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瀚地板(中篇小说——《西域雪》（肆）)

Posted 2023-05-29

篇首语：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本文由小常识网(cha138.com)小编为大家整理，主要介绍了柏瀚地板(中篇小说——《西域雪》（肆）)相关的知识，希望对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柏瀚地板(中篇小说——《西域雪》（肆）)

柏瀚然边写作业边给旁边的张奕山说话，分贝那么高，好像别人都是聋子。

“柏瀚然，你——”他正在用右手食指抠鼻子，我话还没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根食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拿出来后意犹未尽，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差点没吐出来。

“柏——瀚——然——你太恶心了，来，告诉大家，鼻屎是什么味的？”

“咸的。”柏瀚然嘴张开还没说出口，林乔治抢先答道。

“哈哈——”

“哈哈哈——”

“……”

“南，你…你…敢说你小时候没…没吃过鼻屎？”沈恩泽一边抑制不住地笑，一边扮着鬼脸手舞足蹈，结结巴巴地给我抛出了这个问题。

谁敢说自己小时候，无论是正大光明地，还是偷偷摸摸地，没有把抠出来的鼻屎津津有味地品尝一番？

我保持沉默。

谁敢说鼻屎不是咸的？

我依然保持沉默。

俱乐部的笑声影响到外面孩子的学习，韩老师一把推开门进来，站在门口，板着脸，以看似商量的口吻对我们说：“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外面孩子的感受？他们正在写作业，你们声音这么大不太好吧？”

俱乐部里顿时鸦雀无声。顾佑安和蒋若雨捂着嘴，强忍着不发出笑声……

我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喉头犹如堵了一团东西上不能上，下又下不去……

我的双脚猛然一蹬，惊醒了。

我睁开眼，眼睛的酸胀感没有减轻多少，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浑身难受。

做梦都能梦见柏瀚然，而且还能在梦里把发生过的事再播放一遍，还要把我从梦里恶心醒。

我很郁闷，一场梦搅黄了我的瞌睡。

偶尔，晚上有人和我微信聊天，最后给我来一句“做个好梦”，我都会补一句“不管是好梦，还是恶梦，只要做了，都会影响睡眠”，所以，如果真是为了我好，别在我困得跟狗一样的时候说“好梦”。

说起柏瀚然，我就头疼，当然跟已经离开俱乐部的刘二蛋比起来，他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有一次，郁潇然吹鼻子瞪眼地跑来给我告状，“南，柏瀚然摸我的头。”

“柏瀚然还经常拍我们班女生的屁股。”一旁站着的西琳也帮腔道。

“柏瀚然最喜欢摸别人的头。”沈恩泽手里握着钢笔，也凑起热闹来了。

柏瀚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我感到非常震惊。摸男生和女生的头，这个我可以原谅，并无大碍，但是拍打女生的屁股，而且是经常性的行为，尤其是作为一个五年级的男生，简直就是放肆，无法无天。

“柏瀚然，你快12岁了，下半年就要升六年级，你没觉得你拍打女生某些部位是什么不妥吗？”

柏瀚然站在我正对面，玩弄着手指，面带喜色，整个身体晃来晃去的，一副就算摸了又能怎样的态度……显然，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柏瀚然，你给我站好了，你这样成何体统？”我大声吼道。

“喔，吓我一跳。”坐在我办公桌正对面的蒋若雨看着我说。我把给柏瀚然准备的凶神恶煞的表情捎带上送给了她。

“说轻了，你这是欺负女同学，说重了，你这是对女同学的性骚扰。你现在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也是一二年级的孩子，你应该懂得，女生的有些身体部位是不可以碰的。”我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孩子身上，“我希望其他男孩引以为戒，不要对女生动手动脚。我也提醒女孩子们，你们要学会保护自己，要懂得自己身体某些部位是不允许别人触碰的。而且你们必须意识到，如果有人碰了你们不该被碰的部位，必须及时告诉父母，或者老师。记住，除了你最亲近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那样对你们……当你们满18岁后，如果有这样的行为，是要进监狱的。”

这样的谈话内容，应该是由孩子们的父母，或者由学校的老师负责告诉他（她）们，很明显，他们在这方面失职了。而我，作为俱乐部的男性老师，我有我的顾虑，有些话，我不能越权跟孩子们讲得太多。

“柏瀚然，希望你好自为之，下不为例，不要再让我听到俱乐部有人投诉你对别人做这样的事……”

我也是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的，所以我清楚每个阶段的孩子们内心世界的变化，他们的思想、心理、身体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发生着变化。作为父母，尤其要关注孩子们思想和心理这两个方面的变化。

尽管如此，还是有必要细数一下柏瀚然的曾经的一些劣迹，这些都是为俱乐部其他人所不容的：其一，前面提到过的抠完鼻屎必要品尝；其二，喜欢嚼红领巾，他所有的红领巾的两个锐角头都被他咀嚼成了碎条；其三，喜欢拍女生的屁股，摸女生的头；其四，打人，骂人，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只要跟他发生一点小矛盾，他要么骂脏话，要么动手打。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柏瀚然已是历史，他现在早已脱胎换骨。

房子从去年12月份装修完一直在通风散甲醛等不良气体。西山不仅大风天气多，而且风刮得很大，所以平日里我们不来这边住，也就不敢开着窗户。

现在每个周五晚上过来打开门，都会闻到一股浓浓的胶水、油漆混合而成的刺鼻味。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打开所有的窗户，给屋子里通通风。几分钟后，那股刺鼻味才消失，心里也会踏实好多。其实我们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有些对身体有害的气体是无味的。闻不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所以为了安慰自己，家里通宵开着窗户。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开心的事有很多，我和尕蛋蛋一起分享；恼人的，也不少，我和尕蛋蛋挺过来了。

以前，我是一个容易把发生过的不愉快的事刻在心底的人。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喜欢放下阻挡我快乐的不快乐的事，尽量把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塞在脑子里。

所以，不管怎样，二零一七年已翻篇，而我和尕蛋蛋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在双方父母的支援下，我们付了首付。很快，我俩不用再租别人的房子住了。

“既然你兑现不了承诺，就不要轻易许诺。”有好几次，尕蛋蛋生气的时候，都会说这句话。这样的话，每说一次，都会增加我对她的愧疚感和负罪感。亏欠太多，只能慢慢弥补。我相信，我有能力兑现曾经向她许下的诺言。

有了自己的房子，算是在乌鲁木齐有了安身之所。

周末的早晨，慵懒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和印有浅粉色荷花的白纱，“哗啦”一下，撒得到处都是，窗台上，地板，床上……跟泼皮似的它，就躺在那里不走了。

“太舒服了——”这样的感叹尕蛋蛋发出好多次了。她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又睡过去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随手关了门。

现在是八点半，小区里不时传来几声狗吠，鸟儿也在歌唱，我也要背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