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黄瓜种苗(在惠民种植金鸡纳的故事 作者赵晨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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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黄瓜种苗(在惠民种植金鸡纳的故事 作者赵晨伃)

编者按:作者赵晨伃 原云南澜沧县惠民农场五连北京知青。

50年前,在中国大地有1700万知识青年浩浩荡荡上山下乡,惊天地而泣鬼神,我们曾置身其中,魂牵梦绕、挥之不去。今天,在这里就让时光倒流一次,重新打开记忆的闸门,一起回到惠民山,回忆我们种植金鸡纳的故事。

疟疾是一种古老的疾病,在全球覆盖面很广。据记载, 1615年南美洲人首先发现当地产的金鸡纳树皮可治疗疟疾,1639年治愈了西班牙驻秘鲁总督夫人,由此引起外界关注。1820年,法国两名化学家首次从金鸡纳树皮中提纯出一种抗疟成分—奎宁,俗称金鸡纳霜。在我国,清朝康熙皇帝就得过疟疾,当时宫内上下惶惶不可终日,最终靠洋人奉上的奎宁救了一命。

19世纪中叶,金鸡纳栽培中心转移到东南亚,1912年在我国台湾试种成功,1935年在云南瑞丽试种成功,但是由于金鸡纳生长条件过于苛刻,药用功能被发现后的300多年间,我国所需奎宁一直依赖进口,价格昂贵。

到了上世纪60年代,美国在越南打仗,中国在抗美援越,在国际地缘冲突中疟疾严重困扰交战各方,奎宁军需民用身价陡增,成了稀缺的战略物资。

1968年下半年,云南惠民农场场长乔焕庭来到北京,动员我们去种金鸡纳。他朴实而恳切的话语,说得我们热血沸腾。和去北大荒、内蒙大草原、陕北窑洞的知青相比,由于目标明确,平添一股壮志与豪情,大家踊跃报名。

我们到惠民山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原始森林了,面对的是当地老百姓不断迁徙生存的抛荒地或轮作地,要通过开荒、砍坝、育苗、烧荒、挖坑、移植、管理诸多环节,脸朝红土背朝天,辛勤劳作多年,才能使金鸡纳初具规模。

一、开荒与砍坝

说到开荒砍坝,我们面对的是盘根错节的杂木林、飞机草和野竹蓬;根系密织于地下、板结了红土的一片片茅草地;时不时露出一个个比水泥还硬的蚂蚁包;还有隐身于草窠、灌木丛里数不清的马蜂、小咬、蛇,不一而足。可以说,我们到来之前,惠民山就是各种动物们的领地。因此,开荒砍坝带给我们的是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与磨炼、惊喜与惊悚,甚至今生今世匪夷所思的历练。

(一)痛苦与磨炼

砍坝是在旱季。烈日炎炎,没遮没挡,含羞草的尖刺、茅草锯齿般的叶片,不断给我们的手臂、脚脖子制造道道划痕,渗出点点血渍,碰上汗水,又疼又痒。砍坝时被搅动的野花野草,释放出数不清的花粉和绒毛,呛得我们不住地打喷嚏,它们还肆无忌惮地钻进内衣,粘在身上,奇痒无比。挥动砍刀、涮刀时间一长,手掌便磨出一个个血泡,此时谁也救不了你,非要等结了痂、脱了皮、形成了老茧,日子才会好过些。只见那砍刀、涮刀的把,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由新变旧,由粗糙变光滑,久而久之被打磨得黝黑发亮,很像古玩行说的有了“包浆”,也标志着我们成了不折不扣修理大山的工匠。

要是遇上野竹蓬,等于来了个大工程,需要两三个劳力,奋战一到两天才能解决。围着竹蓬四面开挖,斩断伸出好几米的根节,直到整个竹蓬可以撼动,大伙再一拥而上、合力一推,霎时地下便露出一个深坑,坑边翘起的竹蓬像撑开的一把巨伞,于是土坑俨然成了休息纳凉之所。

(二)惊喜和惊悚

开荒的日子并不都是枯燥的,有时也有惊喜。有人运气挺好,涮刀落处竟能碰上一窝野鸡蛋,有六七个之多,这就像天上掉下了馅饼,大家能足足高兴一天!要是赶上露水未干,端上一窝蜂蜜分而食之也是常有的事,大伙忘情地吮吸着不多的蜂蜜,直到味同嚼蜡,方才罢休。

砍坝,也会有令人惊悚的时刻。一天上午,五连一些人正在合围涮一大片茅草地,突然从包围圈的中央竖起一条蛇,那蛇大约有一米三四,昂起的部分有六七十公分高,头呈三角形,分明是条毒蛇。只见其脖子迅速膨胀,嘴里不断发出“嘶嘶”声,嘴两侧伸吐着一寸多长的信子,保持着一种威严而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现场立马紧张起来。凭常识,大家知道此时只能和毒蛇僵持,谁先跑,谁就会遭到致命一击。只见大伙儿握紧涮刀,紧盯着毒蛇,以不易察觉的步履缓缓后退,几个勇敢的男生一点一点儿分别向两边挪动,慢慢拉开了一个豁口。那场面寂静而刺激,相互配合十分默契,每个人只能听到蛇的“嘶嘶”声和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嗖”,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从豁口游窜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大伙儿半天才缓过神来。

(三)生存智慧

开荒砍坝,不能不提老工人。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在地里干活生猛、地道,并且充满生存智慧。碰上难的、险的活,一般都是他们冲锋陷阵。在惠民被马蜂蜇过的不止一个人,只叮一口便肿胀难忍,卫生员不得不剪开衣袖裤管进行处理。老工人说,要是咬三口以上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在别的农场已经发生了。因此,砍坝时大家分外警惕,一旦发现马蜂窝,便请老工人出山。如果当时露水很重,老工人会立即扎一把大大的干草束,点着,来一出“火燎蜂房”化险为夷。如果露水已干,马蜂蠢蠢欲动,就会立即叫大伙疏散,远远地离开这块地,另选时间再来处理。老工人说,这种马蜂毒性最大,对伤害它的人会穷追不舍,甚至能追你七八里地,好瘆人啊!

砍坝要是碰上蚂蚁窝,老工人三下五除二挖上几锄,白白胖胖的蚂蚁王就暴露了,他们立马将其捉住,掐头去尾扔进嘴里,看样子吃得很享受。尽管知道那是高蛋白,但是知青一般还是会犯怵、不大敢吃。

二、苗圃与育苗

在苗圃连男生干的基本是体力活,上山伐木、脱土坯、盖房子,开荒、种地、酿酒等等,辛苦自不必说,和定植连劳动强度也有得一拼。女生则修苗床、筛土、消毒、施肥、播种、浇水、防治病虫害等等,简直就是像绣花般、极其精细地准备苗床和育苗。

(一)修建苗床

修苗床就像盖房子,每个苗床长10米、宽1米、高20公分,床间60到70公分宽,苗床土要筛得细细的。苗床前后要分别支起40和80公分高的木桩,再利用竹子搭设阴棚。金鸡纳幼苗怕烈日、强风、暴雨,喜温凉,阴棚要基本不透光、不漏雨。苗圃连一般要修30个播种苗床和上百个移植苗床。

辛温回忆说,苗床竹子需要量很大,野竹林一般离连队很远,砍好竹子再运回来,需要二三天时间。她和队友们就自建窝棚,宿营在离公路较近的地方,然后翻过两座山去砍竹子,再利用山间水势把竹子运到窝棚附近捞上来,一根根扛到公路上再运回连队。晚上露宿窝棚,既害怕又刺激,总是能听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学着老工人的样子,在窝棚中央点一堆不灭的篝火,动物就不敢近身了。有时扛着长长的竹竿经过寨子时,一只狗叫起来,全寨子的狗都应声跑来了,看着这阵仗心里真的好紧张。

每当这时,老乡就会跑出来,一边安慰我们,一边喝住狗,协助我们安全通过。砍茅草也需要翻山越岭。去时空着手很轻松,看到茅草长势好,就多砍点儿,草捆弄得很大。回来赶上下坡还好说,草捆推着往下滚,人也可以往下溜。赶上上坡可出洋相了,背着一大捆茅草,手脚并用往上爬,一步三滑不说,草窠里的荆棘一会儿抓住衣服,一会儿抓破皮,还累得呼哧带喘,大伙相互鼓励着才坚持回到连队,人都快累瘫了。

播种前还必须顺坡开好排灌系统,挖出排灌沟,在排灌沟上每隔三四个苗床还要挖一个70×50×60公分的水坑,以免苗床间大量积水,加重病害的发生或冲坏苗床。金鸡纳苗期病害较多,播种前必须严格进行土壤消毒,施好底肥。

(二)育苗管理

当年,我国是以一两黄金买一两金鸡纳种子,从印度尼西亚进口的。刘淑芳回忆说,金鸡纳种子扁平,长约4—5毫米,宽约1毫米,种子呈红褐色(像芝麻粒),周边带有薄如轻纱的宽翼(像榆钱),每克种子3000—4000粒,很容易吹跑,必须拌上细土再播种。种子盖土也颇有讲究:不宜过厚,否则影响种子出土;不宜过薄,易被风吹走或被蚂蚁搬食。播种、出苗后需要保持土壤的湿润,浇水时间、浇水量要通过观察天气、苗龄、土壤湿度及时调整。一般是拎着喷雾器浇水,喷雾器连水桶重8公斤,一个人拎两个,左右开弓式浇水。干活时只能光着脚,下身永远是湿漉漉的,这对女同志极为不利,有的因此还得了妇科病。现在想想,只能是一声叹息、追悔莫及。

金鸡纳幼苗长到30公分左右,就要移到准备定植的苗床上。此时要使幼苗得到适当的光照锻炼和通风条件,每天需要精心伺候,定时摘挂草排,适当追肥、浇水,促使其生长健壮,提高抵抗能力,确保上山定植的成活率。

整个苗期,苗圃排不敢懈怠,要经常从植株到土壤状态仔细观察有无病虫害发生。特别是高温多湿的雨季,很容易发生立枯病。一经发现,那些病苗连同周围幼苗就要连土一起挖出,进行火烧或深埋处理,还要在病区撒五西合剂或石灰消毒。即使不发生病害,也得定期配制波尔多液喷药防治。

幼苗生长一年,长到80到90公分高,就可以在雨季定植上山了。一般都是当天起苗当天定植。要把苗修剪成三对半叶子,保证主根和侧根的完整,打好捆,用拖拉机送上山,再由定植连人背肩扛完成定植。

(三)技术指导

金鸡纳苗圃育苗是精细活,技术要求比较高。当年分别担任二连、四连苗圃排排长的刘淑芳和辛温回忆时都说,一开始我们什么也不会,是技术员刘文杰和侯希瑞手把手教的。的确,老刘和小侯作为大学生技术员,始终和知青同吃同住同劳动,在连队一住就是一年多,每天一身泥一身汗,事必躬亲,一边研究、一边规划、一边指导,是惠民山育苗、定植的主心骨。

当金鸡纳完成育苗、定植后,老刘、小侯就回景洪药植所了,从此他们和惠民知青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因工作关系,他们会接长不短回来巡视金鸡纳的生长情况,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当有知青去景洪过泼水节的时候,他们当向导;当知青探亲路过的时候,他们是接送员。

1975年3月,科学出版社出版了《金鸡纳树栽培》一书,参与编写的三个单位有云南省农垦总局,辛温代表惠民农场参与了;有谭连森所在的云南省热带植物研究所;有周庆年(已去世)、刘文杰、侯希瑞和李广彦大姐所在的昆明医学生物研究所景洪药物研究站。可见是金鸡纳把我们和技术员们紧紧联系在一起,成了命运共同体!

这50年里,我们和老刘、小侯、广彦大姐之间,有电话的时候通电话;有短信的时候发短信;有微信的时候在群里抱团取暖。直到今天,他们和我们还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

三、烧荒与挖坑

(一)烧荒

开荒砍坝之后,借着旱季毒毒的日头,晒上两三个月,砍倒的杂木、竹蓬、杂草逐渐由绿变成焦黄就可以烧荒了。烧荒是有讲究的,一般是露水晒干之后,上午九点以前;再者就是下午四五点钟以后。一句话,就要掌握气流平稳,没什么风的时候点火。烧荒地周边一定要清出5到10米的隔离带,并且要点火对着烧,否则会殃及无辜。一旦点火可以说是惊心动魄,只见火光冲天,热浪滚滚,竹木炸裂,发出爆竹般的脆响。特别是入夜之后,农场和当地老百姓都在烧荒,此山彼山飞舞着一条条火龙,蔚为壮观,煞是好看。

(二)挖坑

烧荒之后便是挖坑,定植连队一般都采取农业学大寨,大会战比拼方式进行。只见山坡上彩旗飘飘,还用竹竿木棍搭了彩门,两侧书写着“改天换地,人定胜天”,“种好金鸡纳,旧貌换新颜”之类的标语。每人每天定额是300个50×40×30公分的坑,株行距掌握在1×1.5米,一般两个人结为一组,一人开水平带,一人挖坑。每天要连续作战十几个小时,午饭都是炊事班送到山上吃的。干到后来,连女生两人合作一天也可以挖七八百个坑,每亩地标准是440个坑。

大会战时,有些男生图痛快光膀子干活,不想后背被太阳灼伤。最惨要数五连张雷,他后背灼伤脱皮,坚持轻伤不下火线,怎奈长出的新皮经不住晒,一道道脓血在皮肉之间往下淌,晚上只能趴在床上,火辣辣的刺痛根本无法入睡,像受刑一般,真是遭了大罪了。

那时我们年轻,个个像上了发条似的,不知道累,睡上一觉,第二天又精神抖擞上山了。有时挖着挖着坑,冷不丁还会遇上长了不知多少年的山药。邻里就会主动承担挖山药人的任务。运气好时可以挖一人多深,整株取出,见者有份,人手一截,只消把锄头背过来,麻利地把山药皮一刮,那脆生生、凉丝丝、甜蜜蜜的山药就下肚啦,别提多爽了!

大会战一天下来饥肠辘辘,回来不分男女,第一个动作往往是先去趟猪圈,从猪食锅里捞个芭蕉芋吃。那时袁国利在五连喂猪,每天特意从山坡底下多挖些芭蕉芋背回来,煮给大伙儿吃。

每天收工,大家都累成了一滩泥。男生穿个裤头就直接用水冲澡,女生只能回到宿舍洗下两盆泥汤。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汗碱早把衣服绘成了地图,几身劳动服开始还洗得勤,后来干脆挂在竹巴门后,上工时挑一身干点的穿着就上山了。现在遥想当年的模样,不就像一群乞丐嘛。

(三)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刀耕火种。连队烧荒之后,往往也会留少量向阳的缓坡地,为连队的人和猪种些花生、玉米、芝麻、旱谷、荞麦,在山谷坡底阴湿处栽种些芭蕉和芭蕉芋。

在山坡上草木灰厚实的地方,老工人教我们点种些旱黄瓜、倭瓜,任其自然生长,倒也时有收成。一般把地翻好后,光着脚,一锄一坑,点几粒玉米豆,再用脚踢上土,播种就算完成了。中间除除草,基本就可以等着收获了。种花生也是一样,不过为了防止虫吃鼠咬,花生是拌了农药的,一亩地配十几斤种子。不知是哪个知青发明了拌了农药的花生照样吃的独门绝技:拿颗花生,对准嘴巴,用手指一捻,去了皮、白生生的花生豆就稳稳地落入嘴里。印象当中,当时地里并没缺花生苗,也没听说有人因此中毒。哈,神了!

不过玉米拔节、抽穗,开始长包谷时麻烦就来了,成百上千的绿鹦鹉,一群群的不请自来,专门啄开穗顶,吸食流浆的嫩玉米,随着雨季一场场的雨,啄开的玉米苞便开始霉烂,一亩地收不到百十来斤。要想提高收成,唯一的办法就是轰走鹦鹉。我们试过,稻草人、穿衣服的假人、敲锣,效果都不大,惟有靠嗓子喊。知青靠真嗓子喊,不出一个钟头肯定败下阵来。只有那些从小隔山对歌的老工人具有绝对实力。他们一亮嗓,那铺天盖地、黑压压的绿鹦鹉,好像听到了命令似的,不等落脚就赶紧飞走了。悠远嘹亮的嗓子还是真假声切换,抑扬顿挫,在山谷间回荡,若仔细分辨,还有唱词呢,唱的是小鸟、芭蕉,蓝天、白云,男人、女人,喊山的人看见什么唱什么,可惜我们始终也没学会。

至今,挺怀念抬着掼槽到地头收旱谷、荞麦的日子。四个人各站掼槽一角,左右开弓摔打,旱谷粒、荞麦粒跳下秸秆,跌入掼槽。那劳作的韵律分明是跳舞一般,不过当时除了四脖子流汗,浑身刺痒,又渴又累,别的就顾不上了。

四、定植与管理

(一)定植

每当进入雨季,便到了定植金鸡纳的繁忙季节。每天乌云、闪电、雨帘、阳光、彩虹,像拉洋片一样在天幕上轮番上演,就在我们的眼前、在山间河谷、在东西南北各个方向上涌动,变幻莫测。天空隆隆作响,大地微微颤动。时而电闪雷鸣,乱云翻滚,雨帘如注;霎时阳光射出,彩虹飞渡,云蒸雾霭。各种树木接受着洗礼,绿意葱茏,挺拔傲人;灌木和草丛间跳动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像颗颗钻石般诱人。

我们则一身泥一身水,扛着金鸡纳树苗,一步三滑地行进在崇山峻岭之间,顾不上什么美景,有的只是大口喘气,脚下打滑,身上雨水加汗水。风雨中,只见技术员老刘、小侯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在定植现场奔忙,并不时动手做着示范,嘱咐着“直根直,侧根侧,分层压土,层层压实”,交代着“埋土不要过深,距离根茎1公分刚好,否则容易得病”。我们明白,不按照技术要领定植,将前功尽弃,因此大家格外认真。

1969年,北京知青到惠民的第一个雨季,仅用20天就完成了700亩的定植任务,所栽苗木是先于北京知青到达富腊育苗的老工人提供的。1970到1971年,昆明、上海、重庆知青陆续到达惠民。从1968到1973年,经过大伙儿日夜奋战,惠民农场开垦金鸡纳苗圃83.2亩,林地4670多亩,种植了210万株金鸡纳树苗。

(二)管理

经过五年的艰苦奋斗,惠民山林地初具规模,郁郁葱葱,长势良好,管理成了头等大事。金鸡纳娇贵,要求富含腐殖质、通透性良好的土壤,因此每年都必须除草松土,必要时还要追肥。林地按照连、排、班、组,层层承包,平均每人管理20亩。每天上工哨一吹,大家三三两两结伴上山。一路上露水很大,时不时还有蛇虫骚扰。大伙儿都系着塑料布挡露水,走在前面的人,不断用砍刀拨动草窠,惊走蛇虫。

管理林地没有了大会战时的热闹,一个山头也就能看见三五个人影,很是寂寞。不时有叮叮咚咚的牛帮路过,偶尔有背着背篓,下山换煤油盐巴的阿biang经过。男的一般都背着火枪,时不时停下来打打小雀,女的则头顶着背篓,手不停地捻着棉线,想必是回家还要织土布吧。背篓里多半会有芭蕉、酸多依、鸡素果、蜂蜜、松明子等等我们喜欢的东西。因此我们会备些零钱带在身上,准备换东西。这些阿biang特别喜欢钢镚,因为这比他们自己打制银器容易得多,只消在钢镚上打个眼,一分一串、两分一串、五分一串,就可以缀在头帕或者衣服上了。说实话,管理林地的时候盼着见到阿biang,不仅是因为有吃的,关键是还有了人气。

雨季来临,蚂蚁包周围便开始长出各种菌子,特别是鸡枞。关于鸡枞,流传最广的是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为了确保鸡枞的鲜美度,不惜动用飞机空运到重庆食用。而唾手可得的鸡枞,对于当年食物匮乏的我们来说,那就是天赐的美食。收工时,大家顺便用斗笠带回鸡枞,洗干净,开水煮,撒点盐,就可以享用了。回城后,超市里有时也卖鸡枞罐头,吃一次恐怕下次不会再买了,感觉就不是那个味儿。

定植两年后,开始大规模修整梯田,内倾5°以利水土保持。同时会在保护带上种些花生、萝卜什么的,说实话收成有搭没一搭,倒是可以提供些绿肥罢了。

金鸡纳定植后,也会有病虫害。一日,袁国利收工时带回一捆枯干的树苗放在伙房前面,并注明这是立枯病。连队很重视,立即动员大家检查分管的林地,发现病株立即砍除、集中烧毁、等待重新发芽,没病的则在根茎部刷石灰水预防。

1973年上半年,我们和金鸡纳的天敌—大青虫不期而遇。这是一种浑身绿色的大肉虫,成群取食叶肉,食量很大,几天就能把整株叶片吃光,危害极大。开始主要是喷药,却赶不上它的繁殖速度,大家索性下手捉。结果是眼对眼、眼瞪眼,满眼是虫,手里是虫,连做梦都是虫,恶心得吃不下饭。持续近十天的人虫大战,杀得个天昏黑暗,林地终于保住了。

根据国外文献记载,生长八九年的金鸡纳树,便可进入收获期,平均一亩地可以提炼26公斤金鸡纳霜。也就是说到1976年,全农场4670亩林地陆续进入收获期,可以为国家提供121吨金鸡纳霜。大家憧憬着、盼望着……

(三)寒害

金鸡纳生性喜欢冬暖夏凉,气温不能低于1°,不能高于35°,娇气而金贵。不想天有不测风云,1973年底到1974年初,突遇强寒流天气,持续时间长达20多天,昼夜温差大,出现了夜生日消的霾、露、雾天气过程,有霜期比常年增加半个月,致使惠民山金鸡纳受害率达到92.4%,根以上部分基本全部冻死。放眼望去,林地呈土黄、铁锈红一片,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树干被冻裂,似琥珀色的生物碱流淌了出来,见状不少人伤心落泪了。

在巨大的打击面前,大家依然加班加点奋战在山上,锯掉枯萎的金鸡纳树干,创面涂蜡,希望重新发芽;趁着树未晒干,尽快用刀把树皮刮下来,也许还可以从中提炼些金鸡纳霜,聊以自慰。

随着天气转暖,金鸡纳又顽强地从根部孳生出新芽,似乎又燃起了希望。但是寒害天气彻底动摇了惠民山种植金鸡纳的地位,随着1978年知青大返城、惠民农场职工大迁徙、原地改种茶树,金鸡纳全军覆没。

五、青蒿素与奎宁

在惠民山轰轰烈烈奋斗十年后,大家各奔东西。但总有一些忧思和不解时常在脑海中浮现,说不清、理还乱。

2015年12月,女科学家屠呦呦荣获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我们的答案终于来了: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疟原虫发生了变异,对奎宁产生了抗药性,拿屠呦呦的话说,1969年抗疟研究回到了原点,直到青蒿素诞生。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叶到现在,以屠呦呦为首的科学家发现的青蒿素,以其成本低、疗效高,在全世界治愈了2亿多疟原虫感染者,挽救了几百万垂危病人的生命。

屠呦呦所说的1969年这个时间节点,和我们到惠民山种植金鸡纳的时间节点完全重合。看来当时的战略安排是把研究抗疟新药作为战略任务,交到屠呦呦为代表的科学家手里,但是在新药发明之前也不能放弃奎宁,还是要自己种植金鸡纳。那金鸡纳种植者不是别人,正是我们。

直到今天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在抗疟问题上,我们曾经和屠呦呦等科学家是站在同一个原点上出发的,可惜殊途并没有同归,我们失败得很悲壮。之所以说是悲壮,一是哀叹我们先天不足,当时只是一群被文化大革命中断了学业的初中生、高中生,甚至小学生,十分缺乏科学素养和科学本领;二是哀叹我们情况不明决心大,除了充当劳动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屠呦呦们渐行渐远,直至铩羽而归。

回忆在惠民山种植金鸡纳的故事,我们由衷地敬佩屠呦呦,在那样疯狂的年代还能有所坚守、有所牺牲,有所发现、有所创造,对人类作出了如此重大的贡献!我们在对自己哀叹之余,寄希望于子孙后代,希望他们接受前人的教训,勤于学习,善于思考,学习屠呦呦,崇尚科学,活得更有意义,让生活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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