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探照灯(银光利剑——记空军探照灯兵第四团一营”入越轮战”概况)

Posted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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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探照灯(银光利剑——记空军探照灯兵第四团一营”入越轮战”概况)

作者：灯四团邓伟坚

援越抗美期间，空军探照灯兵奉中央军委命令“入越轮战”，以营为单位分期分批驻防越南民主共和国（越南北方）的谅山、太原和安沛三个防区执行“要地防空”作战任务，在夜间配合高射炮部队的“反空袭”战斗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探照灯兵的历史谱写了光辉的篇章。

一、奉命入越

1967年3月18日空军探照灯兵第四团一营接受了中央军委下达的“入越轮战”命令，于4月5日撤离广州防区，通过铁路运输开赴云南昆明，继而以公路摩托行军于4月12日抵达云南蒙自集结，与来自福州、沈阳、南京和昆明的高射炮师（团）组建了中国后勤部队第164支队，成为第四批驻防安沛防区的“入越轮战”部队。

编为中国后勤部队第164支队4中队的空军探照灯兵第四团一营，经过整训和换装于5月26日撤离蒙自，5月28日17时在随队的高射炮护卫下以公路摩托行军从云南河口跨过“中越友谊桥”进入越南老街。通过保河“封锁线”于5月29日凌晨抵达安沛防区。

中国后勤部队第164支队担负保卫中国工程部队第3支队援建安沛军用机场的施工安全和保卫安沛至老街铁路线保河段的运输安全。4中队将81分队（灯一连）和82分队（灯二连）以东、西两翼部署在安沛防区。

81分队（灯一连）部和三排在巡馆，一排在安沛市西北，二排在文振。82分队（灯二连）部在福安乡葵树林，一排在文振县欧楼乡，二排在安沛机场东南，三排在镇安县俄馆桥。83分队（灯三连）在安沛防区以北距离20-30公里的孙寨和寨忽。

二、开局艰难

探照灯兵作为技术兵种，于50年代初期接受苏联装备在沈阳、上海和北京组建了六个独立团，隶属于防空军，后来“空防合并”才隶属于空军。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探照灯兵在辽宁安东地区创造了照下两架F-84型美机的神话！取得了照中B-29型美机被高射炮击落的战绩。之后在国内的“要地防空”和“机动作战”中，1961年11月6日探照灯兵第402团7、8连在辽宁大连市城子疃地区取得了照中P-2V型蒋匪特务机被高射炮击落的战绩。

但是，60年代随着炮瞄雷达的装备使用，逐渐取代了探照灯。那么，入越轮战的探照灯部队面对夜间入侵的美军装备先进、性能优良的F-4C“鬼怪式”轰炸机，将要接受新的严峻的考验！

5月下旬至7月中旬，探照灯部队一直处于被动局面。安沛是越南西北的重镇，位于红河东岸的冲积平原，海拔25米，地形地物并不复杂，对探照灯的雷达影响不大。但是处于雷雨季节的安沛，由于积雨云低、能见度差，往往没等探照灯部队反应过来，美机就以低空快速掠过，驻防安沛防区一个半月的探照灯部队连美机的“毛”都没有摸着。这时，高射炮部队已经捷报频传，而探照灯部队却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心理压力。更为惨痛的是6月23日晚部署在福安乡“葵树林”的82分队（灯二连）部遭到了美机的空袭，造成了一死一伤的非战减员，真是“没能打着美帝，反遭美帝袭击”，难道探照灯部队就这样陪衬高射炮部队渡过入越轮战？

三、首战告捷

到了7月中、下旬，雷雨季节渐渐消退，逐渐可见晴朗天气，探照灯部队扬眉吐气之日将要到来！

7月19日23时45分安沛防区拉响了“空袭警报”，高射炮和探照灯部队各就各位。过了不久，位于红河西岸（浮桥附近）的安沛省文振县诺玛乡的82分队（灯二连）214站一号手张玉喜操纵着探照灯，按照站长丁以寿通报的目标诸元进行跟踪。突然，张玉喜报告“有目标”，站长当即下令“开灯”，二号手毕幸昌瞬间将开灯手柄按下，一支亮度为6千斯蒂帕（相当于一万支烛光）的强劲光柱射向了夜空，一架F-4C美机正好出现在光柱当中，随即其它的23支光柱几乎同一时刻射向了这架美机，所有灯光交汇成一个光束将美机紧紧裹住、照得通亮。顿时，地闪雷鸣、万炮齐发，一串串大大小小的红色的枪炮弹象脱了弦的箭射向了美机、穿透着美机。安沛夜空首次呈现出壮观的景象：银色的光束跟随着美机移动，红色的枪炮弹象鱼网般撒开覆盖着美机。越南民众目睹美机被照亮挨打，不断高喊：“海瓜！海瓜！”（很好！很好！）

“7.19夜战”214站首灯照中美机，扭转了安沛防区探照灯部队的被动局面，开创了空军探照灯兵第四团建团以来首次照中和被高射炮击落敌机的先例。战后，214站荣立集体三等功，一号手张玉喜和二号手毕幸昌荣立三等功。7月20日战评会上214站讲述了战斗经过：23时55分两架F-4C美机一前一后从防区正南方向进入，一号手张玉喜在跟踪目标时见到一架美机从月亮下沿掠过，他当即报告“有目标”并将探照灯对准了这架美机，灯光开出就将它照中。被照中的这架美机被高射炮击落，坠落在防区东北方向。尾随的另一架F-4C美机被高射炮击伤，从防区正南方向逃脱。

四、壮观夜战

“7.19夜战”探照灯显示出“威风”！是美国驻泰国的空军部队没有想到的。不过，美军不会就此罢休。8月2日夜晚，美机一直在防区外围活动，未敢进入防区。直至8月3日凌晨2时13分，一架F-4C突然从正西方向进入，探照灯当即将它照中，一轮铺天盖地的猛烈的炮火将这架美机击伤，它从防区东南方向逃脱。这是非常快速的一次战斗！

8月3日20时23分，一架F-4C从正北方向进入。它利用红河的地物目标一直向南飞行，当它飞至镇安县个董乡上空即被探照灯照中。当它飞至俄馆桥上空时，一轰而起的万炮齐发将它全然覆盖了！这架美机没有向东向西的两侧逃脱，而是一直向南飞行。灯光牢牢地跟踪着它，炮火一个劲地追着打它。当它飞至安沛市区上空，以为它向南逃脱。不知是飞行员被照花了眼？抑或被打晕了头？连想都想不到它竟然在安沛市区上空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调转机头沿着原来航线再飞了一趟！当它转弯时已经中弹着火，只见它拖着比它长两、三倍的红色火光和黑色浓烟，探照灯和炮火与它形影不离，美国飞贼非常狼狈！空中强盗一败涂地！整个安沛防区被银光和红光影照得有如白昼，不断传来越南民众高喊“海呱！海呱！”的呼声。这架美机拖着火光和浓烟向东北方向逃脱，坠落在安平乡。

有一位在福州的原164支队高射机枪连的枪手说：“这晚打得最痛快！估计这架美机中了一百多发机枪弹，它未被击至当即空中爆炸？说明F-4C的底盘很硬。”我没有见到二次世界大战，保卫伦敦和保卫莫斯科的夜战。不过，可以想象“8.3夜战”重现了二次世界大战著名夜战的壮观景象！

五、英雄集体

82分队（灯二连）231站部署在越南安沛省镇安县镇安车站至俄馆桥的这一段的铁路旁。“8.14夜战”231站的无畏战士谱写了英雄集体的光辉篇章！

231站是装备英国150型雷达探照灯，性能比不上苏联151型雷达探照灯优越。入越以来231站存在着识别地物、选择目标和定位跟踪等问题。为了解决这些问题，4中队作战参谋楚淑初从7月份开始就一直呆在231站，与雷达手共同摸索解决问题的办法，每当训练或作战他都坐在雷达手座位旁边，亲自指导识别地物、选择目标和定位跟踪。

8月上旬，美机曾多次在231站外围自东向北进行了环形飞行，目的是寻找发射“响尾蛇导弹”的攻击目标。

8月14日21时03分，一架F-4C美机从防区正北方向进入，沿着红河东侧向南飞行。当晚我在安沛省镇安县个董乡的232站（位于231站西北偏北方向），美机临近232站时，只见231站首先开灯，我们在灯光的余光看到了美机，位于231站灯光两侧的223和234站开灯将美机照中，其余的灯站相继接光将美机照亮。美机从我们头顶上掠过，向着233站的方向飞去，这时美机尚未进入高射炮射击的火力范围，所以它有机会做了个“小动作”：只见它稍微下滑（似俯冲状）机翼下冒出白烟，弹出白色的东西。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地面上万炮齐鸣，大大小小的红色的枪炮弹像一窝蜂似的扑向美机，这架美机最终被击落，坠落在防区西南方向。10月29日我带领”捡残骸组”来到安沛防区西南距离40多公里的安沛省义路县班东乡，在茶场的山坡“捡残骸组”上见到这架美机坠毁的痕迹，茶场的职工向我们讲述了8月14日晚美机坠毁的情况，他们还将捡到的美机尾部垂直翼送给了我们。

“8.14夜战”结束后，我们得知231站遭到了美机的攻击。指导员陈正身打电话要我明天一早就回到三排部（排部和雷达探照灯站在一起），处理231站受攻击的善后工作。

8月15日一早我独自从个董走路回到俄馆。当我走到快到三排部时，见到几个越南民众挖出一枚白色的约2-3米长的尚未爆炸的响尾蛇导弹摆放在公路旁。

响尾蛇导弹是红外线（光热）制导的。60年代初期，美帝曾将这种导弹装备台湾蒋匪F-86型歼击机，由于效果不理想，且在台湾海峡上空与我机相遇时误打了友机，结果被淘汰了。没有料到美机会再用这种导弹试图制服首次驻防安沛防区的探照灯。

“8.14夜战”231站首先开灯，美机就选择了231站开出的灯光，它所做的下滑动作就是对着231站的灯光发射了两枚响尾蛇导弹，导弹一前一后沿着灯光快速飞向231站，前一枚导弹击中了231站的探照灯，探照灯被摧毁灯光熄灭了，后一枚导弹失去了制导坠落在231站的阵地前面，也就是我见到越南民众挖出来摆放在公路旁的这枚响尾蛇导弹。

我来到231站的探照灯阵地，见到探照灯被导弹击至变形歪斜着，灯鼓被击穿，灯鼓内的部件全都炸飞了，保护玻璃和反射镜的玻璃碎片都撒落在阵地上，到处可闻到血腥味。我怕美机进行效果侦察，不能让响尾蛇导弹成为探照灯的克星，加上231站的探照灯部署在铁路边，傍晚有往返河内、老街的小火车通过，不能让越南民众看到被摧毁的探照灯，所以我布置赶快砍来“蜈蚣草”将探照灯伪装起来。

我回到三排部见到只剩下电话班的人员和231站的油机手，死难的烈士已运往朗达路口的“友谊山”烈士墓地安葬，负伤的伤员已送往位于安平乡孟山的164支队野战医院治疗，干部都去了位于孙热乡的4中队（灯一营）部整理材料。留守人员向我讲述了231站受到攻击的过程：当听到“轰”的一声，探照灯当即熄灭了，阵地上成了一片漆黑，有线电通讯全部中断。大家都知道受到了攻击，随即进入了对受伤人员的抢救。除了电话员到线路上抢修线路，指挥室掩体内和其它战位上的人员都跑到探照灯阵地上进行抢救伤员。见到二号手朱柱登伏倒在灯位上，将他搀扶坐起，只见他的腹部被炸开了，内脏外露，他已经壮烈牺牲在战位上；坐在灯鼓后面的雷达供电机上、伸头进到雷达座仓内指导五号手（雷达长）选择定位的作战参谋楚淑初被气浪抛到了阵地的排水沟里，标图员李卫谋下到排水沟将他背了上来，大家搀扶他，他说“我不要紧，赶快抢救其他同志。”派出汽车将楚参谋送往164支队包扎所进行了抢救，由于他的臀部被炸，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而壮烈牺牲；六号手韦鸣高被气浪从雷达座仓抛倒在阵地上，他的左食指被炸断；七号手朱树模被气浪从雷达座仓抛到了阵地掩体很远的稻田里，大家将他搀扶起来，他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左眼球被炸伤，水晶体流了出来（左目失明）；副站长黄来德站在阵地上进行宣传鼓动，他身体多处负伤仍坚持抢救伤员；一号手何绍松身体多处负伤，仍然抬担架将楚参谋送上了车，终因流血过多而晕倒，大家才知道他负了伤。231站的无畏战士就是这样谱写了英雄集体的光辉篇章。

战后，231站荣立集体一等功，楚淑初被追记一等功，朱柱登被追记二等功，黄来德、何绍松、韦鸣高、朱树模荣立二等功，高金平、黄松波、高洪河、许兆胜、李卫谋荣立三等功。

8月24日164支队2中队（政治部）出版的《前线生活》第十六期登载了通报表扬“四中队协同高炮夜战越打越好”。通报称：“最近，上级机关先后两次发出通报，就我支队四中队连续几次开灯照中敌机，保证高炮七月十九日、八月三日和八月十四日三次夜战中，取得击落敌机三架、击伤两架的重大胜利，予以表扬。通报称赞四中队入越以来，仗越打越好，英勇顽强。特别是‘八.一四’的战斗中，231站首灯照中。他们受到敌机攻击的情况下，临危不惧，不怕牺牲，表现了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硬骨头精神。”

作者邓伟坚在沪与探照灯老兵的合影（左五为本文作者）

六、连战连捷

不知是中国驻防部队打出了信心？抑或是美帝空中飞贼输怯了胆？更为壮观的夜战就在“12.16战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12月16日19时37分，一架F-4C美机从防区正东进入，安沛防区的24支探照灯（包括后期填补231站入越的911站）开灯将美机照中，交汇的光束将它紧紧裹住，无数颗大大小小的红色的枪炮弹一串串地射向它。美机一直向南飞越，探照灯光与它形影不离，高射炮也一个劲地打。这架美机坠落在正南方向。

打完这架美机之后，战斗接踵而来。19时52分又有一架F-4C美机从防区东南方向进入，23支探照灯光照样将它照中，所有的高射枪炮齐声并发向它射击，这架美机被击落，坠落在防区西南方向。20时28分还有一架F-4C美机从防区东北进入，探照灯照样将它照中，所有的高射枪炮齐声并发向它射击，这架美机被击落，坠落在防区正南方向。

中国后勤部队第164支队姚福合支队长在撰文《比勇敢比智慧的战斗》中写道：

“12月16日夜战，打得最好。那天晚上，我们的侦察雷达在西南50公里至35公里的距离上，先后发现敌机F-4C七批十四架。我当即命令部队：把敌机放进来打，探照灯照中后，集火射击！敌机并没有立即进入我们防区，而是转向东面。我没有被它的假象迷惑，又提醒部队：注意正东方向，防止敌机折返低空攻击。果然，敌机在正东35公里处改变队形，一批两架折转180度，向我们防区直行临近，还有各两批四架，向两翼散开，掉过头来，一批从东南方，一批从东北方分别向我们防区临近。敌机改变队形，从不同方向分别临近的时间差，给了我们集中火力逐批打击的可能。我们先集中灯、炮、枪打击正东的第一批敌机，依次又集中打击东南和东北方向的第二批、第三批。战斗打得井然有序，每每是开灯即照中，照中即开火，炮响敌机必起火。三批敌机的前机，无一逃脱被击落的命运。”

这种夜间战斗是很壮观的。数十支银白的光柱，刹那间划破夜空，交汇在敌机身上，紧接着是数百条红色的弹道，腾空而起，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紧紧裹住敌机，光柱里，火网中，敌机先是狂翻乱滚挣扎，作困兽之斗，继而是拖着熊熊烈火，无可奈何地向远处坠落。每逢夜战，机关和勤务人员忘了进入防空隐蔽，都站在高处观看，连越方派在我们支队的联络组人员，也都纷纷跑到山头上观看，不住地拍手大叫：“打得好！打得好！”

七、凯旋荣归

1968年1月19日17时4中队各自撤离安沛防区，踏上了回国归途，于1月20日凌晨抵达富流集结点。1月21日7时（河内时间）4中队607名（两名伤员提前回国治疗，包括911站9人）官兵分乘50多辆汽车跨过中越友谊桥，安全回到了云南河口。

中国后勤部队第164支队入越轮战取得了辉煌战果：击落美机109架、击伤美机85架，其中4中队照中美机9架（被高射炮击落7架、击伤2架）。4中队”入越轮战”的战绩如下：

4中队的单位和个人立功（单位名称按原编制）如下：

① 231站荣立集体一等功。

② 二连、二连三排、111站荣立集体二等功。

③ 一营、一营修理所、一营指挥排标图班、一营指挥排电话班、一连、一连一排、一连一排电话班、113站、一连二排、121站、124站、一连三排电话班、二连一排、211站、214站、223站、224站、234站、331站、三连指挥排电话班荣立集体三等功。

④ 楚淑初荣立一等功。

⑤ 黄来德、何绍松、朱柱登、韦鸣高、朱树模荣立二等功。

⑥ 田应德、张玉喜、毕幸昌、王继贤、朱林清、高金平、黄松波、高洪河、许兆胜、李卫谋、江胜才等50多人荣立三等功。

灯四团二连在越南阵地部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