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让孩子什么出发(梨树、老人和狗——80年代之村庄记忆)

Posted 2023-05-29

篇首语：宁可身冷，不可心冷；宁可人穷，不可志穷。本文由小常识网(cha138.com)小编为大家整理，主要介绍了柳树让孩子什么出发(梨树、老人和狗——80年代之村庄记忆)相关的知识，希望对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柳树让孩子什么出发(梨树、老人和狗——80年代之村庄记忆)

作者：陈丽平

1、梨树

楼下有好多棵树。

仔细看，盯着看，看久了，它们就成了一棵棵梨树，古老的，奇形怪状的，不同形状树叶的，不同身材的，许多的梨树，突然一下子复活。

那棵陆花甜梨树，那棵黄金坠梨树，那棵狗头梨树，那棵苹果梨树，那棵葫芦梨树，那棵麻梨树，长在那片山坡上品种不同，身材不同，味道不同梨，是一种生津止渴，物美价廉，讨人喜欢的水果，梨树园，是祖上的财产，陪伴那个村庄几十年。

那个村庄是——叶家庄。

听老人们说，这个村庄原来是一个叶姓地主的。村子的老人原来都是叶姓财主的长工，因此有了这个名字。

后来打倒地主，梨园作为村集体财产，按照每家每户人口数量分配了下去。

我家分得六棵。

一棵树结出来的梨子特别大，狗头来形容。一棵特别甜，椭圆的在底端有金黄色的釉，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黄金坠。一棵圆圆的黄色的皮肤上有许多麻点点，是麻梨。其余三棵都是陆花甜。

儿时的暑假几乎都是在梨园，梨树下度过。

夏日炎炎的午后，不怕晒的小孩子早早来到梨树下，抓石子，画地图，找蛐蛐儿。渴了就爬上树，随手摘一个梨。我们最喜欢的树是那棵黄金坠，因为它矮壮，有一根粗粗的枝干像一只热情的胳膊平行于地面伸展开来，很好攀爬。儿时的我身材比较瘦小，上了这根粗枝干后，还可以往上爬，爬到树中心最高最直的那根枝干，去摘这棵树上最高的梨。

小时候和妈妈一起摘梨子，摘下来的梨妈妈挑出来大个儿的，挑到圩里（水乡）去卖，挂门套子一斤不到三毛钱，那些树上刚摘的梨，无辜地躺在在竹筐里，妈妈瘦弱的背影挑着它们慢慢移动。

又过了好多年，父母相继离开人世。他们的骨灰就在那棵黄金坠树旁，正南，背靠着望湖山隔壁的老个山。

梨树老去，父母老去，村庄老去。

2、老人

一个村庄里，老人，小孩，中年人。大多数都有几个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老人。在我年幼时，我记得有两位让我印象深刻受人欢迎的老人。

一个人称“老木匠”，顾名思义，会做木工活儿。老木匠手艺很好，谁家盖新房子需要门窗，桌椅板凳，都是找他。请他的人家一般都是自备木材，提供场地。老木匠每天上午下午按照钟点带上工具上门干活。一般管两顿饭，晚上的那顿有酒。

除了门窗，桌椅板凳。老木匠还帮人们打造棺材。有寿材，寿材一般是家里有老人提前预备的，打好了以后漆上深红色的油漆，用两根结实的麻绳悬挂起来。那时候还是土葬，老人们对自己以后的“归宿”都很重视，没有忌讳，有的老人之间还调侃似地攀比谁的棺材更好，更结实。也有因为意外去世的人，临时请他打造棺材的。一般都是急活儿，老木匠此时一般都比较严肃，因为要照顾雇主的心情。

这些木工活儿，他只出人力，雇主管饭，应该是有工钱的，按天计算。工钱具体多少我不知道。

印象中，老木匠是一个乐呵呵的人，人很好，很受大家欢迎。他的业余爱好就是给人做媒，他自己说过：做媒的目的也特别简单，就是因为爱喝酒，一桩姻缘要是成了，他这个媒人就有喜酒喝。

不知道他是哪一年去世的，也不知道他自己的棺材是不是自己打造的。

另一位是达良爷爷，是一位和蔼可亲特别有趣的老爷爷，因为他夏天总是光着上半身，他没有头发，是个光头，皮肤晒得很黑。他的脑袋形状圆圆的，夏天的太阳照射下呈深褐色，特别像山里熟透了自动落地的板栗。因此，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毛栗子”。现在想来，他那么大年纪了，我们给他起外号是很不礼貌的。

他人很勤劳，善良，和蔼可亲。每天天不亮起床，不是上山拾柴火拾粪，就是围着村庄转悠捡粪。或者牵一头牛慢慢悠悠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小时候看到他的身影很多都是在拾柴火。

尤其是拾粪的经历特别有趣且记忆犹新。每次在村里拾粪，拾粪的装备这里介绍一下，一般左手一个铁框子有着三条长的铁丝绳子绑起来，到齐腰高吧。右手一把屎耙子。我们小孩子也一样的“装备”，每次遇到一大泡猪粪，我们小孩子总是冲到他前面，抢着用耙子勾走。他有时候也跑，大多数追不上我们。也有追得上的时候。就算追上了，他也不会真的生气。

他很喜欢逗小孩子玩儿。小孩子大多调皮，我也一样。一看到他，就直呼他的外号，他一听到就会过来“捉”我们。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在他捉到我之前逃掉，也有不走运的时候，这时，他就会笑着牢牢地逮住我的两只胳膊，使我动弹不得。我只好连连求饶，他也只是逗着玩儿，一般用不了几分钟便会松开手。

他经常到我家串门。那会儿还是那种土墙房子，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用泥土和石头垫的，很不平整。他串门的时候，屋子里经常很多人在聊着天，他一个人就对着地面“点头”了，每次他从瞌睡中醒来，我都会故作严肃“质问”他，我家哪块哪块地面被他的瞌睡瞌出来一个坑。他每次也只是笑笑，露出没有牙齿的的牙床。

他是具体哪一年走的我记不清了，应该是在火葬政策执行以前吧。我知道他很早就准备好了棺材，我和小伙伴还去看过。通红的油漆，悬挂在一间黑色的小屋内。远远望过去，除了害怕，还感觉有些庄重严肃。对于他们那一代同龄人来说，他还是蛮幸运的。

3、狗——阿黄和小灰

阿黄

阿黄是一条狗。是我家养过的一条狗。它聪明而且忠诚，对食物不挑剔，特别爱干净。

它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它不嫌弃主人家贫困，一日三餐有剩饭就可以。也是看家护院一把好手。

阿黄的特点是特别重感情，忠诚地陪伴主人。我出门打工的那几年，听说阿黄陪伴母亲很长一段时间。不管母亲去到哪里，它都紧随其后。偶尔过年过节我从外地回来，母亲去接我，阿黄跟在后头。一看到我，仿佛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冲我摇尾巴，献出它最真的殷勤。

有一年，我带着一台柯达相机回家，准备给外甥女小侄子拍照合影留念。我找了一块河边的草地，旁边有一棵柳树。四个人一起出发的时候，阿黄也跟着。就在我按下快门前，阿黄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蹲坐在前排，挨着小侄子。就这样，留下来一张珍贵的合照（那个时候胶卷照相很贵，没有现在的智能手机方便，所以很少单独为狗狗照相）。

阿黄特别爱干净，听姐姐说，有一天深夜，阿黄拼命地用它的两只前爪挠大门，家人醒来后，给它打开了门。后来才知道，它是要出去大便。

阿黄不知哪一年走的，可能是被人毒死或者丢失，不是正常的老死。

小灰

小灰也是一条狗。是一条很凶很厉害的母狗。小灰看家护院很凶，陌生人休想靠近我家门口或者院子。小灰在村子里的狗狗当中也是一霸，其他的狗都怕它。小灰的原主人对它很好，顿顿有肉。偶尔一餐没有肉就给它打两个鸡蛋。

母亲生病在人世最后的那几年，是小灰陪伴的。我们做儿女的说来惭愧，还不如一条狗陪伴母亲的时间多。听邻居说，母亲生活很勤俭节约，轻易不吃一次肉。偶尔做一顿红烧肉，也是她自己一块，小灰一块。邻居们也很照顾小灰，有不吃的肉皮，只要喊一嗓子——小灰…过来吃肉皮，小灰马上就冲邻居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灰后来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毒死。

阿黄和小灰，陪伴过我的两只狗狗。成为我，成为那个村庄的一个记忆。

历史的车轮滚滚驶过，平凡如蝼蚁的生命不一定都会被记载史册。这些看似伟大实际渺小的人类，在平行宇宙中自以为是贪婪愚蠢地掠夺着，有时候甚至都活不过一粒尘埃。

村庄像一位踽踽独行的老人，在浑浊的岁月河流中行走的身影越来越小。

梨树，老人，和狗，随着村庄的消失也一起走远。

后记：写下这些简单朴素的文字，送给那个村庄。送给那个村庄里所有的人，事，物。终有一天，村庄和村庄里发生过的一切，会伴随着永恒的月亮，随着那条永远的小河向东流去，经过长江，汇入大海，回归永恒的自然。

最忆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