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知识丨《论语》书名的含义

Posted 2022-12-31 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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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知识丨《论语》书名的含义

原题目：长常识丨《论语》书名的寄义

关于《论语》书名二字的寄义，后人固然有多种说法，但一样以班固的注释为准。《汉书・艺文志》：“《论语》者，孔子应答门生、时人及门生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其时门生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后人认为，班固之意谓“论语”为经由编纂的孔子说话。但“论语”的寄义实际并非如斯。

《周礼・春官・大司乐》：“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郑玄注：“发端曰言，答述曰语。”“言”是自动说，本身说。“语”含有与人商议，互相问答的意思。《礼记・杂记》：“三年之丧，言而不语，对而不问。”郑注：“言，言己事也。为人说为语。”

《礼记・丧服四制》：“斩衰之丧，唯而纰谬；齐衰之丧，对而不言。”郑注：“言，谓先发口也。”“对而不言”，如同“言而不语”一般，“言”与“对”相对，即如同“言”与“语”相对。《楚辞・七谏》王逸注云：“出口为言，相答曰语。”宋王与之《周礼订义》：“相酬酢谓之语，独自说谓之言。独说是教者自言，学者无所答问。郑锷曰：‘食不语，寝不言’，则言、语异矣。自言其己心之所蕴者曰言，以言而与人应答则曰语。”

“言”和“语”的这种差别，在现代汉语中已无多大意义，但在古代，稀奇是在先秦，是有感化的。如《左传》庄公十四年：“（楚子）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这里的息妫“未言”，若是懂得为不说话、未尝说话，就禁绝确、不准确，因为在生二子的数年里，一言不发是弗成能的。准确的意思应该是：息妫因为是被俘虏来，强行娶作夫人的，心里不悦，所以数年来从不在楚子眼前自动说话。

《诗经・大雅・公刘》：“于时言言，于时语语。”《毛传》云：“直言曰言，答述曰语。”许慎《说文解字》云：“直言曰论，答难曰语。”直言既可称为“言”，亦可称为“论”，则“言”“论”之义邻近。《说文》：“论，议也。从言，仑声。”段玉裁注：“论以仑会意。……凡言语循其理、得其宜谓之论。当云从言、仑，仑亦声。”由此可知，“论”有“言”义。《文选・西京赋》：“弗成胜论。”杜甫《咏怀事迹》：“分明怨恨曲中论。”此“论”即言、说的意思。另一方面，“言”亦有“论”义。《论语・学而》：“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战国策・秦策》：“而使世界之士不敢言。”《礼记・曲礼下》：“在官言官。”

《汉字字源：现代新说文解字》：

“仑”字透露书简一层一层摞起来，整个字的意思是一层一层地说，由此发生剖析的寄义，由此发生谈论的寄义。……还可懂得为以层为单元单子来说，由此发生按某种单元单子或类别说的寄义。……“仑”字还有分门别类的寄义，整个字还可懂得为分门别类地说。《论语》这部书的书名透露它是分门别类阐述儒家主张的书。

可知“论语”的“论”与言说有关。《论语》这种分门别类阐述孔子思惟的编排构造已为学者所证实。刘绪义认为，《论语》“尽管其材料起原或者非常复杂，作者浩瀚，但无疑在最后整顿成书的时候，施展了编者的思路”。如，1.《学而》置于《论语》篇首，是因为此篇“皆人行之大者”；2.《为政》，“学尔后入政”；3.《八佾》，“为政之善，莫善礼乐”；4.《里仁》，“正人体仁，必能施礼乐”；5.《公冶长》，“明圣人正人，仁知刚直”；……20.《尧曰》，总结全书，说明“定数政化之美皆是圣人之道能够垂训”的事理。

汉刘向《别录》：“《鲁论语》二十篇，皆孔后辈子记诸善言也。”邢m疏：“直言曰言，答述曰语，散则言、语可通，故此论夫子之语而谓之善言也。”汉刘熙《释名・释典艺》：“《论语》，记孔子与门生所语之言也。”他们都没有说“论语”二字含有编纂的意思。

又，《文心雕龙・论说》：“昔仲尼微言，门人追记，故抑其经目，称为《论语》，盖群论立名始于兹矣。”元何异孙《十一经问对》：“《论语》有门生记夫子之言者，有夫子答门生问，有门生自相答者，又有时人相言者，有臣对君问者，有师门生对医生之问者。皆所以商议文义，故谓之《论语》。”他们都是从“言语”的角度阐释“论语”的。

《论语》一书的首要内容无非二端：一是孔子本身的言辞，二是孔子与门生实时人问答、商议的言辞。这两方面的内容，恰是早期“言”“语”二字所包含的内容。“子所雅言”，直言也；“子语鲁太师乐”，对答、商议也。由此可知“论语”书名的寄义。陆宗达师长认为，《论语》顶用“语”作动词的多半有“回覆”“对答”或“为他人说”的意思。

综上可知，班固或者并没有认为“论语”二字含有“编纂”的意思，只是后人对班固的话懂得有误罢了。《汉书・艺文志》中的话，前半阐释何为“论语”，后半阐释《论语》是若何编纂而成的。显然，班固阐释书名的话是前半段，而不是后半段。前半段话有两个要害词：“《论语》者，……应答……相与言。”如斯看来，班固与同时代其他人对“论语”的阐释并无二致。后人以厥后半段话为阐释“论语”之语，从而曲解了班固之语。

◎本文原载于《光亮日报》（作者祝秀权，淮阴师范学院文学院传授），图源收集，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