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身份认证学生(对话洪晃：现代中国女性不需要榜样)

Posted 2023-05-26

篇首语：丈夫欲遂平生志，一载寒窗一举汤。本文由小常识网(cha138.com)小编为大家整理，主要介绍了微博身份认证学生(对话洪晃：现代中国女性不需要榜样)相关的知识，希望对你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微博身份认证学生(对话洪晃：现代中国女性不需要榜样)

我告诉洪晃：你像一只海胆。表面看起来挺扎人，但有个柔软善良且鲜美的内心。“有人这么形容过你吗？”我问。她笑着说没有，“你第一个”。

洪晃非常热心，她很爽快地接受了与我的对话。但洪晃非常难写，因为她身上标签太多，阅历丰富，对媒体向来豪爽，该说不该说的都说过了。

我想寻找一些信息增量：“老板让我挖掘一下你身上的企业家精神”。洪晃在微信上飞快地打出四个字：“祝你走运”。我把偶然看到的一句鸡汤“如果不去尝试，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生活的小蛋糕藏在什么地方”发给洪晃，她回复：sound like a fortune cookie.

她60岁，依然是那个追求无目的美好生活的人。

文 | 王炜

封面设计 | 童童

编辑 | 徐爱之

《FunMaster》是YOUNG财经的新栏目，旨在呈现那些有趣的灵魂。本期我们围绕“年轻”和“企业家精神”挖掘洪晃，试图产出点信息增量。洪晃认为年轻是要有好奇心、开放性思维，要会玩但不离经叛道，她眼中00后这一代独立性强，不喜欢套路。洪晃觉得自己内心是个年轻人，但一些特质包括坦率、尖锐，会在成长中丢失，所以要keep foolish,stay hungry. “年轻人身上最宝贵的特质是善良”，洪晃说。在经历过众多创业、创作之后，洪晃坦言现在的她“绝对在舒适圈，不在舒适圈就不做了，退休了。”她认为现代女性不需要榜样，需要独立思考能力、判断力，这个要靠自己去思考，“要动脑子才会有脑子”。

洪晃，作家。曾创办国内第一本原创时尚杂志《iLOOK》，投资经营BNC薄荷糯米葱设计师集合店。1984年获得美国瓦萨文理学院政治学学位的她出身名门，以敢说、直率、大力支持国内原创设计闻名，2011年洪晃与胡舒立等人入选《时代》周刊“全球年度影响力100人”。

洪晃的流动客厅每周四在洪晃和刘索拉的微信视频号直播，上图为3月10日第二期直播截图

“我得把外套穿上，不然光穿里头这件儿像个香肠。”在视频号直播中，洪晃自嘲地回应有人夸赞她穿的刺绣红花的黑色中式外套好看。

这是3月10日晚直播节目《洪晃的流动客厅》的第二期。出镜的嘉宾还是“刘索拉和她的朋友们”乐队，除第一期刘索拉、季季和一条小黄狗外，这次还请来了唐朝乐队老五刘义军。

洪晃爱自嘲，她认为这是个人魅力的表现。“自嘲需要很清醒的自我认识，还需要自信，把自己所有的包袱扔掉。很躺平。”

她在视频和直播中，也呈现着一种lo-fi（低保真度low fidelity的缩写，是高保真hi-fi的反面）质感，没有滤镜、美颜，哪怕是时尚活动，在她的视频账号中也变得非常不装。她拍摄路易威登的“无缘由宴会”，手机镜头对着水晶玻璃杯注入红酒，接着摇过长桌上的鲜花、杯盘碗盏，最后落到她邻座邵忠先生身上。

在巴黎时装周爱马仕2020秋冬女装秀当晚，洪晃坐在上海盛宣怀老宅搭建的场子里为粉丝直播，有人问她：“晃姐你戴的围脖是爱马仕的吗？”，她捋了捋那条明艳的丝巾，并未纠正“围脖”这个词，而是顺着说：“对，是爱马仕的，我挺喜欢它们家围脖的”，接着她看到评论区有人说：“晃姐你长好看了”，她笑：“这不叫长好看了，这是化妆了。”

但她对艺术的尊重不因随性而打折扣。她告诉我，为了准备“客厅”节目的直播，合作方微信视频为她们配置了特别专业的直播团队，因为直播中有演奏，需要用专门的收音设备，“他们不惜代价地准备了最好的设备”。

在首场节目直播结束后，谈及这次演奏，洪晃对我说：“手机听效果非常好。音效好不是我说的，是中央音乐学院看直播的朋友说的。说是真下功夫了，一般音乐家不喜欢直播就是没有很专业的收音，他们认为声音都玼了。”

在第二期节目两个小时的直播里，共有一百多万人在线观看过直播，老五的吉他弹出了古琴的音色，不少人在直播间啧啧称奇。节目结束后，洪晃在微博上说：昨天的直播嗨得不行，主要是刘义军的即兴演奏，一把吉他弹出一个小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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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晃作品

左图为洪晃散文作品，右图为其第一本小说作品

洪晃的身份标签特别多，她曾在一个采访中说“很多人特别善于给自己贴标签，我呢，是天天别人给我贴，我挨个地摘的这么个人”。

她不喜欢我提问中所出现的“世家子弟”这个标签，“我最讨厌封建的固化阶层理念”。她为我解释标签：“它就是一个盒子，是很片面地去理解一个人。我挺讨厌被贴标签的。我这一辈人很简单，从小到大就是要做个好人。与人之善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就是想当个好人。”

她的微博上认证还是早年的身份：“BNC薄荷糯米葱中国设计师店投资人，《iLOOK》杂志出版人”。1986年，她25岁，是德国企业集团Metallgesellschaft AG中国首席代表，年薪7.5万美元。她放弃高薪回国办时尚杂志《iLook》，后来又做过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还参演过两部电影。

挨个摘标签的洪晃，现在是个内容创作人。近两年洪晃做了一些音频和视频内容。包括与网络平台合作过播客《晃然大悟》：“我自己听好多好多podcast。因为我没时间去看那么多东西，包括新闻，但我喜欢听（问：最近在听什么podcast？答：最近在听Build for Change, Hidden Brain, The Ezra Klein Show, Wired, Rabbit Hole, Business War Tech Tent, Creative Element.）。可惜中国的podcast要不然就是付费的泛知识类的，要不然就是效仿电台主持人打情骂俏逗乐类的。我想做点严肃的，不是很容易。《晃然大悟》算是一个尝试，这个播客暂时告一段落了，这是我第一次音频尝试。音频不需要颜值，正好让我扬长避短。”

腾讯视频上还有她很久没更新的《时尚无穷动》，洪晃说“我得想想往下怎么讲。概念的东西都讲得差不多了。”

洪晃说作为创作者，“做事不是安排得很缜密，（没有）给自己KPI的意思。比如：我周三微博连麦《水下客厅》（这是一档在微博开设的艺术文化对谈直播）；周四是微信视频第一季《流动客厅》。一周两个晚上就没了。另外时装周一来，免不了要出差，我还要保证我至少有10个推荐书的视频给我的抖音小店。 ”

除做音视频内容，洪晃还要给《财新》写专栏，两周一次。在这个专栏中，洪晃的写作主题围绕着时尚与艺术展开，字里行间，依然快言快语，爽直利落。在一篇《15万美元的香蕉》的文章中，洪晃写到了意大利艺术家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粘在墙上的香蕉那个作品：我突然明白这香蕉在骂谁——收藏家。……你要是个贼有钱的商人，还想把你那二把刀的画办个画展，这香蕉就是骂你呐。”

2021年11月，意大利国宝级艺术家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中国个展中的作品

一名文化周刊的资深文化记者告诉我：“跟那些给老外打工的时尚主编不同，洪晃的确推动了中国原创时尚的进步，而且在思想方面跟国内那些大刊主编比，可以说是吊打（她们）了”。

不再做杂志、成为播客制作人的洪晃对我提出的“优秀的播客制作人应具备哪些素质和特点”表示“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不喜欢输出观点而又没有真才实学的博主。做内容的压力是时间。做好的东西需要时间。但是现在的媒体要求频繁的更新率，这个压力很大。”

在谈及为什么要做《流动客厅》时，洪晃对我说：“我有很多知识是通过和朋友聊天知道的，这些朋友虽然有学问，但是不会搞互联网，社交媒体之类的。都是专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我总想让他们被大众看到，因为东西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流动客厅》第一次直播共有130万人观看，微信视频号也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有点小众的内容会有这么多人来看，“因为在我和他们聊之前，他们不知道刘索拉是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玩音乐的。”

洪晃认为“这一代年轻人的知识储存、技术能力都比我这一代人强，他们肯定比我们更先锋，不然我们社会就没有进步了”，她认为明天会更好。

洪晃说自己的审美是“简洁朴实一点，而且需要点幽默感”，她认为女性要独立，“最重要的是独立思维能力和独立经济能力。”

在我看过的很多洪晃的视频内容里，除一些正式场合和活动中有化妆，大部分时候是素颜。这跟现在中国很多时尚媒体和年轻群体追捧精致而失真的审美文化截然不同，让人感叹她的自信与自然。

洪晃告诉我：“审美背后是一整套价值观念，就跟中医看人一样，你脸色发黄，那肯定肝不好。精致而失真的审美文化是拜金价值观念横行的结果——笑贫不笑娼。因为精致需要钱，就服装来说，最精致的是高级定制，那一条裙子就上百万，没钱怎么可能精致？为什么失真？因为大多数人没那么多钱和时间去把自己搞得很精致，那怎么办？装呗。”

洪晃说自己并不反对精致讲究，“但是这个不属于我。我年轻时候衣柜里只有两件东西，白衬衫和牛仔裤。我不喜欢T恤，可能因为小时候对白衬衫独有情钟。所以就觉得衬衫比T恤要好看。还有我不喜欢T恤上总是印着东西，这个标签有点太狠了。”

在洪晃的抖音中，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条北京下雪时，她在郊外下苑村自盖的小院儿里，拿起花园里的一只五彩玻璃的花盆，娓娓讲述其来历。那是一次去意大利的旅行，他们一家人去了Burano小岛，一个做玻璃闻名的地方。她不疾不徐、言辞流畅地介绍了小岛的情况、玻璃吹制工艺，几乎没有打磕巴。洪晃告诉我说：“做Podcast是因为做传媒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广播电台播音员，所以对音频有感情”，此外就是“做音频不用化妆，上美颜总觉得很假。但是视频世界中，颜值真的就是正义。你只要漂亮，说什么混蛋话都有人鼓掌的。让我挺无奈的。”

她的抖音没有以颜值取胜的内容，大部分时候她推荐一些时尚、艺术和绘本书籍。

洪晃母亲章含之女士是章士钊养女、外交部长乔冠华夫人图/网络

我告诉洪晃：你像一只海胆。表面看起来挺扎人，但有个柔软善良且鲜美的内心。“有人这么形容过你吗？”她笑着说没有，“你第一个”。

洪晃很热心，她很爽快地接受了与我的对谈。但第一个问题就让她犯难了。那个问题是“你曾经说过，名人带着榜样的作用。那么您的榜样存在于哪些方面？”，她问我你确定这是我说过的话吗？“上来就给我挖这么大一个坑，先把我装名人盒子里，然后再用‘我的话’扣个榜样的帽子，再问我你为什么佩当榜样？你有那些榜样行为？下面我就把这个坑给你填上，把我自己刨出来。”

洪晃说：“中国当代社会比较喜欢以树立榜样执行社会道德教育。树立社会榜样是自古以来中国社会引领群体意识的做法。但是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大众传媒，特别是互联网时代的社交媒体的出现，树立榜样这件事情就变成了民间市场经济的手段。但是由于中国社会习惯于效仿榜样，所以可以说近些年来，榜样有点多，真假难辨，好坏难辨了。

“再说名人，我心目中的名人是一个行业里做得非常杰出的人，而名利只是他们杰出的附属产品，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就比如郭德纲，他的目的就是逗你乐，但是因为他刻苦钻研经营德云社，他不仅是名人，同时也获得了利益。

“当郭德纲这样的名人是有风险的。就比如代言产品，很少有艺人能搞清楚一个保健产品的成分和制作过程，这不是他的任务，这是国家医药管理局的任务。然而人如果某名人所代言的产品出问题，社会第一个指责的就是代言人。为什么？因为社会习惯把名人和榜样划等号，认为你这么有名？你怎么代言不负责任？

“所以务实、圆滑一点的名人会退居二线，利用自己的人脉经商，做娱乐产业，做IP，而不是继续在第一线逗你乐。”

洪晃小时候与父亲洪君彦母亲章含之合影

在谈到自己作为名人的时候，洪晃很坦诚：“我妈妈算个名人之女，后来又是外长夫人。外长下台了她也跟着倒霉。目睹她一生的跌宕起伏，我觉得当名人没什么意思。利弊最多打个平手。我并没有要当名人的意识，也没有操作，但是生在这种家庭、外加一个有名气的前夫，被捎上是不可避免的。”

在美国接受教育的洪晃没有太多的中国女性阴柔美，她年轻的时候对骂街、粗口毫无忌讳，“你骂我，我就骂回去”，她觉得男的可以，女的为什么不可以？“社交平台上谁骂我，我就怼回去。这样一来，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但是自从有了女儿，我就开始比较注意了，我怕太多、不可控制的言论会影响她的成长。”

女儿让洪晃意识到在中国社会，名人和榜样是划等号的，“我必须管理好我自己。首先我这个当妈的是我女儿的榜样。所以我得德行好一点，不能出口闭口的脏话了。 ”

洪晃在某奢侈品牌活动现场

洪晃曾经对媒体说自己是个闭塞的经营者，不是一个好商人，中国本土设计的大潮起来了，她也没发财。刚开始做薄荷糯米葱时，她没做任何预算和评估，也不知多久才能盈利，只是几个朋友打电话筹了200万装修费，店就这么开起来了。“因为我的致命缺点就是贪玩。”洪晃说她没想借办杂志或开店成为一个大生意人。正如她的一本书的书名：“无目的美好生活”。

作家黄佟佟曾写洪晃：“她是成功人士届最懒的那种人，干所有的事都不会下死力气，都是一开始霹雳惊艳，引人入胜，但后半截就开始草草了事，敷衍完结。”

作为作家的洪晃，出版过几本散文一本小说。

在《我的非正常生活》中，洪晃坦言自己偷懒本想跟三联主编朱伟以对谈的方式聊，然后转成文字，但刚聊到上大学离截稿日期就一个月了。眼看速度不够，洪晃给包括母亲在内的身边人下达了通知，让他们写写自己。这本书中洪晃反而更像一个编辑，每个章节写一段引言，再附上约来的稿子，最后结集成书。

而她的第一本小说《张大小姐》也有写到最后耐心尽失的感觉，这本书有凶杀、走私、情色、黑幕、悬疑、时尚，若能扎实展开、扩大情结脉络会比现在成书更为精彩，豆瓣网友评论称感觉这本书后半部分有点仓促。

洪晃编剧并出演的电影《无穷动》图自/豆瓣

洪晃在谈及商业化问题时说：“我觉得我在做杂志，开店，这是我的生意，而社交媒体就是我瞎玩的地方。结果被我朋友说中，就是我做什么都不行，玩什么都不错。杂志关了，店卖了。疫情又来了，我就正儿八经开始经营我的社交媒体了。 ”

洪晃拒绝把自己的社交媒体商业化。 “从博客开始做自媒体，我都是带着玩的心态，写博客的时候看见有100多个粉丝，觉得一定都是我的朋友和杂志社的同事，没外人。真的不懂社交媒体的力量，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突然有几篇文章破圈了，有了上万的粉丝，我还挺高兴，觉得找到了那么多知音，看了评语才知道不是知音，大部分来看热闹，还有来骂你的，当然也有挺你的。”

洪晃认为自己不是不在乎商业化和变现，但“商业化和变现不是我做事的唯一目标，我既然是一个内容创作者，内容质量和变现一样重要，流量和品质都要。”

与早年做传统媒体要自己养团队不同的是，在制作上新媒体是合作模式。但现在经营团队当然有压力，因为“一旦开始经营，不仅是个人名誉问题，还有整个工作室的沉浮问题。这个转折对我来说还是变化很大的，首先我觉得我必须要管理我自己的语言，不能随便转、随便发表观点，观点要有论据，要掌握事实。不然就是不负责任了。 ”

洪晃认为如果要谈榜样，“那我是一个负责任的自媒体运营者，我有媒体人的自我意识，尊重事实，说真话，表达观点要有事实根据和论据。传达正能量，看见我们生活中的美。早期我不经营自媒体，所以完全是个人在玩。偶尔会犯混。一旦经营自媒体了，就要以媒体人的态度来发表内容了，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

在美国读书时期的洪晃

在谈到名人和榜样的话题时，洪晃觉得中国社会过多地依靠榜样去影响大众思维，并非好事。“首先榜样，不管是树立的，还是有机的（比如马云），都会让大众去效仿他们的行为。”

“互联网时代榜样自己说了算。在这个时代，女性榜样更要小心，因为很多女性榜样是人设，比如以前的ayawawa，不仅带歪了“女权主义” 在中国的定义，还以赋权女性为名赚了大钱。这种榜样有点危险。邓文迪也是中国女性的榜样，我认识她，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我觉得她不容易。但是媒体给她的各种标签不仅让她成为榜样，也把她妖魔化了。”

洪晃认为现阶段的中国女性不需要榜样，而是需要自我意识，独立思维能力。“自我意识就是作为女人你要什么？你是贤妻良母型的？你更喜欢当家庭主妇？你喜欢做研究工作，还是喜欢经商？钱对你有多重要？美对你多重要？颜值作为资本你要去怎么兑现？你的底线是什么？这都是女性自己要考虑的，要了解自己，有自我意识。”

洪晃鼓励现代女性要有独立思考能力，要有判断力。这些能力，没有教科书和成功学的模式可学。

“千万不要去买那些教你怎么思维的书，思维是一块肌肉，老用才有力。你健身不可能靠听《得到》课程就长出二头肌了吧？独立思维能力是一样的，要动脑子才会有脑子。”

洪晃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