧尚超市很近，只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很高大上。

果然很大，那时我还是第一次进出这样的大卖场，以前见过的最好的也就是世纪联华和北京华联了，但都没欧尚这样的场面大。

当时欧尚超市内有建行的自动取款机，我周末的时候，会带着银行卡，从里面取出几十或者一百，然后在超市里逛，经常是出来的时候，手里会拿一个超市内做的鲜肉夹饼，顺便再买些洗发水香皂之类的，感觉倒也很满足。

买过的最值钱的一个东西，就是一个音响，那时我新买了一个MP3，听同事推荐下载了一首网络流行的Rap，是一个东航空姐的说唱的，是不是真的是东航空姐，就不清楚了，反正她连说带唱的，又有听不懂的上海话和骂人的英文在里面，感觉很酷，特意用这首歌在超市里试了音响，从头到尾放完了才作罢，两个营业员阿姨也听得津津有味。

欧尚的小鸟，我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后来不知道是听哪个女生说的，说曾经有人向她问路，问欧尚超市在哪，她回答人家说看到有个小鸟的地方，就是了。当时觉得她这个回答太萌了，并且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超市门口广场上那个大柱子上挂的，是一只小鸟。

和中国的大型企业喜欢做个气派的大门不同，国外的大型企业，好像都喜欢在门口的广场上竖个大柱子，上面是公司的名称或者LOGO，或者有的公司简单地在门口的大草坪上砌一道矮墙，上面写上公司名，一点也不张扬。

没到苏州之前，只知道苏州是人间天堂，是历史名城，但来了之后，才知道，苏州已经是工业型城市，并且外企多到吓人。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是听到公交车报站，“欧莱雅公司到了，。。。。”，一般来说，如果哪个公司能出现在公交车的站牌名里，那这家公司肯定很厉害，而欧莱雅又是经常在电视上听到的品牌，所以，一下子就震撼住了，感觉好像来到了国外一样。

后来，因为找工作的关系，坐车经过苏虹路，现代大道，两旁巨大漂亮的现代化厂房，让我应接不暇，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一股国际化的氛围。据说，世界500强，有三分之一都在苏州投资，也因为工厂多，所以外来人员也多，在苏州，有老苏州人，新苏州人，洋苏州人的说法，我估计三种人都不算，因为那时还没在苏州定居，假如那时有能力可以在苏州定居的话，我那时肯定会选择在园区，因为别的不说，只看那些路名我就觉得很喜欢，比如星汉街，星龙街，星塘街，还有苏茜路，苏桐路，苏华路，苏幕路，觉得路名就很清新有趣，不过，现在假如让我选的话，肯定是想在姑苏古城区定居，也许是因为年龄大了，更喜欢一些有历史积淀的东西吧。

第十章从机场路到金鸡湖大道

来到苏州后第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在一家台资企业做业务，从人才市场上找的，当场没录用，给了一个面试通知条，上面的地址就写着机场路。

机场路，肯定是通往机场的路，当时一看我就觉得这家公司肯定很远，苏州是没有机场的，这路，是通向上海的。

上海，魔都的威名自不必说，但倒数200年，苏州远比上海有名，也比上海发达，苏州建城有2500年，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像苏州这样的古城，不多。

不过，若以GDP和国际知名度来算，苏州极大地被身旁的魔都光芒所掩盖，不是说魔都人看哪里都是乡下来的吗，但对苏州来的，算是比较友好的了，因为他们觉得苏州是上海的后花园，而苏州人也被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定位，后花园说明苏州美，还说明苏州是属于上海这个大宅院的一部分的，不像其他墙外的地方，那算乡下。

这也许是很多城市的窘境吧，当你身旁有一个体量比你大得多优秀得多的同伴时，是和其保持距离以维护自己的独立特色呢，还是欣然接受其影响范围，利用其影响力发展自己呢？理性的人肯定都会选择后者，至于独立特色，那不能当饭吃的。所以，虽然距离浦东机场和虹桥机场都非常远，苏州这条路还是被命名为机场路，好像上海的机场，就是苏州的机场，而苏州本身如同自身是上海的一部分一样。

不过，后来机场路改名了。

新的名字叫金鸡湖大道！

金鸡湖，当然是苏州园区核心商业地段，金鸡湖周边的建设，体现园区的发展面貌，是苏州的新门面，也是苏州的新骄傲，当时有一个宣传标语就很能说明这一点：魅力金鸡湖，和谐新天堂！

从机场路，回归到金鸡湖大道，虽然只的路名的变化，但，也不仅仅是路名的变化。

后来，这条路变得更漂亮了，路两旁增加了很多亮化设施，和周边的灯带一起，点亮金鸡湖。不过，让人费解的是，有一段路的绿化，经常被翻来覆去地弄，灌木经常被拔掉，再移栽，然后又拔掉，再移栽。不过虽然这样折腾了好多次，好在这条路依旧很美。

第十四章出租房记事

租房，是漂泊在城市里的异乡人都会经历的事。

刚来苏州时，因为热心网友的帮忙，我暂住在她的同学租住的房间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从第二天上午，我就开始到处找房子。

其实在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想租一间合适的房子，并没有那么困难，关键是我身上没啥钱，也不知道以后工作在哪，所以只能找最便宜的，只要能有躺下睡觉吃饭的地方就可以了，这种房子，基本上都是在城中村的小民房里，而这种民房的房东，因为年龄都比较大，很多都不怎么会上网，所以找这种房子，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一家一家上门问。

从西园附近开始，一直走下去，经过桐泾北路，经过石路，经过阊门，经过观前街，足足走了有一天，到了下午回到房间，感觉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晚上和他们一说，都惊讶说我这一天走的路可真不少。

后来，终于有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了，公司在远离市区的机场路的旁边的一个村子里，所以自然也租住在村里。

我的房东是一对老夫妇，家里有几台大缝纫机，是做裁缝生意的，老两口腿脚都有些残疾，和村里其他村民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在院子里修盖很多房间用来对外出租，只有一间平房，中间用板子隔开隔成了两间。

隔开的其中一间他说已经有人租住了，另一间里面非常简陋，地面是水泥的，有一个歪斜的桌子，靠窗户边上还有一张旧式的木床，看上去又脏又破，墙壁的颜色也不忍直视，其他就没什么东西了。

好在，价格很便宜，一个月还不到100块。

租下房子后我就去买了好几张大白纸，把斑驳掉皮的墙壁盖住，视觉上看，感觉舒服多了。

隔壁房间住的是一对小夫妻，女的应该是在附近厂里打工的，男的好像是跑小三轮车拉东西，他们每天下班都很晚，隔板墙壁隔音效果非常差，我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回来切菜做饭的声音，放水的声音，偶尔说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会有些吵，但夜里听到这些声音，我觉得很温暖，有烟火气，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房间简陋，那时也没啥能娱乐的，手机不像现在，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好在有个收音机，下班回来后，就一边看书，一边等时间，等到晚上7点半左右，就会播放《狼图腾》的评书，这本书我其实看过，但听着主播再讲述一遍，又是一番感觉，窗外是秋天的夜，已经有一点点凉意了，十几米外就是一条小路，不时会听到脚步声和偶尔说话的声音，然后又沉静下来，屋内只有主播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更觉得夜晚的寂寥，却又感到舒适的安全。

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小半年，到年底的时候，因为忍受不了这屋子的阴冷潮湿，终于在附近，又寻得了一处房间。

这处房间很小，20平不到，屋内除了床和座椅，也几乎没啥家具，不过地板不是水泥地，而是贴了地板砖，这一下子就把档次提上来了，并且房租也不贵。

第一次来看着房子时，房东不在，只有他已经嫁出去的姐姐在，应该是带着小孩周末回娘家玩，虽然已算中年了，不过还是有几分江南女子的灵秀，我一眼就相中了房子，就想立即交定金定下来，她好像挺为难，说她不好给弟弟做主。

好在很快她弟弟就回来了，倒也爽快，立即就同意了，就这样，不到1个小时，我就换了一处住处。

这家是典型的苏州农村家庭，爸妈和儿子媳妇住一起，有两层楼，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三个房间是对外出租的，另外还在院墙外面盖了4间房子对外出租，估计家里早就没有土地了，房东年纪不算大，30左右，好像不上班，人很随和，我和他话不多，但见面都会点头微笑，也算相处得很融洽。

我的房间对面，是一个比较大的平房，住的是一个女的，有个男的周末会到她这里来，说是她丈夫，不过房东的姐姐却不以为然，说都不住一起，怎么成得了夫妻，我觉得她可能不怎么喜欢那女的，这样说也未免有些武断，她们本地人，怎么知道外来人在这里打拼的烦恼呢。夫妻两个人周末的上午经常会炒好几样菜，我觉得他们做的菜肯定很好吃，因为那男的做菜时会把燃气具搬出房间，然后火开得老大，热油，辣椒，肉，蔬菜，酱油还有各种佐料，乒乒乓乓一阵响，菜的香味随着油烟飘散开，闻着就觉得很有胃口。

她们房间下面，靠近大门的位置，还有一个房间，里面住的是两个打工妹，我和她们很少聊天，时间也不巧，感觉也不好意思主动找她们，其中一个打工妹，人比较瘦小，比较矮，可能也有些自卑感，对我很客气，有一次去她房间里借东西，感觉她见到我很局促，可能在她眼里，我是上过大学，有知识，在厂里办公室工作的，比她高许多。我知道这种局促的自卑感，所以也不敢在她房间里多呆，借了东西就走。

和她住一起的另外一个女孩，要漂亮许多，不过年纪轻轻就怀了男朋友的孩子，连婚都还没结呢，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渐渐她肚子大了许多，才惊讶于她鲁莽的勇敢，只希望那男孩以后能对她好些吧。

和苏州很多村子一样，这个村子也是依水而建，那河水早已经不再清澈，不过也许是习惯，房东他妈依旧会在河边洗衣服，甚至淘洗青菜。河两岸是民房，河中间有个弯弯的拱桥，假如拍个远景，或者是下一场大雪的话，这河水，小拱桥，民居倒也能凑成一副很写意的水乡画卷，或者是在晴好的夜晚，微风吹过的水面倒映出两边房间里的灯火，也有一些如梦似幻的美感。

在这里，住了四季。

春天，这里没有鲜花盛开，但依然能感觉到春天的气息，附近闲置的土地上，被村民们都种上了菜，春天一到，青菜碧绿碧绿的。河岸上狭窄的石板路两旁，有很多水杉，笔直地挺着腰杆，慢慢用一根根绿色把自己装扮回青春的样子，周围的厂子也都在年后陆续开工，人气渐足，如同寒假过完，学校迎来开学了一样，欣欣向荣又带着希望。

夏天，最喜欢坐在河岸边的石阶上，夜幕盖住了白天的喧闹，平静的河水随着微风荡漾，稀释夏天的燥热和烦闷，吹着微风，带上耳机，听一些自己喜欢的歌曲，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四周其实并不平静，四周都是厂里的年轻人，有的是活力和精力，大声说话的声音，偶尔吼唱几句，网吧里玩游戏时骂骂咧咧的声音，每个人都在这样的夏夜里找自己最舒适的过法，我，喜欢闹中取静，真要身处那种四周鸦雀无声的安静里，反而觉得很不自在和些许惶恐。

秋天，最喜欢周末的午后，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着午后的阳光，听房间里放着我喜欢的苏格兰风笛，周末好像其他人都不在家，房东估计是去打牌了，他爸妈也许去田地里伺候蔬菜了，房东姐姐如果周末来的话，一般吃完中午饭就会回去了，其他房间的租户，一般都会趁周末去市区或者甪直镇上玩，所以，这偌大的院子，几乎被我一个人承包了。

当然，只是坐着听风笛，时间久了也并没太大意思，不过那时我很好学，准备拿个BBC的证书，所以会抱着商务英语的课本，很认真地看几页，无形中就自我感觉比其他人要高一些，好像能看懂外语书，就如同古代的秀才可以在村夫农妇面前说一下之乎者也一样，自有一种优越感。

可惜没人看到我。

可惜后来没考过。

假如我住在这里时的冬天，能下一场大雪，肯定是非常美的，可惜，没有大雪，只有北风和年底人气渐少的萧瑟，那披雪的拱桥，横卧河内穿着雪白棉袄的船，石板桥上一串延伸开来的脚印，只能存在于幻想中了。

这是我曾经在苏州的一段生活，现在很多人都会有过在不同城市生活过的经历，甚至80后们的经历，要很多相似的地方，离开那座城市后，你还会想她吗？城市和个人的关系，也如同朋友一样，有些人注定做不了朋友，有些人却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