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尼龙绳生产厂家(上游•夜雨丨长江清漂人 - 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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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尼龙绳生产厂家(上游•夜雨丨长江清漂人 - 文猛)
长江清漂人
文猛
没有到过三峡,不去伫目长江,不去关注那汪碧水,长江上的清漂人并不被更多人知道——
2020年春节,红红的春联挂起来,红红的灯笼升起来,红红的心情亮起来,这是中国人翻阅了几千年的过年封面,在这个日子,在这个春天,一齐打开,等待天空中那唤醒冬天的春雷——
春雷没有响起,霹雳惊天动地——一个一直不敢大声说出口的关于武汉新型病毒的坊间传言,开始以白纸黑字在各大媒体官方消息发布,那是一个十分拗口的黑色词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
我无法全景式地记录全国各地的天气,那天,我所在的江城万州下了场小雨,浓雾弥漫平湖两岸,久久不能散去,就像我们心中的迷雾。武汉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疼点,没过一两天,这个疼点迅速蔓延到全国各地——武汉告急!黄冈告急!孝感告急!广东告急!浙江告急!
这段几十年前中华民族最揪心最熟悉的语句,如今再度喊起。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中华民族再度走入一场没有硝烟的人民战“疫”!
门楣上的春联红,屋檐下的灯笼红,喜庆的中国红,如今红在一张雄鸡版图的疫情图上,通过电视,通过报纸,通过微信,红在每一个中国人心中,成为这个春天最牵挂最伤心的红色!
一条条宽阔的乡村村道上没有了走亲访友的人群,一座座繁华闹市没有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一条条公路铁路没有了人头攒动的昔日春运,大半个中国仿佛突然屏住呼吸,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他们都去哪儿啦?
我们都知道答案!
隔离家中,我有了太多的时间伫目我们的城市,我们的长江,疫情防控的通告让长江上没有昔日的百舸争流,我突然发现依然还有船在穿行,仔细一看,上面有“万州水域环卫”的标识,那些船除了后面的编号,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江洁。
说实话,守望着长江,看到波光清清、江鸥翻飞的湖面,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有这么一群三峡清漂人,他们在水中,我在岸上。所有他们的故事,几乎都是来自于报纸和电视,来自于生活中那一段段关于江关于湖关于峡的闲谈话题中。我渴望走进他们,一直思考着该为这群人写些什么说些什么——这一思考就是十七年。
静静的春天,静静的城市,让我再次想到眼前这条江,江上这群人,一种从没有过的创作冲动,激发我走出书房,拨通万州清漂队刘古军的电话。
刘古军回话,那你得起早床,平时我们六点出船,现在是疫情防控时期,我们必须五点出船。
你们在哪里?
早上我们在清漂码头转运垃圾。白天,我们在江上。
清漂码头?万州是长江上著名的大港,码头众多,我记忆储存中没有一方叫清漂码头的定位。问朋友,大家说不知道。我们伫目清清的江,吹拂清清的风,却总是忘记江上这样一群为大江美容的人。
定位发过来,走向我们总在忽略总在漠视的清漂码头。清漂码头居然就在著名的万州长江二桥下面,无数次走过大桥,却从没有去关注桥下这群人这些船,我为我的追问脸红。
站在清漂码头上,仰望天空,星星点点,环绕城市的西山、南山、北山、太白岩、天生城上独具匠心的灯饰,依山而上的城市街灯,长江大桥、长江二桥、长江三桥、万州大桥、石宝大桥、驸马大桥上的桥灯,江面上的航标灯,一方方码头上停泊的船灯,倒影江中,湖映江城,城在湖中,唯一想起的是诗人郭沫若的诗句:“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烁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闪烁着无数的街灯。”
朝九晚五风轻云淡的生活,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关注那一个个远去的清晨,感谢这群清漂人,是他们引领我等候一个清晨。天空之下,大江之边,一湖灯,一湖城,一湖风,一群人,我感受着重新涌起的蓬勃朝气、黎明的喜悦。
检查口罩,测量体温,喷洒消毒水。
严峻的疫情弥漫天空和心空,你们还在坚持长江清漂?
刘古军和他的清漂工告诉我,疫情警报在中国大地上拉响,长江上所有的船只都抛锚停在了港口,刘古军和他的清漂队一天也没有停过。他们说,他们就是给长江扫江的人。大街上的环卫工,会因为风霜雨雪在家休息吗?他们是大街的环卫工,我们是大江的环卫工,给城市一条干净的街,给长江一汪清清的水,这是我们的职业。1月30日,农历正月初六,政府考虑安全和疫情传播等多种因素,通知我们停止清漂。开始几天,大家还坐得住,等待疫情过去,春暖花开。一看到江面上漂浮的垃圾,一想到那些江上一直停泊的船只如今装满了污水,疫情期间,大家的心中早已经杂草丛生,再看到同样垃圾满江的长江,那不更添堵吗?我们格外着急,我们多次请战出船。2月19日,上级同意了我们的请战。走上清漂码头,走上清漂船,我们的心才踏实。这不是我们有多高尚,这是我们的责任!江清,心就清,怕什么病毒啊?
我不敢问刘古军和他的清漂队他们心中的清晨。
历史的长河,这是我们最走心的表达。古老的长江,历史的浪花,远去的船帆,我无法全景式地记录,我只能片段记录这支长江清漂队并不遥远的往事,一条江,一些船,一些人,和他们并不被更多的人知道的长江清漂——
1997年11月6日,这是一个大日子,长江三峡工程大江截流,长江,从一条江到一汪湖,水涨船高,水涨村高,水涨城高,江湖之变。
2003年7月24日,这是一个普通渔民普通小日子,川江渔王刘传云带着儿子刘古军,扛着渔网走向自家渔船。船到江中,一座座由断枝残叶、玉米秸秆、垃圾泡沫和水面上漂浮的动物尸体堆积而成的垃圾山浮在江面之上,好不容易找到一片水面,撒网下去,拉上渔网,一网垃圾。再次撒网,依然一网垃圾。
渔王刘传云满眼含泪:这还是长江吗?
刘传云川江渔王的称号不是自封的。1957年夏天,刘传云在长江上打到一条一百六十公斤的大鱼,一时轰动川江。大鱼最后被放生,用金子在鱼翅膀上挂上一个牌牌。1981年四川省总工会授予刘传云“川江渔王”的称号,显然这个称号绝不仅仅因为一条大鱼。
今天的川江,还会有那样的大鱼吗?
望着大江,望着渔船,望着渔网。渔王刘传云对自己两个儿子和徒弟们说,我们来给长江清漂!
2003年7月24日,这也是一个大日子!三峡应该记住这个日子,长江应该记住这个日子,中国应该记住这个日子,一个由渔王刘传云老人和他的儿子们、徒子徒孙们组织的长江清漂队正式成立。刘传云说自己老了,在江上的航路不长了,清漂队队长的重任给了儿子刘古军,这应该是中国第一个江上清漂队,至少是长江上第一支民间清漂队。
刘传云把自家鑫洋船作为生活船和指挥船、垃圾中转船,自己的徒子徒孙们驾上自家的小渔船,划上江面,风里来,浪里走,水上漂,船上捞,所有船的油钱,所有清漂工的生活,都由刘传云和儿子们自己掏钱来支付,大家都没有说工钱,对着那样的江水,谁也说不出口。
一天一天过去,直到刘传云累倒在清漂船上。送到医院,大夫给出肺癌的诊断和两个月的生命倒计时。刘传云坚决让儿子送他回到清漂船上,他知道自己的病,他知道家中的钱都在清漂船上都在银行的催账单上。刘古军说什么也不同意,准备卖掉家中房子给父亲治病。父亲说你要让我早死就留我在医院。
刘传云回到长江,回到清漂船上,2005年1月24日,在清漂船上走完人生的川江,比医生给出的人生倒计时多出整整两年。
那天,江水格外干净。
我不敢描述万州以下的江面,在万州江面之上,垃圾山消失了,垃圾带上船了,不尽长江滚滚来的不再是无边的落木和杂草。
江水不竭,漂浮物不竭,清漂可仰仗的,唯有人的力量。
刘古军和他的清漂队早出晚归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各大报刊的头条,出现在各级政府部门的案头,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三峡工程,国家工程,三峡清漂,国家行动。
这不是一个国家对一群人的关注,对一条江的关注,这是一个国家对绿水的关注,对青山的关注,对人民的关注,这是盛世中国的国家关注。
有了文件,有了资金,刘古军和他的清漂队,从渔民变为国家环卫工人,从打渔人成为水上环卫人,从“水上游击队”变为“平湖八路军”。政府每年购置好几艘半自动化、全自动化清漂船,清漂队当年那些家当都光荣下岗啦。万州有了长江清漂队,云阳、奉节、巫山、秭归。三峡库区所有区县相继成立清漂队。三峡清漂成为长江流域关注的又一个国家工程!
你们每天都这样吗?
习惯啦!当年没有今天这么好的清漂设备,垃圾和污水从船上运到车上全靠肩扛手提,手累,脚累,眼累,心累,如今一条条履带把垃圾转运车上,一条条管道把污水抽到转运车上,轻松多了,我们赶上好年代啦!
看着这一车车垃圾和污水运走,你们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成就感?当有一天我们驾着清漂船巡游江面,水面上干干净净,垃圾舱是空的,我们悠闲地仰望着我们的城市,轻松地漫步我们的江面,那才是我们最大的成就感!
太阳出来啦!江城难得的春天的阳光洒在阔爽的江面,金灿灿的,我的心也如这金波一样,通体明亮。
穿上黄背心,走向特地给我安排的最大一艘清漂船江洁003号。刘古军告诉我,今天值班的有十艘船,从我们清漂码头出发,负责主江面;租用了近百余艘小渔船,负责岸边附近大船无法到达的地方。
船上的助手刘松接着刘古军的话,在咱们三峡,现在人们不再往长江扔垃圾,垃圾用船清,沿江几十家污水处理厂、江面餐馆的污水,我们每天派船去收集,这么算下来,长江上的清漂人该是多少啊!
船离开码头,逆水而上,我突然想到这个春天那个最热泪盈眶的词语:逆行!这些朴实的长江清漂人,他们不也是这个春天的逆行者吗?
茫茫的平湖江波之上,只有他们的清漂船和岸边清漂的小渔船,他们感到从没有过的落寞。过去他们清漂,过往的船只会鸣笛向他们致意,今天的江面,静静的,同着岸上静静的街道。刘古军鸣响汽笛,为自己,为大江,为城市。
一条条漂浮垃圾以“1”字形、“S”形、“U”形和我无法描绘的形状呈现在江面。那么大的船,在五十多岁的清漂王刘古军手下,就如一把灵巧的铁扫帚,船过之处,江面清爽,垃圾顺着履带乖乖进入垃圾舱。碰到一些粗的木棒、大的树兜,助手刘松用铁钩调整履带向上爬的方向,让他们顺从地进入垃圾舱。
垃圾舱里垃圾越来越多,春天的阳光并不都是春暖花开,阳光照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垃圾舱中的味道逐渐升腾起来,那是闷闷的、腐烂的气味,扑入口中鼻中,心里堵得难受。
刘古军看出我的表情,说这个季节是最好的季节。要是夏天,一盆水泼在甲板上,眨眼间就蒸发掉。一个鸡蛋放在甲板上,不一会就晒熟了啦!至于船上那个味,今天算好的日子,要是捞到漂浮的动物尸体,我保证你这个作家将永远不敢上船永远不敢想船。
趁着这片水域清漂完毕,搜寻下一片水域的时候,我拿起手机给我们三个来个自拍,突然发现本来就已经黑红的我,在他们中间居然也白面书生一回,尽管大家都戴着白色的口罩,依然遮不住黑中透着红、红中透着黑的脸,我突然发现“饱经风霜”一词用在他们身上很是单薄。我们描写高原人爱用高原红,对这群长江边的清漂人、老船工,我想到的是长江红。
今天却是满眼长江蓝!
春雨初歇,蓝天白云在天上,碧水清波在江面,江南江北依山而建的高楼大厦,环拥这湖水,运动场一般守望着这一汪碧水。尽管因为疫情,今天的平湖格外安静,但是这汪碧水永远是城市大客厅,迎候着南来北往的巨轮和客人。
“白龙滩不算滩,提起桡子使劲扳,
千万不要打晃眼,努力闯过这一关。
扳倒起,使劲扳,要把龙角来扳弯,
一声号子我一身汗,一声号子我一身胆。
龙虎滩不算滩,我们力量大如天,
要将猛虎牙扳掉,要把龙角来扳弯。”
川江号子从驾驶舱传出来,唱得我热血沸腾。刘古军说,每当他们完成一片水域的“漂情”,走向下一片水域,他们总会吼几段川江号子,一天不唱就心痒,就觉得浑身无劲,何况十多天隔离家中,吼上一嗓,让他们一下忘记了疫情的阴霾。
我从他们的号子中听出的是欢乐,听不到惊天动地惊心动魄,风平了,浪静了,人少了,川江号子少了昔日的悲壮和苍凉,少了昔日翻江倒海的生命激荡,我听出的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乐和幸福,就是一种心底的歌唱。
把他们的川江号子发在朋友圈上,但愿川江号子的力量能够荡去我们心中的阴霾,没有闯不过去的滩……
我生活在大山里,关于江,关于湖,关于水,关于船,我一直给他们设想了好多层次的幸福生活——比如支一柄钓鱼竿,让长江鱼循线而来;比如船行江面,鱼儿会顺着网兜顺着履带,羞涩地躲进那些秸秆树叶之中走上船;比如面对高峡平湖,甜甜地唱着“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哟。”
把这些幸福传递给清漂人,他们哈哈大笑,你们作家真会想。
船近清漂码头,我看见码头不远处停泊着好几艘船,其中一艘是“鑫洋号”,刘古军说,这些就是当年他们清漂队的主力船,如今先我提前光荣下岗啦!
看着那些残破得有些心痛的小船,回想起他们走过的清漂岁月,回想起这些船、这群人掀起的长江清漂国家行动,我觉得这些船应该走近不远处的三峡移民纪念馆,三峡的昨天,三峡的今天,三峡的明天,都不应该忘记这些船,这些人!
中转完垃圾,刘古军征求我的意见,问我继续上他们的船,还是在码头休息。我看到有几艘小渔船回到清漂码头中转垃圾,我提出到小渔船上去。
刘古军和刘松启动马达,奔向下一片清漂水域,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一辈子川江行船,离开了这条江,他们将会干什么?
船走远了,一路浪花。
跳上渔民熊人见的小渔船,走进船舱,一床一桌一灶一桶一罐,整洁有序。
我看桌上的饭菜,床上的被子,舱壁的空调,显然这不仅仅是夫妻二人午休的场所,难道他们生活在船上?
询问挟裹着好奇表达出来,妻子秦渔明笑起来,渔民不住在船上,还叫渔民?我们上百艘小渔船都是“夫妻船”,哪家不是住在船上?她说他们在岸上有房子,房子在黄柏街上,一年住在街上的时间总的加起来不到三十天。
床,桌,灶,桶,对于一个水上的家,我明白他们的要义,对那个床脚的罐,我确实想不出它的实用主义。
秦渔明笑了,你过去闻闻。
酒!?
驾船可以喝酒?!
妻子秦渔明开心地笑起来,离开了酒,还叫川江桡胡子?!
桡胡子?
秦渔明告诉我,桡胡子是川江船工的统称,古时川江人挖空树干做成独木舟,后来变成大大小小的柏木帆船,靠划“桡”来行船。胡子是川江对男人的别称,划船的男人当然就是桡胡子。
我听老川江人讲过,酒是桡胡子的命,每个桡胡子家里、船上都放有一个泡着药酒的大瓦罐,从来不会干过。桡胡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这个瓦罐不能不要。历史的川江上曾经有两句很悲壮的话:桡胡子是死了还没有埋的人,挖煤的是埋了还没有死的人。桡胡子回到家中,老婆(川江上叫佑客)总会想方设法弄几个下酒菜,几杯酒下肚,红堂堂的脸上泛起水一般的光泽,关于埋关于死的沉重,变成如雷的鼾声。
当桡胡子随着船随着江永远走了,佑客抱起那只大瓦罐,扔进长江,默默地养大儿女。儿子大了,送到江上当桡胡子。女儿大了,嫁给桡胡子。
船到万达广场,这是夫妻二人下午的清漂水域。秦渔明告诉我,机械化船效率高,我们小渔船灵活,江心水面归大船,码头船只旁、岸边浅水处、小河道水面,就是我们小渔船的天下。
我忍不住和他们聊起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话题,他们没有我想象的沉重,说大家在家中隔离,我们在船上隔离,船就是我们的家,一边隔离,一边为长江清漂,什么都不耽误,鱼儿离不开水,我们渔民离开长江还叫渔民?
我想起了清漂队休息室墙面上有一幅字——“江清岸洁”。我突然想明白了“江”和“岸”并列的原因。但是有一点是桡胡子们没有想到的,过去他们撒网江水之下,今天他们手握网兜,关注的是江面之上。
我要求走出船舱,秦渔明抓起船舱上的安全绳系在我身上,自己走进船舱找了一根尼龙绳把自己捆上,拿起网兜开始舀着岸边的垃圾。
上午好几艘清漂船扫过江面,下午江面的漂浮物明显减少,妻子秦渔明没忙一会儿,一大片水域上零零星星的垃圾都舀完了。妻子叫丈夫靠岸,说岸边公路下方有些垃圾,要上岸去捡回船上。
熊人见关了马达,握紧酒葫芦,美美的来上几口。
我问熊人见,你们清漂一天给你们多少钱?
稍微大一点的渔船120元,小一点的100元。
这么一点,怎么养家糊口?
我们清漂同时也打渔,打到的鱼也能挣上钱,不过现在长江打到鱼的时候太少了,每年禁渔期只有靠清漂这点钱。
2020年后长江要禁渔10年之久,你们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
熊人见又抿了几口酒,我看出的不是红光满面,而是显然的茫然。
你们不能换一个挣钱的工作?
我们夫妻二人读书不多,祖祖辈辈生活在江边,打渔清漂是我们的本行,再说这份工作总得有人干。熊人见说,在长江上打捞漂浮物,今天叫清漂,当年叫“捞浮财”,捞到的枯枝败叶当柴烧,捞到木材什么的可以用来建房屋。当年“捞浮财”是为自己,今天清漂是为长江为城市为国家,看着一江清水,心里就莫名快乐。
热爱长江,热爱工作,那是我们这些文人片面地抒情和描述地浅薄,这世上,没有一份十全十美的工作。这世上,也从来没有一份工作是用来享受和永远风平浪静一帆风顺的。这世上,所有的工作都经不起推敲和都构不上诗意,都藏着委屈,只有内心的祥和满足,只有心中不漂满垃圾和尘埃,就像清漂人踏波而过的江面,才有人生的江清岸洁。
我很想问关于川江“水打棒”(川江水面漂浮的人的死尸体)的事情,那也是早年川江“捞浮财”人们最惊恐的话题。看着夫妇二人舒心的微笑,我突然发现这不是这个时候这个盛世去回想的话题——
江水上涨,湖与路平,船比路高,那著名的西山钟楼就在手边。
熊人见启动马达,赶回清漂码头中转垃圾。船行江中,大江两岸街灯亮起,城映湖中,湖照江城,一湖水,一湖灯。
熊人见取下酒葫芦,仰头又是几口,然后会心地交给妻子——
“喜洋洋闹洋洋,江城有个孙二娘,
膝下无儿单有女,端端是个好姑娘,
少爷公子他不爱,心中只有拉船郎。”
听着桡胡子丈夫的川江号子,秦渔明打开船舱里所有的灯光,小小的船舱通体明亮,就像她满脸美滋滋的笑容。对于依山而上的灯光,这方船,这方舱,绝对是城市最低处的灯光,但是它温暖、明亮、幸福。生活就是一条上下波动的五线谱,有些高,有些低,这是自然的旋律,这是生活的交响。
妻子秦渔明从船舱中取了一件衣服,走向船尾,披在丈夫身上,少喝点酒!
我突然发现,我们这些所谓的文人,总用文人的潜意识为生活中的人们赋予一些象征的意味,其实这种赋予是无效的,街道需要人清扫,车好走,人好走。大江需要人清扫,船好走,水好走。这才是现实的真切,这才是生活的现场。
“无论风从哪个方向吹,
浪总会朝我扑来。”
诗人哨兵的诗句说得很实在,不仅仅关于风,关于江,关于浪——
想起一个问题,打断秦渔明的笑容,你为什么看上这么个桡胡子?
秦渔明笑了,我爹也是桡胡子!
码头近啦——
(作者简介:文猛,真名文贤猛,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重庆市万州区作家协会主席,《三峡文艺》副主编。1989年开始文学创作,已经在《人民日报》《散文》《山花》《北京文学》等报刊发表散文小说300多万字。出版有散文集《山梁上的琴声》《远方》、报告文学集《三峡报告》、小说集《阴阳乡官》等。现任职于重庆三峡文化创意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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