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舞足蹈还是手足舞蹈(讲谈《传习录》：明白了什么思想，让徐爱手足舞蹈)

徐爱跋

【原文】爱因旧说汩没，始闻先生之教，实是骇愕不定，无入头处。其后闻之既久，渐知反身实践，然后始信先生之 学为孔门嫡传，舍是皆傍蹊小径、 断港绝河矣。如说“格物” 是“ 诚意” 的 工夫，“明善”是“诚身” 的工夫，“穷理”是“尽性” 的工夫，“ 道问学” 是“尊德性”的工夫，“博文” 是“约礼”的 工夫，“ 惟精”是“惟一” 的工夫。 诸如此类，始皆落落难合，其后思之既久，不觉手舞足蹈。右曰 仁所录。

【讲谈】跋，是写在文章或书籍正文后面的短文，说明写作经过、资料来源等与成书有关的情况，表明徐爱录至此完结了。按照古书的排版格式，这一段要低一格排版，是徐爱于阳明以师礼待之。

徐爱说，我曾经沉湎在程朱旧学（“旧说汨没”），刚开始听到先生的教诲，实在有点惊愕不已，茫茫然找不到头绪。后来受教久了，渐渐知道回过头来，并笃行实践（“反身实践”），由此才开始相信先生的学说的确是孔门的嫡传，除此之外，都是旁门左道，断港绝河。

接下来，徐爱谈了王阳明心学的几个重要内容：

一则“格物”是“诚意”的功夫。《大学》中有“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也就是指，诚意是心灵经过训练之后，面对外境总能保持在与天理相契合的理想状态。

二则“明善”是“诚身”的功夫。明善是明察事理，了解什么是善；诚身是使自己的行为符合天理准则。《中庸》是这样说过：“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一个人如果不能明察事理，了解什么是善，就无法使自卫的行为符合天理的准则。

三则“穷理”是“尽性”的功夫。天理是明德，穷理就是‘明明德’。穷理，就是穷究事物的道理。“心的本体就是天性，而天性就是天理。穷尽仁的道理，就是要使仁达到极致；穷尽义的道理，就是使义达到极致。仁与义是人的人性，所以穷理就是尽性。如孟子所说的‘扩充恻隐之心，仁的作用便会源源不竭’，这就是穷理的功夫。

四则“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功夫。《中庸》谈到，“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道问学，意为从具体的事理入手，通过一步步地虚心学习达到天理境界，这是朱熹一派的修养方法。尊德性，意为直接从徳性入手，并时时使自己处于1这种德性状态，来达到天理境界，这是陆九渊、王阳明一派的修养方法。

五则“博文”是“约礼”的功夫。《论语雍也》：“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博文，即广博知识，广求学问。“约礼”即约束礼仪，“礼”字就“理”字。“理”表现出来被人看见，就是“文”，“文”隐藏起来不为人所见就是“理”。“约礼”就是在“理”之发现处用功，就是在“文”表现出来的地方用功，在为人处世处丶日用常行处用功，事事洞明皆学问，让人的心中纯粹是天理。博文，即是“惟精”，“约礼”就是“惟一”。

六则“惟精”是“惟一”的功夫。“惟精”是用功精深，“惟一”是用心专一。“惟一”是“惟精”的主宰，“惟精”是“惟一”的功夫。“精”字有个米字旁容，姑且用米打比方。要让大米变得纯净洁白，就是所说的“惟一，”；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对稻米进行舂、簸、筛、拣，这个过程就是“惟精”的功夫。

徐爱说，诸如此类的思想，刚开始觉得与心中原有的旧说格格不入，难以理解，后来琢磨思考得久了，不知不觉就领会了其中意思，不禁高兴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