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汉回收洋酒(40年，20万川人拖家带口，用双手修起一座机场，让B29能轰炸日本)

Posted 2023-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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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汉回收洋酒(40年，20万川人拖家带口，用双手修起一座机场，让B29能轰炸日本)

有“飞虎将军”之称的陈纳德曾经在战后写道：“我们在华的一百多个机场，都是千千万万的中国男人、女人和小孩留着汗血，辛苦地徒手筑成的。”

多年后，他仍为当初从高空中所看到的景象而激动：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在即将建设好的机场上忙碌，从天空中看就像是蚂蚁搬家一样。

我们时常歌颂和铭记抗日的川军将士们：他们是参战人数最多，也是牺牲最惨烈的几个地区之一。

死字旗

除了在前方抗日的四川将士们外，在大后方的老弱病残们对中国抗战所做出的贡献也丝毫不小。

在没有大型机械的时候，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在四川建立起了当时全国最大的机场，亚洲最大的军用机场——新津机场。

新津机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28年。决定建立这个机场的人是刘文辉，有“西康王”之称的四川两个刘氏军阀之一。

在与其他军阀的争斗中，刘文辉为了取得优势，斥巨资从法国购买了三架飞机，为此加紧修建了机场。耗时四个月后，1929年初新津机场竣工。此时它虽然被称之为机场，但实际上只有一个雏形。

刘文辉

真正将新津机场扩大规模的还是国民党，但他们也是出于无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从上海的淞沪会战失利开始，一路从南京退到了重庆，死守我国西南一隅。

四川作为重庆的“大后方”，是当时我国抗战的大基地。作为抗战时期的后勤“大本营”，四川省，特别是成都市为抗战的后勤工作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这里的市民多次踊跃捐款、捐物，成都的军事基地生产了大量的军械供到前线，成都的军事学院源源不断在培养军事人才，东部大批大学、学者来到成都，在抗战时期保存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火种。

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东部几乎全线沦陷，西部地区凡是沿海的地方基本都被日本封住了，西南的邻国，原本可以通过陆运提供物资的缅甸、泰国等地也很快被日本占领。

能够将物资运送到中国的方式唯有空运。为此，中美等国联合开辟了“驼峰航线”。为配合驼峰航线，1940到1944年间，四川新建、扩建了中美联合抗战空军基地33处之多。

驼峰航线示意图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已经有雏形的新津机场被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指定为中国空军基地之一，对它的扩建和修建随即被提上日程。

这一项工作并不容易完成：因为多年来这里起飞和降落的飞机数量都很少，新津机场已经是即将荒废的状态。

还有农民在周边种上了庄稼，形成了一个“怪胎”的形状。为了扩建，这些种上的庄稼全部被拔掉了。

1939年国民党政府要求四川政府第一次扩建新津机场时，征集了周边几个县的十万多名民工，三千二百多亩地。从1940年十一月正式修缮开始，到次年二月，扩建工作算是正式完成。

四川人修建新津机场时的场景

当时新津机场的面积只足够一些小飞机起飞，1942年，为了配合美国来华空军作战，新津机场被作为“特种工程”之一，要改建为能起降B-29重型轰炸机的机场。

B-29重型轰炸机有“超级空中堡垒”之称，是美国1943年底研制出的划时代的机型。它的最远航程可以达到了4000公里，意味着从四川甚至印度出发，都可以直接轰炸日本本土。

“超级堡垒”的作战能力毋庸置疑地强大，但它对起飞和降落的要求也是相当高的，为此新津机场必须扩建到足够的程度，以满足B-29在四川经停和加油的需要。

在这一次扩建是历史上动员民工数量最多、质量要求最高、时间要求最急的扩建，仅仅耗时5个月，四川人民便完成了这一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建设新津机场，留守四川的人只要还有劳动力基本都作为民工出现在了修建的过程中。国民党在新津周边的22个县征集了超过20万名民工。

新津机场所在地是一片相当狭长的地带，最宽处也不过4000米，此前在这里居住的人只有两三万。骤然间有二十多万人来到此处，人挤人的程度不逊色于现在的任何一个热门旅游景点。

新津机场修建复原彩照

但是这些人来此不是为了享乐、放松，恰恰相反，他们要在此进行工作量极大的劳动，而且全部依靠自己的双手完成。

建设机场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起码要经过七道工序才能算基本成型，轰炸机场的要求更高，还有第八道工序——浇上一米厚的混凝土。

这些，全部都是四川人民在不借助机械的情况下完成的。

没有大型机械，他们只能用锄头、铁镐将河边的石头挖起来放进筐子里，再人力背到新津机场建设的地方，最多使用简单的推车将石头一筐筐推走。

机场建设地堆起的块垒分明的“石墙”，就是四川人民在新津奋斗的最好的证明。

随处可见的鹅卵石墙

即便是只到大人腰部的小孩子们也要参与到修建中，否则人手是不够的。他们拎起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铁锹和铁镐挖石头，他们用两块大石头相互砸使之破碎。

他们年龄小、块头小，却灵活地穿梭在采石场与碎石厂之间，成为一个个小小的劳动力。

驴车和马车是那个时候最为稀缺的工具，首先因为驴子和马匹的数量就不多，再者，在人都活不下来的时候，驴和马也瘦得不行。

驾驶着车辆的人勉力催动由两到三匹牲畜拉起的装满矿石的车往前走，可惜速度也并不比旁边走路运石头的民工们快很多。

一个小女孩，挑着两担石头

运送非常不容易，碎石同样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缺少碎石工具的民工们，用锤子将较大的石头一个个砸成小块。

当锤子磨损严重的时候，或者有的时候连锤子的数量都不够的时候，负责碎石工作的妇女只能用手将一个个石头砸碎，使之成为适合铺设跑道的小石子。

这些小石头后来还需要筛一下，这一步也是人力完成的。两个人共同举起一个大大的筛子，将土石一起混合倒在上面，随后用力地左右摇晃，能够被筛掉的就是已经合格的，没有被筛掉的还需要返工，再被努力砸成更碎的样子。

一个小孩，正在将鹅卵石砸碎

除了碎石以外，沙子也需要被处理。在修建跑到的时候需要的不是沙子，而是泥浆。依照我国现在的工业化程度可能很难想象当时四川的人民如何制作泥浆：

他们将沙子倒入一个个人工开凿的水塘中，水塘中的水是他们通过需要人踩踏来运行的简易抽水机从附近的河流抽来的。随后，人们站进水塘中，不断踩踏，通过人为不断地搅拌来让沙子和水混合均匀，成为合格的泥浆。

还有一种小一些的，是用一些木板搭出来一个盆，在其中注满水，不断倒入沙子。在盆旁边的人们就用棍子在里面搅拌，直到泥浆成型。这个过程往往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有的时候甚至要一整天。

一群百姓正在搅拌泥浆

碎石被人工铺在跑道上，随后再倒上泥浆使道路平整。民工们两人拿着一个装满泥浆的桶，慢慢倾倒在碎石跑道上。

他们中有些人的鞋子已经被磨破了，有些人完全没有穿鞋子，脚上只裹着一层泥浆。就这样在烈日之下，站在仍有棱角的碎石上。

飞机起飞的时候对跑道的平整程度是有很高的要求的，现在的我们有压路机可以使用，但在当时，只能用水泥石磙代替。

完全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石磙有15吨重，一人多高，每次拉动需要八十人；小一号的石碾也有8吨重，需要50人才能拉动。

拉动这个石磙的民工们，仿佛古代河流上的纤夫一样喊着号子，每一次拉动石磙，仿佛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一群百姓们正在拉一个石碾，天空中正好有一架飞机经过

四川的妇女老幼们，用五个月的时间将原本只够普通军用飞机起飞的新津机场，扩大到了足以让重型轰炸机起飞的程度。

原本只有一条1200米跑道的新津机场，扩建之后拥有了一条2600米长、60米宽的主跑道，以及两条1400米长、45米宽的副跑道。仅机场面积就达到了5651亩，在当时是超大型的军用机场。

这一次扩建除了修建飞机跑道外，还有三个大油库、两个电台、六个弹药库、一个能容纳三十五架B-29的大机库、十余个隐形机库、一个机械厂、两个发电厂、六个招待所，总面积计划为9035亩，实际达到了接近一万亩。

停在新津机场的B-29轰炸机

著有《代号：马塔角行动：B-29轰炸日本，从新津机场起飞》一书的周明生通过反复求证后，将1944年扩建完成的新津机场布局勾勒如下：

机场四周挖了宽8米、深3米的壕沟，沟里四季流水不断。壕沟的外沿是五米高的壕梗，上面每隔大约一里路有一个用木板搭成的塔形岗亭，负责机场外围警卫的士兵在这里守卫。机场西南边界是绵延几百米的部队营房和战略物资仓库，这一段在壕沟之前加修了围墙。东南边界是美军营房、库房和第一招待所。

如今在新津机场四周还能看到当年的影子，那些露天的油库和拆了引信的炸弹库还散布在公路两边。

库房之间原本用沙袋堆积的高约1.5米，宽10米的“围墙”拆掉了，地上铺着碎石、可供两辆美军道奇卡车对开的公路上，还嵌着当年手工打成的碎石子。附近的老人们至今还能指出油库、电话通讯站的位置。

一架还停在新津机场的老式运输机

纯人力建设听起来那么心酸，五个月的建成时间听起来那么有效率，当这二者合二为一的时候，我们称之为一个奇迹。

这个奇迹，是二十多万衣衫褴褛的四川老百姓做到的，是四川人民的汗水和血水筑成的！

包括新津机场在内，同一时期还修建了邛崃、彭山、广汉等总共四座机场，全部采用人力修建。

如果将所有的建设军用机场和军用基地的民工人数汇聚在一起的话，总数有150万人之多。

令人心疼又气愤的是，这些前来建设机场的民工们没有工钱可以拿——尽管美国当时支付了足够的援华费用，但在场劳作的民工们还是只管吃，没有额外的费用。

广汉机场上停着的一辆轰炸机

与此相对应的是来到四川援助中国对日作战的美军飞行员们的伙食。当地人后来将这些招待所称之为“糟蹋所”，因为美国人吃东西太浪费了。

他们吃鸡肉的时候，脖子、脑壳、翅膀、爪子都不要，只喝汤。对于当时处于饥饿的四川人民来说，这样的吃肉方式太浪费了。

有人将招待所的泔水担回去喂猪，结果猪因为吃得太好，不仅长得肥壮，毛都要掉光了。

除了在招待所里有好吃的以外，当地人还发现了另一个美食“聚集地”，不同的是这个地方的食物都是人可以拿回去吃的。

当时的一名地勤人员回忆，每次夜里值班的时候都很饿，这时候他就会钻进飞机机舱中部的用餐舱，偷偷取一只供给美军飞行员的巧克力、饼干等来吃。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怕被查处不敢多吃，后来发现美国人根本不当回事，每次吃饱后就还要藏一些在草丛里。但吃剩的东西不敢丢进机舱的垃圾袋里。

美国飞虎队

尽管在说起这一切的时候，当年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们用的更多是一种调侃的口气，但仍可以看出四川人民的生活在当时有多么困难，甚至要用偷的方式来让自己吃饱。

在对美国人还不熟悉，还有些惧怕这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的时候，老百姓们更是羡慕他们的伙食。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害怕这些美国大兵。当时甚至闹过这样的“笑话”：有一名美国大兵看到B-29坠机现场自己的战友死伤惨重，难过得在现场嚎啕大哭。

当时同样赶去救援的周边居民居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原来‘高鼻子’也会哭啊！”

实在是不能怪他，当时中国人对所有的外国人了解都太少了。

飞虎队队员们

尽管驻扎在这里的美国大兵伙食比普通百姓好太多，但淳朴善良的中国人民没有因此而记恨他们，都深知他们是来援助中国的。而来此的大部分美国大兵也通过自己的友善，与当地人相处得很不错。

为了尽量减少隔阂，所有来到这里的美军飞行员飞行服的后襟上都有一块特殊的标记：丝织的美国星条旗和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

还有一块写着中文的白布：“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

这些外在的东西先于语言和相处，让人们知道来华的美国人并不是敌人，从而一开始对他们就没什么恶感。

飞虎队员们携带的横条

而且当时的美国宪兵对自己人违纪的处罚也很严格。当时在五津镇下场口开了唯一一家酒吧，专门卖洋酒，只接待美国人。

酒吧里有三名懂英语的女招待，全部都年轻貌美。一名美国军官曾经在酒吧里喝醉了酒后调戏其中一名女招待，被随后赶到的两名美国宪兵制止，当场抽了他两皮鞭后给他戴上手铐铐走了。

这样的行为也让当地人增添了对美国人的好感，起码他们不会肆意欺辱当地的中国人。

美国招待所对中国人也很友好，他们不设人站岗，如果想要偷东西的话其实很容易。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招待4所都会放一些美国电影，这个时候周边的群众也可以随便去看，哪怕挤不到正面的位置也可以在背光的地方看。

有一些美国士兵还领养了当地的小孩子。因为战乱的缘故，各地都有很多无家可归、失去了亲人的孤儿，他们只能依靠讨饭为生。

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只有七八岁。有一些长得比较可爱的孩子就被美国大兵领养了，当服役结束的时候，他们也将这些孩子带回了美国。

一名中国士兵向一名美国士兵竖起大拇指

1943年下半年，第一艘B-29重型轰炸机42-6331号经由驼峰航线安全降落在了新津机场，自此美军轰炸机部队开始陆陆续续进驻新津机场。

这里常驻的是美军第14航空队40大队，飞行员和机修人员总共有297人。

刚刚来到新津机场的B-29尽管自身很强力，但是没有配备侦察机，所以日军的战斗机还敢来轰炸和偷袭。

其中有一次白天就来了，听到空袭警报的军人和周边老百姓都找地方躲了起来。只听到一架架日本战斗机突然俯冲下来，密集的枪声响起，随后有人看到丢下来很多小炸弹，撒芝麻一样落下来。谁也不知道机场和飞机会损失到什么程度。

奇怪的是，这些小炸弹一颗都没有爆炸，所以机场遭到的损害也是有限的。只是后来美国和中方的人员花费了很多时间寻找这些小炸弹，一个个排弹。

驼峰航线上的美国士兵们

另一次大家印象深刻的空袭是在深夜，日军的目标是停机场以北的露天油池。

这个油池的池壁是用钢板焊接的，平时将航天汽油倒在这个池子里，随后再用油泵抽到飞机的油箱里。周边码着很多加完油的空油桶，形成了一栋三米多高的油桶圩子。

日军的战斗机炸到这个油池之后，冲天的烈焰烧红了半边天。有一些还有半桶油、没有完全倒干净的油桶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在被加热之后“射”向了天空，爆炸声震耳欲聋。周边的村民惊慌失措。

第三次空袭在晚上，恰好是机械兵们在给B-29加油、装弹的时候，空袭警报突然响起。一架零式敌机突然飞过，一气打出了十几个照明弹，将整个机场照得透亮。

敌机在照明弹照亮区域大肆轰炸，先是在机场中间丢了很多能炸出4米宽大洞的弹药，又朝着四架等待修理的B-29俯冲而去，炸掉了其中最边上的一架。

在成都的B-29轰炸机

此时机场周边的探照灯突然打开努力捕捉敌机的身影，机场周边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先后开火，敌机这才逃之夭夭。

此时中弹的B-29如果不处理很容易连累到周边的其他三架，当时消防水车又离得太远了。一名美军士兵急中生智，就近发动了一架小型飞机，利用螺旋桨的气流将火焰吹向另一边，挽救了其他三架B-29。

好在，日军的飞机前来偷袭了五六次之后，在1944年春天，配有先进雷达设备的驱逐机“黑寡妇”同样开始驻防新津机场。

曾经可以来去自如、肆意轰炸四川的日本战斗机自此彻底不敢越雷池一步。反攻的号角自此吹响。

1944年4月，美国成立了第20轰炸机指挥部（20航空队前身），目标就是轰炸日本本土，迫使日本早日投降。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瞄准了日本九州八幡制铁所，当时这个制铁所稳坐日本钢铁工业的头把交椅，华盛顿方面决定在6月15日晚上炸平它。

从中国起飞轰炸日本的B-29正等待装弹

6月13日这一天，20航空队司令亲自率领92架B-29轰炸机离开印度飞往中国，由于引擎事故，顺利到达成都基地的只有79架。

15日下午，这79架飞机从新津等四个轰炸机机场启航，于当日晚11：38抵达目标上空，与日军战斗两个小时候离开。

尽管由于能见度、经验等原因没有取得耀眼的首飞成果，但这一次起飞让中国人意识到：从中国基地也可以空袭日本本土！

这极大鼓舞了中国人的作战士气。此后，B-29又多次从四川的机场起飞，对日本本土、冲绳，以及当时日本控制的鞍山、大连、沈阳、南京等地发动空袭，有效打击了日本在空军方面的自信心，遏制了其嚣张气焰。

一辆准备从成都飞往日本的B-29，正在等待起飞命令

1950年，新津机场组建了西南军区司令部航空处空运队，主要负责支援陆军进藏的空投空运任务，次年4月在此组建的空军13师层参与了康藏地区的剿匪作战。

1956年，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战任务的新津机场被交给了中国民航飞行学院，如今承担起了培养民航飞行员的任务。如今它占地约4100亩，拥有一条1200米×25米的飞行跑道。

如今的新津机场不复战时的紧张样子，周边的群众也不需要在每天十几次的重型轰炸机起飞噪音中生活。

与此同时，成都新建的天府国际机场有着我国第一对“手拉手式”航站楼，加入了太阳神鸟造型，俯拍十分漂亮。

作为“前辈”的新津机场看到如今的天府机场，回忆自己扩建时的艰辛，也会感觉到如今的这个强大的工业化国家的美好吧。

天府国际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