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延续千年的外来家族与南宋兴衰纠葛不断，现代还在干老本行

Posted 2022-12-29 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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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延续千年的外来家族与南宋兴衰纠葛不断，现代还在干老本行

南宋绍兴六年（1136年）8月23号。一艘远洋帆船慢慢驶进了泉州港，船上不少水手高鼻深目，发色各异。一看就不是中土人士。这艘帆船属于一个历史悠久的海上贸易家族「 ”蒲氏”。他们可能起源于阿拉伯地区，世代航海经商，随着时间发展这个家族不断东移，在这个时代可能是以处于今越南中南部的”占城国「 ”为主要居住地。这艘船的到来，让南宋朝廷大喜过望，因为船上装载的货物是一种价比黄金的珍贵货物----乳香。乳香是一种植物树脂，香料的一种，《诸蕃志》记载，乳香出产于大食之麻罗拔（今也门马里卜）施易（今也门席赫尔）、奴发（今阿曼佐法尔）的深山穷谷中。可以治疗从耳聋中风到拉肚子月经不调等多种病症。自从唐朝安史之乱后，陆上丝绸之路中断，获得香料变得困难，乳香的价格就越来越高，直至供不应求。上等乳香价格和黄金相当而在绍兴六年八月来到泉州的这艘海船上，装的基本都是乳香，货值惊人。仅泉州市舶司抽取的进口税，就高达三十万贯。南宋的进口海关税一般在10%-40%之间，如果以抽税25%计算，也就是说这艘船上大概装了价值120万贯的乳香。这是什么概念？《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录了南宋初期朝廷的货币收入：「 ”渡江之初，东南岁入犹不满千万，”。即南宋初期中央朝廷能掌握的收入每年不超过千万。到十余年以后局势逐渐稳定的绍兴二十三年，南宋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六千万之数。而仅仅这一艘商船抽税就达30万贯，足可以给一支6千人的军队发一年的军饷。所以可想而知，对南宋朝廷来说这笔意外之财是多么让人惊喜，史载南宋朝廷给这商船的主人蒲啰辛补了官身，还表示如果商人们继续运乳香来，运来多少市舶司收购多少，并且还会给于更多的奖励。蒲啰辛特补承信郎，仍赐公服，履笏，仍开谕以朝廷存恤远人、优异推赏之意。候回本国，令说喻蕃商广行般贩乳香前来。如数目增多，依次推恩。余人除犒设外，更与支给银彩。南宋对海贸的依赖接近1490年的英国根据目前某些研究，航海贸易提供的海关税收占到了南宋中期财政收入的5%以上，这个数字和大航海时代初期的英国相似。所以现代甚至有「 ”南宋大航海时代”之说。 ”市舶之利最厚，若置措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岂不胜取之与民” -------宋高宗绍兴七年不仅仅是海关税另外，香料和食盐一样在宋朝是国营专卖，由于朝廷不但垄断了香料的进口，还垄断了销售。所以在朝廷把香料发售到民间过程中，又能赚一大笔钱，所以香料是宋朝政府仅次于盐，茶之后的一大财源。在两宋，香料的用途广泛，从烧香药用，到烹饪以及装饰，所以大多数人也乐于接受它，以至于香料逐渐成了一种支付方式。北宋时期，陕西边军所需要的军粮数量庞大，从江南一带产粮区运过去成本实在太高，于是南宋朝廷干脆选择运去重量轻价高的香料，直接在陕西当地换取粮食供应军队。到南宋中期以后，朝廷干脆直接把香料做为货币发给军队和地方。香料还是一种国际货币，辽西夏金等国在海贸方面没有宋朝这么便利，都乐于接受香料作为直接支付手段，比如宋金联合灭辽以后为了收回燕云地区，向金国支付的一百万缗代税中的一部分，也是用香料支付的。和南宋合作最为密切的是大食商人，从唐朝开始，广州泉州等地就有专门供他们生活的外国人社区「 ”蕃坊”。到宋朝，朝廷给予他们更多的国民待遇，例如可以通过专门设置的外国人学校「 ”蕃学”学习儒家经典，参加科考从而走向仕途。而他们大多数也对宋朝保持忠诚，在靖康之变后，赵构南渡时，他们曾经冒死提供帮助。在南宋建立后更为朝廷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税收。因而得到南宋朝廷的信任和依仗。南宋派出舰队在南海定期巡游为商船护航，每年举行祈风仪式为商船送行，并规定对遇难商船进行救援。南宋战船在即乾道二年即1167年，由于占城国抢劫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大食商船，因此居住在东南亚的大食商人，逐渐搬到更能保障他们财产的南宋居住。而我们前面谈到的蒲氏家族，可能就是在此时把整个家族重心从占城国搬到广州，泉州居住。明代的《闽书》上说，蒲氏家族先居住在广州总揽贸易，到蒲开宗一代从广州迁居到泉州。从广东《蒲氏族谱》说蒲家在宋时「 ”自西域入中国”，并且有他们的祖先在广州「 ”建造光塔，以便市舶往来”的记载，光塔今天仍然是广东有名的古迹，光塔就是灯塔，蒲氏能建造港口灯塔，可见其航海规模多么巨大。从唐代到南宋初期，广州是中国的第一大港, 但由于泉州距离南宋临安更近，加之福建能生产整个东方世界最大的海船，所以大食商人渐渐迁居到泉州，到南宋中期以后，泉州和广州的对外贸易额几乎相当。南宋也许是中国历史上最依赖贸易，特别是海贸的朝代，南宋能在北方军事压力下支撑那么久，蒲家这样的海运商人应该是做出了不少贡献。南宋海船非常先进 1974年8月，泉州湾后渚港海滩上发掘出一艘宋代远洋海船。船舶遗骸长24.4米、宽9.15米，船舱中清理出香料、药物、瓷器、皮革制品等几十件文物被，现在相关文物存放在泉州开元寺沉船博物馆。从文物上的标签和字来看，这艘古船沉没于1277年，很可能属于蒲氏家族的香料舰队之一。蒲家的背叛从端平二年（1235年）至宋祥兴二年（1279年） ,蒙元与南宋的战争,前后经历了45年。在此期间 , 阿拉伯商人集团与南宋朝廷的关系经历了由亲转疏的变化。蒲寿庚起家似乎是个传奇，他父亲蒲开宗这一支来到泉州后似乎一开始过得不怎么顺利，但在当时南海一带，海寇猖獗甚至聚众袭击泉州，蒲寿庚与兄寿成组织当地蕃商抵抗，击退了来袭的海寇，于是被官府赏识，获得了官方的支持。遂为泉州提举市舶。这样他摇身一变，成为亦官亦商的大人物。蒲氏很快「 ”善贾往来海上 ,致产巨万 ,家憧仆千 ”。连其女婿亦富甚 ,「 ”凡发海舶八十艘 ” , 所以南海蛮夷诸国莫不畏服。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依靠南宋朝廷起家的蒲寿庚最终背叛了南宋，为了自己的利益降元，出卖了宋朝皇室，但在元朝他们似乎也没讨到好，跟随蒙古人而来的中亚商人似乎更受青睐。蒲松龄说自己祖先叫蒲鲁浑而到明朝，报应来了，朱元璋追究蒲家”导元倾宋”之罪，蒲家这个根基深厚的大家族不得不迁出泉州，避居于永春，德化，漳浦，诏安等地。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蒲家经营香料的家族事业却一直都没有放弃。在20世纪解放后，泉州一带经营蚊香，卫生香的手工业主要还是集中在泉州，永春，德化等地，可见经营香料生意，仍然是蒲姓子孙所长。蒲家后裔经营的香料店参考资料：略述南宋对泉州蕃客的政策——兼论阿拉伯商人对繁荣泉州所起的历史作用论蒲寿庚家族对泉州港海外交通贸易的贡献宋代香料贸易及其影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