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尹京”等于皇位继承人

Posted 2022-12-29 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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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尹京”等于皇位继承人

由「 ”烛影斧声”引发的宋太宗赵光义疑似谋害兄长宋太祖赵匡胤的悬疑谋杀案，传播的范围很广泛，但是也有很多人有不同的看法，其中一种就是认为当时的赵光义的封爵与官职是晋王、加同平章事、行开封府尹，以亲王身份兼任京城开封府地方行政长官（尹）本身就意味着他已经是预定并公之于天下的皇位继承人，而既然是合法继承人，赵光义大可以不必着急，按部就班地来，又何必出以谋杀亲兄的下策？关于赵光义杀了兄长赵匡胤篡位的说法众说纷纭，见仁见智。其实，这里有不同的几个问题，且听谈古论金慢慢道来。以亲王身份兼任京城地方行政长官（尹）有一个简要的说法，那就是「 ”亲王尹京”，很多人认为，按照五代乃至北宋初年的惯例，在不设立皇太子的情况下，「 ”亲王尹京”就是现任皇帝预先设立的皇位继承人。五代时期固然不乏其例，而赵光义就是北宋初年这样的一个典型的例子。赵光义本人于开宝九年（976）当上皇帝之后的一系列安排也是重要的佐证——他先是封自己的四弟赵廷美为齐王（后改为魏王），并任命为开封尹；雍熙三年（986），他撤换赵廷美之后任命次子陈王赵元僖为开封尹（后赵元僖死在任上）；淳化五年（994），他又封第三个儿子赵元侃为寿王，加开封府尹，至道元年（995），立赵元侃为太子（此时改名赵恒，即以后的宋真宗），仍让其兼任开封府尹。不过，有人认为「 ”亲王尹京”等于皇位继承人的说法根本不成立。这个观点也有很多佐证，大致如下：后梁首位「 ”亲王尹京”的是魏王、河南尹张全义，他是朱温的大臣与助手，并非朱氏子弟，所以自然不是皇位继承人。后梁废帝朱友珪也曾经任命弟弟均王朱友贞为东京留守，行开封府尹、检校司徒，他也不是想把这个弟弟立为皇位继承人。后唐明宗李嗣源曾经封长子李从荣为秦王，并任命为河南尹，但是他心目中的皇位继承人是小儿子李从厚。后晋高祖石敬瑭曾经封侄子石重贵为郑王，并任命为开封尹，但是他心目中的皇位继承人也是小儿子石重睿。后汉高祖刘知远任命长子刘承训为开封尹，并没有封亲王，后来继位的刘承祐也没有「 ”亲王尹京”的身份。事实上，只有后周世宗柴荣是以晋王、开封府尹的身份继位的，这是五代唯一的一个例子，不能说明存在着这样一个惯例。后周世宗柴荣是以晋王、开封府尹的身份继位的，这是五代唯一的一例。持这一观点的人们进一步指出「 ”亲王尹京”等于皇位继承人的说法来源十分可疑，他们质疑这是赵光义为了证明自己继位的合法性，故意营造了这样一个说法——自己获得这个晋王、开封府尹的「 ”亲王尹京”身份，等于兄长赵匡胤按照五代以来的惯例确立了自己继承人的地位，所以兄终弟及是合法有效的。不仅如此，后来他还通过让赵廷美、赵元僖、赵元侃（赵恒）先后「 ”亲王尹京”坐实与强化了「 ”亲王尹京”等于皇位继承人这个编造的说法。总而言之，赵光义用一系列虚构与阴谋给后世造成了这样的认知。这个观点还举出一个似乎很有力的证据，太平兴国四年（979），北伐契丹失利的时候，军中发生变乱，诸将曾经试图立太祖之子赵德昭为皇帝，如果「 ”亲王尹京”是皇位继承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立当时的齐王、开封府尹赵廷美而要立赵德昭呢？那么，以上两种观点孰是孰非？「 ”亲王尹京”到底是不是皇位继承人呢？首先，我们还得从五代的例证开始看起，虽然张全义、李从荣、石重贵确实都不是当时的现任皇帝指定的皇位继承人，但是从刘知远的长子刘承训开始，情形已经发生了变化，刘知远的各种举动表明他非常钟爱并大力栽培刘承训，毫无疑问就是把刘承训当成了皇位继承人，授予开封尹的职位已经隐含了传位的暗示，不过，刘知远在位时间很短，而刘承训与刘知远同在天福十二年（948）去世，刘承训的死亡时间又早于刘知远，所以一则刘知远来不及封刘承训为王，二则刘知远很快去世，仓促间来不及让新的继承人刘承祐获得「 ”亲王尹京”的身份。后汉高祖刘知远于947年―948年在位。五代后汉时期地图。这里有一个蕴藏在内的线索，那就是：五代时期的「 ”亲王尹京”一开始有授予本集团内部第二号人物的属性，对这个第二号人物，皇帝非常倚重并给予荣宠，但是并未将其视为实际选择的皇位继承人。而正如上述，从后汉开始，有意识培养长子的刘知远已经相对自觉地在观念上将「 ”亲王尹京”等同于实际选择的皇位继承人。也就是说，「 ”亲王尹京”等同于皇位继承人的惯例，有一个认知与运作互相影响促进的过程，也有一个逐渐形成的过程，五代前期这个惯例还只是没有成型的雏形，但是随着历史的推演，这个惯例水到渠成，刘承训只是出于时间与技术上的原因不够标准（只尹京而没有封王），而柴荣、赵光义乃至后续的诸位赵氏子弟在被授予「 ”亲王尹京”的职衔时，在观念上是被视为皇位继承人的，在标准上也是完全符合的。从这个意义上，「 ”亲王尹京”到底是不是皇位继承人这个问题不能一概而论，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包括陆游在内的一些古人与今人认为的，「 ”亲王尹京”都等于皇位继承人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而那个认为「 ”亲王尹京”都不等于皇位继承人的说法也是不成立的。陆游在《渭南文集》中总结了「 ”亲王尹京”的许多史事。这两个观点都是将五代的前期与后期以至于北宋初年的情况混同在了一起，忽视了其变化的过程与因为时代不同人物不同而存在的差别，径直下了不是很准确的断语。与此同时，既然「 ”亲王尹京”制度显示出渊源与流变，认定出于宋太宗的阴谋根据也不足，而把一些非正常的情况作为例证，其说服力也是不够强的——比如，上述的宋军诸将在变乱之际试图拥立赵德昭，本身就是一个带有战场特殊环境下异动色彩的行为，既然当时他们已经认为没有了赵光义的权威，他们没有理由去拥立赵光义确立的合法继承人赵廷美，这并不能因此说明赵廷美不是合法继承人。赵匡胤事实上一直想把皇位慢慢传给儿子赵德昭。至于赵光义是指定的合法继承人而却有疑似谋杀的行为，或许与以下的原因有关：赵匡胤之于赵光义，在用「 ”亲王尹京”的身份固定其名分以后，实际上也出现了换马的想法，他想通过一系列运作让自己的儿子赵德昭取而代之。赵匡胤采取的是一种相对和缓的方式，试图通过加封赵德昭的官职，迁都洛阳等行为让赵德昭逐渐取代赵光义的地位，之所以说这是一个比较和缓的方式，那就是赵匡胤是想通过以洛阳取代开封成为京城，以这样的招数无形中化解赵光义「 ”亲王尹京”身份中的「 ”尹京”部分，使得他自然而然在当时人们的普遍认知中不再是皇位继承人，从而以便后续的进一步处理。而后来赵光义对赵廷美则采取的是一种比较粗暴直接的办法，他在太平兴国七年（982）将赵廷美调任为西京留守，把赵廷美本人与全家都迁居到了洛阳，这同样是为了消除赵廷美「 ”亲王尹京”身份中的「 ”尹京”部分，使得他不被视为皇位继承人。赵匡胤与赵匡义的行为又一次从一个侧面说明在北宋初年「 ”亲王尹京等于皇位继承人”这个自五代后期延续而来的惯例是客观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