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式粮食清选机(中国历史记年体之三国 魏文帝、蜀汉后主(公元2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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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式粮食清选机(中国历史记年体之三国 魏文帝、蜀汉后主(公元226年))

魏文帝纪元(公元220-226)蜀汉后主纪元(223-263)

(公元226)魏黄初七、蜀汉建兴四、吴黄武五

春正月,魏帝曹丕将幸许昌,许昌城南门无故自崩,帝心恶之,遂不入。

魏帝使尚书仆射杜畿居守许昌。诏作御楼船,畿于陶河试船,遇风没,时年六十二。魏帝为之流涕。诏曰:“昔冥勤其官而水死,稷勤百谷而山死。故尚书仆射杜畿,于孟津试船,遂至覆没,忠之至也。朕甚愍焉。”追赠太仆,谥曰戴侯。子杜恕嗣,恕字务伯。畿与太仆李恢、东安太守郭智有好。恢子李丰交结英俊,以才智显于天下。智子郭冲有内实而无外观,州里弗称也。畿为尚书仆射,二人各修子孙礼见畿。既退,畿叹曰:“孝懿无子;非徒无子,殆将无家。君谋为不死也,其子足继其业。”时人皆以畿为误。恢死后,丰为中书令,父子兄弟皆诛;冲为代郡太守,卒继父业;世乃服畿知人。

李丰字安国,故卫尉李义子也。黄初中,以父任召随军。始为白衣时,年十七八,在邺下名为清白,识别人物,海内翕然,莫不注意。后随军在许昌,声称日隆。其父不原其然,遂令闭门,敕使断客。曹叡在东宫,丰在文学中。

尚书郎诸葛诞与仆射杜畿试船陶河,遭风覆没,诞亦俱溺。虎贲浮河救诞,诞曰:“先救杜侯。”诞飘于岸,绝而复苏。以尚书郎为荥阳令,入为吏部郎。人有所属讬,辄显其言而承用之,后有当否,则公议其得失以为褒贬,自是群僚莫不慎其所举。累迁御史中丞尚书。诸葛诞字公休,琅邪阳都人,诸葛丰后也。

壬子,魏帝行还洛阳宫。

魏帝曹丕谓尚书蒋济曰:“事不可不晓。吾前决谓分半烧船于山阳池中,卿于后致之,略与吾俱至谯。又每得所陈,实入吾意。自今讨贼计画,善思论之。”

魏帝诏抚军大将军司马懿曰:“吾东,抚军当总西事;吾西,抚军当总东事。”于是懿留镇许昌。

魏帝拜光禄大夫、给事中董昭太仆。

阳平太守司马芝入为河南尹,芝抑强扶弱,私请不行。会内官欲以事讬芝,不敢发言,因芝妻伯父董昭。昭犹惮芝,不为通。芝为教与群下曰:“盖君能设教,不能使吏必不犯也。吏能犯教,而不能使君必不闻也。夫设教而犯,君之劣也;犯教而闻,吏之祸也。君劣于上,吏祸于下,此政事所以不理也。可不各勉之哉!”于是下吏莫不自励。门下循行尝疑门干盗簪,干辞不符,曹执为狱。芝教曰:“凡物有相似而难分者,自非离娄,鲜能不惑。就其实然,循行何忍重惜一簪,轻伤同类乎!其寝勿问。”

魏军营令史刘曜有罪,治书执法鲍勋奏绌遣,而曜密表勋私解陈留太守孙邕事。诏曰:“勋指鹿作马,收付廷尉。”廷尉法议:“正刑五岁。”三官驳:“依律罚金二斤。”帝大怒曰:“勋无活分,而汝等敢纵之!收三官已下付刺奸,当令十鼠同穴。”太尉钟繇、司徒华歆、镇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卫臻、守廷尉高柔等并表“勋父信有功于太祖”,求请勋罪。帝以宿嫌,不许,廷尉高柔固执不从诏命。帝怒甚,遂召柔诣台;遣使者承指至廷尉考竟勋,遂诛勋乃遣柔还寺。勋内行既修,廉而能施,死之日,家无余财。

魏帝数临幸征南大将军昌陵乡侯夏侯尚宅视疾,执手涕泣。尚薨,谥曰悼侯。诏曰:“尚自少侍从,尽诚竭节,虽云异姓,其犹骨肉,是以入为腹心,出当爪牙。智略深敏,谋谟过人,不幸早殒,命也奈何!赠征南大将军、昌陵侯印绶。”子夏侯玄嗣。又分尚户三百,赐尚弟子夏侯奉爵关内侯。玄字泰初。少知名,弱冠为散骑黄门侍郎。

三月,魏筑九华台。

汉中都护李严转为前将军。以丞相诸葛亮欲出军汉中,严当知后事,自永安移屯江州,筑巴郡大城。留护军陈到驻永安,皆统属严。严与魏新城太守孟达书曰:“吾与孔明俱受寄讬,忧深责重,思得良伴。”亮亦与达书曰:“部分如流,趋舍罔滞,正方性也。”

吴王孙权令曰:“军兴日久,民离农畔,父子夫妇,不听相恤,孤甚愍之。今北虏缩窜,方外无事,其下州郡,有以宽息。”是时荆州牧陆逊以所在少谷,表令诸将增广农亩。权报曰:“甚善。今孤父子亲自受田,车中八牛以为四耦,虽未及古人,亦欲与众均等其劳也。”

沛国相术士朱建平黄初中卒。

夏五月丙辰,魏帝曹丕疾笃,年四十,病困,谓左右曰:“建平所言八十,谓昼夜也,吾其决矣。”立平原王曹叡为皇太子。召中军大将军给事中曹真、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陈群、抚军大将军给事中司马懿、征东大将军扬州牧曹休,并受遗诏辅嗣主,诏太子曰:“有间此三公者,慎勿疑之。”

魏帝遣后宫淑媛、昭仪已下归其家。

丁巳,魏帝曹丕崩于嘉福殿,时年四十。殡于崇华前殿。

魏文皇帝曹丕九男:甄氏皇后生叡,李贵人生协,潘淑媛生蕤,硃淑媛生鉴,仇昭仪生霖,徐姬生礼,苏姬生邕,张姬生贡,宋姬生俨。

魏太子曹叡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太后卞氏曰太皇太后,皇后郭氏曰皇太后,称永安宫。诸臣封爵各有差。

曹叡爱幸西平郭氏,拜为夫人。夫人叔父郭立为骑都尉,从父郭芝为虎贲中郎将。郭夫人世河右大族,黄初中,本郡反叛,遂没入宫。

颍乡侯陈群进封颍阴侯,增邑五百,并前千三百户;向乡侯司马懿改封舞阳侯;安阳乡侯曹休进封长平侯,增邑四百,并前二千五百户;东乡侯曹真进封邵陵侯;平阳乡侯钟繇进封定陵侯,增邑五百,并前千八百户;司徒安乐乡侯华歆进封博平侯,增邑五百户,并前千三百户。司空乐平乡侯王朗进封兰陵侯,增邑五百,并前千二百户。

镇军大将军陈群、征东大将军曹休、中军大将军曹真、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并开府。顷之,陈群为司空,故录尚书事。

曹爽为散骑侍郎,累迁城门校尉,加散骑常侍,转武卫将军,宠待有殊。曹爽字昭伯,曹真子也,少以宗室谨重,曹叡甚亲爱之。

中书监魏寿亭侯刘放进爵西乡侯,中书令关内侯孙资乐阳亭侯,同加散骑常侍,尤见宠任。光禄勋安城亭侯和洽进封西陵乡侯,邑二百户。

侍中刘晔进爵东亭侯,邑三百户。尚书阳吉亭侯卫觊进封閺乡侯,三百户。成都乡侯董昭进爵乐平侯,邑千户,转卫尉。分邑百户,赐一子爵关内侯。尚书蒋济赐爵关内侯。吏部尚书安国亭侯卫臻进封康乡侯。

尚书令高陵亭侯陈矫进爵东乡侯,邑六百户。车驾尝卒至尚书门,矫跪问帝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案行文书耳。”矫曰:“此自臣职分,非陛下所宜临也。若臣不称其职,则请就黜退。陛下宜还。”帝惭,回车而反。其亮直如此。刘晔以先进见幸,因谮矫专权。矫惧,以问长子本,本不知所出。次子骞曰:“主上明圣,大人大臣,今若不合,不过不作公耳。”后数日,帝见矫,矫又问二子,骞曰:“陛下意解,故见大人也。”既入,尽日,帝曰:“刘晔构君,朕有以迹君;朕心故已了。”以金五鉼授之,矫辞。帝曰:“岂以为小惠?君已知朕心,顾君妻子未知故也。”帝忧社稷,问矫:“司马公忠正,可谓社稷之臣乎?”矫曰:“朝廷之望;社稷,未知也。”加陈矫侍中光禄大夫。

特进执金吾良成侯臧霸增邑五百,并前三千五百户。薨,谥曰威侯。子臧艾嗣。艾少以才理称,为黄门郎,历位郡守。艾官至青州刺史、少府。艾薨,谥曰恭侯。子臧权嗣。霸前后有功,封子三人列侯,赐一人爵关内侯。霸一子臧舜,字太伯。

大司农乐阳亭侯常林进封高阳乡侯,徙光禄勋、太常。司马懿以林乡邑耆德,每为之拜。或谓林曰:“司马公贵重,君宜止之。”林曰:“司马公自欲敦长幼之叙,为后生之法。贵非吾之所畏,拜非吾之所制也。”言者踧踖而退。时论以林节操清峻,欲致之公辅,而林遂称疾笃。拜光禄大夫。年八十三,薨,追赠骠骑将军,葬如公礼,谥曰贞侯。子常时嗣。

魏平原王文学何曾累迁散骑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给事黄门侍郎。曾上疏曰:“臣闻为国者以清静为基,而百姓以良吏为本。今海内虚耗,事役众多,诚宜恤养黎元,悦以使人。郡守之权虽轻,犹专任千里,比之于古,则列国之君也。上当奉宣朝恩,以致惠和,下当兴利而除其害。得其人则可安,非其人则为患。故汉宣称曰:“百姓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此诚可谓知政之本也。方今国家大举,新有发调,军师远征,上下劬劳。夫百姓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愚惑之人,能厌目前之小勤,而忘为乱之大祸者,是以郡守益不可不得其人。才虽难备,犹宜粗有威恩,为百姓所信惮者。臣闻诸郡守,有老或疾病,皆委政丞掾,不恤庶事。或体性疏怠,不以政理为意。在官积,惠泽不加于人。然于考课之限,罪亦不至诎免。故得经延岁,而无斥罢之期。臣愚以为可密诏主者,使隐核参访郡守,其有老病不隐亲人物,及宰牧少恩,好修人事,烦挠百姓者,皆可征还,为更选代。”顷之,迁散骑常侍。

赐河南尹司马芝爵关内侯。顷之,特进曹洪乳母当,与临汾公主侍者共事无涧神系狱。卞太后遣黄门诣府传令,芝不通,辄敕洛阳狱考竟,而上疏曰:“诸应死罪者,皆当先表须报。前制书禁绝淫祀以正风俗,今当等所犯妖刑,辞语始定,黄门吴达诣臣,传太皇太后令。臣不敢通,惧有救护,速闻圣听,若不得已,以垂宿留。由事不早竟,是臣之罪,是以冒犯常科,辄敕县考竟,擅行刑戮,伏须诛罚。”魏帝手报曰:“省表,明卿至心,欲奉诏书,以权行事,是也。此乃卿奉诏之意,何谢之有?后黄门复往,慎勿通也。”

豫州刺史建威将军阳里亭侯贾逵增邑二百户,并前四百户。时孙权在东关,当豫州南,去江四百余里。每出兵为寇,辄西从江夏,东从庐江。国家征伐,亦由淮、沔。是时州军在项,汝南、弋阳诸郡,守境而已。权无北方之虞,东西有急,并军相救,故常少败。豫州刺史贾逵以为宜开直道临江,若权自守,则二方无救;若二方无救,则东关可取。乃移屯潦口,陈攻取之计,帝善之。

徐州刺史、威虏将军、益寿亭侯吕虔徙封万年亭侯,增邑二百,并前六百户。虔薨,子吕翻嗣。翻薨,子吕桂嗣。

武都太守杨阜拜城门校尉,在郡十余年。初,魏文帝问侍中刘晔等:“武都太守何如人也?”皆称杨阜有公辅之节。未及用,会帝崩,故征之。

武卫将军万岁亭侯许褚进牟乡侯,邑七百户,赐子爵一人关内侯。褚薨,谥曰壮侯。子许仪嗣。褚兄许定,亦以军功为振威将军,都督徼道虎贲。太和中,帝思褚忠孝,下诏褒赞,复赐褚子孙二人爵关内侯。

散骑侍郎刘劭为陈留太守,劭敦崇教化,百姓称之。征拜劭骑都尉,与议郎庾嶷、荀诜等定科令,作新律十八篇,著律略论。迁散骑常侍。雁门太守牵招赐爵关内侯。

散骑常侍关内侯徐宣进封津阳亭侯,邑二百户。中领军桓范荐宣曰:“臣闻帝王用人,度世授才,争夺之时,以策略为先,分定之后,以忠义为首。故晋文行舅犯之计而赏雍季之言,高祖用陈平之智而讬后于周勃也。窃见尚书徐宣,体忠厚之行,秉直亮之性;清雅特立,不拘世俗;确然难动,有社稷之节;历位州郡,所在称职。今仆射缺,宣行掌后事;腹心任重,莫宜宣者。”帝遂以徐宣为左仆射,后加侍中光禄大夫。

封故汉丞相主簿司马朗子司马遗昌武亭侯,邑百户。朗弟司马孚又以长子司马望继朗后。遗薨,望子司马洪嗣。司马望字子初,有才识,早知名,宽厚有父风,仕郡上计吏,举孝廉,辟司徒掾,迁平阳太守。

魏帝曹叡与朝士素不接,即位之后,群下想闻风采。居数日,独见侍中刘晔,语尽日。众人侧听,晔既出,问“何如”?晔曰:“秦始皇、汉孝武之俦,才具微不及耳。”

魏帝叡召群臣议谥,诏曰:“尊严祖考,所以崇孝表行也;追本敬始,所以笃教流化也。是以成汤、文、武,实造商、周,诗、书之义,追尊稷、契,歌颂有娀、姜嫄之事,明盛德之源流,受命所由兴也。自我魏室之承天序,既发迹于高皇、太皇帝,而功隆于武皇、文皇帝。至于高皇之父处士君,潜修德让,行动神明,斯乃乾坤所福飨,光灵所从来也。而精神幽远,号称罔记,非所谓崇孝重本也。其令公卿已下,会议号谥。”侍中刘晔议曰:“圣帝孝孙之欲褒崇先祖,诚无量已。然亲疏之数,远近之降,盖有礼纪,所以割断私情,克成公法,为万世式也。周王所以上祖后稷者,以其佐唐有功,名在祀典故也。至于汉氏之初,追谥之义,不过其父。上比周室,则大魏发迹自高皇始;下论汉氏,则追谥之礼不及其祖。此诚往代之成法,当今之明义也。陛下孝思中发,诚无已已,然君举必书,所以慎于礼制也。以为追尊之义,宜齐高皇而已。”尚书卫臻与晔议同,事遂施行。

魏帝曹叡将送葬,曹真、陈群、王朗等以暑热固谏,乃止。六月戊寅,葬魏文帝曹丕于首阳陵。自殡及葬,皆以终制从事。

魏雍丘王曹植为诔曰:“惟黄初七年五月七日,大行皇帝崩,呜呼哀哉!于时天震地骇,崩山陨霜,阳精薄景,五纬错行,百姓呼嗟,万国悲伤,若丧考妣,思慕过唐,擗踊郊野,仰想穹苍,佥曰何辜,早世殒丧,呜呼哀哉!悲夫大行,忽焉光灭,永弃万国,云往雨绝。承问荒忽,惛懵哽咽,袖锋抽刃,叹自僵毙,追慕三良,甘心同穴。感惟南风,惟以郁滞,终于偕没,指景自誓。考诸先记,寻之哲言,生若浮寄,唯德可论,朝闻夕逝,孔志所存。皇虽一没,天禄永延,何以述德?表之素旃。何以咏功?宣之管弦。乃作诔曰:皓皓太素,两仪始分,中和产物,肇有人伦,爰暨三皇,实秉道真,降逮五帝,继以懿纯,三代制作,踵武立勋。季嗣不维,网漏于秦,崩乐灭学,儒坑礼焚,二世而歼,汉氏乃因,弗求古训,嬴政是遵,王纲帝典,阒尔无闻。末光幽昧,道究运迁,乾坤回历,简圣授贤,乃眷大行,属以黎元。龙飞启祚,合契上玄,五行定纪,改号革年,明明赫赫,受命于天。仁风偃物,德以礼宣;祥惟圣质,嶷在幼妍。庶几六典,学不过庭,潜心无罔,抗志青冥。才秀藻朗,如玉之莹,听察无乡,瞻睹未形。其刚如金,其贞如琼,如冰之洁,如砥之平。爵公无私,戮违无轻,心镜万机,揽照下情。思良股肱,嘉昔伊、吕,搜扬侧陋,举汤代禹;拔才岩穴,取士蓬户,唯德是萦,弗拘祢祖。宅土之表,道义是图,弗营厥险,六合是虞。齐契共遵,下以纯民,恢拓规矩,克绍前人。科条品制,褒贬以因。乘殷之辂,行夏之辰。金根黄屋,翠葆龙鳞,紼冕崇丽,衡紞维新,尊肃礼容,瞩之若神。方牧妙举,钦于恤民,虎将荷节,镇彼四邻;朱旗所剿,九壤被震,畴克不若?孰敢不臣?县旌海表,万里无尘。虏备凶彻,鸟殪江岷,权若涸鱼,乾腊矫鳞,肃慎纳贡,越裳效珍,条支绝域,侍子内宾。德侪先皇,功侔太古。上灵降瑞,黄初叔祜:河龙洛龟,凌波游下;平钧应绳,神鸾翔舞;数荚阶除,系风扇暑;皓兽素禽,飞走郊野;神钟宝鼎,形自旧土;云英甘露,瀸涂被宇;灵芝冒沼,朱华廕渚。回回凯风,祁祁甘雨,稼穑丰登,我稷我黍。家佩惠君,户蒙慈父。图致太和,洽德全义。将登介山,先皇作俪。镌石纪勋,兼录众瑞,方隆封禅,归功天地,宾礼百灵,勋命视规,望祭四岳,燎封奉柴,肃于南郊,宗祀上帝。三牲既供,夏禘秋尝,元侯佐祭,献璧奉璋。鸾舆幽蔼,龙旂太常,爰迄太庙,钟鼓锽锽,颂德咏功,八佾锵锵。皇祖既飨,烈考来享,神具醉止,降兹福祥。天地震荡,大行康之;三辰暗昧,大行光之;皇纮绝维,大行纲之;神器莫统,大行当之;礼乐废弛,大行张之;仁义陆沈,大行扬之;潜龙隐凤,大行翔之;疏狄遐康,大行匡之。在位七载,元功仍举,将永太和,绝迹三五,宜作物师,长为神主,寿终金石,等算东父,如何奄忽,摧身后土,俾我茕茕,靡瞻靡顾。嗟嗟皇穹,胡宁忍务?呜呼哀哉!明监吉凶,体远存亡,深垂典制,申之嗣皇。圣上虔奉,是顺是将,乃创玄宇,基为首阳,拟迹谷林,追尧慕唐,合山同陵,不树不疆,涂车刍灵,珠玉靡藏。百神警侍,来宾幽堂,耕禽田兽,望魂之翔。于是,俟大隧之致功兮,练元辰之淑祯,潜华体于梓宫兮,冯正殿以居灵。顾望嗣之号咷兮,存临者之悲声,悼晏驾之既修兮,感容车之速征。浮飞魂于轻霄兮,就黄墟以灭形,背三光之昭晰兮,归玄宅之冥冥。嗟一往之不反兮,痛閟闼之长扃。咨远臣之眇眇兮,感凶讳以怛惊,心孤绝而靡告兮,纷流涕而交颈。思恩荣以横奔兮,阂阙塞之峣峥,顾衰绖以轻举兮,迫关防之我婴。欲高飞而遥憩兮,惮天网之远经,遥投骨于山足兮,报恩养于下庭。慨拊心而自悼兮,惧施重而命轻,嗟微驱之是效兮,甘九死而忘生,几司命之役籍兮,先黄发而陨零,天盖高而察卑兮,冀神明之我听。独郁伊而莫愬兮,追顾景而怜形,奏斯文以写思兮,结翰墨以敷诚。呜呼哀哉!”

初,魏文帝丕好文学,以著述为务,自所勒成垂百篇。又使诸儒撰集经传,随类相从,凡千余篇,号曰皇览。

魏文帝初在东宫,疫疠大起,时人彫伤,帝深感叹,与素所敬者大理王朗书曰:“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唯立德扬名,可以不朽,其次莫如著篇籍。疫疠数起,士人彫落,余独何人,能全其寿?”故论撰所著典论、诗赋,盖百余篇,集诸儒于肃城门内,讲论大义,侃侃无倦。常嘉汉文帝之为君,宽仁玄默,务欲以德化民,有贤圣之风。时文学诸儒,或以为孝文虽贤,其于聪明,通达国体,不如贾谊。帝由是著太宗论曰:“昔有苗不宾,重华舞以干戚,尉佗称帝,孝文抚以恩德,吴王不朝,锡之几杖以抚其意,而天下赖安;乃弘三章之教,恺悌之化,欲使曩时累息之民,得阔步高谈,无危惧之心。若贾谊之才敏,筹画国政,特贤臣之器,管、晏之姿,岂若孝文大人之量哉?”三年之中,以孙权不服,复颁太宗论于天下,明示不原征伐也。他日又从容言曰:“顾我亦有所不取于汉文帝者三:杀薄昭;幸邓通;慎夫人衣不曳地,集上书囊为帐帷。以为汉文俭而无法,舅后之家,但当养育以恩而不当假借以权,既触罪法,又不得不害矣。”其欲秉持中道,以为帝王仪表者如此。帝以素书所著典论及诗赋饷孙权,又以纸写一通与张昭。

魏文帝丕自叙曰:“初平之元,董卓杀主鸩后,荡覆王室。是时四海既困中平之政,兼恶卓之凶逆,家家思乱,人人自危。山东牧守,咸以春秋之义,“卫人讨州吁于濮”,言人人皆得讨贼。于是大兴义兵,名豪大侠,富室强族,飘扬云会,万里相赴;兗、豫之师战于荥阳,河内之甲军于孟津。卓遂迁大驾,西都长安。而山东大者连郡国,中者婴城邑,小者聚阡陌,以还相吞灭。会黄巾盛于海、岱,山寇暴于并、冀,乘胜转攻,席卷而南,乡邑望烟而奔,城郭睹尘而溃,百姓死亡,暴骨如莽。余时年五岁,上以世方扰乱,教余学射,六岁而知射,又教余骑马,八岁而能骑射矣。以时之多故,每征,余常从。建安初,上南征荆州,至宛,张绣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从兄安民遇害。时余年十岁,乘马得脱。夫文武之道,各随时而用,生于中平之季,长于戎旅之间,是以少好弓马,于今不衰;逐禽辄十里,驰射常百步,日多体健,心每不厌。建安十年,始定冀州,濊、貊贡良弓,燕、代献名马。时岁之暮春,勾芒司节,和风扇物,弓燥手柔,草浅兽肥,与族兄子丹猎于邺西,终日手获麞鹿九,雉兔三十。后军南征次曲蠡,尚书令荀彧奉使犒军,见余谈论之末,彧言:“闻君善左右射,此实难能。”余言:“执事未睹夫项发口纵,俯马蹄而仰月支也。”彧喜笑曰:“乃尔!”余曰:“埒有常径,的有常所,虽每发辄中,非至妙也。若驰平原,赴丰草,要狡兽,截轻禽,使弓不虚弯,所中必洞,斯则妙矣。”时军祭酒张京在坐,顾彧拊手曰“善”。余又学击剑,阅师多矣,四方之法各异,唯京师为善。桓、灵之间,有虎贲王越善斯术,称于京师。河南史阿言昔与越游,具得其法,余从阿学之精熟。尝与平虏将军刘勋、奋威将军邓展等共饮,宿闻展善有手臂,晓五兵,又称其能空手入白刃。余与论剑良久,谓言将军法非也,余顾尝好之,又得善术,因求与余对。时酒酣耳热,方食芊蔗,便以为杖,下殿数交,三中其臂,左右大笑。展意不平,求更为之。余言吾法急属,难相中面,故齐臂耳。展言原复一交,余知其欲突以取交中也,因伪深进,展果寻前,余卻脚鄛,正截其颡,坐中惊视。余还坐,笑曰:“昔阳庆使淳于意去其故方,更授以秘术,今余亦原邓将军捐弃故伎,更受要道也。”一坐尽欢。夫事不可自谓己长,余少晓持衤复,自谓无对;俗名双戟为坐铁室,镶楯为蔽木户;后从陈国袁敏学,以单攻衤复,每为若神,对家不知所出,先日若逢敏于狭路,直决耳!余于他戏弄之事少所喜,唯弹釭略尽其巧,少为之赋。昔京师先工有马合乡侯、东方安世、张公子,常恨不得与彼数子者对。上雅好诗书文籍,虽在军旅,手不释卷,每每定省从容,常言人少好学则思专,长则善忘,长大而能勤学者,唯吾与袁伯业耳。余是以少诵诗、论,及长而备历五经、四部,史、汉、诸子百家之言,靡不毕览。”

曹丕善弹釭,能用手巾角。时有一书生,又能低头以所冠著葛巾角撇釭。

魏文帝曹丕崩,北中郎将吴质思慕作诗曰:“怆怆怀殷忧,殷忧不可居。徙倚不能坐,出入步踟蹰。念蒙圣主恩,荣爵与众殊。自谓永终身,志气甫当舒。何意中见弃,弃我归黄垆。茕茕靡所恃,泪下如连珠。随没无所益,身死名不书。慷慨自黾勉,庶几烈丈夫。”

癸未,魏有司奏请追谥帝母母甄夫人,三公奏曰:“盖孝敬之道,笃乎其亲,乃四海所以承化,天地所以明察,是谓生则致其养,殁则光其灵,诵述以尽其美,宣扬以显其名者也。今陛下以圣懿之德,绍承洪业,至孝烝烝,通于神明,遭罹殷忧,每劳谦让。先帝迁神山陵,大礼既备,至于先后,未有显谥。伏惟先后恭让著于幽微,至行显于不言,化流邦国,德侔二南,故能膺神灵嘉祥,为大魏世妃。虽夙年登遐,万载之后,永播融烈,后妃之功莫得而尚也。案谥法:‘圣闻周达曰昭。德明有功曰昭。’昭者,光明之至,盛久而不昧者也。宜上尊谥曰‘文昭皇后’。”三公又奏曰:“自古周人始祖后稷,又特立庙以祀姜嫄。今文昭皇后之于万嗣,圣德至化,岂有量哉!夫以皇家世祀之尊,而克让允恭,固推盛位,神灵迁化,而无寝庙以承享礼,非所以报显德,昭孝敬也。稽之古制,宜依周礼,先妣别立寝庙。”并奏可之。

壬辰,魏立皇弟曹蕤为阳平王。

丹杨郡山民复反,吴王孙权加昭武将军领冠军太守石城侯韩当以都督之号,将敢死及解烦兵万人,讨丹杨,破之。会病薨,子韩综袭侯领兵。

秋七月,孙权闻魏文帝崩,以五万众自征江夏,以石城侯韩综有忧,使守武昌。孙权围江夏太守后将军文聘于石阳,时大雨,城栅崩坏,人民散在田野,未及补治。聘闻权到,不知所施,乃思惟莫若潜默可以疑之。乃敕城中人使不得见,又自卧舍中不起。权果疑之,语其部党曰:“北方以此人忠臣也,故委之以此郡,今我至而不动,此不有密图,必当有外救。”遂不敢攻。遣诸葛瑾、张霸并攻襄阳。吴国扬武中郎将领江夏太守孙奂以地主,使所部将军鲜于丹帅五千人先断淮道,自帅吴硕、张梁五千人为军前锋,降高城,得三将。

吴国苍梧言凤皇见。

是时丹杨、吴、会山民复为寇贼,攻没属县,孙权分丹杨、吴、会稽三郡恶地十县置东安郡,以九江太守全琮为东安太守,郡治富春。至,明赏罚,招诱降附,数年中,得万馀人。

八月,魏朝议欲发兵救江夏,魏帝曰:“权习水战,所以敢下船陆攻者,几掩不备也。今已与聘相持,夫攻守势倍,终不敢久也。”孙权围江夏二十余日,魏先时遣治书侍御史荀禹慰劳边方,禹到,于江夏发所经县兵及所从步骑千人乘山举火,权退走。使平北将军潘璋断后。夜出错乱,文聘追击璋,璋不能禁。征北将军朱然即还住拒敌,使前船得引极远,徐乃后发。

吴大军引还,孙权诏使在前往,驾过江夏太守孙奂军,见奂军陈整齐,权叹曰:“初吾忧其迟钝,今治军,诸将少能及者,吾无忧矣。”拜扬威将军,封沙羡侯。吴硕、张梁皆裨将军,赐爵关内侯。

辛巳,立皇子曹冏为清河王;弟曹蕤为阳平县王,蕤母潘淑媛。

范阳王曹敏徙封句阳王,乐城县王曹干徙封钜鹿王。赞王曹兖徙封濮阳王。谯县王曹林徙封鄄城王。寿春县王曹彪徙封白马王。乘氏公曹茂徙封中丘。曹茂性泬佷,少无宠于太祖。及文帝世,又独不王。

魏帝以文帝遗意,爱宠馆陶县王曹霖异于诸国。而霖性粗暴,闺门之内,婢妾之间,多所残害。

吴将诸葛瑾、张霸等寇襄阳,抚军大将军司马懿率右将军徐晃等讨破之,斩霸,并首级千余。左将军张郃南屯荆州,与司马懿击孙权别将刘阿等,追至祁口,交战,破之。征东大将军曹休破其别将审德于寻阳。

新野侯文聘增邑五百户,并前千九百户。聘在江夏数十年,有威恩,名震敌国,贼不敢侵。分聘户邑封聘子文岱为列侯,又赐聘从子文厚爵关内侯。聘薨,谥曰壮侯。岱又先亡,聘养子文休嗣。薨,子文武嗣。

阳平侯徐晃增邑二百,并前三千一百户。病笃,遗令敛以时服。性俭约畏慎,将军常远斥候,先为不可胜,然后战,追奔争利,士不暇食。常叹曰:“古人患不遭明君,今幸遇之,常以功自效,何用私誉为!”终不广交援。

冬十月,魏清河王曹冏薨。

吴辅国将军领荆州牧江陵侯陆逊陈便宜,劝以施德缓刑,宽赋息调。又云:“忠谠之言,不能极陈,求容小臣,数以利闻。”权报曰:“夫法令之设,欲以遏恶防邪,儆戒未然也,焉得不有刑罚以威小人乎?此为先令后诛,不欲使有犯者耳。君以为太重者,孤亦何利其然,但不得已而为之耳。今承来意,当重谘谋,务从其可。且近臣有尽规之谏,亲戚有补察之箴,所以匡君正主明忠信也。书载‘予违汝弼,汝无面从’,孤岂不乐忠言以自裨补邪?而云“不敢极陈”,何得为忠谠哉?若小臣之中,有可纳用者,宁得以人废言而不采择乎?但谄媚取容,虽闇亦所明识也。至于发调者,徒以天下未定,事以众济。若徒守江东,修崇宽政,兵自足用,复用多为?顾坐自守可陋耳。若不豫调,恐临时未可便用也。又孤与君分义特异,荣戚实同,来表云不敢随众容身苟免,此实甘心所望于君也。”于是令有司尽写科条,使郎中褚逢赍以就逊及诸葛瑾,意所不安,令损益之。

吴王孙权于武昌,临钓台,饮酒大醉。权使人以水洒群臣曰:“今日酣饮,惟醉堕台中,乃当止耳。”绥远将军张昭正色不言,出外车中坐。权遣人呼昭还,谓曰:“为共作乐耳,公何为怒乎?”昭对曰:“昔纣为糟丘酒池长夜之饮,当时亦以为乐,不以为恶也。”权默然,有惭色,遂罢酒。

孙权于武昌新装大船,名为长安,试泛之钓台圻。时风大盛,亲近监都亭侯谷利令柂工取樊口。权曰:“当张头取罗州。”利拔刀向柂工曰:“不取樊口者斩。”工即转柂入樊口,风遂猛不可行,乃还。权曰:“阿利畏水何怯也?”利跪曰:“大王万乘之主,轻于不测之渊,戏于猛浪之中,船楼装高,邂逅颠危,奈社稷何?是以利辄敢以死争。”权于是贵重之,自此后不复名之,常呼曰谷。

交州太守卫将军龙编侯士燮在郡四十余岁,年九十薨。吴王孙权以燮子士徽为安远将军,领九真太守,以校尉陈时代燮为交阯太守。安南将军吕岱表分海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四郡为广州,岱自为刺史,留南海。遣良与时南入,俱前行到合浦,而徽不承命,自署交阯太守,举兵戍海口以拒良等。良留合浦。交阯桓邻,燮举吏也,叩头谏徽使迎良,徽怒,笞杀邻。邻兄治子发又合宗兵击徽,徽闭门城守,治等攻之数月不能下,乃约和亲,各罢兵还。岱于是上疏请讨徽罪,孙权复以薛综为交阯太守,诏与吕岱诛徽,岱自广州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或谓岱曰:“徽藉累世之恩,为一州所附,未易轻也。”岱曰:“今徽虽怀逆计,未虞吾之卒至,若我潜军轻举,掩其无备,破之必也。稽留不速,使得生心,婴城固守,七郡百蛮,云合响应,虽有智者,谁能图之?”遂行,过合浦,与良俱进。徽闻岱至,果大震怖,不知所出,士壹子中郎将士匡与岱有旧,岱署匡师友从事,先移书交阯,告喻祸福,又遣匡见徽,说令服罪,虽失郡守,保无他忧。岱寻匡后至,徽即率兄祗,弟干、颂等六人肉袒奉迎。岱谢令复服,前至郡下。明旦早施帐幔,请徽兄弟以次入,宾客满坐。岱起,拥节读诏书,数征罪过,左右因反缚以出,即皆伏诛,传首诣武昌。士壹、士<黄有>、士匡后出,权原其罪,及燮质子士廞,皆免为庶人。徽大将甘醴、桓治等率吏民攻岱,岱奋击大破之,进封吕岱番禺侯。于是除广州,复为交州如故。岱既定交州,复进讨九真,斩获以万数。又遣从事南宣国化,暨徼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奉贡。权嘉吕岱功,进拜镇南将军。

交阯太守薛综事毕还都,守谒者仆射。汉使张奉于吴帝孙权前列尚书阚泽姓名以嘲泽,泽不能答。谒者仆射薛综下行酒,因劝酒曰:“蜀者何也?有犬为独,无犬为蜀,横目苟身,虫入其腹。”奉曰:“不当复列君吴邪?”综应声曰:“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于是众坐喜笑,而奉无以对。其枢机敏捷,皆此类也。

后数岁,士壹、士<黄有>坐法诛。士廞病卒,无子,妻寡居,诏在所月给俸米,赐钱四十万。

十二月,魏太尉钟繇为太傅,中军大将军曹真为大将军,司徒华歆为太尉,司空王朗为司徒,镇军大将军陈群为司空,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征东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都督扬州如故。

是时,帝初莅政,陈群上疏曰:“诗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又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道自近始,而化洽于天下。自丧乱已来,干戈未戢,百姓不识王教之本,惧其陵迟巳甚。陛下当盛魏之隆,荷二祖之业,天下想望至治,唯有以崇德布化,惠恤黎庶,则兆民幸甚。夫臣下雷同,是非相蔽,国之大患也。若不和睦则有雠党,有雠党则毁誉无端,毁誉无端则真伪失实,不可不深防备,有以绝其源流。”

初,魏王曹操下令,使平议死刑可宫割者。钟繇以为“古之肉刑,更历圣人,宜复施行,以代死刑。”议者以为非悦民之道,遂寝。及文帝临飨群臣,诏谓“大理欲复肉刑,此诚圣王之法。公卿当善共议。”议未定,会有军事,复寝。太和中,繇上疏曰:“大魏受命,继踪虞、夏。孝文革法,不合古道。先帝圣德,固天所纵,坟典之业,一以贯之。是以继世,仍发明诏,思复古刑,为一代法。连有军事,遂未施行。陛下远追二祖遗意,惜斩趾可以禁恶,恨入死之无辜,使明习律令,与群臣共议。出本当右趾而入大辟者,复行此刑。书云:‘皇帝清问下民,鳏寡有辞于苗。’此言尧当除蚩尤、有苗之刑,先审问于下民之有辞者也。若今蔽狱之时,讯问三槐、九棘、群吏、万民,使如孝景之令,其当弃巿,欲斩右趾者许之。其黥、劓、左趾、宫刑者,自如孝文,易以髡、笞。能有奸者,率年二十至四五十,虽斩其足,犹任生育。今天下人少于孝文之世,下计所全,岁三千人。张苍除肉刑,所杀岁以万计。臣欲复肉刑,岁生三千人。子贡问能济民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又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若诚行之,斯民永济。”书奏,诏曰:“太傅学优才高,留心政事,又于刑理深远。此大事,公卿群僚善共平议。”司徒王朗议,以为“繇欲轻减大辟之条,以增益刖刑之数,此即起偃为竖,化尸为人矣。然臣之愚,犹有未合微异之意。夫五刑之属,著在科律,自有减死一等之法,不死即为减。施行已久,不待远假斧凿于彼肉刑,然后有罪次也。前世仁者,不忍肉刑之惨酷,是以废而不用。不用已来,历年数百。今复行之,恐所减之文未彰于万民之目,而肉刑之问已宣于寇雠之耳,非所以来远人也。今可按繇所欲轻之死罪,使减死之髡、刖。嫌其轻者,可倍其居作之岁数。内有以生易死不訾之恩,外无以刖易釱骇耳之声。”议者百余人,与朗同者多。帝以吴、蜀未平,且寝。

魏太傅钟繇有膝疾,拜起不便。时华歆亦以高年疾病,朝见皆使载舆车,虎贲舁上殿就坐。是后三公有疾,遂以为故事。

魏太尉华歆称病乞退,让位于太中大夫管宁。帝不许。临当大会,乃遣散骑常侍缪袭奉诏喻指曰:“朕新莅庶事,一日万几,惧听断之不明。赖有德之臣,左右朕躬,而君屡以疾辞位。夫量主择君,不居其朝,委荣弃禄,不究其位,古人固有之矣,顾以为周公、伊尹则不然。絜身徇节,常人为之,不望之于君。君其力疾就会,以惠予一人。将立席几筵,命百官总己,以须君到,朕然后御坐。”又诏袭:“须歆必起,乃还。”歆不得已,乃起。

魏司空陈群又荐管宁曰:“臣闻王者显善以消恶,故汤举伊尹,不仁者远。伏见征士北海管宁,行为世表,学任人师,清俭足以激浊,贞正足以矫时。前虽征命,礼未优备。昔司空荀爽,家拜光禄,先儒郑玄,即授司农,若加备礼,庶必可致。至延西序,坐而论道,必能昭明古今,有益大化。”

魏帝遂下诏曰:“太中大夫管宁,耽怀道德,服膺六艺,清虚足以侔古,廉白可以当世。曩遭王道衰缺,浮海遁居,大魏受命,则襁负而至,斯盖应龙潜升之道,圣贤用舍之义。而黄初以来,征命屡下,每辄辞疾,拒违不至。岂朝廷之政,与生殊趣,将安乐山林,往而不能反乎!夫以姬公之圣,而耇德不降,则鸣鸟弗闻。以秦穆之贤,犹思询乎黄发。况朕寡德,曷能不原闻道于子大夫哉!今以宁为光禄勋。礼有大伦,君臣之道,不可废也。望必速至,称朕意焉。”

又诏青州刺史曰:“宁抱道怀贞,潜翳海隅,比下征书,违命不至,盘桓利居,高尚其事。虽有素履幽人之贞,而失考父兹恭之义,使朕虚心引领历年,其何谓邪?徒欲怀安,必肆其志,不惟古人亦有翻然改节以隆斯民乎!日逝月除,时方已过,澡身浴德,将以曷为?仲尼有言:‘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哉!’其命别驾从事郡丞掾,奉诏以礼发遣宁诣行在所,给安车、吏从、茵蓐、道上厨食,上道先奏。”

管宁称草莽臣上疏曰:“臣海滨孤微,罢农无伍,禄运幸厚。横蒙陛下纂承洪绪,德侔三皇。化溢有唐。久荷渥泽,积祀一纪,不能仰答陛下恩养之福。沈委笃痾,寝疾弥留,逋违臣隶颠倒之节,夙宵战怖,无地自厝。臣元年十一月被公车司马令所下州郡,八月甲申诏书征臣,更赐安车、衣被、茵蓐,以礼发遣,光宠并臻,优命屡至,怔营竦息,悼心失图。思自陈闻,申展愚情,而明诏抑割,不令稍修章表,是以郁滞,讫于今日。诚谓乾覆,恩有纪极,不意灵润,弥以隆赫。奉今年二月被州郡所下三年十二月辛酉诏书,重赐安车、衣服,别驾从事与郡功曹以礼发遣,又特被玺书,以臣为光禄勋,躬秉劳谦,引喻周、秦,损上益下。受诏之日,精魄飞散,靡所投死。臣重自省揆,德非园、绮而蒙安车之荣,功无窦融而蒙玺封之宠,楶棁驽下,荷栋梁之任,垂没之命,获九棘之位,惧有朱博鼓妖之眚。又年疾日侵,有加无损,不任扶舆进路以塞元责。望慕阊阖,徘徊阙庭,谨拜章陈情,乞蒙哀省,抑恩听放,无令骸骨填于衢路。”

魏司空陈群辟北地泥阳人傅嘏为掾。

傅嘏字兰石,北地泥阳人,傅介子之后也。伯父傅巽,黄初中为侍中尚书。嘏祖父傅睿,代郡太守。父傅允,黄门侍郎。嘏弱冠知名,是时何晏以材辩显于贵戚之间,邓飏好变通,合徒党,鬻声名于闾阎,而夏侯玄以贵臣子少有重名,为之宗主,求交于嘏而不纳也。嘏友人荀粲,有清识远心,然犹怪之。谓嘏曰:“夏侯泰初一时之杰,虚心交子,合则好成,不合则怨至。二贤不睦,非国之利,此蔺相如所以下廉颇也。”嘏答之曰:“泰初志大其量,能合虚声而无实才。何平叔言远而情近,好辩而无诚,所谓利口覆邦国之人也。邓玄茂有为而无终,外要名利,内无关钥,贵同恶异,多言而妒前;多言多衅,妒前无亲。以吾观此三人者,皆败德也。远之犹恐祸及,况昵之乎?”

何晏字平叔,何进孙也。母尹氏,曹操为司空时,纳晏母为夫人并收养晏,晏长于宫省,又尚公主,少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其时秦宜禄儿阿苏亦随母在公家,并见宠如公子。苏即秦朗也。苏性谨慎,而晏无所顾惮,服饰拟于太子,故文帝特憎之,每不呼其姓字,尝谓之为“假子”。晏尚主,又好色,故黄初时无所事任。

邓飏字玄茂,邓禹后也。少得士名于京师。

魏尚书武平亭侯杜袭进封平阳乡侯。尚书宜土亭侯赵俨进封都乡侯,邑六百户,监荆州诸军事,假节。会疾,不行,复为尚书,出监豫州诸军事,转大司马军师,入为大司农。

荆州刺史关内侯裴潜为尚书。出为河南尹,转太尉军师、大司农,封清阳亭侯,邑二百户。入为尚书令,奏正分职,料简名实,出事使断官府者百五十余条。丧父去官,拜光禄大夫。

魏东郡太守韩宣为尚书大鸿胪,数岁薨。宣前后当官,在能否之间,然善以己恕人。始南阳韩暨以宿德在宣前为大鸿胪,暨为人贤,及宣在后亦称职,故鸿胪中为之语曰:“大鸿胪,小鸿胪,前后治行曷相如。”

魏司金都尉韩暨迁太常,进封南乡亭侯,邑二百户。

魏大鸿胪崔林赐爵关内侯,转光禄勋、司隶校尉。属郡皆罢非法除过员吏。林为政推诚,简存大体,是以去后每辄见思。

魏廷尉高柔赐爵延寿亭侯。时博士执经,柔上疏曰:“臣闻遵道重学,圣人洪训;褒文崇儒,帝者明义。昔汉末陵迟,礼乐崩坏,雄战虎争,以战陈为务,遂使儒林之群,幽隐而不显。太祖初兴,愍其如此,在于拨乱之际,并使郡县立教学之官。高祖即位,遂阐其业,兴复辟雍,州立课试,于是天下之士,复闻庠序之教,亲俎豆之礼焉。陛下临政,允迪叡哲,敷弘大猷,光济先轨,虽夏启之承基,周成之继业,诚无以加也。然今博士皆经明行修,一国清选,而使迁除限不过长,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惰也。孔子称‘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故楚礼申公,学士锐精,汉隆卓茂,搢绅竞慕。臣以为博士者,道之渊薮,六艺所宗,宜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劝学者,于化为弘。”帝纳之。

魏侍中广平亭侯辛毗进封颍乡侯,邑三百户。时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见信于主,制断时政,大臣莫不交好,而毗不与往来。毗子辛敞谏曰:“今刘、孙用事,众皆影附,大人宜小降意,和光同尘;不然必有谤言。”毗正色曰:“主上虽未称聪明,不为闇劣。吾之立身,自有本未。就与刘、孙不平,不过令吾不作三公而已,何危害之有?焉有大丈夫欲为公而毁其高节者邪?”冗从仆射毕轨表言:“尚书仆射王思精勤旧吏,忠亮计略不如辛毗,毗宜代思。”帝以访放、资,放、资对曰:“陛下用思者,诚欲取其效力,不贵虚名也。毗实亮宜,然性刚而专,圣虑所当深察也。”遂不用。出辛毗为卫尉。

魏前将军安昌亭侯满宠进封昌邑侯。曹洪后将军,更封乐城侯,邑千户,位特进,复拜骠骑将军。

魏平原王傅高堂隆为给事中、博士、驸马都尉。帝初践阼,群臣或以为宜响会,隆曰:“唐、虞有遏密之哀,高宗有不言之思,是以至德雍熙,光于四海。”以为不宜为会,帝敬纳之。迁陈留太守。犊民酉牧,年七十余,有至行,举为计曹掾;帝嘉之,特除郎中以显焉。征隆为散骑常侍,赐爵关内侯。太史上汉历不及天时,因更推步弦望朔晦,为太和历。帝以隆学问优深,于天文又精,乃诏使隆与尚书郎杨伟、太史待诏骆禄参共推校。伟、禄是太史,隆故据旧历更相劾奏,纷纭数岁,伟称禄得日蚀而月晦不尽,隆不得日蚀而月晦尽,诏从太史。隆所争虽不得,而远近犹知其精微也。

魏平原侯文学毌丘俭为尚书郎,迁羽林监。魏帝曹叡以东宫之旧,甚见亲待。出为洛阳典农。时取农民以治宫室,俭上疏曰:“臣愚以为天下所急除者二贼,所急务者衣食。诚使二贼不灭,士民饥冻,虽崇美宫室,犹无益也。”迁荆州刺史。

魏兗州刺史王昶加扬烈将军,赐爵关内侯。昶虽在外任,心存朝廷,以为魏承秦、汉之弊,法制苛碎,不大釐改国典以准先王之风,而望治化复兴,不可得也。乃著治论,略依古制而合于时务者二十余篇,又著兵书十余篇。其为兄子及子作名字,皆依谦实,以见其意,故兄子王默字处静,沈字处道,其子王浑字玄冲,深字道冲。遂书戒之曰:

夫人为子之道,莫大于宝身全行,以显父母。此三者人知其善,而或危身破家,陷于灭亡之祸者,何也?由所祖习非其道也。夫孝敬仁义,百行之首,行之而立,身之本也。孝敬则宗族安之,仁义则乡党重之,此行成于内,名著于外者矣。人若不笃于至行,而背本逐末,以陷浮华焉,以成朋党焉;浮华则有虚伪之累,朋党则有彼此之患。此二者之戒,昭然著明,而循覆车滋众,逐末弥甚,皆由惑当时之誉,昧目前之利故也。夫富贵声名,人情所乐,而君子或得而不处,何也?恶不由其道耳。患人知进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咨。语曰:“如不知足,则失所欲。”故知足之足常足矣。览往事之成败,察将来之吉凶,未有干名要利,欲而不厌,而能保世持家,永全福禄者也。欲使汝曹立身行己,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故以玄默冲虚为名,欲使汝曹顾名思义,不敢违越也。古者盘杅有铭,几杖有诫,俯仰察焉,用无过行;况在己名,可不戒之哉!夫物速成则疾亡,晚就则善终。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大雅君子恶速成,戒阙党也。若范匄对秦客而武子击之,折其委笄,恶其掩人也。夫人有善鲜不自伐,有能者寡不自矜;伐则掩人,矜则陵人。掩人者人亦掩之,陵人者人亦陵之。故三郤为戮于晋,王叔负罪于周,不惟矜善自伐好争之咎乎?故君子不自称,非以让人,恶其盖人也。夫能屈以为伸,让以为得,弱以为强,鲜不遂矣。夫毁誉,爱恶之原而祸福之机也,是以圣人慎之。孔子曰:“吾之于人,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必有所试。”又曰:“子贡方人。赐也贤乎哉,我则不暇。”以圣人之德,犹尚如此,况庸庸之徒而轻毁誉哉?昔伏波将军马援戒其兄子,言:“闻人之恶,当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而闻,口不可得而言也。”斯戒至矣。凡道人过失,盖谓居室之愆,人未之知,则由己而发者也。若乃行事,得失已暴于世,因其善恶,即以为诫,方之于彼,则有愈焉。然援诫称龙伯高之美,言杜季良之恶,致使事彻时主,季良以败。言之伤人,孰大于此?与其所诫,自相违伐。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身。若己有可毁之行,则彼言当矣;若己无可毁之行,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彼,妄则无害于身,又何反报焉?且闻人毁己而忿者,恶丑声之加人也,人报者滋甚,不如默而自修己也。谚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斯言信矣。若与是非之士,凶险之人,近犹不可,况与对校乎?其害深矣。夫虚伪之人,言不根道,行不顾言,其为浮浅较可识别;而世人惑焉,犹不检之以言行也。近济阴魏讽、山阳曹伟皆以倾邪败没,荧惑当世,挟持奸慝,驱动后生。虽刑于鈇钺,大为蜅戒,然所汙染,固以众矣。可不慎与!

若夫山林之士,夷、叔之伦,甘长饥于首阳,安赴火于绵山,虽可以激贪励俗,然圣人不可为,吾亦不原也。今汝先人世有冠冕,惟仁义为名,守慎为称,孝悌于闺门,务学于师友。吾与时人从事,虽出处不同,然各有所取。颍川郭伯益,好尚通达,敏而有知。其为人弘旷不足,轻贵有余;得其人重之如山,不得其人忽之如草。吾以所知亲之昵之,不原儿子为之。伯益名奕,郭嘉之子。北海徐伟长,不治名高,不求苟得,澹然自守,惟道是务。其有所是非,则讬古人以见其意,当时无所褒贬。吾敬之重之,原儿子师之。东平刘公干,博学有高才,诚节有大意,然性行不均,少所拘忌,得失足以相补。吾爱之重之,不原儿子慕之。至若郭伯益、刘公干,虽其人皆往,善恶有定;然既友之于昔,不宜复毁之于今,而乃形于翰墨,永传后叶,于旧交则违久要之义,于子孙则扬人前世之恶。于夫鄙怀,深所不取。善乎东方之诫子也,以首阳为拙,柳下为工,寄旨古人,无伤当时。方之马、王,不亦远哉!乐安任昭先,淳粹履道,内敏外恕,推逊恭让,处不避洿,怯而义勇,在朝忘身。吾友之善之,原儿子遵之。若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汝其庶几举一隅耳。及其用财先九族,其施舍务周急,其出入存故老,其论议贵无贬,其进仕尚忠节,其取人务实道,其处世戒骄淫,其贫贱慎无戚,其进退念合宜,其行事加九思,如此而已。吾复何忧哉?

魏绥集都尉仓慈为长安令,清约有方,吏民畏而爱之。

魏丞相军谋掾沐并为魏成皋令。校事刘肇出过县,遣人呼县吏,求索藁谷。是时蝗旱,官无有见。未办之间,肇人从入并之閤下,呴呼骂吏。并怒,因鵕履提刀而出,多从吏卒,欲收肇。肇觉知驱走,具以状闻。有诏:“肇为牧司爪牙吏,而并欲收缚,无所忌惮,自恃清名邪?”遂收欲杀之。肇髡决减死,刑竟复吏,由是放散十余年。沐并字德信,河间人也。少孤苦,袁绍父子时,始为名吏。有志介,尝过姊,姊为杀鸡炊黍而不留也。然为人公果,不畏强御,丞相召署军谋掾。

任嘏字昭先,乐安博昌人。世为著姓,夙智性成,故乡人为之语曰:“蒋氏翁,任氏童。”父旐,字子旟,以至行称。汉末,黄巾贼起,天下饥荒,人民相食。寇到博昌,闻旐姓字,乃相谓曰:“宿闻任子旟,天下贤人也。今虽作贼,那可入其乡邪?”遂相帅而去。由是声闻远近,州郡并招举孝廉,历酸枣、祝阿令。嘏八岁丧母,号泣不绝声,自然之哀,同于成人,故幼以至性见称。年十四始学,疑不再问,三年中诵五经,皆究其义,兼包群言,无不综览,于时学者号之神童。遂遇荒乱,家贫卖鱼,会官税鱼,鱼贵数倍,嘏取直如常。又与人共买生口,各雇八匹。后生口家来赎,时价直六十匹。共买者欲随时价取赎,嘏自取本价八匹。共买者惭,亦还取本价。比居者擅耕嘏地数十亩种之,人以语嘏,嘏曰:“我自以借之耳。”耕者闻之,惭谢还地。及邑中争讼,皆诣嘏质之,然后意厌。其子弟有不顺者,父兄窃数之曰:“汝所行,岂可令任君知邪!”其礼教所化,率皆如此。会太祖创业,召海内至德,嘏应其举,为临菑侯庶子、相国东曹属、尚书郎。文帝时,为黄门侍郎。每纳忠言,辄手书怀本,自在禁省,归书不封。帝嘉其淑慎,累迁东郡、赵郡、河东太守,所在化行,有遗风余教。嘏为人淳粹凯悌,虚己若不足,恭敬如有畏。其修身履义,皆沈默潜行,不显其美,故时人少得称之。著书三十八篇,凡四万余言。

魏帝曹叡即位,务欲绥和戎狄,以息征伐,羁縻鲜卑大人步度根、轲比能两部而已。

汉大司农秦宓薨。初宓见帝系之文,五帝皆同一族,宓辨其不然之本。又论皇帝王霸豢龙之说,甚有通理。谯允南少时数往谘访,纪录其言于春秋然否论,文多故不载。

吴国右将军左护军临湘侯步骘假节,徙屯沤口。

吴国骑都尉,领太史令吴范病薨。长子先死,少子尚幼,于是业绝。孙权追思之,募三州有能举知术数如吴范、赵达者,封千户侯,卒无所得。

吴国奋武中郎将溧阳侯芮玄薨,孙权甚愍惜之。以奋威将军常迁亭侯潘濬并领玄兵,屯夏口。

吴王孙权别咨左将军诸葛瑾曰:“近得伯言表,以为曹丕已死,毒乱之民,当望旌瓦解,而更静然。闻皆选用忠良,宽刑罚,布恩惠,薄赋省役,以悦民心,其患更深于操时。孤以为不然。操之所行,其惟杀伐小为过差,及离间人骨肉,以为酷耳。至于御将,自古少有。丕之于操,万不及也。今叡之不如丕,犹丕不如操也。其所以务崇小惠,必以其父新死,自度衰微,恐困苦之民一朝崩沮,故强屈曲以求民心,欲以自安住耳,宁是兴隆之渐邪!闻任陈长文、曹子丹辈,或文人诸生,或宗室戚臣,宁能御雄才虎将以制天下乎?夫威柄不专,则其事乖错,如昔张耳、陈余,非不敦睦,至于秉势,自还相贼,乃事理使然也。又长文之徒,昔所以能守善者,以操笮其头,畏操威严,故竭心尽意,不敢为非耳。逮丕继业,年已长大,承操之后,以恩情加之,用能感义。今叡幼弱,随人东西,此曹等辈,必当因此弄巧行态,阿党比周,各助所附。如此之日,奸谗并起,更相陷懟,转成嫌贰。一尔已往,群下争利,主幼不御,其为败也焉得久乎?所以知其然者,自古至今,安有四五人把持刑柄,而不离刺转相蹄齧者也!强当陵弱,弱当求援,此乱亡之道也。子瑜,卿但侧耳听之,伯言常长于计校,恐此一事小短也。”诸葛瑾为人有容貌思度,于时服其弘雅。权亦重之,大事咨访。

孔乂字元俊,孔子之后。曾祖畴,字元矩,陈相。汉桓帝立老子庙于苦县之赖乡,画孔子象于壁;畴为陈相,立孔子碑于像前,今见存。乂父祖皆二千石,乂为散骑常侍,上疏规谏。至大鸿胪。子恂字士信,晋平东将军卫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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