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时期江南织造府实为情报站

Posted 2022-12-29 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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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期江南织造府实为情报站

中国的政治离不开一个特殊的业务人群，那就是密探。古代统治者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从而把这些密探聚拢在一起，成立了组织。如明朝时期的锦衣卫和民国时期的军统，都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密探组织。盛世江南那么处在明朝和民国之间的清朝有没有这种密探组织呢？新锐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确实有。不过不是大家在影视剧中看到的「 ”血滴子”，而是小说《红楼梦》的背景原型—江南织造府。要了解康熙时期的「 ”大内密探”，我们先谈一下发生在康熙三十七年的故事。事情发生在苏州，一个身份卑微的奴仆孙云带着一帮地痞流氓闯进了苏州一位绅士的房子，然后在街上殴打了这位绅士。这个绅士叫陆经远，是一个有来头的人。他本人是康熙二十一年进士，任知县，御史，国子监程，通政使等官职，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高官，但起码是朝廷的正式官员。而且此人的舅舅是当朝大学士徐元文。但肇事者仅仅只是一个奴仆，居然敢打这么有来头的人。真是令人好奇，更奇怪的是，事件发生后，当地官府居然没有立案，只是互相扯皮，四处观望。由此可见，这个家仆的背景也不小。后来，苏州织造出面，羁押了肇事者和地痞，官府才敢立案。案件一审，才发现这个奴仆是苏州织造府内司库的一个家奴，他的主人是李永寿，李永寿是苏州织造使李煦的亲戚。家奴终于受到惩罚，但李永寿一点事都没有。为此，李煦给康熙皇帝上了一道奏章，说：「 ”李永寿系包衣下人，不思安静谨慎，仰报皇上洪恩，辄混买无赖之徒，平日不能教训，临事不能约束，以致殴官抄抢。” 咱们注意到，在李煦的奏章里涌现了「 ”包衣”这个词语。其实，这正是地方官府不敢给李永寿治罪的真正缘故！什么是包衣呢？说白了，就是满人的奴隶! 有些人更惊讶奴隶没有自由？身份不是更低微吗？如果这么想就错了。在早期，包衣的状况确实很差。他们大多数是在战争中被俘的。当然，也有少数人因为极度贫困而自愿成为奴隶。奴隶的命运是悲惨的，他们一天为奴则终身为奴。那么，他们怎么能享受到这么多特权呢？在1620年左右，满人将包衣纳入旗下，并设置了军制，包衣直接受皇帝或亲王控制。包衣的后代是以成为天子家奴，这便是曹寅和李煦门第的渊源，曾经烜赫一时的荣国府说白了以前不过是家奴。 1621年沈阳沦陷时，曹氏家族的先祖被降为包衣，李氏家族的祖要晚二十多年，后来都属于正白旗，成为内务府的包衣。原本做奴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些奴隶与皇室之间特别密切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地位比八旗中自由人还高。他们与皇帝在一起多年，很容易被皇帝视为亲信。皇权是一种孤独的事业，皇帝们一直愿意相信和自己亲近的人。一般包衣没有官职，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他们的后代表现出非凡的能力，升官的机会比那些读书的人更多。一旦包衣做了官，他们具有双重身份，一个身份是朝廷官员，另一种是皇帝的间谍和密探的身份。江宁织造江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丝绸主产地，满清入关以后就在江宁、苏州、杭州三地分别设立了织造府。明面的任务就是给皇帝和宫里置办采购五花八门的服装，但大家千万不要认为它只是个服装厂。因为除了这项本职工作外，织造府的主要任务是搜集江南各类信息、监视江南文武百官等。而这三家织造府中，最为出名的就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家所在的江宁织造府。 1.江宁织造署——曹家江宁织造的日常工作就是负责为宫里督造和采办各种丝织品，其负责人的官职为江宁织造郎中，官阶为五品。首任江宁织造郎中的名字叫曹玺，大家可能没听过这个人。不过他却有个大名鼎鼎的曾孙—曹雪芹。据史料记载，江宁织造府是曹雪芹家在南京的遗迹，其曾祖父、祖父、伯父和父亲先后四代在金陵担任江宁织造的要职达59年之久。曹氏家族的命运从开始就与江宁织造府密不可分，《红楼梦》中的大观园以此为原型。康熙二年，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被康熙从北京派遣到南京任江宁织造，以后历经祖父、伯父、父辈，先后达65年。第一任：曹玺，康熙二年至康熙二十三年，担任江宁织造21年；第二任：曹寅，康熙三十一年至康熙五十一年，先担任苏州织造三年，曹玺去世后移任江宁织造20年；第三任：曹颙，康熙五十二年至康熙五十三年，曹寅去世后，继任江宁织造二年；第四任：曹頫，曹寅的侄子，过继给曹寅，康熙五十四年至雍正五年，继任江宁织造十三年。康熙二十三年至三十一年（1684--1692）曹玺去世后，在曹寅还没有接任前，由马桑格担任江宁织造，共八年时间。太平天国时期，江宁织造署被战火损毁殆尽。江宁织造博物馆里的花楼织机 2.苏州织造署——李煦苏州是中国「 ”四大绸都”之一，自古丝织业发达，为中国丝织中心之一，被誉为「 ”丝绸之府”。为满足历代宫庭需要，自元朝起朝廷就在苏州设立织造局，明朝由宦官兼理织造，1646年（顺治三年）建织造局，1674年（康熙十三年）改成织造署，由内务府派郎官主持。 1684年（康熙二十三年），在苏州织造署西侧建行宫，作为天子「 ”南巡驻跸之所”。原织造署范围宏敞，厅堂、园池、机房、吏舍齐全，占地甚广。织造署西花圃长时间作为行宫，实际上已是皇家园林了。康熙三十二年（1693），由李煦主持苏州织造署全面工作。苏州织造署旧址 3.杭州织造署——孙文成孙文成以前负责过各国的贡品管理工作。根据《粤海关志》记载，在康熙的第四十二年里，孙文成曾在广州监管过广东海关一年。负责世界各地朝贡人员的日常食用、服装、住房、交通和安全。孙文成是由江宁织造曹寅提拔并推荐给康熙皇帝，由康熙皇帝任命为杭州织造的。康熙四十五年至雍正五年二十一年间，孙文成负责杭州织造工作。孙文成上任做的第一件大事，是为康熙皇帝南巡做准备，并大肆兴建土木，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康熙皇帝能够从织造府衙门直接乘船到达西湖，具《杭州府志》记载：「 ”织造孙文成，启涌金水门，引水入城内，河广五尺，深八尺，至三桥转南，又折而东至，织造府前而止，备南巡御舟出入。” 但是到了第二年，康熙皇帝再一次南巡，并没有住在杭州织造府，而选择住在了西湖的孤山行宫。 4.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曹寅与其妻兄李煦、孙文成、马桑格（也是正白旗包衣人），都属上三旗包衣人，都深受康熙帝的宠信，同样都是织造世家，皆是皇帝巡视江南时的接驾官员，无上荣光。四大家族在江南地区赫赫有名，家大业大。曹、李、孙、马四家因婚姻而「 ”联络有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曾祖曹玺之妻孙氏，为康熙皇帝幼年乳母，来自杭州织造孙文成孙家。祖父曹寅，其妻子李氏，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妹妹。舅祖父李煦（1655-1729），康熙三十二年（1693）三月，接替曹寅出任苏州织造。如此现实的生活，在小说《红楼梦》中也非常明显地介绍了小说中的四大家族：贾、王、史、薛，且这四大家族之间也是盘根错节，姻亲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鲁迅曾说，曹雪芹写《红楼梦》写到力透纸背的程度，可见这部小说的写实性很强，江南四大家族的繁荣与没落，极有可能就是小说里所描写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繁盛与没落。苏州织造署门头（复原）在康熙朝，曹、李、孙三家享尽荣华繁华，这诚然跟康熙皇帝关系亲近有关，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担负起了一项重要的职能，为皇帝充当密探，监视江南地区。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正月十九日，李煦急匆匆地给康熙发了一道奏折，奏折中说他的家仆王可成不幸在路上将奏折遗失，希望皇帝恕罪。康熙朱批：「 ”你所奏的是密折，跟地方官不是同一类型。我原谅你和你的家人。别让外人知道这种事。” 由此披露出了康熙朝的重要制度—密折制度，康熙并没有创建起像明朝锦衣卫、东厂那样的特务组织。但皇帝又不能缺少一个情报组织，密折制度应运而生。康熙对密折制度作出了一些规定，以防止这个系统变成了一个间谍组织，他规定密折内容仅限于雨雪粮价、吏治、盗贼、社会流言。密折中最重要的是还是当地的情况，因为这些案件往往与地方官员有利益有关，地方官员往往没有如实报告。在这种情况下，康熙极需要他的亲信给他传来第一手资料。康熙五十年（1711年）的江南科场案，曹寅先后给康熙发了六道密折，而李煦送上去的奏折更多，有十四份。如果没有这些奏折，康熙是很难了解地方上的真实情况。密折制度在康熙王朝的行政管理中发挥了积极而重要的作用，但也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密折制度虽然保密，但久而久之也会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这样一来，六品织造的权力比封疆大吏还大。地方大员自然会向织造们靠拢，这样一来，特权看上去风光，却隐藏着致命的危险。织造们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在写密折的时候也是非常小心的。比方，有一次李煦给康熙写了一份请安的奏折，顺带报告了江南提督张云翼病故的新闻。康熙大怒，朱批道：「 ”请安的折子不该与这种事混在一起写，甚为不敬。你以为你认识几个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圣意难测，曹、李、孙三家都有这种感觉，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所做的是得罪人的事情。皇帝有时会怪罪自己。地方官员肯定会对自己保持高度的警惕，他们难免也会中伤自己。因为密折制度会触及官场利害，很难独善其身，所以在雍正朝的时候，曹李两家都被抄了。江宁织造博物馆内的曹雪芹简介江南有三个织布，名义上的工作是负责皇家纺织厂，把丝绸运到北京。织造们官职低微，薪水也很一般，但他们个个都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由此可见，这是一项肥差事，织造们相当于皇帝指定的包工头。以曹寅为例。他有三家工厂，六百六十四台织机和庞大的专业工人。至于学徒和仆人，还有更多。到年底，曹寅的工资是一百零五两白银和一百零八两的奖金。如果你想腐败也是很难的，朝廷拨的经费也不高。光靠朝廷的拨款是不可能维持这么大的开支的，所以三大织造都发挥资本家的才能，他们有办法让钱生钱。曹寅生财之道是向康熙借贷，而后收购铜矿，赚了不少钱。八年后，曹寅还想继续，康熙叫停了他。后来，他又投资盐业，赚的钱更多。曹寅起初负责巡盐御史，利用职务谋求了巨大的私利，并由此致使了织造府的亏空，虽然因此被起诉，但是在康熙朝曹家始终高枕无忧。在致富的过程中，最美差事就是接待康熙皇帝的南巡。不仅皇帝有赏赐，地方官员也纷纷贿赂。《康熙南巡图》局部曹、李、孙三家企业已经经营了几十年，积累了万贯家财，但它们的破产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在畅春园驾崩，这对有些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对另一些人则是灾难的征兆。雍正即位的第一年，李家首先被指控贪污公款。雍正这个人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凡是他父亲喜欢的人，他都讨厌；凡是他父亲生前讨厌的人，他都给予重用。雍正刚上台不久，就撤了李煦的职位，此时，李煦已是风烛残年。新上任的苏州织造胡凤翚就任不久就查出李煦亏空的问题，并上奏给新天子雍正。雍正马上派两江总督查弼纳考察此事，查弼纳的政治嗅觉相当灵敏，很快就把李煦在京城和苏州的两处家产全部抄查。更惨的是，李煦的家人和仆人都变成了奴隶，被拉上街头拍卖。曹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这场灾难比李家晚了六年。雍正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山东巡抚塞楞额上奏雍正参了曹家一本，说是江宁织造的杂役途经山东时，骚扰勒索驿站。雍正是一位非常讨厌腐败的皇帝，他要求相关部门立即查清此事。查案的结果是没有什么骚扰和敲诈，却发现江宁织造曹頫行为不端。第二年年初，曹家就被抄。雍正将曹家的人赏给大将隋赫德为奴，后来隋赫德看到曹寅的遗孀艰苦过活，无力养活自己，便将崇文门外菜市口的十七间房拨给他们。曹家就这么衰落了，曹家如果不衰落，曹雪芹也没办法写出《红楼梦》。再后来，雍正派浙江巡抚查孙文成的问题，无果。雍正则让其继续管理杭州织造，继续上报密折。雍正五年，雍正以孙文成年老体弱为由撤掉了其杭州织造的职务。江宁织造博物馆 —《红楼梦》展厅曾经名噪一时的江南三大织造就这样走向了不归路。我们发现导致曹李两家破产的罪名都是亏空，至少名义上是这样，这表明亏空是真实的。曹李两家都很善于经营，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的亏空呢？这跟曹李两家负担康熙南巡的费用有关，当然，曹李两家花钱也是非常大方的。康熙在生前就警告过曹李两家：「 ”当前各方打点的用度就免了，孝敬上司的费用也取消，好好补足盐差的亏空吧！如果不听朕的金玉良言，你们将来会后悔的！” 可见，亏空问题在康熙朝，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康熙为了保全曹家，让两淮盐政李陈常和李煦代为弥补。一直到康熙五十六年，才最终还清。然则到了雍正时期事情就没这么好办了。然而，经济原因只是曹李两大家族失败的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仍然是政治原因！李煦曾陷入「 ”党争案”中，有人指责他曾赠送漂亮的奴婢给八阿哥。当时八阿哥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李煦对他进行投资是很正常的。但对于争储成功的雍正来说，这一定是一个不愉快的记忆。雍正上台后，大力整顿财政亏空，曹家可谓撞到风口上了。从雍正的谕旨中咱们能够看到，曹家被抄也不完全是因为经济缘故，再加上曹寅生前站错了队，支持太子胤礽上位。九阿哥胤禟是雍正的政敌，最后被雍正逼死。胤禟跟曹家是有交往的，在康熙时期胤禟已经参与制造江宁织造的镀金石狮子，这是曹家和胤禟交往的直接证据。太子党和八王党已是败下阵来，彻底垮台，依附于他们的曹家、李家自然没有好果子吃，由此受到打击报复那是在所难免的事。由此可见，曹李两大家族的败亡还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红楼梦》插页结语在康熙一朝，江南三大织造可以说是康熙皇帝的密探机关，为清朝入关初期稳定江南局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康熙后期，国家都已经稳定了。尤其是雍正上台后，江南织造府的密探功能已经完全弱化，雍正不需要利用他们在政治上继续为朝廷卖命了。相反，江南三织造的肥差被曹、李、孙三大家族所垄断，几乎成了他们的世袭职位。再加上多次接驾造成的巨额亏损无力偿还填补，使其成为惩治贪腐首当其冲的不二选择。雍正皇帝即位之后，通过大力整顿吏治，惩治贪腐。使得康熙后期接近枯竭的国库逐渐充盈，社会民生逐步稳定，为此后乾隆盛世的来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参考资料： 1.《谈清代曹氏与「 ”江宁织造”的关系》。 2.《江宁织造府的渊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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