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谁最厉害

Posted 2022-12-30 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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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百家谁最厉害

战国纷争，处士横议，自诩为公正、中立而超拔的庄子如何看待这一时期的诸家学说和影响？我们不妨穿越千年，对话庄子，听听他的高见。问：先生所处，正是后世誉为华夏文化史上最辉煌的时期，各家粉墨登场，给后世留下珍贵的文化瑰宝。先生如何评价您那个时期的各家各派名流大家？庄：这个时期，天下大乱，各修各的道，各唱各的调，哪有共同语言？学术界都是自恋狂、独眼龙，盲人摸象，自圆其说。大道，就像一个人的口耳鼻舌身，被他们瓜分豆剖，成了废物。若是孤立地看，大家都有一技之长，时有妙术。可惜他们都是「 ”专门家”，有专听的，有专看的，有专嗅的，也有专讲的，彼此隔绝，不能旁通，没有普遍的整体见识。他们不过是人云亦云、缺少见识的酸秀才罢了，哪里谈得上道术呢？就这样的专家，他们的著作里，是不可能对客观世界的整体性有认识的，他们的头脑里也不可能有宇宙精神和人类智慧的影子。内圣外王之道成了支离破碎的烂抹布。他们各自拿着刀，分砍道术而成为学术，砍完拿起来就跑了。他们满天下乱跑胡吹，都宣称自己找着「 ”道”了，而且直往外跑，不朝里聚合，因此就失掉了沟通合作的可能！所以对于你们这些后来者，我只能表示同情，如果你们拘泥于他们那些支离破碎的破抹布上，就不可能找到古典的客观世界整体论，也就很难理解内圣外王之道的美妙了。问：墨家那时候红极一时，并肩儒家成为显学，可是后世几乎绝迹。先生如何看待这个墨家？庄：刚才我说了，各家各有短长，墨家也不例外。墨子本人好道笃学，见多识广，他读过的书，孔子都没读过，你们说他出身贱民，按照你们的标准，孔子也出身于贱民，因为《家语，问礼》、《论语，子罕篇》等记载里，孔子的对话都提到过「 ”邱也鄙人”、「 ”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之类的话，就凭这，你能确定孔子是贱民吗？墨家的主要主张是一勤二俭三朴实，力戒奢侈，他们有严明的纪律，强调自我约束，提倡见义勇为，为拯救社会赴汤蹈火。他反对厚葬，主张节用，这一点很好，符合古人讲的道术——注意啊，我只说「 ”道”，不说墨子的科技之术。但墨家的主张有所偏激，比如墨子作《非乐》，因为在他看来，音乐也是奢侈品。乐曲用于国家典礼，寓教于乐，未尝不可。还有就是，墨家崇拜夏禹王的栉风沐雨到了狂热程度，穿草鞋，喝冷水，吃冷馍，有自残自虐倾向，墨家虽多为硬汉，常年克勤克俭，挨饿受冻，只讲献身，不重自我保护，以致死后萧条，未免残酷冷血。你们说的墨家绝迹，这不奇怪。除了他跟儒家唱对台戏的原因外，内耗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墨子死后，墨家内部分裂出两个南派，一个以相里勤的弟子伍候为首，另一个以苦获、已齿、邓陵子为首，他们虽然同样尊奉《墨经》为纲领，但是互相指责对方叛变，又且对一勤二俭三朴实的墨家传统不感兴趣，转向于坚白论、同异论、奇偶论的诡辩逻辑，内讧不断，都想当巨子，称大哥，这种争论在墨子之后，从没中断过。平心而论，墨子和禽滑厘博爱天下民众的思想，倒是很难得。认准的事，百折不回头。虽说不上有多高明的德，但他的理想与才干必须得承认。问：稷下学派名家辈出，可否认为是百家争鸣的策源地之一? 庄：那只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这就需要给你们脑补一下稷下学宫的历史背景。齐国是「 ”国丈”姜子牙的分封地。春秋末，「 ”田氏代齐”，齐国的主人不姓姜了，姓田了。新政权的建立，需要法理证据，因田氏祖籍陈国，与老子是老乡。所以，田氏政权就选择了老子学说。姜子牙治理齐国时推行「 ”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田氏就祭出比尧、舜更早的黄帝来，一方面是要以道家压倒儒家，更重要的是奉黄帝为始祖，而姜氏是炎帝的后裔，远古时黄帝战胜了炎帝而王天下，这就为「 ”田氏代齐”的合法性找到了法理依据。这时候的齐国尊奉黄帝和老子，黄老之学于是盛行。但并不排斥儒、法、墨、名等诸家，所以诸家都能在此讲学著述。这是总体情况。先贤讲的道术，其中就有这样的思想：不同流合污，也不随波逐流，怜爱百姓，唯愿天下太平，使天下众生清心寡欲，纯洁精神。齐国的稷下学派就有这样的人，宋钘和尹文创立「 ”宋尹学派”，他们主张人人平等，他们发明一种「 ”华山冠”，是一种圆筒形的帽子，上下圆周一样大，就是他们主张社会平等的见证。你们后世的人把他们划入道家，又有人说他们是墨家，都对都不对。其实他们本质上既不属于墨家，也有别于道家。如果因为他们有道家思想倾向而划入道家，那儒家的大宗荀子两度担任稷下学宫的祭酒，就是你们说的校长，他自己就有道家思想倾向，那荀子是不是也可划入道家，孔子几度问到与老子，孔子是否也可划入道家？宋尹学派在待人接物上，强调破除等级制度，一视同仁。他们提倡容忍，反对斗争，并以此指导个人行为和社会活动。宋尹学派的人，听说民间械斗，便急忙去现场当和事佬，结果呢？有时遭到双方反对也不生气。两国快开战了，他们又去斡旋。他们就这样跑遍天下，向王室进言，向民间宣传，不计得失，只求和平。宋尹学派胸怀天下，日夜奔忙，营养不良，还互相鼓劲加油，他们认为耍嘴皮子无助于天下的太平。他们是行动派，你要想在理论上同他们交锋，他们连理都不理你。总之，宋尹学派的救世主张，是以禁攻休战，罢兵活民为主题；修身方面以克制物欲为主题。只是，到头来，人也累死了，战争一直没停止过。问：法家学派除了在秦国获得成功，在别的国家咋样？庄：不结党，不私利，公正平等，不抱先入为主的成见，办案不必顾虑，敢于干预社会问题。古人所讲的道术，也有这种意思。也就在稷下学宫，就有齐国的隐士彭蒙和他的两位弟子：田骄和慎到，这三个人都是这个时候的风流人物。他们仰慕古代的公平依法思想，于是创立法家。田骄和慎到二人都在齐国做大官。他们强调齐物，万物按理一刀切，相当于你们说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他们的「 ”齐物”跟在下庄周的「 ”齐物”不同，幸勿致误。他们解释齐物是这样说的：「 ”天能覆之而不能载之，地能载之而不能覆之，大道能包之而不能辩之。”就是说，任何东西都有同时被肯定和被否定的理由。人也不例外。所以，不要挑选，挑选就会有所偏袒；不要教化，教化就会扭伤本性。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章依法。所以慎到办案，不需学习思考，不需调查前因，不需估计后果，巍巍然坐堂审案而已矣，铁槌一敲，就算定了案，被告不伸冤不辩白，或能从宽幸免。慎到执法时，还做出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赏罚似乎并非出于自己，而是有外力迫使他这样做似的，他这样做倒是安全的，审不审案，他都没有错。慎到说：我的道很简单，就是做一个无知无识的被动体，更不必做圣贤，圣贤不合我的道。说到底，要实践法家的理论，就不免动用刑具。他们的道算不得正道，他们宣扬的真理其实离真理很远。但从他们的理论来看，他们应该还是听说过道术的。问，后人把您和老子并称为「 ”老庄之学”，您认为真正的道家应该是什么样的？答：先贤有道德之学，道学尊道贵德，轻物质，认为一切有作与有为，只能引起社会不满，人就应该皈依宇宙精神和人类智慧，求得生命完善。战国以前，周平王在位时，西边有一个关尹，就是守卫关隘的令尹，非姓非名，后人便以官职称呼他，他和老聃仰慕古贤清静无为的主张并发扬光大，创立了道家。道家发明了「 ”无”和「 ”有”这两个基本概念，认为无和有乃自然而然存在的矛盾统一体，用以说明宇宙万物的变化奥秘。道家尊奉大一，因为那是道的唯一本源。道家待人接物，表现柔弱谦卑，以虚心包容的态度，取得不干涉的实效，让万物循着自然规律规律自生自灭。老聃说：看透阳刚，守好阴柔，不做山之头，惟愿做山沟。看透浮华荣耀，守好尊崇屈辱，不做那尖尖的高崮，惟愿做人间的深谷。人人忙大钱，我只挣小钱。不是不能干，金玉难保全。人人忙充实，我只求务虚。虚空自有余，进退皆有据。聪明反被聪明误，无为方可无不为。世事茫茫空无边，日子平淡才是甜。活着就是快乐，免灾就是幸福。深潜人海静修为，约束自身是原则。强梁走向毁灭，锋锐遭受挫折。对人不苛刻，宽恕得福多。关尹说：是我的，我不必保存，是他的，随他自己意，爱咋整咋整。我以涟漪回微风，心似池水平。我以静对动，心如高悬镜。虚无回应呼唤，语言只是空山的回声。恍惚幽冥，忘情忘境。寂然静然，灵魂透明。不跟万民唱反调，便有仙乐可听。伸手捞名利，谁见身后名。不与世事争，无事一身轻。老子的德养堪称登峰造极。老子与关尹，是伟大的前辈真人！道为何物，长得啥样？它无形无象。所能看到的，唯有变化无常。何谓生？何谓死？生是阴阳的依傍，死是神魂的消亡。宇也茫茫，宙也茫茫，问人类要去何方？道是一张恢恢天网，违者岂能有好的下场。顺便说说我自己吧！在下庄周仰慕老子思想，继承并加以发展，自成一家。我常常以看似缥缈的原理，浩荡无际的由头，纵横开阖的言谈，乘兴发作，随意乱扯。在下自信中立，既不愿偏袒，也不愿固执，偏袒某家或一隅之见，都不是正确立场。在下认为社会这潭水浑了，就没法进行严肃的对话了，只好讲讲支离破碎的话，重复一下古人的话，或者借寓言编造故事，说出心里的话。我独立于官场之外，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却不傲视世俗，也不介入是非冲突，能与世俗相安共处。我所著《庄子》一书，满纸卮言、重言、寓言。在下自信此书规模，在我们那时代当属鸿篇巨制，但依然结构严谨。此书文章多有不合时宜之句，但风格不同诸家平淡无奇。此书也算好大上，上可给造物主交游，下可为修道者交友。该书所依原理，广博深宏，文字深入浅出，奥妙无穷。在下著述宗旨，上能助你悟大道，下可助你阅人生。此话似有自夸嫌疑，但书中常有隐晦，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有时摸不清我的章法，也不知道我将打向哪里。我在大幅度上天入地，且来去无行迹，有时会让你眼花缭乱。相信你们这些后来者会理解我的用意：哲学的文学，文学的哲学就是这样的！问：先生在《庄子》一书里常提到名家，并且常有戏谑之语，看不懂您对惠施到底是何态度？答：哈哈，你说我的老友惠施啊，他是梁国相爷，名家翘楚。惠施博学啊，他是政治家，没事的时候喜欢玩玩概念学、逻辑学，在这方面，他是玩出了名堂的。他的学问很大，写的书也多，我造了个成语「 ”学富五车”说的就是他。但是他的缺点是，理论体系自相矛盾。需要说的就是，名家是玩概念游戏的高手，惠施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能把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搓碎了，揉烂了，拟出种种命题，有时候真的是耸人听闻，比如：太阳到顶了，报时人宣布说：「 ”正午啦！”其实已经午后了。胎儿落地了，接生婆道喜说：「 ”出生啦！”其实已经在死了；再比如：孤驹从未有过妈妈——如果狗妈活着，小马驹就不能称为孤驹。火不热——因为冷热是人的触觉。人被火烤感觉热，其实是人热而非火热。山开口——山若不开口，回声何来？ …… 名家内部哪一个不是能言善辩的高手，于是全世界的名家高手纷纷跑来跟他交手，准确地说是「 ”交口”，谁也说服不了谁。我之所以跟惠施辩论，是因为在我庄周看来，为争鸣而进行的争鸣早已远离了道术。像桓团和公孙龙那群人，常常陷入自己设的圈套，出不来。惠施他们搅尽脑汁的辩论，比的是谁最刁钻古怪。刁钻古怪地辩论，钻牛角尖，就是他的命根子了，哪里还有什么道术可言哉！可是惠施、公孙龙们看不见这一点。他们自认为伶牙俐齿，常因论敌难找而发愁，抱怨道：天戕我呀！地害我呀！我惠施徒有雄才大能耐，无人能论呀! 惠施论战，一贯以歪理邪说震慑论敌，猎得虚头声声，结果把天下百家都得罪了。深得物理之妙，不悟德养之失，从大道的角度衡量他的智力，真是微不足道。说实在话，以他的水平，在百家重症的一个地位勉强过关。但宣称自己是高举道术大旗的旗手，那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