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争前后日本浪人活动内幕
Posted 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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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前后日本浪人活动内幕
就在政变看起来要成功的时候,驻朝清军将领袁世凯率兵两千,向占领朝鲜王宫的日军发动猛烈进攻1894年5月21日,日本东京。
夜幕已经降临许久,高悬的冷月漠然俯视着岛国之都。白日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从太平洋上吹来的初夏的暖风,温馨地抚摸着这座渐入梦乡的城市。
这是历史长河中一个平常的夏夜。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在这个宁静的城市一隅,有两个人正在为挑起一场两国之间的战争而进行密晤。
这两个人便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少将和对日本军政界最有影响力的秘密社团――玄洋社的重要成员的野半介。
这次密晤与两个月后爆发的一场战争一起载入史籍。
川上操六,1849年生于旧鹿儿岛藩武士之家,少年入伍,历任中尉、少佐、大佐等职。1885年升为少将,任陆军参谋本部次长,1898年升任参谋总长,9月晋升为大将,1899年逝世,是日本军界主张对外扩张的强硬派的重要人物之一。
的野半介阴险狡诈,颇有计谋,经常参与头山满与平冈浩太郎等人的种种阴谋策划,在玄洋社号称“军师”。他多次以经商为掩护,深入朝鲜各地搞情报活动,对朝鲜的政治时局和军事方面颇为了解,称得上“朝鲜通”。1882年6月15口,他奉头山满之命,带领玄洋社的五个成员前往朝鲜,为日本出兵朝鲜、驱逐中国在朝势力制造事端,不料正好遇上由朝军训练都监兵使柳春万、金长孙等发动的“壬午兵变”,矛头直指闵妃统治集团和日本驻朝公使及在朝鲜活动的浪人,的野等人无功而返。这一次,他又在为挑起一场战争而积极奔走。
的野半介作为玄洋社的“特使”与川上操六密晤之前,已经拜访了外相陆奥宗光。他拜访外相的目的,是代表玄洋社和其他右翼团体,要求政府对中国宣战,为在中国被人暗杀的朝鲜开化党领袖金玉均报仇。
的野半介拜访外相的前一天,由玄洋社等秘密社团主办,在东京浅草本愿寺为金玉均召开了追悼会。在头山满等人的极力煽动下,参加追悼会的浪人们情绪悲愤激昂,一致提出了“讨伐清、韩暴政政府”的口号。会后,头山满和平冈浩太郎等人秘密商定,派的野半介为代表,密晤陆军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要求政府与中国开战。
金玉钧是何许人?日本浪人为何抓住金玉均之死大作文章,呼吁金玉均之死是日本的“国耻”,要求政府发动对清战争?原因要追溯到1884年。
那年的12月4日,以金玉均、朴永孝等人为首的开化党,借京城邮局落成开幕式之机,与日本驻朝鲜公使竹添一郎密谋发动政变。当天夜里,他们同日本驻朝鲜公使竹添一郎率领的一个日军中队,首先杀死闵妃统治集团的首领,然后攻占了王宫。次日,开化党组织新政府,宣布与清政府脱离宗藩关系。12月6日,新政府发布新政。看起来,这次政变已轻而易举地取得成功。
不料,就在开化党发布新政的当天下午,驻朝清军将领袁世凯便率兵两千,向占领王宫的日军发动猛烈进攻。经过一番激战,清军杀入王宫,大败日军。日本公使竹添一郎仓皇逃回本国。金玉均和另一名开化党领袖朴永孝见大势已去,也一同亡命日本。
闵妃集团在清军的援助下,重新掌握了政权。
由开化党发动的政变昙花一现,仅三日内便被挫败。这一事件,在朝鲜历史上称之为“甲申事变”。
金玉均等人在密谋发动这次政变之前,曾与日本政府和头山满等人联络。开化党的纲领是反对清朝政府干涉朝鲜内政,主张日本明治维新式的改革。金玉均等人试图借助日本的力量发动政变,赶走驻朝清军,击败闵妃的统治。日本政府早有侵略朝鲜的野心。开化党的政变计划,正中日本政府的下怀。日本当即答应为开化党进行内政改革提供活动经费,并暗中指使驻朝公使竹添一郎率兵协同开化党举事。
岂料协同举事的日军竞未经得起驻朝清军一击。日本政府企图通过新党控制朝鲜,进而驱逐清政府在朝势力的计划再次落空。
亡命日本的金玉均和朴永孝一直受到日本政府和头山满的庇护。朝鲜政府曾要求日本政府按照国际法引渡金、朴二人,遭到日本的拒绝。日本政府把他们当作朝鲜独立的种子,指望有朝一日,这两颗种子能在朝鲜半岛上生根、开花、结果。
然而,这两颗种子已无重返朝鲜国土的希望。
1892年,朝鲜政府派李逸植前往日本,伺机暗杀金玉均和朴永孝。李逸植到日本后,在东京结识了曾经留学法国的朝鲜人洪钟宇。洪钟宇身着西装,留着一头短发,能说朝、日、中、法等多国语言,且与金玉均等人相识,但他的立场却站在朝鲜政府一边,反对开化党人的政治主张。李逸植觉得洪钟宇是暗杀金玉均等人的极好人选,便将自己来日本肩负的任务告诉洪钟宇,洪钟宇表示愿为政府效力,除掉开化党首领。两人遂寻找下手的机会。
金玉均流亡日本10年,日本对他的种种承诺一直未能兑现,令他非常失望,转而想借助清政府的力量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后来,他与清政府驻日公使、李鸿章之子李经方和汪风藻取得了联系,很想通过李经方的关系会见李鸿章,讨论东亚与朝鲜的未来。洪钟宇得知金玉均有此想法后,表示愿意为他提供帮助,使他能安全地前往中国,实现这一愿望。
1894年3月27日,金玉均和洪钟宇装扮成日本人,同清政府驻日使馆翻译吴静轩和一个日本仆人乘船抵达上海,住进日本人吉岛德三所开的东和洋行。次日下午3时,洪钟宇在洋行宿舍里将毫无防备的金玉均枪杀。29日,洪钟宇被租界巡捕逮捕。
继金玉均被杀之后,在日本的朴永孝也遭朝鲜刺客李逸植的追杀,险些丢掉性命。
4月12日,清政府应朝鲜政府的要求,由李鸿章安排“威靖”舰将金玉均的尸体运回朝鲜。朝鲜一些守旧派大臣对金玉均之死欣喜若狂,并当夜戮尸,以示对金玉均的惩罚。
金玉均之死,使玄洋社的首领们找到了一个煽动民众反对清、韩政府的由头。而眼下,朝鲜的东学党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正在攻城略地,与政府军展开激烈的战斗。因此他们认为,吁请政府向中国宣战的时机到了。
表面上奉行“软弱外交”的陆奥外相,却与军界的强硬派首脑在幕后紧密合作,积极准备发动一场战争,以转移国内舆论对政府的不满
但是,玄洋社的“特使”的野半介,并未从外相陆奥宗光那里得到半点明确的答复。外相面对的野的慷慨陈词,仍像平时一样冷静,他说:“从朝鲜政府的角度看,金玉均不过是一个叛徒。我大日本帝国固然要膺惩中国,但也不能以金玉均之死作为开战的理由。何况战争大事,除天皇之外,并非谁一人能够决定。你不妨再去拜访川上将军,看看陆军省是否有对清、韩开战的意图。”
陆奥外相不置可否的回答,不仅使的野半介大失所望,而且感到愤慨,近年来,日本朝野的“对外强硬派”一直攻击陆奥外相奉行“软弱”外交,通过这次拜访,足见其真。
但是的野半介却不知道,表面上奉行“软弱外交”的陆奥外相,却与军界的强硬派首脑在幕后紧密合作,积极准备发动一场战争,以转移国内舆论对政府的不满。3月27日,他在给驻英国公使青木回信时就说:“国内形势日益紧迫,政府若不做出一番惊人事业,便不能稳定动荡不安的人心。但是,又不能无故发动战争……”
从这封信看,他正为找不到一个发动战争的理由而苦恼。但他作为外相,不便对玄洋社的人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这位外表“软弱”的外交大臣,其真实面目在甲午战争爆发之后才暴露出来。
陆奥宗光叫的野半介去见陆军本部参谋次长川上操六,自有他特别的用心。他相信川上操六这位军界强硬派的重要人物,会给这位民间秘密社团的代表一个比较明确的答复。
肩负“重大使命”的野半介从陆奥外相处一无所获,当天晚J二便秘密来到川上少将的官邸,以求从这位军界要人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川上操六在他的书房里接见了这位玄洋社的“特使”。
川上的书房陈设雅致,一排高大的书橱中有不少是线装书。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壁立于书房一隅的檀木古董架,架上那些珍贵的中国古玩和精致的明代瓷器,即使是见惯宝物的老古董商看了,也会感到惊羡。川上喜欢在书房中会见他认为尊贵的客人,在书房中商谈他认为重大而又需要保密之事。
由于玄洋社社长平冈浩太郎极力支持“对外强硬派”“膺惩中国”,已和川上操六暗中结为盟友,而的野半介作为平冈浩太郎的妹婿、参议院议员、玄洋社机关报《福陵新报》(后改为《九州日报》)主编,自然要被川上操六待为上宾。
当的野半介说明他的来意时,川上操六并未感到惊讶。但他对如何回答的野提出的要求,却显得颇为审慎。他点燃一支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对清开战,眼下时机似乎尚未成熟。而金玉均被杀一事,也不能作为开战的由头。”
的野见川上的答复并不比陆奥外相的态度明朗一些,便意识到必须向参谋次长强调,朝鲜目前的骚乱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他说:“金玉均之死既然不能作为开战的理由,那么我们很想知道,军界对于东学党起义持何态度,是不是准备趁此机会出兵朝鲜?”
“我们一直关注着朝鲜的骚乱,不过目前尚在静观其变。”
川上的回答使的野失去了耐心,他一改刚才的恭敬态度,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将军阁下,如果您说的是军界对待朝鲜之乱的真实态度,那就让我们太失望了。难道日本要等到东学党攻F4汉城,才发兵支持起义军吗?”
的野明显像是指责的口气,令川上有些不快。但他仍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东学党目前的声势确实不小,但是你们凭什么断定朝鲜政府平息不了这场骚乱,又凭什么断定东学党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攻_卜.汉城呢?”
“我们根据可靠情报,全罗道地方的义军已以破竹之势攻克井邑、咸平、长城三郡。现在队伍已发展到万余人。在全罗道义军的影响下,忠清道、庆尚道等好几个地方也相继爆发了起义。平冈社长和头山先生一一致认为,东学党揭竿而起时,提出的口号只是‘辅国安民’、‘尽灭权贵,逐灭夷倭’,随着力量的壮大,他们现在已成立了政权机构――‘执纲所’,显然已有推翻政府的计划。如果我国现在出兵支援东学党作战,他们自然会取消‘逐灭夷倭’的口号,而他们将来如果夺取政权,也必会为我大日本帝国所用。”
“嗯,你的话有些道理,说下去。”
的野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川上的重视,情绪更加激昂,他接着说:“到那时,日本驱逐清国在韩势力,也就名正言顺。我们可以断定,中国不会轻易放弃对朝鲜的宗主国地位。只要中国起兵迎战,我大日本帝国即可将战场推至鸭绿江以西!”
的野一番慷慨陈词,使川上陷入沉思。
连月来,日本内阁一直关注着朝鲜事态的发展,川上作为军界“对外强硬派”中的一员,自然也不例外,他希望从朝鲜的骚乱中找到一个契机,作为发动战争的借口。对于东学党起义的进展情况,他要比的野更清楚一些。但是,直到目前,清政府仍对朝鲜的骚乱袖手旁观,而朝鲜政府也对平息这场叛乱怀有自信,一直未请求宗主国帮助平叛。这使得日本政府感到无机可乘。
那场爆发于异邦的农民战争的前景,就像烟雾一样迷蒙,川上操六一时还无法透过这迷蒙的烟雾,找到一条路――一条“师出有名”的对外扩张之路。
的野对于朝鲜政局的分析,虽然不免一厢情愿,只往有利于日本一方着想,但最后那句话却仿佛一道阳光,穿透了川上眼前的烟雾。
“只要中国起兵迎战,我大日本帝国即可将战场推至鸭绿江以西!”
片刻间,一个阴谋在他脑海中形成,如果玄洋社的人能够……他重新点燃一支雪茄,起身缓步踱了几个来回,然后转身面对的野站定,说:“你们对东学党的力量未免估计过高,他们的起义究竟能坚持多久,目前尚未可知。韩国政府至今未请求清政府出兵平叛,说明他们自信有能力对付东学党。而等东学党夺取政权之后,再驱逐中国在韩势力,这种想法也有些天真,因为那未免太渺茫,也太遥远。至于说让一国政府出兵援助另一国的叛党,也会受到国际舆论的指责。”
“将军阁下,难道政府就这样坐失良机吗?”
“不,”川上略作停顿,接着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纵火者。”
“纵火?”的野茫然地看着川上那张冷峻的脸问。
“对。你刚才说,只要清政府出兵迎战,我大日本帝国就可将战场推至鸭绿江以西,那么我要问,怎样才能使清政府出兵,你们想过没有?”
“这……”
川上阴险地一笑,说:“听说玄洋社是高士济济的远征党的根据地,难道就找不出几个有本领纵火的人来?如果有人在韩国纵起火来,那么,灭火就是我们的任务。”
“将军阁下,请您赐教具体良策。”
“哈哈,这我就不便明说了。头山和平冈先生都是足智多谋、善于运筹之士,你把我的话转告他们,他们自然会有良策的。”
的野半介见川上不愿明说,不好再问,低下头稍事沉吟,悟出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暗示。他见时已夜深,便起身告辞,离开了这位军界要人的官邸。
浪人之王头山满决定派人赴朝鲜“纵火”,以挑起日、清之间的战火。内田良平踊跃响应,积极活动
第二天,的野半介便来到头山满的寓所,向这位浪人之王详细复述了他拜访川上操六少将的经过。
老谋深算的头山满听完的野的报告,对川上操六的暗示心领神会,他明白,川上所说的“纵火”,并非是叫他们派人到朝鲜去制造骚乱,因为现在东学党的起义已颇具规模,川上之意是叫他们设法点燃起日中两国之间的战火。
头山满十分清楚,东学党起义,目前虽然连获小胜,但还不足以对朝鲜政府构成很大的威胁,因此朝鲜政府至今仍能沉得住气,未向中国求援。玄洋社的任务不是去壮大东学党的力量,帮助他们去推翻政府,而是要去壮大他们的声势,让朝鲜政府看到,在东学党的背后有日本人的支持。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向中国求援。而中国一旦出兵,日本对清政府开战,也就找到了一个由头。
这便是川上操六叫他们纵火的真正意图。
随后,头山满与平冈浩太郎、的野半介经过一番秘密策划,决定由玄洋社的骨下.成员内田良平为首,组织“天佑侠团”,赴朝鲜参加东学党起义军作战。所需经费,由头山满和平冈浩太郎负责筹集。
内田良平,原名内田甲,号硬石,1874年生于九州福冈旧黑田藩一个下级武士之家。内田早在幼年时代,出身于“名儒”之家的母亲便常向他讲述古今“忠臣”、“英杰”的故事,向他灌输“敬神、尊皇”思想。内田小学毕业后,在阿郡郡公所当勤杂工,闲暇时喜读文学、历史书籍。他少年时代常听父亲与叔父平冈浩太郎在“征韩论”或“伸张国权”问题上的种种议论,深受“国权论”的影响。
1888年,内田因病辞去郡公所的工作,寄居叔父平冈浩太郎家,进行“文武之修炼”。他一边每天去玄洋社的武道场学习弓术、相扑、击剑和柔道等武艺,一边埋头钻研日本国学和汉学典籍,立志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内田良平1901年组织黑龙会,自任“主干”(会长),在以后的日俄战争中积极从事情报活动。辛亥革命期间,他曾多次与孙中山接触,企图插手中国革命。
如果说头山满是日本右翼社团的开山祖师,内田良平则是日本右翼社团的第一代领袖,是浪人中的阴谋家和冒险家。
内田良平在头山满等人决定派人赴朝鲜“纵火”之前,就曾到长崎找他的亲戚、著名浪人末永节商量赴朝活动,拉拢和利用东学党为日本政府所用一事。末永节主张:“帮助东学党打倒李家王朝,成立新的韩国独立国,然后推广到西伯利亚,大事就容易成功。”两人可谓一拍即合。但由于没有经费,无法活动,内田不得不返回福冈筹集资金。
内田受命赴朝纵火,自以为是一个施展抱负的大好时机,他很快就物色了13名浪人,取名“天佑侠团”,整装待发。
这支14人的队伍,其中有四名是玄洋社的社员,即内田良平、铃木天眼、大原义刚、武田范之。另一名浪人,虽然不是玄洋社的社员,却是玄洋社著名社员山崎羔太郎的弟弟,也是一位与玄洋社有密切关系的浪人。其余人则是从别的社团召集而来。他们有的文武双全,如内田、铃木、大原等;有的则武艺精湛,胆识过人。
天佑侠团组成之后,内田良平与团员们经过密商,决定了他们的活动方针:“为实现东洋的和平,有必要先进行日韩协力。韩国朝野都误认为中国是世界上无人能比的大国,于是便一直持反日辱日的态度,难期东南亚之安定。为开拓韩国国民的眼界,打开日中之间的战端,当以将清政府势力驱逐出韩国为当务之急。”
此后,内田拍电报给长崎的末永节,要他与岛田经一、关屋斧太郎为先遣队,提前去朝鲜,但由于末永节等人出发时携带炸弹被警方发现而被拘捕,未能成行。
的野半介原也准备作为天佑侠团团员赴朝,但由于他在东京的活动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被警察监视,只得留在日本。
5月下旬的一天上午,苍穹碧蓝如洗,对马海峡风平浪静,甲午战争的纵火者们在内田良平的率领下,在某港口登上一条小型商船,开始了他们的远征。
朝鲜东学党又名东学道,创立于1860年。创始人崔济愚,号云水,庆尚道庆州人,道学家。他在民间信仰的基础上,合儒、佛、道为一体,创立“东学”,意为东方朝鲜民族的宗教,与以基督教、天主教为主体的“西学”相对抗,并周游全国各地,宣传东学思想。东学道被朝鲜政府视为异端,遭到镇压,崔济愚被政府逮捕,以“左道惑民”罪斩首。
崔济愚被杀后,东学党在第二代道主崔时亨的领导下,以南部诸道为中心,广泛发展党徒,数年后,党徒已遍及全国。
19世纪90年代初,朝鲜连年灾荒,而闵妃统治集团则仍然对外妥协屈服,对内横征暴敛,赋重刑苛,使广大百姓啼饥号寒,不断奋起反抗。
1894年1月,东学党党徒全璋准在古阜郡率领农民揭竿而起。起义军所到之处,百姓簟食相迎,执械来投者络绎不绝,队伍迅速壮大。至5月份,已经发展至一万数千人。
内田良平率天佑侠团到达朝鲜后,了解到东学党起义军由于轻信政府承诺的停战条件,撤出了占领不久的军事重镇、全罗道首府全州,退至淳昌和南原地区,朝鲜政府争取了时间,调集兵马,开始向东学党大举进攻,义军现正处在困难关头,很需要外力的支援,天佑侠团来的正是时候。这些情报令他心中大喜,对“纵火”充满信心。
内田良平等人在仁川稍事停顿,领到了玄洋社社员宫川五三郎送来的由头山满和平冈浩太郎筹集的经费,然后日夜兼程南下,在全罗道的淳昌附近,与东学党起义军取得了联系。
这天下午,内田良平一行来到东学党的大本营,他从营门外望去,只见营门两侧四面彩旗迎风招展,旗上分别有四个大字,一面是“辅国安民”,一面是“尽灭权贵”,一面是“惩办贪官”,一面是“逐灭洋倭”。内田知道这四句口号是东学党的起义纲领,对于前三句,他并不在意提得是否妥当,而对于第四句,他和随行的浪人都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同时担心是否会因这一口号而与全璋准发生分歧。
义军统帅全璋准事先接到禀报,已和金开南、孙化中、金德明等将领迎接内田良平的到来。
全璋准本不想接见内田良平一行,因为东学党的斗争宗旨之一,便是“逐灭洋倭”。但部将们却说,眼下与官军作战,很需要外力的支援,若日本人果真怀有诚意,为支援东学党作战而来,不妨趁机加以利用。全璋准觉得此说颇有道理,才改变了态度。但他对这帮日本人仍怀有戒心。
双方在议事厅分宾主坐定,略作寒暄,内田良平便开始施展他的外交才华,他对全璋准说:“东学党人据于正义,履行大道,举旗兴兵以振王家之衰运,救百姓于水火,早已轰动日本朝野。将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起义军攻无不克,所向披靡,足见民心之所向。我等侠徒虽属平民,但也都是胸怀大志、向往正义之士,今日掷产舍家,置生死于不顾,远离父母之国来到大韩,一是慕将军威名,想为义军略尽绵薄之力;二是要协助贵国从中国的奴役下解脱出来,成为真正独立的国家。”
内田良平之言,情辞恳切,令全璋准戒心稍释,他说:“内田壮士之言,真是感人肺腑,我全璋准欢迎诸位侠士的到来!”
内田良平继续说:“我等侠徒,不过是日本民间力量的代表,将军如希望得到日本的援助,我们的同志将会源源不断地来到贵国,支援义军。在我们来贵国之前,头山和平冈先生已经召集两百名玄洋社壮士,加紧训练,准备随时开赴贵国。”
全璋准闻言,心中暗喜。只是不知,这帮主动找上门来要援助义军的日本人,对东学党的起义中“逐灭洋倭”一条怎么看,他不动声色地说:“请问内田先生,你们知道我们的起义纲领吗?”
内田良平和一帮浪人,没想到这个农民军将领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么个敏感问题,一时有些发怔。内田毕竟机敏过人,眼珠子转了两转,答道:“东学党的威名远播国内外,我们日本人早就知道东学党是集儒、佛、道三教为一体,所谓‘东学’,意思是东方朝鲜民族的宗教……”说完,又接着背诵起东学党的起义宣言,“吾辈举义旗至此,决非他故。所望拯百姓于涂炭,奠国家于磐石。当内斩贪虐之官吏,外逐横暴之强敌。举凡苦于两班、富豪之民众,与夫受辱于方伯守令之小吏,皆与吾辈同仇敌忾,勿少踌躇,勿失良机,乞速奋起……”
全璋准见他答非所问,又一次郑重问道:“内田先生,我是问,你们了解我们东学党的纲领主张吗?”
内田良平见全璋准一再发问,已无法回避,便答道:“我们当然知道:辅国安民、尽灭权贵、惩办贪官,还有,还有逐灭洋倭。”
全璋准笑道:“既然如此,我不禁要问,诸位为何还要远离家国,前来帮助我们?”
内田良平正要做进一步解释,武田范之在一旁插话道:“逐灭洋倭,是你们当初发动起义时提出的,现在我们既然来到贵国,冒着生命危险和你们并肩战斗,我大日本帝国还要不断支援你们武器弹药。你们的纲领,将军得修改才行。”
总参谋金开南见这些日本浪人刚来,就提出修改他们的起义纲领,心中不快,不等全璋准发话,便说:“不行,我们的纲领是众将领一起制定,并且得到东学党所有弟兄拥护,全军上下都甘愿为实现我们的目标而不惜一死,怎可随便修改?”
全璋准意在进一步弄清日本浪人援助东学党的目的,并不想因为一句口号而把双方关系闹僵,挥手示意他不要意气用事,然后心平气和地反问道:“请问武田先生,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这一口号应该怎样修改呢?”
内田良平怕武田范之出言不逊,坏了纵火大事,急忙解释道:“我们并不要求你们把东学党的纲领全部改掉,‘辅国安民,尽灭权贵,惩办贪官’,很有号召力,能够唤起大众投身义军,但‘逐灭洋倭’,现在就要改一改了,我们既来援助义军,大家都是弟兄,弟兄之间总不能互相打杀吧?再说,难道将军还要让我们去攻打日本驻韩公使馆,去杀那些在贵国的日侨吗?”
义军总管领金德明解释道:“我们所说的逐灭洋倭,矛头所指,是那些在我国搞侵略活动的日本人,对于援助东学党的日本人,我们则要以朋友相待。”
内田良平口气温和但态度坚决地说:“全将军、金管领,这一条如果不改,我们可是没法向国人交代呀。”
全璋准考虑到东学党目前的处境,很想得到天佑侠团乃至日本政府的援助,何况内田等人要求修改口号,也有他们的理由,为大局计,他决定做出让步,他说:“内田先生,你看把‘逐灭洋倭’改为‘反对侵略’如何?”
内田良平见全璋准这么说,也见好就收,只要东学党不在纲领口号上把矛头直指日本人就行,尽快完成纵火大任要紧,便说:“好,就这样改吧。”
全璋准向金开南等人征询了一下意见,他们均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全璋准按照事先与众将领商定的计划,对内田良平说:“既然你我双方已无异议,就请诸位壮士留在军中,和我们共图大业。至于对诸位壮士如何安排,容当后议。”
内田良平见大事已初告成功,心中暗喜,当即表示要全力以赴,助义军夺取胜利。
天佑侠团被东学党领袖接纳之后没几天,便碰上了露一手的机会
当晚,全璋准设宴为天佑侠团接风。
席间,内田良平借着酒兴,以高屋建瓴之势,畅谈日、韩、清、俄之间的关系及世界东西方形势,并且旁征博引,插入哲言典故,自然是语惊四座,令几位起义军将领肃然起敬。
全璋准出身于全罗道高敞郡一个乡村塾师之家,年轻时代也曾广涉经史,见内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居然学识渊博,议论起天下大事头头是道,不禁赞叹道:“初见内田壮士,原以为是一位武夫,想不到壮士竟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青年才俊,令在F十分佩服。我全璋准愿与诸位壮士结为异国朋友,来,干杯!”
内田良平见自己已经得到起义军领袖的赏识,心中暗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即席表演了一套日本剑法。他精湛的武术,博得了一个满堂彩。一位五十多岁的起义军将领在向他举杯敬酒时说:“壮士真是身手不凡,我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文武全才!”
随后,铃木大眼、大原义刚、武田范之等人,均即席发言,表示愿为起义军效力。
武田范之于寥寥数语之后,表演了一套日本刀法。这位越后显圣寺的和尚展示的精湛武艺也令满座叫绝。
全璋准见内田良平一行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堪用之才,于酒席间已暗暗有了一个如何任用天佑侠团的计划。
东学党起义军分为本营、游击军东面军、西面军、南面军、北面军、辎重军和红十字军。全璋准任本营总督。
翌日,全璋准请内田良平等人参观了本营和东、西两面军的大练兵,以显示起义军的阵容。
在一片开阔地上,数千名起义军头裹白巾,手执竹枪,在一面黄旗指挥下,不断变换阵式,队形丝毫不乱,士兵喊杀之声震动四野。随后,士兵们集合一处,高唱以东学党第二代道主崔时亨的诗为词的“党”歌,其歌词是:
金樽美酒千人血,
玉盘佳肴万姓膏。
烛泪落时民泪落,
歌声高处怨声高。
歌声极为悲壮动人。内田良平坐在以土石垒成的“帅台”上向下望去,见士兵们手中的竹枪戟指苍穹,有如一片密匝匝的竹林,士兵头卜的白巾连成一片,有如皑皑白雪,阵容威武壮观,口中连连称赞全璋准练兵有方。全璋准听了,颇为得意,当众宣布内田良平任统兵军师,其余等人均任大将、副将之职,并且拨起义军550人,归天佑侠团指挥。
天佑侠团被全璋准接纳之后没几天,便碰上了露一手的机会。
这一天,全璋准接到禀报:两湖招讨使洪启薰率领精兵八千,杀奔淳昌而来,估计明天清晨即可到达淳昌附近!全璋准闻报,立即召集义军将领和内田良平等人共商对策。内田良平得知洪启薰骄横狂妄,目中无人,仗着军队装备精良,不把义军放在眼里,便向全璋准献上“诱敌深入,聚而歼之”之计,全璋准与众将领均认为此计甚妙。
当天夜里,东学党义军在淳昌附近山区设下埋伏,由全璋准亲自担任诱敌深入的任务,将洪启薰的八千人马引入一条长约十华里的山谷中。随着一声号炮响过,早已等候多时的义军和浪人们,分数路呐喊杀出。那些浪人本来就是嗜杀好斗之徒,这一下正好可以大显身手。政府军在义军和浪人的勇猛冲杀下,死伤惨重,不少士兵向义军下跪投降。洪启薰见势不妙,急忙率领亲兵护卫,于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连夜逃往全州。
全璋准见日本人个个武艺高强,勇猛善战,心中大喜,对内田良平说:“有你们这些智勇双全的日本朋友相助,我东学党何愁不能大败官军!”
内田良平一心要把火烧大,以引起朝鲜政府的恐慌,便抓住时机,与全璋准单独密谈,极力鼓动他趁热打铁,率军攻打全州。他说:“韩国朝野都以为中国是世界大国,其实不然。中国政府腐败,民怨沸腾,根本无法给韩国政府以有力的支持,东学党起义军士气高涨,而且深得民心,应抓紧时机挥师北上,攻取全罗道首府。到那时,日本就会给东学党以强有力的支持。然后,起义军便可一鼓作气,直抵汉城,推翻韩廷也就指日可待。”
全璋准不知内田良平的用心,欣然采纳了他的建议,于稍事休息之后,率领全军北上,猛攻全罗道首府全州。
6月1日,东学党起义军攻克全州。
朝鲜政府得知全州失守,大为震惊,国王李熙急命洪启薰统兵数营,借驻泊在仁川的中国平远舰,并率本国之苍龙、汉阳两舰,在长山浦登岸,企图夺回全州。清政府驻朝鲜通商事务大臣袁世凯派遣徐邦杰随行照料。
天佑侠团纵火成功,而与此同时,日本政府正在集结重兵。一个引诱清政府出兵助韩平叛的圈套正在秘密设置之中。
傲慢狡狯的袁世凯在不知不觉间,也上了日本浪人的当,把自己的计划全部泄露
在全璋准率兵北上的当天,内田良平便通过早已在朝鲜活动的日本浪人,向平冈浩太郎发回密电,报告了天佑侠团入朝后的活动情况和东学党起义军的动态。
平冈浩太郎接到电报,喜不自胜,立即造访陆军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向他报告纵火成功的消息。
川上操六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将这一消息报告陆相大山岩和参谋总长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当即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于6月1日起,以开展“陆军大演习”为名,将邮船公司的轮船紧急集合起来,时刻准备运兵赴朝。
6月2日,日本政府得知东学党占领全州的消息之后,首相伊藤博文立即召开内阁紧急会议,正式通过以“保护使馆侨民”为借口出兵朝鲜的决定,并报请天皇“圣裁”。内阁这一决定,立即得到天皇的许可。
明治天皇当日即向陆相、海相、参谋总长及海军军令部长传下敕语:
今朝鲜内乱蜂起,气势猖獗,为保护侨居该国的我国国民,决定派遣军队,卿等应悉心协商,妥善处理。
参谋总长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开战的心情十分迫切,提议先派一个约7000人的混成旅团迅速赴朝。但是,川上操六却认为混成旅团赴朝要等到中国出兵之后。
日本政府一面秘密进行战争准备,一面密切注意清政府的动向,同时密电驻汉城代理公使杉村浚,指示他设法诱使清政府出兵。
这天上午,杉村浚来到清政府驻朝鲜通商事务大臣袁世凯的寓所,向他探询清政府的态度。
袁世凯在朝鲜期间,虽然骄横傲慢,以“上国”大臣自居,但他对于日本公使却不敢怠慢,加上他与杉村浚原有交往,听说杉村来访,立刻丢下手中公务,整冠相迎。
杉村浚与袁世凯寒暄过后,便开门见山,问清政府对东学党之乱将做何打算。
袁世凯早就想显示他“上国公使”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东学党起义爆发后,他就主张坚决剿灭义军,并早已有意电请清政府出兵弹压。但他生性狡狯,不愿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便反问杉村道:“敝国对如何处置东学党之乱,尚未做出裁决。不知贵国对此事持何态度。”
杉村浚说:“韩国一直对敝国怀有戒心,故敝国对平乱一事不愿插手。即使派兵来韩,也不过百余名,可保护公使馆安全足矣,别无他意。贵国乃韩国之上国,怎可坐视反民作乱,危及韩廷,而袖手旁观?”
袁世凯见杉村浚一副坦诚之状,对他的话坚信不疑,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杉村浚心中暗喜,继续怂恿他:“露西(俄国)对韩国早有觊觎之意,而今韩国遇事,内乱不能自了,贵国如不出兵相助,他国必然乐意为之,到那时,贵国岂不是无地自容了吗?”
袁世凯听罢,连称杉村浚“言之极当”。
杉村浚见袁世凯已经上钩,便话题一转,叙了一番往日的旧情,起身告辞。
1882年,27岁的袁世凯随淮军统领吴长庆入朝平定“壬午兵变”有功,又通过叔父与李鸿章的关系,掌握了驻朝清军的兵权。1884年,袁世凯又因平息开化党叛乱有功,接替了驻朝商务委员陈树棠之职。1885年,袁世凯被清政府任命为驻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务大臣。
总理交涉通商事务大臣,只不过是北洋大臣的属吏,不能代表国家和国家元首。但因清政府以朝鲜为从属国,一度不设公使,袁世凯便把自己当做“上国”派出的“公使”看待,在朝鲜摆出监国大员、太上皇的架式,遇事直入王宫,或传呼朝鲜大臣听命,态度傲慢,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专横武断。袁世凯在各国公使面前,自视高人一等,遇有使领会议,自己不出席,仅派翻译参加,以显示其与众不同。
袁世凯对朝鲜内政横加干涉,强迫朝鲜政府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任何重大问题,如不得到他的允许,朝鲜政府很难实行。闵妃集团对袁世凯的蛮横干预非常不安,企图把俄国作为新靠山,1886年8月,曾密函俄国公使,请求保护。
袁世凯闻知后,立即捏造了一个清政府将派大兵前来问罪的假电报,大肆威胁朝鲜官员,恐吓李熙。同时呈报李鸿章,要求废掉李熙,另立新君。李熙在袁世凯的恫吓之下,终于屈服,打消了寻求俄国保护的想法。
东学党起义爆发后,袁世凯担心朝鲜政府无力平乱,一旦义军逼近京城,引起外国人干涉,自己多年苦心维护的中国在朝鲜的地位,就会发生动摇,因此便迫不及待地为朝鲜政府出谋划策。
东学党攻占全州之后,袁世凯调平远舰代为运兵,又派徐邦杰随洪启薰前往全州,侦察义军情况,并跃跃欲试,向朝鲜大臣流露出愿代为戡乱之意。但是,朝鲜政府尝够了袁世凯作威作福的苦头,害怕清政府出兵平乱后,他的气焰更加嚣张,叫他们无法忍受,而且顾虑日本出兵干涉,故未立即请求清政府出兵。
朝鲜政府暂时的“镇定”,使袁世凯失望而又焦躁,深恐没有再露一手的机会。
杉村浚的来访,更使他自信判断无误,出兵助韩平乱,非大清莫属。他只盼朝鲜政府抵挡不住义军的进攻,早日乞求清廷发兵。
袁世凯的愿望很快便实现了。
第二天早晨,他正拥着一个汉城名妓于卧榻酣睡,仆从忽于门外报告:“韩国兵曹判书闵永骏求见大人。”
“叫他下午再来。”袁世凯厌烦地说。
“闵判书说有要事需立见袁大人。”仆从说。
“有啥要事,大清早的,他不知我在睡觉?”
“小人未问。”
袁世凯转念一想,闵永骏一大早来找他,莫非是为乞求大清发兵之事?想到发兵,他精神为之一振,他不再贪恋床榻,推开怀中的妓女,匆匆着衣下床。
袁世凯漱洗完毕,来到客厅,见闵永骏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心想:“他果然有急事要相求于我。”
闵永骏已等了好久,袁世凯一露面,他便上前施礼,说:“袁大人,下官闵永骏有要事特来求见,惊扰大安,尚乞恕罪。”
“有什么要事,坐下慢慢说。”袁世凯说。
闵永骏仍立在原地不动,垂首低眉,向袁世凯陈明来意:“袁大人,东学乱党占领全州后,敝国派洪启薰率兵前往清剿,然而乱匪人数激增,声势浩大。洪将军率兵多次向全州城发动进攻,均未奏效。东学乱党若继而进逼汉城,敝国将面临覆亡之危。为此,国王特命下官前来请求上国速发大兵,助剿乱匪。”
袁世凯闻言大喜。但由于他数日前曾向闵永骏吹嘘,如果让他指挥平乱,十日之内,必可剿灭乱党,闵永骏未买他的账,他仍耿耿于怀,故装腔作势,训责闵永骏说:“对于剿灭乱党一事,我早有明示。但你们从国王到大臣,无不自以为是,认为自己雄兵在握,可以自行平乱。洪启薰不过一介孺子,并非是何了不得的将才。将平乱大任交付于这种人,岂不误了国家大事?唉,韩国无人才,竟至于此!早要听我的话,你们怎能像今天这样惊惶失措,有如大难临头!”
闵永骏以为袁世凯不肯电请清廷发兵,急忙说:“派遣洪肩薰率兵清剿乱党,是下官用人不当,罪在下官,万望大人力挽狂澜,救敝国于危亡。”
袁世凯嘿嘿一笑,说:“你回去写一个请求大清发兵的正式呈文,以便我转呈核准。”
闵永骏见袁世凯同意发兵,这才谢恩告退。
闵永骏在请求袁世凯呈电清廷发兵时,隐瞒了一个重要的情报,也是导致朝鲜政府下决心向中国乞援的情报,那就是平乱官军在与义军作战时,发现对方有日本人参加。
原来,洪启薰率兵到达全州之后,向守城义军发起多次进攻,均被义军击败。在守城的战斗中,天佑侠团表现得十分英勇,其中有五名浪人在激战中负伤。后来,官军于攻城时发现义军中有日本人参战,立刻禀报洪启薰。招讨使闻报大惊,当即电告朝廷。
洪启薰不知,他在淳昌附近吃了败仗,就是日本人给起义军出的计谋,而因是夜间混战,官军在遭到突袭时惊惶失措,十几个日本人掺和在义军之中,也未引起官军的注意。
闵妃与国王李熙接到“日本人参加东学乱党作战”的报告,以为义军背后有日本政府援助,深感已无力镇压义军,终于决定向清政府乞援。
闵永骏怕袁世凯得知东学党背后有日本的支持,有所顾忌,以致于拒绝电请清廷发兵,便隐瞒了这一情报。
但是,闵永骏并未能瞒过袁世凯。当天上午,随军前往全州的徐邦杰便发来电报,告知袁世凯义军中有日本人参战之事。
袁世凯接电,深感意外,如果东学党真有日本政府在暗中支持,那么中国一旦发兵,就可能酿成中日两国的纷争,他不能不对此事审慎处之。
袁世凯被日本间谍迷惑,请求清政府出兵。李鸿章亦决定派兵赴朝
袁世凯经过一番考虑后,正决定亲赴日本驻朝公使馆,向杉村浚询问究竟,却听门卫通报:“杉村浚公使来访。”
原来,杉村浚时刻注意着全州方面的动向,朝鲜官军屡战屡败的消息,他已得知,为尽快弄清中国政府是否打算出兵,他便再一次造访袁世凯,以探明虚实。
袁世凯不问杉村浚为何事来访,便说:“怪不得昨日杉村兄来,声称贵国不愿插手平乱一事,原来其中大有缘故!”
“袁兄此言何意?”
“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袁世凯将徐邦杰发来的电报递给杉村浚说。
杉村浚看完电报,不屑地往茶几上一掷,仰面大笑。
“这有何可笑之处?贵国原来已暗中支援东学党,若不是手下人亲眼所见,我袁某人绝难相信。”
杉村浚笑罢,解释说:“敝国有许多无正当职业的武士,又称‘浪人’,他们到处周游,靠出卖武艺谋生,谁愿出钱,就为谁卖命。很明显,这些日本人不过是被东学党用金钱收买的几个亡命之徒。他们怎能代表敝国政府?如果说东学党里出现了几个日本人,就说他们得到敝国政府的支持,那么东学党里如果出现了几个中国百姓,难道可以说是贵围在支持他们作乱吗?”
“这……照你这么说,贵国并没有支援东学乱党?”
“绝无此事。”
“那么,贵国是否打算出兵助剿乱党呢?”
“我昨天来此已经说过,敝国不愿插手此事。”
“此话当真?”
“袁兄这样信不过杉村,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杉村浚微嗔道。稍停,他又说,“论私交,我们是多年旧友;论身份,我们都是代表国家的使臣,出兵与否,乃是国家大事,岂可做儿戏之言?”
袁世凯见杉村浚神情严肃,出言诚恳,相信其中无诈,心中释然。由于电请本国出兵一事已无顾忌,他便将闵永骏来访一事告诉了杉村浚。杉村听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庆大事已成,日本政府对清开战,终于有一个理由了。
袁世凯送走了杉村浚,即将朝鲜发生的情况,电禀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请求派兵赴朝,镇压东学党。他在信中说:“韩归华保护,其内乱不能自了,求华代戡,自为上国体面,未便固却。如不允,他国人必有乐为之者,将置华于何地!自为必不可却之举。”而对于日本政府的动向的判断,他几乎完全是根据杉村浚所言,他在电文中说:“倭如多事,似不过借保护使馆为名,调兵百余名来汉,日公使已经声明,其政府必无他意。”
当天下午,闵永骏送来了朝鲜政府的请兵呈文,袁世凯立刻电转李鸿章。
李鸿章早有出兵助剿东学党之意,但他因担心日本趁机出兵,扩大为中日两国间的战事,故一直持观望态度。李鸿章对袁世凯一向器重,1882年,他给袁世凯下过一条十六字评语,称其“血性忠诚,才识英敏,力持大局,独为其难”。他接到袁世凯的电报后,疑虑解除,即决定派兵赴朝。
6月4日,李鸿章命水师提督丁汝昌派济远、扬威二舰,赴仁川、汉城保护侨商,并调直隶提督叶志超同太原镇总兵聂士成,率兵2000余人向朝鲜进发。同时电令驻日公使汪凤藻,将中国出兵朝鲜之事照会日本政府。
6月3日,杉村浚已将朝鲜政府请求中国政府出兵和袁世凯已同意转呈请兵呈文一事电告日本政府。日本政府见中国出兵朝鲜、已入圈套,于6月5日正式成立有陆军大臣、参谋总长、参谋次长、海军军令部部长参加的最高指挥部――大本营。
当日,日本以保护驻朝公使大鸟圭回任为名,派先遣部队400人赴朝,在清军叶志超部抵达牙山的同一天,于仁川登陆。
紧接着,大本营便命早有准备的混成旅团开赴朝鲜。
至6月底,日本派到朝鲜的陆军已达万人,驻泊朝鲜釜山、仁川港口的军舰达八艘,其兵力大大超过了在朝的中国军队。
东学党起义军得悉清军赴朝,军心动摇,于6月7、8两日,连打败仗,朝鲜政府趁机派人与义军首领全璋准讲和。
全璋准向朝鲜政府提出十二条要求后,于6月12日撤出全州。
天佑侠团首领内田良平见点起战火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率天佑侠团悄悄离开东学党起义军,打道回国。
14名纵火者在归国之前,于安城举杯庆祝大功告成。内田良平于酒席间指出浪人今后的目标:“纵起日中战火,驱逐中围在韩势力的目的达到之后,我们进而可以染指统一东亚的大业,改革朝鲜的内政,并向中国大陆迈进。”
7月25日,日本海军在丰岛海面对中国军舰和运兵船发动突然袭击。
7月28日,日本陆军向中国驻成欢的军队发动进攻。
8月1日,中日两国同时宣战,甲午战争正式爆发。
民主革命家宋教仁,曾经对日本纵火者的阴谋有深刻揭露:
“盖日人久欲以一战驱逐中国在韩势力,而苦无出兵之口实,乃阴差遣武士一队,煽动东学党作乱,以诱中国之出兵讨伐,而已出兵相抗,以激成战争者也。……日政府为利用东学党,乃以任举付良平,并给以外务者之机密费数万金。良平乃与其徒结一团体,曰‘天佑侠’,榜其旨曰‘扶助人道’,相率至朝鲜。……其一切举动,无非欲激成战争,以驱逐中国之势力,断绝中国容喙之关系,而其所用手段,极尽世人之狡狯。语曰:‘国际无道德’,又曰:‘大外交家之伎俩,曰以卖人为事。’盖彼国之二三牛鬼蛇神,亦深得乎此道者也。夫甲午一役,实吾国盛衰一大关键也。前乎此,吾虽屡与皙种龃龉,然未尝大创,人犹不敢公然侮之,自是役之败,割地一行省,赔款200兆,而吾国之声威顿减,虎视眈眈之群雄,遂张牙舞瓜,纷至沓来,而吾国几于不国。然究其原因,则所谓天佑侠之一团者,不谓为最初之导火线焉不得也。甚矣,日人种因之远而结果之宏也。”(《甲午战役挑发者谁乎》)
日本政府完成军事制度改革之后,开始有计划地向中国派遣军事间谍,日本浪人成了侵略中国的急先锋。李鸿章却毫无戒心,把日谍待为上宾
日本侵略中国蓄谋已久,早在1882年,日本影响最大的浪人社团玄洋社,就将主攻矛头由对准朝鲜而改为对准中国。头山满的一段话最能体现玄洋社的对华方针:
“如先取大者,则小者可不劳而获。如先取中国,则朝鲜可不招自来。与其先向狭小的朝鲜下手,不如先将广大的中国吃掉为好。”
朝鲜壬午事变发生后,头山满和平冈浩太郎经过一番计议,决定与其他右翼社团合作,进一步对中国大陆开展谋略谍报活动。
日本政府于1885年完成军事制度改革之后,开始有计划地向中国派遣军事间谍。而日本军方侵华谋略谍报活动的奠基人,便是陆军中的川上操六和海军中的桦山资纪。
川上操六自1885年任陆军参谋本部汝长之后,不断向中国派遣间谍,搜集各方面的情报。1893年4月9日,川上操六为了策翅对中国发动战争,亲自出马,以旅游为名,从东京出发,先到朝鲜的釜山、仁川、汉城等地考察了一个多月。5月11日,川上操六由朝鲜到达中国的烟台。12日,川上到达天津,受到李鸿章的接待。李鸿章把川上待为上宾,对他毫不戒备。不知是为了表示对邻国的信任和友谊,还是为了炫耀由自己一手发展起来的现代化军事,李鸿章不仅让他参观了武备学堂,观看了炮兵操演技艺、发炮及步兵操练活动,还让他到兵工生产重地――天津机器局参观步枪、炮弹及火药的制造,甚至还请他到海防要塞北沽炮台参观山炮训练。然而,川上操六却对李鸿章的武力展示不以为然。
5月14日,川上操六在参谋本部派遣到中国的间谍、陆军少佐神尾光臣的引导下,以观光天津郊外风景为掩护,大模大样地察看了天津周围的地形。川上认为,天津“西面展望自由,利于进攻”。
6月中旬,川上操六又到上海、南京等地,畅行无阻地参观了上海江南制造局、吴淞炮台、南京金陵机器局等重要军事设施和军火生产部门。直到7月初,这位日本军界要人才结束了在中国的“旅游”,返回日本。
日本作家德富猪一郎在《陆军大将川上操六》-书中评述道:川上操六这次中国之行“不仅看破了中国的极端腐败,而且对其陆军的强弱如何,甚至对地形、风俗人情之微,均得进行一一观察。确信中国不足畏,而增强了必胜的信念。”
由于日本军事和浪人间谍在中国大肆进行情报活动,使日本侵略者不仅对中国军事情况了如指掌,对大陆的地理山川形势也很熟悉。日本为发动战争而绘制的包括朝鲜、中国东北、山东半岛等在内的军用地形详图中,对军事要地周围的每一个村庄、每一条道路、每一座小丘、每一条沟河甚至水井,都标示得清清楚楚。甲午战争爆发后,日军从荣成西犯时,“凡诸埋伏早雷(地雷)地方均未经过”,清军在作战中缴获的一张日军地图上,“驻兵多寡,有无处所,分列甚悉”。日本间谍在中日战争中所起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
在甲午战争中,日本陆、海军在几乎所有的重要战役中获胜,其谍报活动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而这些间谍中有不少是浪人。
中国军舰突遇日本军舰,并且遭到对方的开炮攻击,只好奋起反抗。甲午战争由此拉开了序幕
朝鲜牙山口外海面上,岛屿星罗棋布。丰岛,便是这众多岛屿中的一个。这个小小的岛屿,由于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而被载入史册。
丰岛位于东经120°偏东,北纬37°度偏北,距仁川利物浦锚地以南约20海里,岛长1300余米,岛上草密树茂,岩峭石巨,附近海面北狭南阔,水深礁少,可容巨舰航行,是日本至朝鲜仁川的通航要道,也是中国至牙山航路的必经之地。
1894年7月25日清晨,中国护送运兵船爱仁、飞鲸号,赴朝的济远、广乙号两艘军舰,驶离牙山港口返国。
是日,晴空如洗,海面风平浪静,能见度良好。7时30分左右,济远、广乙两舰,一前一后,驶抵丰岛海面。两舰正航行间,忽然发现三艘日本快速巡洋舰自南而来,这三艘日舰分别为吉野、浪速、秋津洲号。
三艘日舰出现于丰岛海面后,向右160度变换航路,转舵向东行驶。
济远、广乙两舰见日舰转舵东去,以为日舰只是在海面巡弋,不会挑衅,继续向前航行。
不料,当中国军舰驶至丰岛南侧海面时,日舰突然转舵西下,继而掉头向北,以单纵阵向济远、广乙迎面扑来,截住两舰的去路。
当双方军舰相距3000米左右时,日本第一游击队旗舰吉野号突然向中国军舰济远号开炮攻击。紧接着,秋津洲号和浪速号两条战舰,也以左舷炮向济远舰猛射。
骤然响起的炮声,打破了丰岛海面的平静。济远、广乙号两舰的周围激起一道道高大的浪柱,硝烟如乌云般从海面团团腾起。济远和广乙号中国军舰遭到日本军舰的突然炮击后,被迫奋起自卫,开炮还击。刹那间,丰岛海面炮声震天,硝烟弥漫。
甲午中日战争自此拉开了序幕。
这次海战,是在敌强我弱、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展开的,日本军舰在吨位、炮火、兵力等方面都在中国军舰的三倍以上。况且中国舰队是在遭到日舰的突然袭击后,被迫仓促应战的,在各方面都缺乏准备。
经过数小时的激战之后,济远号多处中弹,官兵伤亡数十人,不得不向旅顺方向撤退。广乙号受创更为严重,在向朝鲜西海岸撤退时,船舵毁坏,勉强驶至朝鲜西海岸十八岛时搁浅。广乙号管带林国祥命士兵将舰上的大小炮及锅炉自行毁坏,并点火焚船,以免资敌。然后,林国祥率士卒70余人登岸,前往驻牙山叶志超军营。
但是,叶志超部已于两天前退守公州,牙山已是一座空营。林国祥等只好搭乘英国军舰回国,不料途中被日本军舰截留。林国祥与所率官兵被迫签署了“以后永不参加中日战事”的保证,才被释放回国。
在济远、广乙两舰与日本军舰激战之际,从大沽口开出,驶往牙山的运兵船高升号和运送银饷武器的操江号,恰好行至丰岛海面,结果操江号被日舰掳走,管带王永发以下83人被日舰送到日本,以战俘身份投入监狱,受尽残酷的虐待和折磨。
高升号是清政府雇用的商船,载有清军1000余人,船上悬挂着英国国旗。但是,日舰浪速号仍强行登船检查,并要将船及所载清军一起掳走。高升号船长、英国人高惠悌向日舰提出抗议,也无济于事。船上的清军官兵宁死不降,并监视船长高惠悌,不让他开船随日舰行驶。结果浪速号日军竟命令高升号船长离开轮船,然后施放鱼雷,并以右舷的六门大炮猛轰,将高升号击沉。
在高升号即将沉没时,一些清军落入海中,口军竟出动小船,满载武装士兵,野蛮屠杀失去抵抗能力的落海清军。高升号上的清军除少数人遇救外,大部牺牲,殉难者共700余人。
丰岛海战,清军以军舰一艘被毁,一艘被俘,官兵伤亡近千人而惨败。
日本海军为何能准确地获悉中国军舰的航行日期与路线,从而发动一场有组织、有准备的突然袭击?这与日本浪人间谍在中国的活动密切相关
日本海军为何能准确地获悉中国军舰的航行日期与路线,从而发动一场有组织、有准备的突然袭击?这要归功于在中国大陆进行谍报活动的日本浪人石川伍一。
石川伍一,别名义仓告,1866年生,幼入私塾读书,后入兴亚学校专修汉语,1884年,18岁的石川伍一来到上海,投到驻华武官、日本军事间谍曾根俊虎门下,开始了他的间谋生涯。此后,他和一个名叫高桥谦的日本间谍结伙,深入到江苏、浙江、江西、两广、河北、河南、四川、陕西等13个省,对中国的军事、地理、风俗、民情等方面,进行深入而详细的调查。
1886年,石川来到汉口,加入日本秘密谍报机关汉口乐善堂,受另一著名日本间谍荒尾精的领导,继续从事间谍活动。后来他又加入设在重庆的四川支部,于1888年底,和另一名间谍松田满雄潜入大渡河打箭炉一带活动。后来,他与松田几乎跑遍了四川盆地,并一度深入到西藏东部。在搜集情报、探查地理的过程中,石川几次被清政府地方官宪和少数民族拘押,但他均侥幸逃脱,最后返回重庆。他经过这一番长时间的周密调查,完成了一部内容十分丰富的关于四川军事、地理的报告,并附有详细的地图。
自1890年起,已经是老牌间谍的石川,在日本驻北京公使馆武官、海军大尉关文炳门下,专门为日本海军搜集情报。关文炳死后,石川伍一改受海军少佐井上敏夫领导,着重调查黄海沿岸可供日军登陆的地段。1893年5月,石川与另一名间谍井上,以旅游为掩护,从烟台乘小火轮出发,“游历”了长山岛、庙岛、吒矶岛、城隍岛、小平岛等处,并设法混进旅顺炮台,查看地形。然后,又前往貔子窝、大孤山以及朝鲜大同江、平壤和仁川口等地侦察,之后经威海卫返回烟台。
1893年8月,石川伍一被派往天津,配合日本驻天津武官有世良大尉,搜集中国海军方面的情报。
石川伍一到天津后,在日本松昌洋行做职员,以此身份为掩护,进行间谍活动。这时的石川伍一,已经在中国从事情报活动近10年,这些年的磨练,使他成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成熟老练的间谍。
石川到天津后,虽然没多久便摸清了驻天津清军的部署情况,但一连数月,并未搞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转眼到了1894年2月,他正愁无法结识清军官兵以通过他们刺探军方的情报,机会居然来了。
这一天,一个名叫汪开甲的清军士兵来到洋行,要用银子兑换英镑。洋行对英镑的兑换控制较严,伙计做不了主,便去请示石川。石川听说是清军士兵要兑换英镑,觉得正可以借此机会结识他,然后向他了解一些中国军方的情况。于是,石川便特准他兑换,并来到柜台前,假借洋行兑换英镑有种种规定,问明了他叫什么名字、是何军阶、在哪个兵营等情况。
清军士兵说他叫汪开甲,是清军驻天津护卫营的弁目。石川递上自己的名片,和他客气一番,要他以后常来洋行聊天。
石川与汪开甲认识后,主动与汪交往。汪开甲觉得自己能交上石川这个日本朋友,也很得意,于是两人很快混熟。汪开甲能说会道,口没遮拦,并且很爱炫耀,说起军中的情况来滔滔不绝。他这种特点,石川求之不得,觉得正可以通过此人打探清军的情报。
一天晚上,汪开甲又来洋行找石川伍一,两人闲扯了一会儿,石川提出要带他到日本妓院开开洋荤。
石川把汪开甲带到一家日本妓院。这家附设赌场的妓院,是玄洋社所开,其实是日本浪人设在天津的谍报机构。石川先是挑了一名能歌善舞的的艺伎,让她表演日本歌舞,以助酒兴;吃喝一通之后,又为汪开甲挑了一年轻美貌的妓女供他玩乐。汪开甲在饮酒时,看着身材丰满的日本艺妓又歌又舞,已是心猿意马,难以把持;酒后,石川叫来艳丽白嫩的日本妓女陪他过夜,更是心花怒放。他知道来日本妓院玩乐一场,花费很大,而且对他来说,也是头一次嫖洋妓,他十分庆幸自己交上了一位日本阔佬。
从妓院出来后,他问石川:“石川兄,来这里逛一趟,得花不少银子吧?”
“问这些干吗,能让老弟开心,花点银子算得了什么!”石川说。
两人临分手时,汪开甲不知是为了表示感激,还是为了炫耀自己结交甚广,又说:“石川兄,我想带你去认识一个新朋友,不知你有无兴趣?”
石川忙问:“说说看,这位新朋友是谁?”
“此人名叫刘保字桂甫,是军械局的书吏。”
石川心中一喜,军械局是清政府掌管军火制造与买办的重要机关,能够结识军械局的官员,便可能得到一些清军的重要情报,但他仍不动声色地说:“我以为是什么高官,不过是个小小的书吏。”
汪开甲见石川对认识刘辈⑽幢硐殖龆啻蟮男巳ぃ便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对石川附耳低语道:“你知道军械局的总办是谁?”
“谁?”
“这可是大人物,说出来吓你一跳。”汪开甲说到这里,故意打住,向前走去。
“你别跟我故弄玄虚,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石川跟上来问。
汪开甲见已吊起了石川的胃口,便停住脚步,压低嗓门,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咱大清朝权势赫赫的李鸿章的外甥――张士珩!”
石川这下真是大喜过望,凭着他在中国多年从事谍报活动的经验,只要能认识张士珩,他就有希望刺探到清军高层的军事机密。没想到汪开甲这个小小的清军弁目,居然有此大用!于是他让汪开甲尽快带他去见刘薄K相信,凭着他的交际手段,认识了刘保他便可以很快结识那个背景显赫的人物。
汪开甲也为找到了一个向石川献殷勤的机会而高兴,当天便带他到刘钡母上拜访。
刘焙敛豢推地收下了石川的见面礼――一件珍贵的宋代玉器,并且夸夸其淡,向石川卖弄他在军械局如何受总办张士珩的器重,怎样有实权,以及在天津有哪些有权有钱的朋友等等。石川通过一番交谈和观察,便看清刘笔且桓鎏袄匪琢樱很容易上钩的家伙。
次日,石川便邀请刘钡饺毡炯嗽貉盎蹲骼帧A庇诓粕交攻之下,很快成了石川的“俘虏”。
石川伍一为了自身的安全和便于接触天津军政界要员,假意说洋行的住宿条件太差,想请刘蔽他代寻一套好点的住宅。刘蔽自己结识了一位慷慨大方的日本人而得意,并希望能经常从石川那里得到好处,让石川干脆住在自己家里。接下来刘庇窒蚴川提出,要他安排亲戚王大到洋行工作。石川当然乐意,于是这王大后来便成了为他传递情报的人。
浪人间谍石川轻易就结识了李鸿章的外甥和一位电报局的职员,不费什么力气就搞到了清军的重要军事情报
不久,石川伍一就在刘钡囊荐下,见到了军械局总办张士珩。
张士珩,字楚宝,又字治衲,号韬楼,1857年生,安徽合肥人,李鸿章的外甥,早年应礼部试不中,留在李鸿章身边做幕僚。光绪十四年(1988年)举人,直隶后补道员,后以道员领军械局,兼管武备学堂。张士珩善诗文,有文名,当时与李鸿章的女婿张佩纶有“二张”之称。张士珩也和清政府许多官吏一样,是个贪婪之徒,他曾贪图日本人的贿赂,于甲午战争前从日本购进一批劣质军火,使得北洋水师在黄海大战中因劣质炮弹的缘故,在火力上大大削弱。甲午战争结束后,李鸿章查出购买劣质弹药一事,大为愤怒,曾痛打外甥的耳光,此是后话。
石川伍一看透了清政府官员的腐败嘴脸,一面向张士珩接连送上厚礼,以讨其欢心:一面陪同他频频出入日本妓院,并暗中吩咐一个色艺双绝的妓女,施尽解数,迷住这位清政府要员。张士珩财色兼收,对石川伍一十分友好。
刘奔石川伍一甚得张士珩的欢心,便又大献殷勤,介绍他认识了一位天津电报局的职员。石川深知这一关系的重要性,便以重金收买那位电报局的职员,要其为他提供有
历史人物 日本浪人是指什么人 日本浪人的由来
日本浪人 我们经常在日本小说或者是日本影视剧中听到“浪人”一词,虽然听上去似乎是非常潇洒自在之人,然而浪人是指游荡无赖之徒。是近代日本特有的历史现象,为日本近现代社会中十分复杂又具有一定势力的社会阶层,他们是离开主家到处流浪的穷困武士。 日本浪人是什么>在日本,浪人起源于镰仓幕府时代,是指那些失去封禄,离开主人家到处流浪的落魄武士。1868年幕藩体制瓦解,一时浪人多达10万余人。明治维新之后,有些浪人为日本军部所用,充当了日本侵略扩张的先锋。以后,浪人成了那些不务正业,到处惹事生非的流浪汉的代名词。日本取代德国霸占青岛后,为了巩固其统治,永远把青岛占为己有,制定了移民政策。在青岛的数万名日本移民中,有许多是在日本不受欢迎的浪人,中国人叫他们日本浪人。即使是在中国收回青岛主权以后,日本浪人依然作奸犯科,他们杀人放火、走私枪械、贩卖毒品、奸淫妇女、伪造货币,劣迹斑斑。>日本浪人亦称大陆浪人、国士、大男人、义盗、任侠、"英雄",是近代日本特有的历史现象,为日本近现代社会中十分复杂又具有一定势力的社会阶层,他们是离开主家到处流浪的穷困武士。为恢复昔日的权威而具有疯狂性和冒险性,他们以天皇的亲兵自居,到处以"爱国者"的面目出现,因有一技之长而能量惊人。他们秉承日本帝国主义的意旨,参与对中朝苏和亚洲国家的侵略活动,特别是在侵华战争中充当了谍报队、先锋队和别动队角色,堪称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急先锋。>据史料,日本当时在“满州国”的移民里就混杂了许多的日本浪人。同时,在中国的上海、天津、济南等城市里的大型商埠里也出现了大批的浪人。他们乐此不疲地做着贩卖红丸咖啡,交易枪支弹药,组织黑社会,拉帮结派,杀杀打打的事情。扰乱社会,无恶不为。>日本浪人的由来>日本浪人,是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产物。>日本早在德川幕府时代,以幕府将军为首的武士阶层执掌着国家的统治大权,而天皇与宫廷贵族,只是作为全国最高统治的精神象征。>德川幕府颁布法令,将社会划分为“士、农、工、商”四个等级,统称“四民”;四民中的“士”,便是武士阶层,属于统治阶级,而农、工、商则是被统治的平民阶层。>德川幕府又将武士阶层划分出不同的等级:幕府将军是这个阶层的“塔尖”,将军家豢养着许多直属家臣;将军之下是诸侯,又称之为“大名”。这些大名,就像中国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军阀,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他们各自的领地称之为“藩国”。大名的家臣,叫做“藩士”,藩士又豢养着一批家臣和士卒。结果,从将军到士卒,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封建武士阶层。>1868年8月27日,天皇睦仁即位,改年号“孝明”为“明治”。10月,皇室从京都迁至东京。自此以后,睦仁天皇着手革除封建制度,推行一系列使日本实现资本主义近代化的重大决策,史称“明治维新”。>明治维新的重大改革之一是废藩置县,即废除诸侯的封建领主统治权,将其领土收归国有。其次是改革封建等级制度,取消武士特权。明治政府的这一措施,使武士阶层迅速瓦解,其中少数皇族、贵族变成了大地主、大资本家和银行家,一批中层武士变成了商人、自由职业者和高利贷主。而广大的下层武士则在短期内破了产,成为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无产者。>于是,一个具有新的历史特色的阶层——浪人阶层产生了。相关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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