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之间信任危机(信任危机)

Posted 2023-05-26

篇首语：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本文由小常识网(cha138.com)小编为大家整理，主要介绍了情侣之间信任危机(信任危机)相关的知识，希望对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情侣之间信任危机(信任危机)

信任危机

文｜周炜

我生日的当天，远在福建的阿丽通过手机发来了一枚红唇，它像阿丽温润饱满的嘴唇娇艳欲滴。隔着屏幕，我依稀能感受到她温柔馨香的激情和热度。但在晶晶的眼里，却俨然变成了一根点燃仇恨捻子的火星。她怒目圆睁，眼睛仿佛被吹进了无数粒黄沙，反应极其强烈，依然不顾自己平日的淑女形象，咬牙切齿地把我的手机摔了出去。黑暗中，我听见手机在地板碰撞的脆响声中四分五裂。今天是我的生日。吃过晚饭，晶晶在我们租住的居室里洗的干干净净，她含情脉脉地凑上来讨好我的身体。很久很久都没有收获她熟悉而陌生的荒地了，我贪婪地在她身体里左冲右撞，在我激情四射的热度里，我感觉晶晶努力配合着我。她轻微缓缓地喘着气说很久都没有这么亲近的感觉了，我在她身体里跌宕起伏的冲撞似乎是几百年前的感受，她感觉我们两个肌肤的相亲仿佛是她纤细的右手握着左手。她这种不合时宜的话语。让我忽然就没有了刚看到她从卫生间冲完澡带着一身水珠馨香的浸润的骚动，渐渐地我犹如站到了空旷寂寥的山峰之间。瞬间的欢愉就成了骨骼相互的排挤和抵触。她把我推下她光滑柔软的身体。她说察觉到我是心不在焉的完成任务，没有感觉的感觉是最难受的。不是吗？身体是出卖你的铁证！既然没有了要求，何必要强求呢？她把扔在一边的被角拉过来盖住了自己的身体。这都是瞎说，我努力了，我说。我深谙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不是我一人所为，—个巴掌能拍响吗？晶晶没有说话，她陷入到寂静的沉思中。我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被手机的信息挡了回去，我没有去看，我也大概感受到是谁的信息，但是我不想在这个尴尬的气氛中被我的举动冲的更淡，就是有再大的事情也要等到明天，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动了一下脖子。因为靠在床头，我的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和酸痛，我努力把身体往上挪动了一下，之后把自己裸露的脊背抛给了晶晶。手机又发出了清脆的叫声，像是催促我，又像是提示我。晶晶忽然在黑踏中问我，你为什么不看看呢，看看是谁给你发信息？她弹起身体，似乎想要去拿我放在床头的手机。我伸出手本能地推她，一不小心，却在她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另一只手已经很快把手机牢牢抓在手里。晶晶的脸可能被我打疼了，她颤栗着身体，两只手把我拿手机的手紧紧地拉到了自己的眼前，她说我倒要看看，是谁半夜三更给你发信息。她的头发湿漉漉披在头上，遮住了她的脸孔，我能想象得到她黑暗中扭曲而变形的面孔，因为声音的提高她的嗓子变得尖利而严肃，我甚至感受到她因为生气面急促的呼吸。我在心里暗暗祈求，希望不是那个熟悉面又陌生的阿丽。可事与愿违，手机的光亮瞬间让晶晶美丽的脸变得抽搐和难看。阿丽是谁？她厉声呵斥着我。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脑袋也开始嗡嗡作响，我知道我无法解释清楚这一切。晶晶嘴里的尖叫很快就变成了痛苦的抽泣，她把手机从我手里夺过去，然后仔细地翻阅了我们近一个月的对话，她的身体在翻阅的过程中从最初的平静到抖动。最后她两只手在空中发狂地摇摆。去你妈的，你这个骗子，她愤怒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挣扎，她说，我他妈真是瞎了狗眼了。她越说越激动，直到她把手机扔出去的时候，我才怒了。实际上我是理穷词尽，我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解释。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手机的崩裂让我异常愤怒，我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不知道一只手却狠狠地打在了晶晶里的脸上。抽回手的一刹那，我的几个指头隐隐作痛。易杰，我们完啦。晶晶捂着被我打过的脸庞嚎叫着。黑暗中，我影影绰绰中看到她的手从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放到鼻子上去闻，她一定是觉得脸上或者鼻孔出血了。后来确信房间的黑暗无法辨别是否出血她才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台灯有些刺眼，她用手揉了揉，等她裸身飞奔在卫生间后在镜子里看到脸上鲜红的手印后，很快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扑上来，用手紧紧地箍住我的脖子。快说阿丽是谁，你今天必须告诉我，否则我们没完。平日里她蓄留了很长的指甲，她在指甲的上面涂上了鲜艳的色彩。现在她用那些美丽的指甲紧紧抠在我的脖子上，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我想把脖子抽出来，她一咬牙，指甲陷得更深。晶晶骑在身上，就像打虎的武松，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很滑稽。我想推开晶晶，可是她的两只手环形一样掐住我的脖子。我的呼吸很快就变得极不顺畅，喉咙发出咳咳的叫声，坚持下去，或许会在晶晶纤细的臂弯里休克亦或是死去，想到死亡，我就忽然有了一丝恐惧。我说，我说，后来我听到自己坦白的求饶，感觉就像谍战片里经过严刑拷打变节的革命者。晶晶哭得悲痛万分，我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我难道舒服吗，开心吗？让我说，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境遇，阿丽并不是始作俑者。

现在回想起来，我对于晶晶的激情已经远远留驻在两年前记忆之中了，她的一举一动，偶尔会在我平静的心里激起波浪，但很快就随着生活的平淡和具体变得像天际的流星一样遥不可及。我曾经那样喜欢她，就像我曾经疯狂的迷恋她的身体一样。在我租住的小屋里，我们经常会忘我地相拥在一起，有时候我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有时候她成为我身休的一部分，在我们的眼里一刻的分离都是痛苦的诀别。晶晶抱着我说喜欢我，一个女人说喜欢一个男人那要多大的勇气哦，但她不在乎，就喜欢说实话。喜欢过头就希望能为我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我生个孩子，就像在复印机里复印一个翻版的我。她在我眼前晃着一根纤细的手指，后来又伸出两根。她的样子乖巧可爱，笑得眼睛合成了一条缝。她说乖乖，要是生个女孩，眼睛像爸爸那么小该是多么滑稽的结局。她用两只千努力撑开我的眼皮说，你什么都过得去，就是眼睛太小啦，哈哈，也不知道我怎么看上的你呵。

我承认我眼睛小，我没有告诉晶晶，我在学校的时候同学给我的外号叫小蜜蜂。但是说实话。虽然眼睛小，眼睛贼亮。我经常能看到大眼睛所不能看到的。我们班花经常在课间休息时候被班主任叫到房子很久很久才出来；班上的王小龙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放到他女同桌的抽屉；还有李校长清早经常在女老师的房间里搽润肤霜，更有一次，班主任让我去他的房子找教案，我在班主任的枕头下边看到了几个气球，后来才知道那是安全套。我当时偷偷拿了一个出去，不敢在校园里玩，拿回了家，憋足气，费了很大劲儿才把它吹起来，我和伙伴们像打排球一样打得砰砰作响，后来被我收工回家的父亲发现了，他一脚把气球踩爆，把我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询问我从哪里拿到的那玩意。我实话实说，他起先想让我去给班主任承认错误，后来他思考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摆摆手说算了，还是算了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特别叮咛我，就是老师问我，也不能承认我拿了，这里边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当然不能承认，我不管他有什么秘密，我知道我要是说了，老师以后肯定不会让我去他办公室。这个我不傻。

这些话我都没有给晶晶说过。我们两个刚走到一起，就像绿豆看芝麻，王八看蛤蟆，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不可自拔。日子久了，自然就腻味啦，说包子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包子，除了眼里反感，嘴里咀嚼的快感也无影无踪，动嘴无疑就是为了填填肚子。慢慢的我看到晶晶的神情发生了变化，我在她的眼前晃她熟视无睹，我离开她的视线她更习以为常。曾经她很喜欢看我打游戏，甚至觉得我打游戏的帅气和神情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驰骋在沙场上，她开始埋怨我下班回来就打网游，不做清洁。后来呢，也懒得东说西说，下班回来后，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躺在床上看手机，什么时候抖音和火山风靡一时，那些搞笑的段子和音乐让她的嘴里还发出叽叽嘎嘎的笑声。饭没人做，厨房的水池子里还是前天的碗筷。我说她，她理由比我充足，说男人为什么不能做饭呢。实在没办法，我们就叫外卖，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问题。不做就不做。反正大家都饿不死。渐渐地我感觉早上我还在睡觉的时候，晶晶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早餐什么也不管了，就不见人影。晚上下班很晚很晚才回来，问她，总说单位在加班，似乎单位也故意把加班当做福利发给了晶晶。我一个人在房子数星星，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就打我的游戏，解我忧愁，唯有游戏，有时候我觉得游戏已经像晶晶光滑的酮体一样诱惑着我。

互不干涉，各玩各的。你认为我没有办法吗，我聪明起来恐怕晶晶给我提鞋都跟不上的。我甚至暗地里嘲笑了她。但我的心细，我不能当甩手掌柜，晶晶内心里的变化我还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把控她的想法就是把握了主动。我开始刻意地寻找她反常的表现。实际上一个人稍微用心，这个此界上就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那天她的手机在床头充电，我借个机会就解开了她的密码。实际上，我早都把她的密码看到了，我只是不说，我经常躺在她的旁边，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我从我下垂的眼皮里，把她的手势看得一清二楚，我想总会用得着的。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她正和一个叫浪子的人聊得火热。聊就聊吧，反正聊个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激起我怒火的是她一句话让我心头难以平息。浪子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晶晶迟疑了一下，浪子发了一个问号。晶晶回了一个没有！说的斩钉截铁，一点没有拖泥带水，真他妈暖昧！我无法想象每天都在我怀抱里喘息的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这样一句谎话。看到这个信息，我恨不得把她的手机摔了出去，更想当面就质问她浪子是谁？此时此刻，我相信如果不让她悬崖勒马，不久的将来我的头顶一定会成为一个茂盛广阔的草原。后来让我心静如水放弃一切怒火的是阿丽，她是我游戏团队的一员，我们在废墟的战场配合得天衣无縫，很多对手在我们两个虚拟的枪下喋血壮烈，我对阿丽说了一声，宝贝你真棒！阿丽回过来一句，不要把这个词语用给我啊，你应该用给该用的人。

该给谁用？晶晶吗，哦，不，她哪里能顾上我啊，想想那个不知道长相的浪子我就一阵厌恶。

我说，你就是我的宝贝！

阿丽没有说话，她一愣神竟然让对手一枪击中，我惊慌地叫了一声，似乎被打中的是我挚爱的亲人。我忙在后台询问，阿丽怎么回事？阿丽在后台回我，她要去一个儿童福利院，所以她心里就放松了警惕。她说她每个月都会去福利院看孩子，那些孩子们都和她成了好朋友，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虽然不知道每个人的名字，每次去孤儿院，看者那些孤独无助的眼神，她的心就会感到针扎一样痛。阿丽成了那些孩子的小姐姐，他们喜欢这个漂亮的姐姐，她总会为他们带来很多很多好吃的，她们就像一群天使一样围绕在阿丽的身边，她的心会被萌化成无数的关怀和怜悯。阿丽说她太爱孩子们了，在孤儿院里，她总舍不得离开。每次去，她总会很晚才离开。她让我想象一下，孩子们稚嫩的小手拽着她的裙角，甜甜的喊着姐姐的场景，那是一副多么温馨和暖人的画面啊。

我被阿丽打动了，虽然隔着网络，我没有办法看到她的长相，但我相信拥有一颗善良的爱心的阿丽一定是一个高雅美丽的女孩。突然想看她的冲动就像疯涨的潮水。经不住我的苦苦哀求。阿丽加了我的微信，隔着屏幕我似乎觉得她一身淡淡的幽香钻入我的鼻孔，为了不打扰她去孤儿院，我特别叮咛了她，似乎把我能知道的所有关切话语送给了阿丽，我说这次去了一定要带去一个西安大哥哥的问候，或许在某一天，我也会和你一起看他们。阿丽发了一个肯定的于势，她说没看出来，你也是一个蛮有爱心的男孩哦。她原以为我会反对，亦或是不支持她的举动，那样她会很伤心很伤心。不过现在看来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她会带着我的祝福去看孩子，一定一定要把遥远的祝福给他们。她对我挥挥手，说等我的好消息，我会给你发视频给你的。阿丽说。

很快视频发过来了。我点开了手机，一个一身洁白的女孩和几个孩子坐在滑滑车上，上下起伏，背景音乐是欢快的儿歌，电动滑滑车原地飞转，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在屏幕上交替穿梭。

我问阿丽，这个女孩就是你吗？

阿丽用语音回了我。那是一个略带南方口音的女孩声音，她说不是我难道是别人嘛，这就是我啦！嗲嗲的音调，如同她在我的耳边喃喃私语。

福建的女孩都是这么温柔吗？我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异样的欢喜，和晶晶的直接相比较，阿丽才是我真正喜欢的那种类型，我用手指打下的每一个字，我都要斟酌半天，我担心自己的不小心发出了不合适的话语，让阿丽在误解中离我而去。网络时代，我需要慢慢了解，了解这个美丽的女孩——阿丽。

很遗憾，阿丽有个男朋友。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像被一支无形的弓箭穿透了心脏。一整天我说不出一句话，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同事小刘是个胖乎乎的姑娘，咋咋呼呼像个冲破鸟笼的画眉，她对我有点意思，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一个身高不高却使劲往宽生长的女人。我从语言上冒犯了她几次，但她丝毫没有因为我的不敬对我产生看法，她总喜欢找我询问一些弱智的问题。我就像一只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她喊了几遍我的名字，我长叹短噓打不起一丝精神，她飞快地环顾了一周，确信没有人注视她的时候，她用胖乎平的手搭在我的额头，她“哦”的一声发出惊叫，你生病啦，她说，她用五个手指合拢起来，像个蒲扇一样为我扇了一扇，我瞬间感受到一丝凉风从面前拂过。你快回家吧！她大惊小怪喊道，她说再烧会烧糊涂的。我应该感谢小刘，我从单位堂而皇之的出门是小刘为我争取的，她的惊叫让我的上司王主管对我的漠不关心形成鲜明对比，他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努力在脸上闪现出一丝肯定的笑容，但很快就深陷在紧皱的眉头里。我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放在床上，头晕目眩，眼皮沉重。晶晶没有感受到我的异样，她是怎么回家的，又是怎么离开的，我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影影绰绰中我只感受到晶晶进了门，后来出门不久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阿丽在手机上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她哪里知道，在我昏昏沉沉的懵懂之中，我似乎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又残酷的血战，我对那个远在意大利的男人是蕴藏了多深的仇恨，同时我对这样一个不知道长相的男人又在心里堆积了多少的艳羡。我不想说什么，说再多全是痛苦。阿丽或许感受到我的醋意，她说我们是朋友嘛！她问我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你说我们是朋友吗？还是朋友的话，你就要振作起来，不要小肚鸡肠啦？……好吧！我还有选择吗？这才乖嘛！阿丽发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对我表示肯定。虽然是一个网络的符号，但是在我看来，不啻于阿丽一个热切的拥抱。后来，阿丽每天都会问我，她发来福建天空明媚的太阳、地铁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还有地摊上早餐的食物，就感觉一对恋人无话不谈的交流，时时刻刻她都告诉我她的行踪。晶晶老家的妈妈患了胆结石，医生建议做手术，晶晶是个独生女，一刻也待不住，她要回去照顾她的妈妈。她征求我的意见。我当然高兴她回去，她不回去，我的手机每天老是很早很早就滴滴响，我和阿丽的事情不是就暴露了。我给她了五千元，让她好好陪陪老人。晶晶高兴坏了，一大早她早早起来就准备赶往西郊的长途车站。可是临走又突然折返回来，她钻到我的被窝，依偎着我的身体，她说易杰，我不能让你饿着，我有义务让你吃饱，要不然我不在，你会犯错误的。我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有心思收纳晶晶对我的付出，我想又不是阿丽，就是想象，我也没法把晶晶的身体当成是阿丽的。我劝晶晶，你快走吧，去晚了，就赶不上首班车啦。一想到她患病的妈妈，晶晶果然不动了，她收回了手，说你说的对，我真糊涂，啥时候了，还只图自己享受，她迎着我的嘴唇亲了一口，迅速穿好衣服，门锁吧嗒一声，很快就听到她的皮鞋响在楼道里。晶晶走后的第五天，我们公司聚餐，我们一帮人坐在露天的烧烤摊，准备一醉方体。小刘耳朵尖，她提醒我的电话在震动。我一看是阿丽发来语音，阿丽在电话里哭得天翻地覆，她就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发出难以掩饰的抽泣。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只是哭，她说感觉天要塌了。我不知道怎么劝，毕竟远在天涯，我就是猜测也没有任何的暗示和先兆啊。很快她就挂断了电话，任凭我再拨也不接。一个晚上我酒也没法喝了，心里一直想着阿丽的哭声。是什么让阿丽失声痛哭，莫不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她一直说她的家里一切都好啊。第二天一大早，阿丽在手机上为我发来了一副副截图。两个人的聊天截屏一个分明是阿丽，另一个则不清楚。大段大段的文字很快让我明白了谈话的内容和对象。另一个不熟悉的名字就是阿丽意大利的男朋友的呢称。那个网名叫达令的男人，说在意大利爱上了一个华裔的女儿，最重要的是，华裔的女儿高高隆起的肚子里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实在没有办法啦。他说，他要对这个女人负责，在这个毫无亲情的国度里，华裔女儿给了他数不清的温暖和爱，阿丽不在身边，她经常陪着他前往罗马那个教堂去祈祷、陪着他去米兰看足球。阿丽像个恋情中的傻瓜，她质问达令自己怎么办？达令说，毕竞大了肚子的不是你，你还有选择！忘了我吧，毕竞我们天各一方，痛苦是暂时的，时间会是疗伤最好的药膏，多经历一些时间，你就会开心得像买中了彩票。我理解了阿丽的痛，一直以来，她全身心把自己的情感寄放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和一个鞭长莫及的男人身上，换回这痛彻心扉的结局恐怕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我用最贴心的话安慰她，我甚至不厚道地骂了对方这个孙子，从内心里，我没有一点悲痛的感觉，我知道狗日的意大利达令你的离去，对我才是真正的机会啊。虽然我继续规劝阿丽，隔着屏幕我险些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阿丽说，我真的想不通，我的命运怎么如此多舛啊，老天爷真的太折磨人啦！一个年轻轻的姑娘，能有什么跌宕起伏的人生，我问阿丽，假如真的是命运捉弄，我完全会放下一切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迎接这旅途的风雨。只是希望能了解你的痛苦。我对阿丽说，你把所有的东西放下吧，你还有我。阿丽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外婆，还有我，算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已经把工作辞掉了，想去乡下看看外婆，顺便换换心情。我觉得这个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打算。我不想看到阿丽每天红肿着眼睛，醒来后面对无法挥之而去的残酷。既然心里不高兴，那就去散散心也好。我决定我要去福建看看阿丽，虽然我们都是各自看过各自的照片，但是真的要走在一起，还是要做出牺牲的，而这个牺牲，我来做吧，我想。

晶晶回来了，她带来了很多的特产，她学着她妈妈的口吻说，嗯这孩子不错哦，能在我生病的时候，勇于承担医药费，我把女儿给他是没有问题的，希望能早日见到他。我嘴里被晶晶带回的特产塞满了，说不出一句话，我被她滑稽的模仿忍俊不止，我知道我的笑比哭还难看，我不想她看到我的窘迫，我伸出手，迎着她扑面的拥抱敷衍地抱了抱她，我说我最近胃疼的要命，胃疼让我也心烦意乱。

晶晶关切地询问去没去医院，她问我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她说等我过完生日后就陪我去医院，小病是不能耽误的。她妈妈就是例子，早先就感觉肚子疼，就是没上心，一来二去就成了结石啦，啧啧，晶晶用手指比划着一个圆圈，她说医生夹出来的结石像鵪鹑蛋一样，盛了满满一盘子。

晶晶连着几个星期都在加班，为了把请假补回去，而我却在打算是否要离开西安去福建。每天我们都在一个屋檐下，我却没有办法给她说出散伙的话语，每每话到嘴边，我都像吃鸡蛋被噔着嗓子一样，硬生生地吞回去，直到阿丽的后妈把阿丽逼上了绝路，我想不能再拖下去了，拖下去，阿丽怎么办？

阿丽的妈妈，这个我没有见过的漂亮女人，当过兵。阿丽发来的照片上。她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只不过听说生下阿丽的时候大出血，把浑身是血的阿丽抱在怀里，直勾勾地看着阿丽咽了气。

阿丽的外婆有一片茶园，为了自己的孙女，忍受着失去女儿痛苦，忍痛把茶园交给了阿丽的父亲。阿丽的父亲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就是因为外婆留下的家业，很快就从失去妻子的痛苦中找到了一个当地的女人。女人彪悍强壮，把茶园经营得一片狼藉。阿丽的外婆心如刀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业在这个外姓的女人手中沦为废墟。她用拐杖追打着阿丽的父亲，她让阿丽的父亲做出承诺，把属于她女儿的那份股份交给阿丽。

阿丽说，她没有想要回那份家业，这么多年，她对父亲的绝望犹如福州海峡的台风，曾经是那么的强烈，到最后却寂寥无声。真的，她不想再提到他们。但是她却不能放弃妈妈留给她的一切，她为了妈妈，也要拼死一搏，这是捍卫自己的权利，远在天国的妈妈也会支持她的。阿丽问我你能支持我吗？如果真的拿下这片妈妈的家业，那么我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好的。她说，你能帮我吗？你愿意帮我吗？

不假思索，我愿意！我说，过完生日，我就过来。倘若晶晶不同意，我也会狠心搬离这个房子。我知道，我面对的将是晶晶失去理智的胡闹，不过，我也会接受她撕心裂肺的呐喊。

让我意外的是晶晶并没有做出我想象的举动，她的两只手也很快从我脖子上取了下来，她说你真的打算去福建，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我说句话只能激起她的怒火。以前她生气，家里的所有能摔的都躺倒了垃圾筐，有一次她拿着剪刀往自己的肚子上捅，我还是忍忍吧，我没有打算往燃烧的火上浇上一桶助燃剂。

她说你走吧！她很平静地对我说，既然感情没了，我还留你干什么呢？

房子里静得吓人，我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我出门的时候，希望她能骂我一句，或者把她身后的枕头扔过来砸在我身上出出气，可是没有，她侧着身靠在床头，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孔。直到我出去进电梯的时候，我才隐隐听到房子里晶晶的哀嚎。

我见到阿丽的时候，心情还难以恢复，阿丽不知道我也经历了一场诀别。她以为我水土不服，亦或是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她瘦瘦的个头，却青春洋溢。我还是觉得我的付出是值得的。

她安顿我住到了一家酒店，让我好好休息。

第二天她带我坐车去了福州几百里外的一个茶山，在那里见到了她蛮横不讲理的后妈和阿丽的父亲，一个戴着斗笠的瘦高男人。他们操着叽里呱啦的方言，我没有听懂一句话。阿丽说她的后妈说，就是带谁来也不行的，现在没有谈的必要，茶园是一整片的，目前还在盈利，这上等的铁观音在全国可是火的要命哎，既然阿丽要和她的父亲撕破脸，想要回茶园很简单，拿二十万买回所有的股份，互不相欠。阿丽也是一通怒火，凭感觉她也是和后妈针锋相对，她浑身颤抖着，几乎要冲到后妈的面前去，两个人都互不相让。

我和阿丽回到酒店，我们忘情地相拥在一起，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热情，真的和她在网络上发来的嘴唇一样，淡淡的一丝甜味，我的手从她的衣角伸进去，我就要触及到她耸立的山峰，却看到她微闭的双眼里满是泪水。

她问我，易杰，我该怎么办啊，我只有五万元，离那个女人说的价格相差太远啊。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回我妈妈的家业，你说对吗？

我说对！既然要和阿丽在一起，我就应该让她没有后顾之忧。我舔掉了她脸颊的泪水，我说明天一定把这个事情办了。她快乐的像个孩子，真的吗？她问我，我说是的，我身上还有十几万。我本来和晶晶打算买房子的首付，现在我觉得在哪个山头唱那个歌，既然我找了阿丽，那么我就一心对她了。

阿丽高兴坏了，她在我的脸上接连亲了几口，声音大得让我险些不好意思。她让我先休息，她要去外婆家，告诉外婆，这次她的孙女不会让她失望，妈妈多年的心血要回来了，外婆一定会好高兴，说不定她会抓紧让我们把婚事办了呢！

我替阿丽高兴，也替我高兴。我想阿丽迟早是我的人了，我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就觉得半年的辛苦真的是值得的。

第二天，我和阿丽在银行，准备把钱全部转到她的卡上。银行办事的人很多，排了长长的队伍，我们对了一下号码，就是再快也需要一个多小时，可是和阿丽的后妈说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果赶过去，恐怕根本没有时间，就在等待的时间上，阿丽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说让直接转账即可。

我们怎么没有想到银行转账啊。还有更科学的东西为什么不用，队也不用排了，手指一按，我的手机一响，十五万让阿丽眉开眼笑。阿丽说你先回宾馆休息一下，我去拿合同，那才是我们拥有一个茶庄的证据，我晚上会好好陪陪你，老公，她娇滴滴的说，你回去把准备工作做好哦。别憋足劲儿往里吹气。我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阿丽说的是安全套，小时候我偷拿过老师的，她一定是不想怀上孩子才让我去准备这个。我点点头，伸出手做了一个０Ｋ的手势。临走的时候我还想我和阿丽的疯狂该买几个哦。

十二点多的时候，阿丽还没有到酒店。我发了个信息给她，竟然提示我和她不是朋友关系，开玩笑！我拨打了阿丽的号码，想询问一下到底什么原因，可是电话里提示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真是奇了怪啦？信息发不出，电话接不通。我在心里忽然感觉有了一丝不样的预兆。我的大脑迅速闪过那天的所有影像，除了阿丽，任何人的联系方式我竟然一无所知。阿丽父亲的斗笠把自已遮得严严实实，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对我来说犹如蜷缩在大山深处的猛兽，无影无踪。我躺在床上执着地发出信息，可一次次提示错误信息的字眼占满了屏幕，手机发出的短信也是石沉大海，查无音讯。

我在床上像根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因为动作过于强烈让我身上的安全套散落了一地，我的心像开闸的水泵一样开始猛烈地抽搐，我感觉我的脸瞬间也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慌乱十足的我像个醉鬼踉踉跄跄冲到了酒店的大堂。酒店大堂的安静舒适，温文尔雅的服务员冲着我礼貌地微笑，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问服务员，认不认识我带的那个小巧玲珑的长发女孩。

不认识的啦！她对我耸耸肩说。

我问她，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见到我们进门的时候冲着她笑啊？

服务员说我们的服务就是这个样子哦，见到每一个顾客都必须微笑服务的。

真他妈坏啦！我已经顾不上斯文和什么狗屁素质了。我嘴里大骂着粗鲁的话语冲出了酒店大堂，因为慌乱撞开了玻瑞大门的一瞬把一位刚刚进门的女士吓得躲到了一边。我跑得太快在酒店大堂外的水池边打了一个趔趄，身形还未站稳就冲到了路中间。一辆出租戛然而停，司机满脸怒火，虽然我在外边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看口型他是极其不满和愤怒。我说去最近的派出所，求求你了，快——快——快。司机听清了我的目的地，他耸耸肩说，先生，你下车往前一千米就是派出所啦。

派出所果然在一千米的附近，门口停了几辆警车，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派出所接警室的钟表，时间刚好指到了凌晨一点。值班室的警察睡眼朦胧，询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我大概叙述了我的遭遇。他抓起了电话，随便按了几个号码，很快就冲着电话里说，阿福，你的案子来了，有个西安的先生要报警。

叫阿福的警察睡眼惺忪，他从派出所的楼梯揉着眼睛一脸不悦，他带我去了另一个办公室，问我是怎么回事，他说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明天吗？我说我认识一个叫阿丽的女孩，我是为了她才来的福建，现在竞然找不到她了。

阿福从裤子摸索了半天把一根烟叼到嘴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懒洋洋问我，你买的是茶叶还是茶园？不瞒你说，算上你我手上已经接到了第十起的诈骗了。阿丽、阿珍、阿香、阿桂、阿毛、阿狗都是假的，全是骗人的玩意。他看到我惊诧异样的神情，说你们这些人啊，好好的凭什么相信这些骗子的啦。很快他被自已吐出的烟团熏呛得咳嗽不止，他把剩余的一大截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对我挥挥手说，先回去休息吧，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明天你到所里给你做个详细的笔录吧。

我一点也记不清自己怎么回的酒店。我坐在房间的窗户下边，像一个呆坐的雕塑，静静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丝睡意，很久很久感觉我的口渴得厉害，我抖抖索索像个帕金森病人，把自来水接到了热水壶里，因为自己的慌乱，水流满了水壶往外溢，我又把水往外倒得干干净净。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电源打开。在等待水开的时候，我六神无主。十五万啊，我怎么就没有一点提防的意识和警戒；似乎就像被一场大风把十五万吹得一干二净。如果把这个事情说给别人，别人会怎么看我，就是一个神经错乱的人也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啊？我想到了晶晶，我给她说说我的遭遇吧！这个时候，唯一能给我心理安慰的恐怕只有她了，我还差点删了她的号码。在来福建的路上我担心阿丽翻看我手机的，为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出于信任，我也不应该保留前面的任何信息，其中最最容易误会的是晶晶。而现在很庆幸，晶晶，我唯一的稻草，她还在！

手机一拨出去，我就后悔了。晶晶一定会嘲笑我，甚至会粗鲁地骂我。说我脑子被驴踢了；他妈的，长的就是一副上当的脸。

我更考虑电话接通的时候我该怎么说，这个电话有无必要打，要不要挂掉电话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了手机传来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停机！

原载《延河》2016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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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炜，生于1970年4月，陕西扶风人。鲁迅文学院陕西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作协文学院第二届签约作家，陕西省委宣传部“陕西百名青年文学艺术家扶持计划”入选作者。现供职于陕西有色榆林煤业有限公司。199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以小说、散文创作为主。迄今在《中国作家》《西部》《牡丹》《雪莲》《西北军事文学》《延河》《女子文学》《文学自由谈》《南方周末》等多家文学期刊发表小说、散文百余篇，计百余万文字。2015年出版小说集《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