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7个月半月孩子一直在动(女子堕胎后产生妄想症，起因是悲痛所致还是精神异常？)

Posted 2023-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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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7个月半月孩子一直在动(女子堕胎后产生妄想症，起因是悲痛所致还是精神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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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曾经参与支持堕胎合法化的运动，也曾为了推进堕胎合法化公开发声，可我的流产并不是为了摆脱一个我不想要的孩子。反之，我很爱那个孩子。失去他，我的身心支离破碎。之前为了保住他，我数月以来都不得不限制自己的活动。除了床，我能待的地方就只有泳池。可是泳池太远了，我只好躺着看书。卧床的那几个月里，我啃完了多少书啊！在被限制行动的那些日子里，读书是我唯一的乐趣所在，也是唯一能让我暂时摆脱沮丧、忘却烦恼，真正感受到幸福的事情。

我去医院做检查，护士把一个木制仪器轻轻放在我紧绷的肚皮上。过去，这个小型的木制仪器是给耳聋患者使用的。护士说：“它在动！”它的确在动。我未出世的小家伙，像个芭蕾舞演员一样蹬腿、跳跃，又跌倒，可它从不抱怨，只是笑笑，又从头再来。“它太好动了，简直要闹翻天。”护士不停地说，她是一位圆脸、目光和善的修女，“虽然您在大量失血，我们还是希望它能一直这么活泼，这表明它还活着。”养料随着那些血液流失，剩下孤零零的它，赤身裸体，饥肠辘辘。

有一天，我一直没有察觉到这位芭蕾舞演员的存在，也没有感受到它顽笑时的喘息。我听不见它沉默的声音。以前，它的小脚常常踢蹬我，令我犯恶心，那时也没了动静。我赶到医院，圆脸修女把深色的木制听筒轻放在我腹部，然后皱起了眉，说不太对劲。“得马上叫医生。”她警觉地说。可医生不在，也迟迟未到。我们只能等待。修女每半个小时就拿着听筒，听听我的肚子，然后担心地摇摇头。她反复说着“得尽快治疗啊”，可医生还是没来。

当医生终于回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可对我来说，它并没有死，它还在踢蹬，尽管我再也体会不到它一脚一脚蹬在我肉体上的感受。那是个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早已告诉我那是个男孩。当他们把孩子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时候，我的直觉得到了证实：尽管才七个月大，孩子已经成形，而且发育良好。我已经习惯了和那个孩子交谈，用着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语言。为了不陷于绝望的麻木中，我继续柔声与他交谈。

“你在哪儿？”我悄声问，呼吸沉重又缓慢。“她出现谵妄症状了！”我听见修女说。可我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跟正在离去的小人儿说话。“我的宝贝，你去哪儿？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把手给我，我要握紧你。我不想你离开我，把手给我，等等！”

我伸长手臂，想要抓住他的小手。我感觉自己在夏加尔^[1]的一幅画——一幅我曾经很喜欢的画里：一具瘦高的身体，旁边是一只月光下的驴子，长着可爱的口吻。那具身体伸长了手臂，伸向另一具正要飞离的瘦长而柔软的身体。我心爱的一丝不挂的小人儿也正做着同样的事：他要从画里离开，而我为了挽留他，伸长了手臂。“等一下，抓住这只手，攥紧我的手指，不要走！”这时，驴叫了起来，它也要飞离这片如彩虹般缤纷亮丽的色彩。

我的小宝贝和宗教画里的小孩长得不一样。那些画里的天使们白白胖胖的，有着卷曲的头发和蝴蝶的翅膀。而我的孩子瘦瘦小小，肤色黝黑，毛发厚重，还睁不开眼睛。他张着嘴，想要呐喊出他的痛苦，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比起小孩子，他更像一只愤怒的小猴子。他只能蹬着两只粉嫩的、肉乎乎的小脚，在空气中乱踹。我的宝贝，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神志不清了。”这次是个男人的声音，他笨拙的语言令我深感同情。两位，我不是在说胡话，我在和一个懂我爱我的人说话，在和我的骨肉说话。尽管发生了这一切，他仍是我的肉中之肉。“她在呓语。”修女还在说。她为我测脉搏，想看看这位怪异的母亲心跳究竟有多快。可我根本就不是在胡言乱语。我也不打算停止，我会继续用充满爱意和悲痛的声音和那个小人儿说话。不久，那个小人儿就会被他们丢进垃圾桶里了。

“人们不会为一个流产的胎儿办葬礼，就算它已经七个月大了。”我听见他们说。可我不在乎葬礼。死亡、垃圾桶、医生和护士，尽管发生了这一切，那个张开小手、长着粉色指甲的小毛孩仍然在我身边，我知道。他将是我永远珍藏的至宝，我会一直跟他秘密地交谈，用只有我们两人知晓的语言，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互相给予的绝对信任，和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彼此交换的微妙而深刻的爱。

[1] 夏加尔（Chagall，1887—1985），白俄罗斯裔法国画家、版画家和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