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初领先世界，到明末奋起直追

Posted 2022-12-30 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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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初领先世界，到明末奋起直追

火药是中国发明的，我们只会用来放烟花？明朝说我不同意明朝堪称鸦片战争以前，中国最重视火器研发及使用的朝代，明太祖朱元璋立国之后，就明令要求大明军队「 ”凡军一百户，铳十”，意思是火器在军队武器中的占比要达到10%。明代铜手铳要装备如此大规模的火器，那么火器研发与制造自然不能落后，洪武年间成立的工部军器局与内府兵仗局，两大兵器研发与制造机构，对于增加明朝军队的火器技术提高与普及装备也是不遗余力，而且不仅仅是中央机构，地方卫所经过朝廷批准了，也可以自主研发制造火器。到了明成祖朱棣上台后，明朝的火器发展更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永乐年间设立的神机营，具有跨时代的意义，神机营的出现，标志着世界第一次出现了成建制的火器军种，比起欧洲1505年才开始筹备组建首支成建制的火器军种——西班牙火枪兵，领先了100多年。安南之战——当时世界最大规模火器对轰的战争永乐四年（1406）年，明朝与安南（今越南）之战爆发，这场战争是当时世界上交战双方都大规模使用火器的战争，双方投入的兵力十余万之多，安南虽然国小，但是善于火器研发与使用，在某些技术上甚至还优于明朝，根据王兆春《中国火器史》的引述，明军在进攻安南关隘的时候，经常性遭遇安南上万规模军队放铳死守，可见当时安南国对于火器的装备与使用规模。明代安南疆域针对安南先进的火器技术，明朝平定安南之后，迅速的招纳引进安南善造火器等各类人才，其中以黎澄最为杰出，因其对于明朝火器技术的发展做出的突出贡献，被奉为「 ”火药之神”，因监制火器的功劳，一路升至工部尚书，可见明朝对于火器技术人才的重视程度。也是因为大批的安南火器技术人才被纳入，结合明朝自身的研发与制造基础，永乐年间火器发展有了一个质的突破，永乐八年（1410年）明成祖朱棣北伐蒙古，出征军队中装备手铳的军人高达两万，而这些手铳基本上都是前一年为了准备北伐蒙古而特地新造的，一年之内能新造两万余支手铳，足以得知明朝当时两大兵器局的技术成熟度与生产规模之强。攻占君士坦丁堡而此时欧洲还未彻底逃离黑暗的中世纪，正在惨遭奥斯曼土耳其的蹂躏，奥斯曼土耳其的挥师西进，打的东罗马帝国毫无招架之力，而为了援救东罗马帝国的法国、德国、匈牙利联军在1396年（洪武二十九年）又兵败惨遭屠虐，一直到1453年（景泰四年）奥斯曼土耳其拿下君士坦丁堡彻底消灭东罗马帝国，欧洲各国一直在奥斯曼帝国的阴影下瑟瑟发抖。此时的明朝无论是在火器制造水准或者装备规模以及军事应用上都不仅没有落后，而且处于世界领先之势。横向还是纵向？明朝跑偏了火器的研发方向中国由于受基础科学领域，如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发展迟缓的影响，明代的火器发展走上了与欧洲不一样的轨道。欧洲文艺复兴示意图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迎来了科学发展的高潮，各类自然学科纷纷实现了跨越式的突破，在基础科学的加持下，15世纪中叶，火药颗粒化技术在欧洲出现并广泛使用。这项技术让黑火药的性能和可靠性都有了飞跃性的提升。同时带有准星与照门的欧洲长管火门枪也开始出现与成熟使用，这已经开始远远优于明代短管无准星的手铳。十六世界欧洲重型火绳枪通过提高金属冶炼技术，提高火器管身的强度与稳定性，利用数学与物理的数据分析，不断改进火器的射程与精度，单一纵向对枪炮的深度研究，欧洲火器的发展开始走上了高速发展之路。明朝的火器发展则是走向了多元化横向之路，在拓展火器的种类上面一发不可收拾。衍生出的神机砲、襄阳砲、盏口砲、碗口砲、旋风砲、流星砲、虎尾砲、石榴砲、龙虎砲、毒火飞砲等等，种类高达数十种之多。但是受限于自然科学领域研究的不足，整个15世纪，明朝火器并无出现根本性的提高，基本还停留在永乐年间的技术水准，在火器管身金属冶炼与火药性能方面都得不到突破性的进展，无论火器花样如何繁多，但是连火器最基本的炸膛问题，始终都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更别提在射程与精度方面的突破了。原本在火器方面落后于中国的欧洲，在十五世纪中叶开始，实现了火器技术的反超。屯门海战——中国第一次见识到欧洲先进火器的猛烈正德十六年（1521年）八月，此时恰逢明武宗朱厚照已经驾崩，嘉靖皇帝朱厚熜继位之际，广东海道副使汪鋐奉命驱逐占据屯门岛多年的葡萄牙殖民者。葡萄牙人并未理会明朝政府责令其离开的旨意，在这种情况下，汪鋐只得指挥水军发动对葡萄牙人的武力驱逐，由于对于西方火器威力的估计不足，第一次军事行动以明军的惨败而告终。不过中国毕竟是善于玩火攻鼻祖，针对葡萄牙人船坚炮猛的情况，汪鋐在第一次强攻失败后，新制定了作战计划——火烧葡萄牙。预先准备一些装满油料和干柴的小船，趁南风兴起的时候，将这些船只点燃，在风力的驱动下火船快速的冲向葡萄牙船只，葡萄牙由于船只体型巨大，所以转动速度缓慢，无法躲开火船进攻，燃起了熊熊大火。此情此景，是不是似曾相识？没错！这就是赤壁之战的重现。屯门海战趁葡萄牙人惊慌之际，汪鋐派人潜入水下将未起火的葡萄牙船只凿漏，然后明军纷纷跃上葡萄牙船只交战，此役以葡萄牙人大败而告终。最后仅剩下的三艘船趁风向改变，才得以逃出战场。屯门海战，让明朝第一次见识到了欧洲新式火器的威力，于是明朝通过缴获的葡萄牙人枪炮解剖仿制，开启了对西洋先进火器的逆向研发之路。明朝此时虽然在火器研发水平上落后于欧洲，但是工艺制造水平还并未被拉开很大差距，嘉靖三年（1524年），军器局筹集能工巧匠研究葡萄牙炮，并且很快就出了仿制样品，到了嘉靖八年，仿制的佛郎机炮就已经开始装备全国了。佛郎机炮从右都御史汪鋐言，造佛郎机炮，谓之大将军，发诸边镇。佛郎机原本是因为阿拉伯人对法兰克(Frank)一词的音译，后来流传到中国，当时的中国对于西欧国家本身就区分不太清楚，所以通常统称为佛郎机国。红夷大炮——欧洲火器的升级产品 1595年（万历二十三年）崛起的荷兰殖民者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爪哇。并且击败了盘踞在爪哇和马六甲海峡一带的葡萄牙殖民者，随后成立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垄断了远东的海上贸易，当时的明朝人见到一头金红色头发的荷兰人，所以称之为「 ”红夷”。在与荷兰人的接触中，明朝获取了荷兰舰船上的舰载加农炮，俗称红夷大炮，此时距离嘉靖初仿制佛郎机炮已经近百年，在欧洲火器日异月新的发展中，红夷大炮的性能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初的佛郎机炮。万历中......大西洋船至，复得巨砲，曰红夷。长二丈余，重者至三千斤，能洞裂石城，震数十里。红夷大炮红夷大炮巨大的威力，再次惊讶了中国人，于是明朝又想故技重施，逆向研发红夷大炮，明熹宗朱由检曾下旨：「 ”西洋炮即如法多制，以资防御”。但是此时的明朝在自然科学领域已经被文艺复兴后的欧洲彻底拉开了距离，受困与金属冶炼技术的制约，仿制的红夷大炮根本无法达到欧洲原装的水准，不仅射程跟精度赶不上，而且炸膛问题居高不下。既然山寨的不行，那么只剩下购买一条路了，当时恰逢葡萄人在澳门有火炮生产基地——卜加劳铸炮厂，虽然葡萄牙人说卜加劳铸炮厂是「 ”世界最好的铸炮厂”存在很大的吹嘘性，但是无可争议的是，卜加劳铸炮厂至少是远东地区最先进的铸炮厂，为了抵御后金的威胁，从天启到崇祯，明朝当时在澳门的卜加劳铸炮厂总共采购了数十余门红夷大炮。西学东渐——明代火器发展最后的机遇此时在自然科学已经远远落后于欧洲的明朝，意识到依靠传统的工匠思路，逆向仿制西洋火器已经变得不再可能，若想紧跟上欧洲先进的火器制造水平，那么唯有引入西方的基础科学一条路。此时恰逢以利玛窦为代表的西方传教士来华传教，传教士在传播基督教的教义同时，也带来了西方先进的科技、文化等。当时朝廷上下对欧洲于科学技术的积极接纳，明代西学东渐开始兴起。徐光启与利玛窦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的徐光启致力于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方面的研究，翻译了不少欧洲著作，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数学方面的《几何原本》。王征与瑞士传教士邓玉函编译了物理学著作《远西奇器图说》，详细介绍了地心说，重心及其求解，求水体积、浮体体积、比重，机械及其原理。这是中国第一本有关西方力学的著作。明朝末年致力于西方火器研究孙元也著作了《西法神机》一书，这是一部介绍欧洲十六世纪有关火炮制造与使用方法的重要著作。遗憾的是，在硝烟四起的明末，西学东渐随着明代的灭亡也戛然而止，中国对西方自然学科的研究也随着清朝的建立，进入到了低谷期，致使原本在火器方面就已经落后欧洲一个身位的中国，错过了奋起直追的最佳机遇，差距被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