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脑粉(我的爱人美如天神，她问我花与她谁更香？)

Posted 2023-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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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脑粉(我的爱人美如天神，她问我花与她谁更香？)

——读古印度艳情诗集《阿摩卢百咏》

我的爱人美如天神，

她送我到达晨时的云端，

又唤我回到夜晚的花园；

她的佩饰铃然作响，她说：

“它们之间哪个最香？

花蕊与我乳间的汗？”

我的爱人美如海上小船，

她的额前头发散乱，

耳环摇摆，眼神有些迷蒙；

疲倦的样子像猫咪的慵懒：

“我不想启唇说话，

也不想挥手指点。”

我的爱人是一团火焰，

烧灼出芒果树枝的汁液，

就像去年在她家门前；

裙衣飘逸，门户半掩，

“你且回答，是先亲吻我，

还是先数一数茉莉花瓣？”

2018.4.6

作者 / 周公度

大家好，今天“情人节”，给大家带来一首诚意满满的艳情诗，作者正是在读完古印度艳情诗集《阿摩卢百咏》后所写，可见深受其吸引和启发。

《阿摩卢百咏》是大约结集于7世纪的一部梵语艳情诗集，作者据称是一位名叫阿摩卢的国王。在印度有“阿摩卢一颂诗抵百卷书”的说法，很有“情爱宝典”的味道了。不仅如此，即便将之置于世界各国古典情诗之中相比较，其题材与风格都十分亮眼和生动，有非常独特的艺术性。

我们不妨欣赏一两段先：

有的地方抹着蒟酱汁，有的地方涂着沉香渍，

有的地方沾着樟脑粉，有的地方印着红脚印，

还有曲折如波的褶皱，发际落下的残破花瓣，

床单显示女人以种种姿态交欢作乐的痕迹。

……

曾几何时，嗔怒是眉头微蹙；争吵是沉默不语；

曾几何时，和解是相视一笑；宠爱是斜眼一瞟。

瞧瞧吧，如今这份爱情遭到了如此毁弃败坏，

你在我脚下打滚，也不能让我解恨，令我释怀。

（傅浩译）

阿摩卢就是Amara，而Amara的意思是永生者，也就是“天神”，它的发音和拉丁语amare（爱或者爱神）发音相近，所以可以看出，周公度这首诗的题目深得其中三昧：爱情不死，爱人就是天神，得爱即永生……怎么解读都行。

关于这本书的来历，有一个十分印度抓马风的传说。这个传说和印度婆罗门教六派哲学之一的吠檀多学派创始人商羯罗有关。在印度，关于商羯罗大师的传说很多，曾有专门一本书记载他的种种伟大，叫做《商羯罗世界的征服》，而这本书的产生，只不过是其众多传说中的一个。

商羯罗既是一位哲学大师，更是一位辩论高手，就像我们看到的藏传佛教的辩经传统一样，古印度的哲学也是通过辩论进行传播的。商羯罗运用自己的雄辩传播自己的学说，打遍印度无敌手。一日来到婆罗痆斯国，与弥曼查学派大师曼达那弥湿罗进行哲学论战，就在商羯罗就要给与曼达那弥湿罗致命一击的时候，曼达那弥湿罗的妻子站了出来，要向商羯罗发起挑战。

她发现商羯罗虽然知识渊博，精通各种学问，但自幼出家，想必对性爱之学一无所知，便极不厚道地提出要和他比试性爱艺术，从性爱角度谈论哲学，只有这样，才有胜算。

商羯罗这下等于被点了死穴。如果答应，也许会有名声上的非议，但如果不答应，不就暴露了自己的短板了吗？但大师毕竟是大师，他提出要做点准备，一百天再战。

商羯罗云游四海，寻找既能不破金身还能识得性爱奥义的方法。一天来到另一个国家，该国国君名叫阿摩卢，刚刚去世，正被置于火堆上准备火化。商羯罗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命令自己的弟子守好自己的肉身，说要让神魄离开身体一段时间，说完就让自己的神魄进入了阿摩卢的身体。阿摩卢就这样复活了，他的妻子们喜出望外，每日排队求其临幸。商羯罗就在阿摩卢的肉体中度过了一百个白天和一百个夜晚，每日仔细研读印度经典古籍《欲经》及相关注疏，每夜则与阿摩卢后宫中妃嫔共处，实习性爱技巧。百日期满后，他便回到自己体内，与先前那位国王的妻子展开了性爱哲学方面的论战，终于将其征服。

他每日研读《欲经》和实战之余，都会随手写首诗作为性爱心得，这就成了《阿摩卢百咏》的由来。因为是借阿摩卢之体所作，故以后者之名传世。

这个故事还有很多别的版本，意思大差不差。印度信史资料一项很少，阿摩卢其人的真实身份和生活时代一概不详，是否真有其人都要两说。而印度《欲经》的成书年分更早，大约在第四至第五世纪，内容主要就是印度房中术的解说，如果《阿摩卢百咏》确是对《欲经》的注疏和体认，那么这首《我的爱人美如天神》也算是对这两本古印度经典的致敬了吧。

不管怎样，从理念到方法皆已齐备，真正实战起来，不论“六经注我”，还是“我注六经”，都要祝大家今天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