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秤哪个牌子好(「津云关注」即将消失的“粉笔村”，说不出口的再见)

Posted 2023-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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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秤哪个牌子好(「津云关注」即将消失的“粉笔村”，说不出口的再见)

津云新闻记者王曾发自陕西鄠邑区

粉笔是很多人学生时代的记忆，老师的粉笔板书，学生间互相砸过的粉笔头……

在粉笔热销的年代，秦岭脚下的粉笔村家家制作粉笔，有着“粉笔村”的美称。如今，粉笔产业不再光鲜，坚持制作粉笔的村民寥寥无几。眼下的“粉笔村”制作技艺面临失传，乡村经济在探索中转型。

村牌上记录着“粉笔村”曾经的辉煌

制作粉笔是个技术活儿

第一次听说“粉笔村”是源于网上的一篇帖子，帖子上说陕西省西安市鄠邑区（户县）祖庵镇双旗村曾是名噪一时的“粉笔村”。

“粉笔村”或许会打开很多人学生时代的记忆。

从西安市区出发，沿着京昆高速一路南行，在进入秦岭隧道前下高速，前行不远就是有着“最美乡村公路”之称的甘曹路，路边的杨树和水杉挺直身子迎送着南来北往的客人。

甘曹路穿“粉笔村”而过，张忠锋的粉笔作坊就在路边。

5月底的“粉笔村”，气温比西安市区热得多，从地理学角度说，粉笔村处在北方的最南端。

村子街道上晾晒着刚刚收割完的小麦，看不到粉笔的影子，经多方打听，记者找到了村民张忠锋的家。

尽管临近中午，张忠锋依然没有休息，他坐在大门口叠着粉笔盒，手机播放器里是多年前的老歌。

宽敞的过道里堆着上百个盛装粉笔的纸箱，院子里还有刚刚出炉的粉笔。

听说记者要看一看粉笔的制作过程，张忠锋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制作过程有些脏，不过，最终他还是展示了一番。

石膏粉放在手提秤里称重，称好的粉末倒入搅拌机中，按比例放水，然后搅拌成浆糊状。

张忠锋在打浆

搅拌过程几十秒钟，停下搅拌机让浆糊充分融合，在这期间张忠锋在粉笔模具上刷了一层油。模具是由700多个小孔组成的铜盘，每个小孔脚大头小。

模具上完油后，张忠锋将浆糊倒入模具中，700多个小孔逐一灌满，此时石膏开始在模具中慢慢凝固。几分钟后，张忠锋拿来一个带钉子的铁板，将钉子对准小孔，轻轻按压下去，成型的粉笔就会掉落到下面的盘子里。

粉笔的制作过程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晾晒，先放在背阴的地方阴干，再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大约两天后，粉笔就可以装箱出售了。

粉笔即将出炉

新出炉的粉笔

粉笔的制作过程看似并不复杂，可这里面有不少门道。

张忠锋说，首先是选材，虽然说很多地方盛产石膏粉，但石膏粉的质量和粘度不能将就，张忠锋家的石膏粉是从甘肃买来的，质量有保障。

其次就是石膏粉和水的配比要把握好火候，这也是最容易偷工减料的地方。有些商家为了节省成本，少放石膏粉多掺水，虽然也能把粉笔制作出来，可那样一来粉笔容易断裂，甚至写字时打滑。

再有就是晾晒过程，阴干和暴晒一样不能少，不能因为着急出货省去了阴干环节。

粉笔晾晒

在张忠锋看来，虽然制作过程简单，但要把粉笔做好却是个技术活儿，良心活儿。

再坚持一年看看

制作过程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可张忠锋的头发上已经沾染上了一层灰白，围裙上也溅上了白色的浆糊。“这个活就是太脏，年轻人不愿意干。”张忠锋说。

几年前，制作粉笔的石膏粉杂质多、灰大，还有一股臭味儿，如今都是环保石膏粉，即便如此，年轻人宁可打工也不愿意做这脏活儿。

张忠锋说，粉笔并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产业，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一位河南人将粉笔制作技艺带到了村里，从此粉笔制作在村里生根发芽。

30多年前村里几乎家家户户制作粉笔，那也是张忠锋生意最好光景，靠着过硬的产品质量，找张忠锋订货的客户常常排队，也正是那些年，张忠锋攒下了积蓄，翻盖了老家的房子，还给儿子攒钱在西安市区买了房子。

在张忠锋作坊里打工的老马记得，当年村子大街小巷到处都在晾晒粉笔，五颜六色的粉笔看上去像落地的彩虹，前来订货、拉货的车辆黑白不停，村里有人靠粉笔赚了大钱。

晾晒的彩色粉笔

近几年，粉笔的生意走下坡路，老马以前在西安的一家建筑公司做瓦工，因为腰肌劳损无法干重活儿，就回到了村子里打零工。在张忠锋的作坊里，老马负责灌装粉笔，没什么技术难度，工资计件。老马是出了名的“快手”，平均几秒钟灌装一盒，一天工作8个小时最多也就挣130元的工资，这在粉笔作坊里算是拿得高的，但远不及他做瓦工挣得多。

如今张忠锋的作坊每月生产五六百箱粉笔，每箱粉笔售价一百元左右，除去成本赚不了多少钱。张忠锋本打算等儿子结了婚就不干了，可几个月前，儿子和女友分手了，本打算收工的张忠锋想再干一年看看。在他看来，并不是粉笔能带来多少收益，而是不想在家闲着。

如今村里坚持经营的粉笔作坊寥寥无几，在张忠锋看来，今年还会有作坊关门。

20年见证粉笔村的兴衰

住在村口的叶西会正在院里给粉笔打包装，以前这些活儿她都是雇人做，如今为了节省成本，只好自己上手，她像张忠锋一样坚守着粉笔作坊。

灌装粉笔

叶西会出生于1972年，嫁到村里20多年，她见证了“粉笔村”的兴衰。

当年，因为家家做粉笔，“粉笔村”过上了好日子，在户县（现称为“鄠邑区”）可谓家喻户晓，村里最先一批修了水泥路，最先装上了自来水……

外村的姑娘都想嫁到“粉笔村”，叶西会如愿以偿。婚后，叶西会和丈夫打理着粉笔作坊，这一干就是20年，虽然制作粉笔又脏又累，可收益还算过得去。

近几年，随着电子产品的兴起，电子教学逐渐普及，粉笔的用量越来越少，叶西会家的粉笔销量大不如从前。村里的粉笔作坊陆续关门，叶西会也曾想过转行，可是干了半辈子粉笔制作，转行后做什么呢？

叶西会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就业还没结婚，小儿子上小学，叶西会的经济压力不小。可她始终记得婆婆说过一句话：“粉笔虽然挣不了大钱，但可以维持这个家。”

不过，叶西会没有想到粉笔产业在近两年出现“断崖式”下滑，她只有靠降价促销量。叶西会曾试着在当地搞种植业，可当地人均土地面积不多，靠承包土地搞种植业，收益并不乐观，最终还是回到粉笔作坊。她想趁着粉笔还有些利润，多攒些钱给大儿子娶媳妇。

不过，受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学校推迟开学，叶西会积压了不少货，甚至年初的几个月收入几乎为零，这又打乱了她的计划。

在叶西会看来，粉笔作坊并非没有出路，可以打造成旅游观光产业或者和学校、培训机构合作，打造社会体验教学。不过，目前“粉笔村”没有对这方面的规划，也没有领头人，个体户单打独斗很难形成产业链。

“粉笔村”在摸索中转型

今年粉笔行业更加艰难，与叶西会家同一条街的杨霖不打算再继续经营下去了，杨霖家作坊里的20多个货架上仍然摆满了粉笔，粗略估算有上万根。

库存的粉笔

杨霖没有打算再继续做下去，库存的这些粉笔只要有客户需要就低价处理。

杨霖是“粉笔村”党支部副书记，当选前在家里经营粉笔作坊，他的技艺是从父辈手里传承下来的，杨霖亲手关闭了他家经营了30多年的粉笔作坊，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杨霖看来，粉笔行业走向衰落，一方面是电子产品的出现导致粉笔需求量减少。另一方面是年轻人大多外出创业、打工，不愿留在村里做又脏又累的粉笔。全村227户，如今留在村里的大多是中年人和老年人，他们也无力经营下去。

粉笔制作渐渐远离“粉笔村”，村干部尝试引导乡村经济转型。这两年，村里发展葡萄、西瓜种植，但受市场行情影响，效果不太好。大多数曾经制作粉笔的村民选择外出打工，杨霖因为忙于村务无暇照顾生意。

杨霖曾多次考虑转型，毕竟村干部不能干一辈子，任职期满后他还不到50岁，还能做些什么呢？但杨霖并不知道该转向何方，最终关闭了粉笔作坊，也许放下了才会冷静思考转型方向。

不只是杨霖，张忠锋和叶西会乃至曾经的“粉笔村”都在探索中思考转型。

对张忠锋来说还有另一层想法，毕竟快要60岁了，等儿子结婚后，他想彻底歇一歇，不过他想把几十年的粉笔制作手艺传承下去，哪怕是为了“粉笔村”曾经的辉煌和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