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驰骋于欧亚大陆的大元帝国，竟不被历史称为 ”正统”

Posted 2022-12-30 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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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驰骋于欧亚大陆的大元帝国，竟不被历史称为 ”正统”

忽必烈元朝疆域元朝蒙古骑兵蒙古帝国横扫天下，建立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元帝国。但是大元并不等同于蒙古帝国，它仅仅是并列与其他蒙古四大帝国的一支罢了，只是因为蒙古帝国的大汗定都在中原，所以大元在史上有些特殊地位。因此，就东亚世界来看，大元建立起了一个普遍帝国。但这是个「 ”特殊的普遍帝国”，对于蒙古帝国的统治者，处于东亚的大元是整个欧亚大陆中最繁荣富庶的一支。因此，蒙古帝国建立起了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贸易秩序，忽必烈用他骑在马背上的大军驰骋欧亚大陆，将中原的财富、草原的武力、穆斯林的商业能力，几种要素被整合在一起，形成了史上空前的东西方交通大融合的局面。日本史学家杉山正明曾说过：「 ”忽必烈及其侧近策士，构思了游牧世界与农耕世界，甚至是海洋世界三个相异世界的相连，并且他还企图以欧亚整体的规模来完成”这个帝国并不是以其统治下的某一种普遍思想作为精神凝聚要素，而是各种思想均被大元帝国转化为有利于帝国统治的工具。而蒙古帝国的统一是基于事功，并不是精神，这就带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历史结果，蒙古帝国的统一将政治层面的伦理性去除了，简单粗暴地让精神层面上的政治与伦理相互分离；这种「 ”统一”不是以诸多精神世界的实质性冲突的方式来形成的，而是用对各种思想全然采用实用主义态度的方式。而大元「 ”正统性”问题的出现则是在大元修宋辽金三史时期的争论中，自元世祖忽必烈时期开始，史官修宋辽金三史的讨论，都因为正朔义例之争而不得不搁置，而其中的核心冲突在与，究竟是尊宋为正统还是尊金为正统，而这个争论则决定着大元帝国的「 ”正统性”。蒙古帝国九斿大纛蒙古人所建立的是一个庞大的大元帝国，大元帝国超越了各种古典的帝国和文化，也超越了蒙古自身。蒙古人要对儒家的世界观有所吸收和回应，否则无法统治庞大的汉人群体。而为前朝修订史书，这就是对儒家文化重要的回应。因为修前朝史并不是一个草原传统，而是儒家思想当中极为重要的儒家传统，新生的朝代力图从修前朝史来说清本朝是如何继承前朝的天命，让本朝的法统得到「 ”正当性”。那么既然修史是儒家传统，那么史官就必须要考虑到汉人对正统性的理解，但是在元朝修史当中最难解决的争议恰恰是汉人内部的争议。因为在大元帝国中，汉人分为两种，一种是「 ”身份汉人”，另一种是「 ”南人”。四等人制「 ”身份汉人”指的是被蒙古所征服的金朝统治下的汉人，也包括了已经汉化的契丹人、女真人等。而「 ”南人”被蒙古所征服的南宋统治下的人。而这两类人对正统的理解角度有很大的区别。对于金朝所留下大部分的「 ”身份汉人”来说，如果正统归属于大宋，那么其中是否包括南宋呢？如果包括南宋的话，那么金朝的统治该怎么处理？那么大金的地位将和五胡乱华中胡人政权一样，沦为宋史角落中的「 ”载记”。这让对大金统治有着深刻认同的「 ”身份汉人”来说，肯定是不能够接受的，否则大金百年来所有的历史都将变为屈辱史，所以他们会坚持正统是大金。但是，对于南朝所留下来的「 ”南人”来说，如果大金是正统，那么南宋的统绪该如何安置？更何况，大金既然认同北宋是正统，那么南宋是北宋的继承，正统也自然在南宋。而「 ”身份汉人”和「 ”南人”在正统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那么大元修史之事也只能暂且搁置了。托克托直到1343年，也就是至正三年，负责撰写三史的宰相托克托则认为三史皆为正统。「 ”三国各与正统，各系其年号。”托克托简单粗暴，直接打破了儒家正统确立的传统前提，三朝皆得正统，意味着其正统理念不是与伦理相关的理念，而是纯粹根据实用主义得来的理念。这样一种理念，既摆脱了文化层面的束缚，又摆脱了地域层面的束缚，正统与否，已经与是否处于中原没有关系了。而在参与撰史的官员中，有着各种宗教的信徒，而并非如传统一样都是儒家之人，这一点从史观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突破。政治与伦理在这样一种历史叙事中被分离了，而政治的世俗化也因此获得可能性，那可能也为大元的「 ”正统”确立提供了一个新的途径。托克托之所以会作出这样一种决断，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大元的「 ”正统性”。大元虽然接受了中原修前朝史的传统，但如果陷入史家的正统论之中，大元的正统性便变得难以确立。如果将正统立于大宋，那么大元的身份便变得不正当的；如果将正统立于大金，就违背了传统的儒家理念。大元需要有正统性，就必须要通过中原的史学来确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掉正统性本身的文化性，只从政治事功方面来评判，所以儒家的「 ”正统”就被抽象化了，而这抽象化出来的含义刚好可以为大元所用。杨维桢但是「 ”事功”这种实用主义并不能对传统的精神要素造成实质性的冲击，所以托克托的决定并没有完全的解决这场争论。在三史刚编纂出来时，身为「 ”南人”的杨维桢，在《正统辩》中就抨击托克托如此粗暴的做法：「 ”盖统正而例可兴，犹纲举而目可备。前代异史，今日兼修，是非之论既明，正闰之统可定。奈三史虽云有作，而一统犹未有归”。从这一段话可以看出杨维桢的正统观，他紧紧咬着正统性的文化性，帝国只有以此才能够获得正确的身份，而这种观念拒绝政治与伦理的分离的出现，所以杨维桢的论调是不支持元朝正统性的。所以我们由此可以看出，即便托克托和杨维桢都是谈论「 ”正统性”，但是他们是从两种完全不同的视角来谈论，托克托讲述的是一个「 ”去文化”的帝国政治，而杨维桢则是用文化直接呈现的帝国政治。从托克托的观念来看，他打开了一种新的普遍性政治秩序的空间，但是这种理念会让大元帝国落入大唐帝国一样的下场当中，导致最后无人愿意为帝国前路负责。唐末五代十国最终，大元帝国果真在不同利益群体的争斗中，轰然倒塌。而托克托所提出来的理念在明朝被人抛弃了，明代史学家进行了重写宋史的活动，将正统归于大宋，将大金贬低为蛮夷之地。在明朝，这种观念容易达成社会共识，毕竟大金也覆灭了一百多年，对大金有深刻认同感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世了。所以对于社会大部分人来说，「 ”身份汉人”或者是「 ”南人”都不过是行政区分罢了，也不再对大金或大宋正统有所争论了。而大元到底在历史上被认为是「 ”正统”吗？其实，我们可以在明太祖朱元璋的即位诏书中找到答案：「 ”唯我中国自宋运告终，帝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百有余年，今运亦终。” 在明初的人们看来，明朝推翻元朝建立帝国，只是实现了改朝换代而已，并没有所谓的「 ”华夷之别”，完全承认了元朝的正统地位。朱元璋而在历史上非常有象征意义的是，身为抨击维护元朝正统性理念的杨维桢，在进入明朝后反而成为了元朝遗民，他拒绝在明朝政府任职，而他这样的一种态度恰恰证明了杨维桢对于大元正统性是存在认可的，而他对于托克托的正统理念的抨击，也仅仅在将大元定位在中原还是超脱于中原的二者区别罢了。参考书籍：《新元史》《忽必烈的挑战》《中国人口发展史》《万历野获编》等图：大部分来源于网络，侵权必删。小呆君能力有限，对书籍、史料的阅读解读不够深入，若观点如有不妥之处，欢迎指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