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拖累，林徽因的人生会是另外的样子

Posted 2022-12-28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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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她拖累，林徽因的人生会是另外的样子

生命华丽的袍子上，有一只让人心烦的蚤子民国是个名媛辈出的时代，在这众多名媛之中，林徽因是名气最大的一位，是众多粉丝心中的「 ”民国女神”。然而，尘世的「 ”女神”终究不是住在云霄仙境上，而是要面对种种生活琐碎的烦恼。张爱玲说「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不知林徽因有没有听说这句话，如果听说了，她会点头赞同吧。林徽因和张爱玲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袍上的「 ”蚤子”各不相同。无疑的，她俩的母亲是噬咬着她俩的「 ”蚤子”中的一只，还是最让她们心烦又最让她们无奈的那只。东西不如意可以扔了，朋友不如意可以绝交。母亲不如意怎么办？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是怎么切也切不断的。我总觉得，如果不是个有个冷漠不负责的母亲，张爱玲也许不会一生那么孤凉，她与赖雅同居期间，怀过一个男胎，她打掉了，她看着那团血肉从马桶里随着水流冲进下水道，心中没有一丝不舍，仿佛那不是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的一个正在孕育着的生命。她越到晚年越独来独去，像个芸芸众生之外的游离人。有着强烈独立意识的现代女性，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一种不好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我们更希望她的人生多一些温暖，希望她有亲人陪伴，有家可回。林徽因跟张爱玲不一样。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是最早到西方求学的女性之一，她一生不停地往外走，极少在家中停留，那些停留的时光也是忙于交际，她宁可对身边蝇蝇嗡嗡的男人放电也不愿把爱心施与自己的儿女。林徽因的母亲是走不出去，她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必须茑萝般依附着女儿。林徽因一生被母亲的藤须缠绕着，剪不断，理还乱。很多人把林徽因想象成明月清风的佳人，却不知道她的生活一团乱麻。她在林家是长姐，有一群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在梁家是长嫂，有一群小叔子小姑子。她没有从母亲那里学来处理家庭矛盾的经验，与这些弟弟妹妹小姑小叔的龃龉让她烦恼不已。她的母亲何雪媛也不体谅女儿的难处，不是为鸡毛蒜皮的事与佣人争吵，就是为家长里短与女儿呕气，闹得林徽因几乎精神崩溃。幸亏林徽因有个五好丈夫，对妻子和岳母百般包容，不然，婚姻也闹得解体了。林徽因曾经写信给费慰梅，诉说自己有个不通情达理母亲的苦恼，我们读了会对她深感同情。但是，我们又不得不说，林徽因正是受母亲的拖累，从小有危机意识，她虽然本性浪漫，有文青气质，在人生重大选择上，她是理性的。她知道自己不能放纵，必须找个有利地势站稳，才不会让她的母亲拖曳到泥潭里。林徽因因为一个怨妇型母亲，林徽因过早成熟，没有童年，一生走不出原生家庭的阴影林徽因之父林长民的原配不能生育，为了开枝散叶，他迎进浙江嘉兴一个小作坊主的小女儿何雪媛。何雪媛来到林家的时候才十几岁，什么也不懂，在娘家的时候没读过书，没学过女红，性格也不好。她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从小很娇惯的，来到林家，她还希望得到爱和关注，当初她在父母面前承欢时，得到爱和关注的方式很简单，撒个娇，闹闹脾气，就好了。这点经验在林家行不通。她那些习以为常的行为，在林家这个书香氛围中，只显得滑稽可笑。她不知怎么去改变，只能继续发牢骚，闹脾气，越来越让人憎厌。何雪媛生有一儿两女，只有林徽因存活，另一儿一女都夭折了。林长民又迎进一个叫程桂林的女子。程桂林是上海人，聪明，伶俐，连生几个子女，成为林家传宗接代的功臣。林长民对程桂林宠爱无比，他自号「 ”桂林一枝室主”，「 ”桂林一枝”出自《晋书》，是才学出众之人的自谦之词。但是，谁都看出来，林长民取这个别号，一语双关，寓指他与程桂林双栖双宿的美好生活。何雪媛被冷落，她跟林徽因住在一个小后院里，举目望去，孤立无援。她像红楼梦中的赵姨娘那样，除了女儿，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她希望女儿跟她同仇敌忾，一起仇恨前院的林长民、程桂林和程的儿女们，听说林徽因到前院跟弟弟妹妹玩，她就觉得女儿背叛自己，气得数落上半天。特殊的成长环境让林徽因过早成熟，她从小是个「 ”懂事”的孩子。林长民很喜欢林徽因，为有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女儿而得意。林长民在外的时候，林徽因负责给父亲写信，汇报家中情况。她的努力得到了父亲的肯定，代价是她没有童年，从小当小大人使唤。她的好友费慰梅说：她的早熟可能使家中的亲戚把她当成一个成人而因此骗走了她的童年。林徽因二十一岁时，父亲死于战乱，何雪媛无所依靠，只能跟着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她在女儿家中指手画脚，对佣人们的工作胡乱干涉，林徽因说她，她就跟林徽因争吵，闹得家中人仰马翻。金岳霖都劝她跟母亲分开居住，林徽因虽然跟母亲生活在一起非常别扭，还是不舍得让母亲独自生活，她知道母亲离不开她，母亲连个吵架的人也找不到，想管闲事没得管，生活会更加枯寂。何雪媛与程桂林虽然闹矛盾，林徽因对几个异母弟弟妹妹却很有感情。有一年，弟弟林恒来北京读书，林徽因让他住到自己家。何雪媛一看程桂林的儿子住到自己女儿家，就不高兴了，冷言冷语，甩脸子给林恒看。林徽因怕影响姐弟感情，只好向弟弟解释两人母亲当年的恩怨。这让她很心累，上一代那些鸡零狗碎的事该过去就过去了，为什么要延续到下一代身上。林徽因给费慰梅的信中写道：最近三天我自己的妈妈把我赶进了人间地狱……我不得不跟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讲述过去的事，试图维持现有的亲密接触。晚上就寝的时候已精疲力竭，差不多希望我自己死掉或者根本没有降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那早年的争斗对我的伤害是如此持久，它的任何部分只要重现，我就只能沉溺在过去的不幸之中。林徽因不愿纠葛童年往事，她母亲却唯恐她忘记，时不时按下按钮，把那些黑白记忆回放给她看，让她一次次在童年阴影里穿行。对于半生被肺病折磨精力不够的林徽因来说，这是毫无意义的生命消耗。林徽因与父亲林长民为了依附她而生存的母亲，林徽因必须成为一个现实主义者因为有个这样的母亲，林徽因一生负重而行，每当她要放飞的时候，就感到脚上拴着一个沉甸甸的叫作母亲的重物，她飞不起来，只能在地面上踯蹰踱步。痛苦是会成就人的，红楼梦里的贾探春因为有个赵姨娘那样的生母，成为贾府最要强的女孩子。林徽因天性浪漫，她的人生选择却非常理性。有个捡在脚上的母亲，再浪漫的人也会变现实。林徽因与梁思成的婚姻是两人的父亲约定，林徽因活泼，文艺，梁思成沉默，朴实，两人在精神气质上并不搭。林徽因最初很难说跟梁思成有多少爱情，但是，她知道她必须选择梁思成，梁家如日中天的社会地位可以洗去她内心的一些自卑。她希望得到人们的肯定，赞美，这桩婚姻就可以换来人们的尊重与艳羨。林徽因去美国留学不久，她的父亲参加反奉战争，被流弹击中而亡。林家没了生活来源，梁思成之父梁启超主动承担起父亲的职责，他怕林徽因学业中断，留出一笔钱给林徽因当学费。他给儿子梁思成写信，表示他会把林徽因当女儿看待。梁启超的爱护，梁思成的朴实，林徽因不能不铭刻于心。尽管她心里有个徐志摩的影子，她还是跟梁思成结了婚。梁思成可以给她现实安稳的生活，别人给不了。林徽因的虚荣向来为人们诟病，然而，林徽因为何爱慕虚荣？他们并未深究。我们向着林徽因的生命深处探视，不难发现这跟她原生家庭的影响有关。她在不自觉地弥补童年的缺失。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内心是自卑的，她渴望爱与关注，却不敢向家人索取。当她成长为一个美丽风情的少女，有了仰慕者，她依然不敢放纵自己去追逐爱情。她总是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往欲望的反向而行。她婚后种种行为，是在婚姻许可范围内的放纵，是披着文艺外衣的反叛，是她早年渴望的东西以找零的方式弥补。豆瓣上曾经有个很热的小组「 ”父母皆祸害”，林徽因若是遇见，想必会感同身受，控诉父亲的偏心、母亲的执拗，给她带来的痛苦。只是，她生活的时代，众生皆苦，她那些苦恼跟生死流离比起来不算什么，她无处诉说，只能忍着。父母的爱与温暖是一个人安全感的最初来源。父母不可依靠，就像住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每天坐在寒风侵袭的屋子里，一个人就有危机意识，人生的重大选择上，他会很慎重，不冲动。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林徽因像陆小曼那样，从小被父母娇宠，要什么有什么，当她遇到风度翩翩的徐志摩，她会怎么做？她可能不会瞻前顾后，思考面包与爱情哪个重要，而是奋不顾身扑向爱情。然后，就像陆小曼那样，半生孤凉。可以说，正是母亲的拖累，让林徽因避免了陆小曼的命运。林徽因与丈夫梁思成和母亲何雪媛何雪媛也是个可怜人，没见识，没文化，她的世界就像芥豆那么大平心而论，何雪媛也不是坏女人，她一生也没害过谁。她只是眼界小，心胸小，不懂生活，不会消遣，只好盯着那点鸡毛蒜皮，以寻衅滋事的方式寻求存在感。何雪媛很长寿，活到九十岁，她的女儿林徽因只活到五十一岁。林徽因去世以后，她跟女婿梁思成生活在一起。梁思成后来续娶林洙，他仍然跟女婿和林洙一起生活，梁思成发了工资把大部分交到她手里，只留少部分给林洙。梁思成去世以后，林洙给何雪媛另安排了住处，仍在生活上照顾她。何雪媛之死跟林恒多少有点关系。林恒投笔从戎，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在对日寇作战中牺牲。梁思成安葬他以后，带回来一把他空军毕业时发的「 ”中正剑”做遗念。林徽因去世以后，何雪媛收藏着这把剑，她不识字，不知剑上的字是什么意思。文革期间，红卫兵来抄家，抄出这把剑，何雪媛受到批斗，她连惊带吓，不久去世。寿极则辱，或许如此。林徽因弟弟林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