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 ”冲动的惩罚”，却是太平天国败亡之始

Posted 2022-12-30 太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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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 ”冲动的惩罚”，却是太平天国败亡之始

作为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深，也是最为成熟的旧式农民起义——太平天国革命运动，一直以来都是各方研究之焦点。这场历时14年，席卷全国14省，攻略500余坐城市，一度将大清推向灭亡边缘的农民起义，为何会失败？失败之起点又在何处？对此，相信各位都会说是「 ”天京事变”，这场兄弟内斗，2万余骨干牺牲，拜上帝教信仰崩溃，太平天国注定玩不转。确实，「 ”天京事变”之影响太大，是天国失败之转折点，谁都不能否认。不过，太平天国败亡之开始并不是这场事变，而是一场耗费11天的攻坚战。这是一场因「 ”冲动”而发起的，毫无意义的攻坚战，可造成之后果，是洪秀全等领导人所始料未及。这场攻坚战，既培养了掘墓人——湘军，又改变了自身军政格局，成为太平天国败亡之开始。本想借道全州，挺进湖南，却因一时「 ”冲动”而展开攻坚战；这「 ”冲动”，既惩罚了清军，更惩罚了自己，实在得不偿失。1852年5月，太平军围困桂林将近一个月后，依然无法破城而入，于是决定撤军北上，去攻打长沙，在两湖地区建立根据地。太平军战略目标很明确，就是加快进军速度，拿下长沙，沿途城市不是攻打之目标，借道而过便可以。然而，一件意外小事，却改变了洪、杨等领导人之最初设想，他们没有火速北上，直取长沙，而是停下来攻打全州，并在此浪费了珍贵的11天，从而造成极为严重之战略后果。这件小事，就是南王冯云山途经全州城下时被小兵一炮击中，身受重伤。洪秀全、杨秀清等本着有仇必报之原则，从团结人心之角度出发，决定攻打全州，为冯云山报仇。「 ”初，太平军既抵境，本无攻城意，即如在与安之和平过境而已。前队已远过州城，后方押队者有黄轿一乘，簇拥而过。近州城西郊，适为城上参将部下一炮兵所见，知为首要。乃不俟命令，乘一时冲动，迳取火燃土炮，对正黄轿施放。轰然一声，果然命中，乘轿者非他，即太平天国副军师后军主将开国第一功臣南王冯云山是也。至是竟被击中要害，全军大愤，遂决回师攻城以复仇雪恨。”（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 5月24日，就在冯云山受伤当天，太平军前队返回，向全州发起猛烈进攻，这一打就是11天。全州，是广西通往湖南的重要路线，沿着湘江而下，不出半月即可抵达长沙，威震两湖。当时，全州守军只有300人（后征调民夫，也不过是1000余人而已），守将曹燮培也只能算是三流将领，水平一般般。援军呢？刘长青、余万清等率12000兵马在城外屯驻，可畏惧太平军，拒绝增援，坐视太平军攻打城池。但是，太平军缺乏重武器，只能采取架设云梯、使用吕功车等传统的攻坚战术，结果自然很惨。曹燮培能力虽一般，可还算是勇将一枚，敢亲自上城墙指挥战斗。对付「 ”云梯”战术，曹燮培方法很简单，即是让士兵用滚烫的桐油泼下去，再配合火攻，烧死攻城太平军。如此，战斗一个礼拜后，太平军还是没能破城而入，自己反而死伤近1000人，可谓损失惨重。传统攻城战术不行，向荣、和春等悍将又从桂林赶来增援，太平军即将面临攻坚拒援两面作战之被动局面。为此，太平军拿出了撒手锏，即是玩「 ”穴地攻城”战术，派「 ”土营”士兵挖掘地道，在城根下放置炸药，而后爆破。此战术，在攻打桂林时玩过，因喀斯特地貌之缘故，而未能得逞。全州则不一样，太平军不用担心遇到溶洞，挖掘起来顺利很多。《全州县志》载：「 ”秀全据城外江西会馆，穴墙置炮，轰击西门，守者不能立。乃匿民房穴城，下置火药十六石。”城内区区1000兵马，自然是挡不住这「 ”穴地攻城”战术，太平军第一爆破就炸开了西城，而后杀入城中，与清军进行巷战。6月3日，全州被攻破，守城官兵除100人逃跑外，其余全部战死。至此，历时11天的全州攻坚战结束，太平军利用「 ”穴地攻城”战术拿下了城池。意气用事，全州攻坚，让清军得以从容布置湘桂边界防务，南王冯云山再次遭到炮击，阵亡疆场，太平天国权力格局就此改变，也为后来的「 ”天京事变”埋下了隐患。11天攻坚战，太平天国浪费了非常宝贵的时间，在一座毫无战略意义的小城池上投入精力，实在是一大战略败笔。就在太平军攻打全州期间，号称湘军鼻祖的江忠源与刘长佑率2000「 ”楚勇”在蓑衣渡设下埋伏，并提前布置好战场，只等太平军进入伏击圈。进入全州后，太平军很快就撤出，而后全军登船走水路，顺着湘江而下，准备直取长沙。船队经过蓑衣渡口时，江忠源下令士兵炮轰水面船只，并亲自操刀上阵作战，阻止太平军从西岸沙滩突围。此战，南王冯云山再次遭到火炮打击，直接阵亡疆场。「 ”将顺流犯长沙，掠民船数百，载逆属及所据金帛子女。公令所部于全州下游蓑衣渡，代木作堰，连营西岸力扼之。贼觉来门，以悍贼护船，更番迭进，鏖战两画夜，贼渠冯云山中炮死，悍贼毙者数千，辎重尽丧。”（《清史稿列传》）南王冯云山阵亡，这对太平天国而言绝对之一个巨大损失，而且是无可挽回与弥补之损失。要知道，冯云山才是拜上帝教之创始人，包括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胡以晃等早期核心领导人，都是他拉着入教；紫荆山3000骨干分子，全是冯云山发展而来。除了拉拢人马入教，冯云山战略眼光独到，还是理性主义者，知道如何将拜上帝教转型，使之融入儒家文化，从而争取到知识分子拥戴，一起进行反清大业。忠王李秀成在《自述书》中说：「 ”谋立创国者出南王之谋，前做事者皆南王也。”一语道出了冯云山之地位与贡献。冯云山威望高，能力强，为人又低调，能处处以大局为重，不计较个人得失。如此，只要冯云山不死，东王杨秀清自然不敢过分嚣张跋扈，「 ”天京事变”也许不会爆发，天国最终取得胜利之希望很大。后世学者评：「 ”使其不死于是役，将必可辅佐天王，裁制东王，调和各王，而于帷幄之中创谋建议领导大业以底于成”。全州浪费11天，错失攻打长沙之良机，结果萧朝贵阵亡，太平天国权力结构彻底失衡；让曾国藩有了创办团练之土壤，太平天国之「 ”掘墓人”——湘军得以形成，最终埋葬了太平天国。南王冯云山阵亡全州蓑衣渡，太平天国早期「 ”三驾马车”就只剩下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杨秀清少了一个对手，可享有「 ”天兄代言”权的萧朝贵依然是其专权路上的绊脚石。萧朝贵，洪秀全妹夫，享有「 ”天兄代言”之权力，且军事才干突出，骁勇无敌，李秀成在《自述书》中对他评价是：「 ”骁勇无敌，冲锋陷阵第一”。可以说，萧朝贵不死，杨秀清也会很老实。可惜，因攻坚战浪费了11天，太平天国错失闪击长沙之机遇；后萧朝贵为挽回这损失，亲率2000兵马奔袭，又亲自上阵指挥，结果被一炮打死。太平军攻打全州时，湖南各地防务非常空虚，若是洪秀全、杨秀清等能抓住这机会快速进兵，拿下长沙应该不成问题。湖南防务之情况，可见于湖广总督程裔采之奏折：「 ”初六日，即进扑全州，并有贼船五十余名，分水陆两路，意欲直扑永州。又探得该匪一窜义宁、一窜永福。此股首逆，系名罗亚旺，越有五千余人。查永州水陆两途均与全州接壤，水路尤为迅捷。江、永之防兵分布要隘，兵力本不甚厚，又经两次抽调赴粤增援，现调湖北之兵，因道远难以及时赶到。贼氛猝近，实觉单薄堪虞。”（选自《程裔采奏》）湘桂边界没啥清兵，只有区区600兵勇，阻止太平军奔袭长沙，几乎不现实。可惜，太平军自己浪费时间，让清军得以调动兵马强化防务，致使偷袭长沙之机会丧失，还导致萧朝贵阵亡，这损失未免太大。没能攻下长沙，对太平天国而言不只是失去萧朝贵这么简单，而是让曾国藩有了训练湘军之土壤，并使之成为太平天国之掘墓人。道理很简单，只要太平天国拿下长沙，则两湖地区之天地会武装必然起来进行革命运动，击杀清朝官吏，摧毁清朝在湖南、湖北地区之基层组织。如此，太平天国便可以牢牢控制两湖，曾国藩编练湘军所需要之资金、人员、基地等因素将不复存在；湘军能组建成功，只能是一个笑话。没了湘军奋力拼杀，八旗、绿营这些早已腐朽透顶的正规军，压根就不是太平军对手，清王朝将提前成为历史。可惜，湘军出现了，太平天国自身又出现「 ”天京事变”，自相残杀，伤了元气，注定无缘一统天下。1864年7月19日，湘军「 ”吉字营”攻破天京，幼天王洪天贵福随后不久便被俘虏，历时14年的太平天国运动走向终结，大清得以再续命近五十年。 11天全州攻坚战，太平军进行了一场毫无战略意义的战斗，为此还间接损失了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两位首义王爷，让东王杨秀清得以一家独大，太平天国权力结构失去平衡，从而为后来的「 ”天京事变”埋下隐患。又没能乘虚拿下防守薄弱的长沙，为曾国藩编练湘军提供了土壤，培养出了太平天国之掘墓人——湘军。就此而言，11天全州攻坚战，是一次「 ”冲动的惩罚”，是太平天国走向败亡之开始。参考文献：《太平天国全史》、《清史稿列传》、《程裔采奏》、《李秀成自述》、《全州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