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权威定义及含义(西方意识形态领域的“先辈权威”是我国对外舆论宣传受阻的根源)

Posted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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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权威定义及含义(西方意识形态领域的“先辈权威”是我国对外舆论宣传受阻的根源)

在人类文化学或社会学中有与“先辈权威”相似的概念，一般用“祖先权威”（authority of Ancestors）这一词汇，其含义大体牵涉到对祖先的崇敬，或指当前特定人物的权威来自其世系祖辈。

鄙人此处所指之“先辈权威”，是指作为首次提出一种概念、思想、理论或范式的个体或组织，当其他个体或组织接受了这些概念、思想、理论或范式，并在它们指导下采取相应行动后，即使能适当修正这些概念、思想、理论或范式，但无论如何调整改变，其他个体或组织都只能局限在上述概念、思想、理论或范式中，无法逃逸。这就在现实中形成了首倡者对于后来者的权威，这一权威就是“先辈权威”。

无须讳言，在意识形态领域，西方在全球树立了“先辈权威”，主要体现为：西方国家最早进入理性时代，并从此开启现代化序幕。而理性时代最早从文艺复兴树立起人的自信心，并经由宗教改革后，个体摆脱教会控制，直接与上帝“对话”，在家里就可以祷告开始，最后通过实验科学和经院哲学的逻辑科学的训练，产生出对世俗社会的哲学思考，包括自然哲学的产生。因此，发端于17世纪的理性主义终于促进19世纪完成首次西方工业革命后，国际社会在范式上进入所谓现代。以法国象征主义诗人兰波（Arthur Rimbaud）为代表，现代社会在文学、理论和意识形态上正式进入实质阶段。

关于现代性的叙事在此不再赘述。总而言之，当代社会被西方的意识形态所全面控制，无论东西南北，有关历史建构、国家形态、政治制度、国民教育乃至民族塑造都必须附庸于一套西方所建构起来的现代理论，整个世界被一种统一的历史叙事和共同的意识形态所掌控，就像此文上述关于从理性主义到现代性之间的历史演进的叙事，也无一例外被束缚在这种统一叙事之中。

从意识形态而言，所有全球的理论概括都被包含在西方所建构的意识形态叙述中，无论是非洲的“祖传主义”还是中国的“天下主义”，都只能在西方的整体概念，比如“社会、民族国家、国际关系”这些现代概念中打转转，而这些概念在古代中国人头脑中是不存在的。

这是一个被现代性（modernity）概念所统治着所有人头脑的世界，而现代性概念乃至全部相关的理论最早出自西方。这就造成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是西方人最早吃螃蟹，也最有经验和教训，在此条件下，非西方人除了学习西方没有别的道路。

作为中国人当然很难去认可“全盘西化”是唯一或最终的道路，这涉及到如何理解“西化”这个概念。但无论如何，从整个政治架构、社会运作逻辑直到现代人行动的基本准则而言，这些最早都来自西方，如果不否认全球在范式上是现代性的话。至少有一点无法否认：全球各国都在努力打造现代化或工业化。可以举一个案例，如果一国是联合国成员，就必然会接受“联合国宪章”，而此“宪章”在范式上是现代性的，它与现代人权、国家间关系和社会制度直接相关。而当今绝大部分国家都加入了联合国。

各个国家的差异体现为具体的做法而不是意识形态的本质区分。可以是民族主义的，也可以是自由主义的；是多党制的也可以是一党制的；边界（border）必须是严格的而不是界限模糊的边疆（frontier），无论如何主权不可侵犯；社会运作根本上依靠的是“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而不是熟人圈子，依靠的是科层治理而非情感与后门。“开后门”虽然无处不在，但是上不得台面……上述都是现代性杰作，从遥远的南太岛国到中东封建国家，从朝鲜半岛上的隐士般的国度到孤悬海外的冰岛，都被这些现代范式所笼罩，无一例外。

因此，当代任何国家都被现代性范式控制，尽管一切都存在例外，但例外者均不合法（legitimate）。“走后门”或“腐败”在某些国家甚至成为潮流，但在理论和规范层面，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或敢于赋予它们合法性，也没有一个国家会否认“民主、自由和法治”等现代思想在本国社会的合法性。

在此情景下，对非西方人而言，西方人具有全部现代意识形态的“先验性”特质，这就给予了西方人天然的权威，他们在解释甚至歪曲意识形态本意时，其权威都难以获得否认，从而在对外部进行价值观评估时有如全球“法官”——大体而言，价值观是意识形态的一部分。

当西方人垄断了现代人类社会的叙事权力时，任何其他社会的不同的叙述就成为艰难的、合法性不足的抵抗。

因此，中国的对外宣传——作为中国社会历史和现实叙事的一种——就从一开始就面对西方的意识形态权威的压迫。任何与西方叙事不同甚至相反的叙事从一开始就不具备丰裕的合法性，从一开始就没有平等的地位，从一开始叙述就处于失语状态：在权威面前，反对是无礼也是无力的。

这是中西方舆论宣传和意识形态较量的现状，也是我国为什么很难将自己声音传递出去，即使传递出去了也很难为外界所认同的根本原因。所有关于如何“讲好中国故事”的论述都很有道理也很有创意，但都只是细枝末节上的努力。如果不能改变西方对于现代性叙事的垄断地位，中国和其他非西方人的舆论和更为广阔的叙事都无法取得根本性突破。

那么有没有打破西方对现代社会的垄断性叙事的可能性呢？

西方的叙事垄断地位或意识形态的“先辈权威”来自它500年甚至800年以来的思想上的努力以及在物质领域取得的伟大成功——工业化、资本主义经济快速发展和较为公平的现代社会的建构。没有思想上的努力就不会有叙事的能力，而没有物质领域的进步就不会有叙事的依据。对非西方人而言，要摆脱西方意识形态的霸权只有一条途径：既然已经完全并不得不接受了西方意识形态叙事，那么只要在物质领域超越西方，就能获得非西方叙事的新的依据。但如果更进一步，能够在意识形态的叙述上有所突破，那就更能冲破“现代性”这一“元”（fundamental or grand）意义上的意识形态的牢笼。从此而言，中国对外舆论宣传要取得长足进步，本质上不在于话术技艺的不断提高，而在于全面的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