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卡超毛绒公仔(给猴子打疫苗来阻止疫情肆虐的脚步？)

Posted 2023-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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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卡超毛绒公仔(给猴子打疫苗来阻止疫情肆虐的脚步？)

2017年在巴西暴发的黄热病疫情是一个警钟，也显示了人类传播病毒的速度之快。随着人类继续侵蚀大西洋森林，下一次的暴发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多云的早晨，一群科学家进入巴西的大西洋森林，准备寻找猴子。一个男人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旧电视天线的东西和一把砍刀，他身边的女人拿着一个小金属笼子，一个捕兽器，和两个装满香蕉的口袋。他们的任务是在黄热病从猴子蔓延到人类之前，阻止它的暴发。

巴西可能正在努力应对疫情，这里的新冠疫情死亡率仅次于美国、达到世界第二高。但科学家们担心，另一种更致命的疾病有可能再次在这个南美国家暴发。黄热病每年感染约20万人，并导致3万人死亡，远远多于恐怖袭击和飞机失事造成伤亡的总和。

这是一种通过蚊子在人类和灵长类动物之间传播的病毒，其引起的症状包括严重的发烧、头痛，或在部分人群中产生黄疸，令皮肤变黄（因此给这种病取名为黄热病）。严重的病例还会出现内出血和肝衰竭。

如果不接种疫苗，感染黄热病后的死亡率会高达15%，远超新冠肺炎。

近年来，巴西出现的黄热病病例为世界最多。2016年12月，米纳斯吉拉斯州（Minas Gerais）开始暴发疫情，并蔓延到邻近的圣埃斯皮里图州（Espírito Santo）。当时，约有4000万具有被感染风险的巴西人没有疫苗接种。到2017年5月，疫情已经蔓延到整个巴西，邻近的里约热内卢州（Rio de Janeiro）和米纳斯吉拉斯州（Minas Gerais）都是重灾区，即使远在3000英里（4800公里）外的北部帕拉州（state of Pará）也没能逃过病毒的魔掌。

这是80多年来最严重的一次黄热病暴发，超过3000人被感染，近400人在几个月内死亡。

来自北里约热内卢州立大学的保护生物学家卡洛斯·拉蒙·鲁伊斯米兰达说："当灵长类动物被困在高密度的小森林中时，病毒很容易传染。"在蚊虫肆虐的巴西森林中，这种疾病似乎在金狮面狨（也叫金狨）和人类之间传播得特别快。虽然蚊子是病毒的携带者，但是情况变得更糟的却是人类。随着人类对森林的侵占越来越多，生物多样性骤减，人类与其他灵长类动物也离得越来越近。这种趋势还在持续，意味着下一次疫情的暴发可能会更加致命。

疫苗所面临的挑战

距离科学家们捕捉猴子的那片森林80公里外，坐落着美洲第六大都市里约热内卢市。从这里沿着大西洋海岸向北驱车6小时，就来到西半球最大的大都市圣保罗。

这些与森林紧密相邻的城市地区为病毒的大规模传播创造了完美的条件，导致疫情以前所未有的规模暴发，即使黄热病的疫苗已出现了近一个世纪，且“非常有效”。

2018年，巴西卫生部部长宣布要为近8000万巴西人接种黄热病疫苗（总人口为2.1亿人）。在一些城市，接种率高达95%。但在巴西最大的那些城市里，接种率只是将将过半。

■ 尽管2017年巴西出现了几十年来最严重的黄热病疫情，但该国仍有数百万人没有接种疫苗 / Leonardo Benassatto & Getty Images

面对公共卫生政策，许多巴西人并不相信政府的指令。在巴西，政府腐败十分猖獗，即便疫苗是免费注射的，许多巴西人也认为这其中有猫腻。这种不信任阻碍了近期对圣保罗、里约及其周边地区的2300万人进行的疫苗接种工作。在2016-17年疫情暴发后，接种疫苗的长队和在社交媒体肆意传播的假消息打消了一些人接种疫苗的念头。

更重要的是，疫苗可能并不够用。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报道，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呼吁制药商增加生产，但由于生产能力有限，仍然受到限制。因此，生活在里约的居民只有不到一半接种了黄热病疫苗。

然而，还有另一种可行的办法。

世界上有78亿人口，但只有大约2500只金狨。因此，为我们毛茸茸的，爱吃香蕉的兄弟们接种疫苗，可能会成为阻止疫情未来在人类中暴发的一种新方法。

"如果给猴子接种疫苗，携带病毒的个体就会减少，即达到群体免疫，"卡洛斯补充道。

猴子同样也是疫情的受害者

乍看之下，金狨跟这一切毫无关系，它们不过是一个个火热的橙色绒毛球，生活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中。但给它们留上胡子拿掉尾巴后，它们看起来就像苏斯博士在1971年发表的儿童读物中的罗拉克斯。在书中，罗拉克斯保卫森林，抵御前来砍树的人类。但最终人类把他带走，让他被迫离开森林。

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巴西的金狨身上。

金狨曾经生活在横跨巴西东南部的大西洋森林，但到了20世纪70年代，伐木导致它们的栖息地缩小。到1971年，金狨只剩下不到400只，成为极度濒危的物种。为了避免它们灭绝，人类从苏斯博士的书中汲取了教训——保护主义者将几十只猴子从不断缩减的栖息地中救出，并将它们放进里约市外的自然保护区。

这项干预行动起了作用，根据卡洛斯的说法，到2014年，金狨的数量已经回升到大约1700-2400只，大多生活在圣若昂河流域（São João River Basin）幸存的森林中。数量的复原足以将该物种从 "极度濒危 "重新分类为 "濒危"，金狨看到了继续繁衍生息的可能。

■ 巴西金狨是濒危保护动物 / Luiz Thiago de Jesus

直到2017年黄热病疫情来袭。

"人们很少会在路边发现死猴子，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卡洛斯说，这也是为什么他对2017年初发生的事情如此震惊。一位农民和他的团队在森林中找到了一只死去的金狨，这只猴子的黄热病检测结果呈阳性。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五只猴子的尸体。截止到2017年的那次疫情结束， 4000多只猴子死亡。在一些吼猴群体中，死亡率甚至高达80-90%。

本就脆弱的金狨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在不到一年时间里，金狨的数量从3700只下降到2600只，减少了将近30%。

事后，卡洛斯的团队开始在金狨死亡的区域进行常规采样。他说，无论他们在哪里采样，至少有一两只猴子的黄热病检测呈阳性。

2017年的疫情表明，不仅是人类，金狨也可能会受到这种疾病的影响。

居住在巴西的灵长类动物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多。为了拯救人类，我们现在必须同时拯救金狨，所以在10月一个多云的早晨，达克尔带着捕兽器和香蕉，开始了她的工作。

给猴子注射疫苗

在达克尔驱车前往生物保护区边界的路上，她不断发现人类侵占原生森林的迹象——高速公路、蓄水系统、香蕉地和养牛的牧场。牧场一直延续到森林中，高速公路将保护区与其他森林隔开。

行动小队从铁丝网上的一个缺口进入森林。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目标。一只拥有橘黄色的鬃毛和梅花形身体的成年雌性金狨坐在一根狭窄的树枝上，它的编号为F16。当它看到科学家们时，并没有跑开，好奇地朝他们走去，长长的红色尾巴向地面垂下。

达克尔说：“一般动物都会害怕人类，但在这个区域，金狨对我们很熟悉。”

在安德烈亚·马丁斯的带领下，来自公益组织金狮面狨协会（Golden Lion Tamarin Association）的团队开始工作。一名研究人员使用一个小型GPS装置记录猴子的位置，追踪动物在整个森林中的行动。其他人则将两个装满香蕉的捕兽器放在地面上方的手工木制平台上。

■ 科学家们正在使用香蕉诱捕器捕捉灵长类动物，以便它们能够接种黄热病疫苗 / Luiz Thiago de Jesus

一只猴子开始接近笼子，身后紧跟着另一只。第一只猴子很警惕，它跳到附近的一棵树上看着第二只进入笼子拿香蕉的猴子。笼子的门很快就关上，把它困在里面。第三只猴子是狨猴，金狨的近亲，也毫不犹豫地进入第二个笼子，然后“啪”地被抓到。

当行动小队捕捉到足够多的金狨后，他们就回到了实验室。在那里，他们穿上防护服，戴上了乳胶手套和口罩。为了确保猴子没有任何感觉，研究人员给它们注射了镇静剂，接着给它们做了全面的健康检查：测量体重、体温，采集粪便、血液和口腔样本。达克尔将棉签塞进猴子的嘴里，在它的小牙齿周围细心地擦拭。

下一步是疫苗注射。研究人员轻轻地剃掉猴子下腹的一些毛发，将注射器浸入一瓶透明液体中，然后给猴子注射。

■ 为金狨接种黄热病疫苗不仅可以保护这些濒临灭绝的动物，还可以减少病毒对人类的传播 / Luiz Thiago de Jesus

在为所有的猴子注射完疫苗后，他们将它们放回笼子，趁它们醒来之前把它们放回森林。为了表达感谢和歉意，达克尔在木质平台上放了整整一串香蕉在它们身旁。

一天时间内，研究团队捕捉到了8只来自三个不同家庭族群的金狨，完成了运送、测试、疫苗接种并且把它们送回森林。但他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卡洛斯说，他们计划在两年内为500只金狨接种疫苗。

然后，他们将把五组金狨转移到Poço das Antas生物保护区，这里在2017年疫情中失去了大量猴子。

■ 并非每一次捕捉都能顺利进行，有时金狨会合伙偷走诱饵 / Luiz Thiago de Jesus

疫情是人类造成的一场灾难

和新冠肺炎一样，尽管黄热病可能是从动物身上开始的，但它的广泛传播是由人类造成的。

南里奥格兰德教廷大学人类学教授，国际灵长类动物学会秘书长尤利奥·塞萨尔·比卡马克斯说：“黄热病是一种在非洲出现的疾病。但在奴隶贸易之前，它并没有在美洲出现过。"尤利奥主要研究出现在巴西吼猴身上的黄热病，他说，这种疾病大约在三到四个世纪前被带到美洲。

但美洲没有做好准备。

尤利奥继续解释："非洲的灵长类动物对黄热病的抵抗力要强得多，因为它们是和病毒一起进化的，但南美洲的猴子就不一样了，这里的灵长类动物没有进化出抵御病毒的能力，所以它们中的一些动物更容易受到病毒的影响，并且很容易因此死亡。"

当雌性蚊子叮咬人类或其他感染该病的灵长类动物时，黄热病病毒就会通过它们感染其他人或动物。一旦病毒出现，灵长类动物大约有4到6天的时间处于病毒血症期，意味着病毒是活跃的，叮咬它们的蚊子也会被感染。猴子由此成为这种病毒传播的重要因素。

如今，由于人类对猴子栖息地的破坏，它们传播病毒的风险比以往都大。

巴西的大西洋森林占地约10万平方公里，比整个爱尔兰岛还大。但这片森林的面积曾经是现在的12倍。自葡萄牙人来到巴西进行殖民统治以来，绝大多数森林都在过去的五个世纪里被砍伐，灵长类动物被迫迁入更小的区域，高密度的生活环境使得动物之间传染的风险更高。随着人类对这些区域的侵占，动物将病原体传染给人类的风险也增加了。

过去的几十年里，在全球对巴西一些特种木材的需求下，森林大面积被砍伐。但如今，主要的罪魁祸首是人类对肉食的需求。现在约有2亿头牛在巴西的亚马逊地区放牧，这个数量与巴西的人口相持平。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75%被砍的森林面积都被用作畜牧业。

尤利奥对此评价：“畜牧业正在争夺大片的亚马逊土地，并将其烧毁。他们烧掉了所有森林。”

不只是巴西人需要为此负责，因为巴西的牛肉大多出口到美国等高收入的肉食国家。2018年，世界上每五个汉堡包中就有一个是在巴西生产。

其结果是大片的自然区域被分割成小片，人类生活在这之间。更重要的是，生活在森林中的物种数量骤减。这不仅危害了野生动物，也危及到人类的安全，因为生物多样性对抵御疾病好似“缓冲剂”。卡洛斯解释说，如果把流行病看成是入侵物种，那么环境越是退化，疾病就越容易在这里发展。

猴子们被限制在散落各处的小片森林中生活，它们被迫从一块地方移动到另一块地方，接触到同样会与人类接触的蚊子，因而大大增加感染病毒的风险。猴子和人类近距离生活，甚至还可以互动，这是疫情暴发的绝佳环境。

更令人担忧的是，有1200多万人居住在紧挨着大西洋沿岸森林的里约热内卢，而超过1.48亿人生活在整个巴西大西洋沿岸森林的生态圈内，这是南美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让这片区域拥挤程度是亚马逊的25倍。这意味着，黄热病暴发时疫情会迅速蔓延。

■ 里约热内卢的郊区侵占了巴西大西洋沿岸森林的边缘 / Getty Images

研究人员表示，2017年在巴西暴发的黄热病疫情是一个警钟，也显示了人类传播病毒的速度之快。随着人类继续侵蚀大西洋森林，下一次的暴发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森林是防疫的安全网

卫生专家表示，如果要预防下一次黄热病疫情，那就让尽可能多的人去接种疫苗。

但灵长类动物学家认为，另一个办法是停止破坏巴西的森林，保护和促进生物多样性。然而，对于生活在森林前线的农民和牧民来说，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大概我还是个六七岁孩子的时候，森林砍伐在这里就很普遍，"32岁的马尔多内·卡斯特罗·罗德里格斯说道。他在森林边缘有一个小型家庭农场，农民们会夷平森林以种植作物。如果收成太少，他们就会把这里改造成牧场，供牛群吃草，再夷平更多的森林，然后再重来一次。

如今，马尔多内采用农林技术，以不损耗森林的方式进行耕种。但他说还有妻子和两个孩子要养活，这是自己所能作出的让步了。

53岁的安娜·比阿特丽斯·科尔德罗从事生态旅游工作，她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人们应该抱有希望。"当人们抛下农村居住地，前往城市生活后，这些土地就会再生。但安娜本人则反其道而行之。她离开里约市，来到森林边的小镇席尔瓦·贾尔迪姆。她种植兰花，在森林枯竭的地方种植本土的苗木，并组织城市里的儿童和成人来开展具有教育意义的旅行。

她说，今天能看到的包括金狨在内的动物群落比她15年前看到的还要多。这是好的一个迹象，表明人类如果愿意尝试，便可以成为生物多样性的管理者，这对猴子来说也是一个好兆头。

"这里的金狨深受人们的喜爱。它们是一种美丽的动物，"安娜说。它们也能帮助人们提高对黄热病还有其他疾病的警惕。

但金狨并不是受到每个人的尊重。在2017年疫情暴发期间，巴西各地的数十只猴子被人们用石头砸死、枪杀或烧死，因为害怕是它们导致了严重的疫情。

卡洛斯说："过去巴西南部发生疫情时，当地政府的对策是杀死猴子。在某些时候，卫生部甚至把黄热病称为‘猴子病’。但猴子是我们的哨兵，它们会在黄热病到来的时提醒我们。”随着疫情的持续，卡洛斯和他的同事们恳求住在森林附近的人不要出去杀猴子。

农民马尔多内说："有些人觉得它们很美，令人敬佩。另一些人则因为疾病而害怕它们。但人们的思想正在改变。他们逐渐意识到，猴子和人一样，也是黄热病等疾病的受害者。"

除非有更多的猴子和人接种疫苗，否则黄热病的暴发会越来越严重。据估计，到2026年，巴西将需要2.26亿剂疫苗。

与新冠肺炎不同的是，面对黄热病，我们已抢占先机，因为我们已经有广泛使用的有效疫苗。科学家们提出，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和疫苗储备，黄热病下一次在巴西的暴发可以得到阻止。

**本文原标题为《如何通过给猴子接种疫苗来阻止疫情？》（How vaccinating monkeys could stop a pandemic），2021年2月9日发布于英国广播公司（BBC）。作者雅各布・库什纳（Jacob Kush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