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兹(读书｜你想给你的“人类世”生活打几颗星？)

Posted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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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兹(读书｜你想给你的“人类世”生活打几颗星？)

《人类世：无比矛盾和谐的生命笔记》

【美】约翰·格林著

王凌译

中译出版社出版

“人类世”是一个取自地质学的概念。在这一时代，人类对全球生态产生了极为有力的影响，深刻重塑了地球及其生物多样性。在本书中，畅销书作家约翰·格林以五星级的标准回顾了这个以人为中心的星球的不同方面——从互联网和垄断主义到加拿大鹅和马达加斯加的企鹅，记录一些他的小生活与人类世的大力量发生碰撞的时刻。生活在人类世时代，没有冷漠的旁观者，只有参与者。在瞬息万变的“人类世”里可以更好地感受你所关注的事物，去照料生活，去感知世界，去体悟美好。迄今为止你是如何享受“人类世”的？你想给你的“人类世”生活打几颗星？

前言

2017年10月，我的小说《龟背上的世界》（Turtles All the Way Down）问世，整个十月我都在为这本书的宣传而四处奔波。巡回宣传结束后，我回到印第安纳波利斯（Indianapolis）的家中，并开辟了一条小路，这条路分隔了孩子们的树屋和我与妻子经常办公的小房间，根据生活经验，这个房间要么是办公室，要么是个棚屋。

我并不是在隐喻什么，这是一条真实存在的林中小路。为了铺设这条小路，我清除了几十棵枝繁叶茂、野蛮生长的金银花树，它们占据了印第安纳州中部的大部分地区。我还将盘踞此地的英国常春藤挖了出来，然后用木片覆盖小路，并用砖块把两边砌了起来。我每天在这条路上忙碌10至12个小时，每周五天至六天，如此持续了一个月。当铺设完这条小路，我发现，从我的办公室沿着这条路走到树屋一共需要58秒。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树林里铺设了一条脚程为58秒的步行道。

铺设完小路的一个星期之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形下，我的平衡感骤然消失了。那时我正在抽屉里翻找唇膏，周围景物猛地开始滚动和旋转，忽然之间，我仿佛变成了一叶扁舟，在汹涌巨浪中沉浮。我的眼睛在眼眶中颤抖，呕吐也找上门来。接着我被紧急送往医院，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我的世界一直天旋地转。经过诊断，我患上了迷路炎（labyrinthitis），这是一种内耳疾病，它的学名不同凡响，患病体验却痛苦难耐。

迷路炎需要卧床休养几个星期才能康复，在此期间，我几近无所事事——不能读书，不能看电视，也不能享受亲子时光。我只剩自己的思想，它们时而在昏沉的天空中飘荡，时而在脑海中恣意地翻涌——永无止息、无孔不入、令我惶恐。在那些漫长而寂静的日子里，我的思想挣脱了病体四处游走，去到往日故地中漫步。

作家阿丽嘉·古德曼（Allegra Goodman）曾被问道：“你希望让谁来记录你的人生故事？”她回答说：“我似乎正在为自己作传，但我是一位小说家，一切文字都被我用专属密码加密了。”于我而言，似乎有部分读者认为他们已经破解了我的密码。他们会认定我与书中的主人公拥有相同的世界观，当他们对我提问时，仿佛我就是主人公本人。记得曾有一位著名采访者问我，我是否也和《龟背上的世界》的主人公一样，会在接吻时恐慌症发作。

之所以会招致诸多此类提问，是因为我以精神病患者的身份公开生活，但在小说的背景下过多地谈论自己，仍令我疲惫不堪、躁动不安。我告诉采访者：“不，我对于接吻并不焦虑，但我的确经历过恐慌症发作，那种体验十分恐怖。”当我说这些话时，我感觉我游离在自身之外，仿佛我并不真正属于我自己，只是我向大众贩卖或者至少是出租的某件商品，以此来换取媒体对我的美言。

而当我终于从迷路炎中康复，我意识到我不愿再书写密码了。

2000年，我在一家儿童医院当了几个月的学生教士。我当时已经被神学院录取，计划成一名圣公会牧师，但在医院的经历使我中途放弃了这项计划。我在那儿目睹的苦难令我痛心疾首、无法承受，时至今日仍旧不堪回首。我没有入读神学院，而是搬到了芝加哥，在一家临时工中介机构做打字员，直到最后找到一份为双周的书评杂志《书单》（Booklist）做数据录入的工作。

几个月之后，一位编辑询问我是否喜欢爱情小说，我才第一次拥有了为一本书创作书评的机会。我告诉她我喜欢爱情小说，她便给了我一本17世纪的伦敦为故事背景的小说。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从佛陀绘本到诗文集选，我为《书单》评论了数百本书。在这个过程中，我对书评格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书单》的书评限制在175字以内，这就意味着每一句话都必须“身兼数职”。每篇书评不仅要介绍一本书，还要包含对此书的分析，毁誉共存于同一篇书评中。

《书单》拒绝使用五星评价法。为何？因为通过这175字，书评者向该书的潜在读者所传递的信息远比任何一项数据结果都要丰富。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五星评价法开始用于批判性分析。虽然早在20世纪50年代，该方法就被偶尔应用于电影评级，但直到1979年它才被用于酒店评级，而直到亚马逊公司引入用户评论这一模块，五星评价法才被广泛地用于图书评级。

对于人类而言，五星评价法并不存在于现实，它只存在于数据聚合系统，因此直到互联网时代，它作为事物的评价标准才获得了大众的认可。对于人工智能而言，通过175字的书评来总结出一本书的质量好坏是一项艰苦的工作，而使用五星评价法则是人工智能的理想选择。

将迷路炎用作一种隐喻是十分诱人的：我的生活一度失衡，我也因此被平衡障碍所摧残。我花费一个月铺设出一条笔直的小路，可转眼便挨了当头一棒，原来生活从来不是一条简单易走的路，而是一个错综交织、令人眼花缭乱的迷宫。即便此刻我正在组织这篇前言，却仍像在建造迷宫一般，反复唠叨着已经讲述过的事件。

约翰·格林（John Green），《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曾获美国图书馆协会普利兹奖，年度青少年文学图书奖、埃德加·爱伦·坡奖。

作者：约翰·格林

编辑：周怡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