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自己见到过袁世凯的龙袍

Posted 2022-12-29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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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己见到过袁世凯的龙袍

中国人民军事博物馆中陈列着一套所谓「 ”袁世凯祭天穿的朝服”，在中学的历史教科书上也把这套衣服作为袁世凯「 ”逆历史潮流而动”、「 ”复辟帝制”的「 ”如山铁证”。然而，事实上，这套衣服既不是中华帝国洪宪天子的衮衣，也不是袁世凯该穿的衣裳。其实自晚清以来，恢复「 ”汉衣冠”的呼声始终没有间断过，最典型的如学术泰斗章太炎先生据章太炎回忆，乃翁虽然有清朝的功名，但是却嘱咐过他，百年之后一定要着深衣下葬，因为：「 ”吾家入清已七八世，皆用深衣殓。……吾即死，不敢违家教，无加清时章服。” 章太炎对父亲说的这番话很是认同，于是在脱离了清廷的统治之后他就开始想办法摆脱「 ”胡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买一套同属于汉制衣冠系统的和服，并且在绣家纹的地方绣上「 ”大汉”两个字，以寄托对汉人衣冠的向往。以至于遇到向他请教的日本警察时，章太炎解释道：自己不是清人，那时汉人遗民。等到辛亥以后章太炎在黎元洪的撮合下娶了汤氏为妻。结婚当日章太炎便穿了这件和服，据当时参加婚礼的宾客回忆道：「 ”新娘子不穿礼服，着的就是便装。而章太炎穿不知是哪里找来的一身怪衣，戴的是一顶其高无比的大礼帽，走路时，两手乱甩不已，连孙大总统都笑到合不拢嘴来。司仪喊着三鞠躬，大礼帽落在公开二次，又惹起捧腹大笑。” 章太炎曾经和袁世凯关系极为恶劣。绣有「 ”汉”字的和服羽织。既然社会上呼声如此，当时的民国政府制定一套汉衣冠风格也就势在必行。在民国元年陶洙、朱纶、陶毅三人便「 ”奉（内务部）总长面谕考订祭祀服式”，决定以明代衣冠制度为蓝本，设计出了一套冠服方案，称为《暂行祭祀冠服制》。但要说明一下的是，这一套祭祀冠服和大明衣冠制度一些不同，首先是冕的复古——「 ”三代以前，冠亦称冕，及周制，始以冕为祭冠”，并且根据《五礼通考》、《三礼图》等礼学著作得知，祭祀时的冕是没有一串串旒珠的。所以「 ”明祭天冕亦用旒，非古制也”，在这一版本的祭祀冠服中的冕冠作为一等祭冠，为大总统专用，样式就是无旒之冕。但是颇有创新的是在冕上增加了一个帽徽，也就是冠章，这个冠章「 ”用五色宝石为五角锐形，所以符五族共和之义”。陶洙、朱纶、陶毅等人还进一步指出冕衮这些古老的礼服制度始于尧舜时期，当时国家元首的更替制度是禅让制，也就是古典主义的共和政体，与君主制无关；而且从礼学、训诂学的角度上讲「 ”冕”、「 ”衮”也和君主制无关，原文是：「 ”遂以冕衮为天子制，不适用于民国，不知祭服始于虞舜，其时圣贤禅让，实见共和政体，且寻绎衮冕字义，亦无尊崇君主之解。” 综上所述，最早版本的《祭祀冠服制》，是以大明朝的衣冠制度为基准，加入了现代民族国家的象征，如代表「 ”五族共和”的冠章，并且和君主制等级制度做出了切割。但是，因为明制衣冠过于雍容华贵，积贫积弱的民国政府无力制造，所以在一年多以后的民国三年，制定出了一套简化了许多的衣冠制度，被称为「 ”民国三年版《祭祀冠服制》”。日本会津学宫在举行释奠礼时仍旧以「 ”民三”祭祀冠服为祭服。这一版本的特点是将从特任官到委任官的进贤冠同一改作无旒之冕；将周礼中的章服制度——十二章、九章、七章、五章、三章以团花的设计方式绣到了祭衣上；取消了蔽膝、绶、佩、圭、笏等饰物。概括地讲，这一版本《祭祀冠服制》规定：民国祭祀冠服由祭冠、祭服、带、中衣、靴五部分组成。祭服共分为六个等级，其中，一等为特任官、二等为简任官、三等为荐任官、四等为委任官，五等为士庶使用。在一等之上，又特设一专门的大总统级。例如祭冠，大总统祭冠和一至四等祭冠，前方都装饰有圆形的嘉禾「 ”冠章”，大总统冠章为十二嘉禾，而士庶祭冠只缀矩形玉片一块，而且大总统祭冠上的嘉禾冠章与其他级别的大小及位置不同。祭服分为上衣下裳。大总统衣用圆领，其余均为右衽交领。另外，自大总统及一至四等祭服上，都饰以团形「 ”章纹”，并按十二、九、七、五、三的数量分为五个等级：大总统十二团（前胸、后背、两肩各一团，两袖两面共四团，前后下端各二团）十二章纹；特任官衣九团（两肩、后背及两袖各一团，前后下端各二团）九章纹；简任官衣七团（两肩及后背、两袖、前下端各一团）七章纹；荐任官衣五团（两肩及后背、两袖各一团）五章纹；委任官衣三团（两肩及后背各一团）三章纹；士庶衣无纹饰。下裳均为纁色，除大总统裳上装饰有八宝立水之外，其余各等裳均无任何纹饰。所以，祭祀冠服制的设计初衷是在走向共和之后，新政府对继承传统礼治所做出的一次试探，与所谓的复辟帝制根本就没有逻辑上的因果关系。甚至今天我们可以客观的说，当时所谓的「 ”(袁世凯)卒以非法攘攫正式总统，而祭天祀孔，议及冕旒，司马之心，路人皆见。”认为祭祀冠服制度的推行是意在做称帝的图谋，最多只能算作一种貌似合理的猜测。而且，洪宪帝制的准备期间，袁世凯确实也另作了一套称帝时的平天冠、衮龙袍。据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中记载袁世凯的平天冠、衮龙袍分祭服、朝服一共两套，共造价八十万元。，祭服用以郊天祭神，朝服用以朝会大礼。祭服如何形制不得而知，但是朝服的衮龙袍用赤金线盘织升龙，通体缀以明珠，并嵌以钻石；朝服平天冠两侧各有金龙一对，四周垂旒，每旒悬珍珠一串，冠檐缀大珠一粒——但是，这些设计也都一直停留在纸面上，因为所谓的「 ”洪宪复辟”根本就没有正式的实施过。不久，袁世凯殁，入殓时便以民国大总统祭祀冠服做装裹。这要说清楚，徐世昌穿的是巴黎大学的博士学位服，而不是什么「 ”洪宪朝服”。因为他此时获得了荣誉博士的学位《建党伟业》中民国祭祀冠服和洪宪衮龙袍分的很细，不愧是史诗巨作。据《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复原的洪宪平天冠、衮龙袍。但是，由于当时中国政出多门，袁世凯一生也是树敌颇多，所以在他任期内完成的《祭祀冠服制》也被偷梁换柱的解释为「 ”洪宪朝服”。加之祭天时在华外国人也因被拒门外而大加抱怨，比如认为自己受到袁世凯侮辱的美国外交使官芮恩施就响应袁世凯的政敌，对美国外交部声称：「 ”这件事意味着袁氏正在趋于僭取帝位”。不过，这套考据详实、审美大方的祭祀冠服却经历了时代的考验，并且顽强的延续了下来。自袁世凯之后，历届北洋系的大总统都要穿着这种形制的祭祀冠服举行各种隆重的国家祭祀典礼，直到民国十七年（1928AD）北伐之后才被胜利的国民政府废止。但时至今日，在很多祭祀场合，人们仍旧穿着这套祭祀冠服来举行隆重的祭礼，以表达对传统致敬。张作霖就任军政府大元帅时也要穿着祭祀冠服。现任衍圣公孔垂长先生在孔庙举行祭孔仪式，献官礼生依旧如此穿着。最近举行的一次释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