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时期粮仓的设置与管理

Posted 2022-12-28 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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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时期粮仓的设置与管理

木质粮仓粮仓是粮食储备的实体，具有转漕、赈灾等基本功能，皆有政治、经济和军事性质。秦汉的粮仓按行政隶属划分为：国家粮仓、郡粮仓、县仓（可能也存在乡仓）。边郡地区则设有专门的粮仓以保障军事供应，这些粮仓有一套自己的管理体制，但总领于大司农（治粟内史），与其他粮仓一起构成了秦汉严密的粮仓系统。一、秦汉时期粮仓的设置（一）国家粮仓国家粮仓即国家直接管辖的粮仓，在全国粮仓体系中处于核心地位。就地理位置而言，一般设于都城之内以及周边地区。太仓负责受纳天下租谷。秦时正式出现太仓这一名称：「 ”县上食者籍及它费大（太）仓，与计偕。”云梦秦简中记载，「 ”栎阳两万石一积，咸阳十万石一积”。栎阳和咸阳都曾是秦的都城，栎阳仓和咸阳仓就是秦时的太仓。《通典》卷二六《职官八》记载，秦官有太仓令、丞。西汉高祖七年，营建新都长安时始建太仓。「 ”萧何治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惠帝六年，「 ”立太仓、西市”。到武帝初年，「 ”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东汉迁都洛阳，依然建有太仓。据《后汉书》载，大司农属官有太仓令。本注曰：「 ”主受郡国传漕谷。” 含嘉仓遗址汉代国家直接管辖的粮仓除太仓之外，尚有位于甘泉之甘泉仓、华县之华仓，还包括古徼附近的细柳仓和嘉仓。此外，京城内部还有籍田仓、詹事仓和长信仓等。《后汉书》引《汉旧仪》云：「 ”春始东耕于藉（籍）田，官祠先农。先农即神农炎帝也。祠以一太牢，百官皆从，大赐三辅二百里孝悌、力田、三老帛。种百谷万斛，为立籍田仓，置令、丞。” 《汉书》卷十九上《百官公卿表》中记「 ”詹事”：「 ”秦官，掌皇后、太子家。”属官有「 ”仓长丞”。「 ”长信詹事，掌皇太后宫。师古注曰：「 ”后、太子各置詹事，随其所在以名官。”《封泥考略》卷一有「 ”长信仓印”表明长信詹事下应该也设有仓。这些粮仓主要是供应室消费，功能比较单一，是其他粮仓的补充。（二）地方粮仓地方粮仓接受国家粮仓的管辖，按行政建置主要设有郡粮仓和县粮仓。（1）郡粮仓郡是秦汉时期最高的地方行政机构，每一郡的郡治所在地或其附近均设置有粮仓。《睡虎地秦墓竹简》所见律文当为商鞅变法后，秦统一六国过程中，逐步颁行的秦律中的一部分。因此，秦统一之前是否设有郡仓，尚存争议。《秦国粮食经济研究》一书主要依据《睡虎地云梦秦简》指出，秦自商鞅变法，国内地方行政机构普遍推行的是县制，虽然其后也曾有划地设郡之举，但为数甚少；秦简有关粮仓的法律也未见与郡发生联系，却直接与内史和太仓有业务往来。因此，秦统一前夕，尚无郡一级粮仓机构建置。而《秦仓政研究》一文则认为，秦时存在郡仓，主要有蜀郡成都仓、琅琊郡琅琊仓、南阳郡之宛仓。笔者认为，秦统一之前存在郡仓，数量较少，且主要是偏重于军事建置，在级别上和县仓并列，并未形成国家粮仓、郡仓、县仓的垂直体系。秦统一后，「 ”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郡仓的设置才较为普遍，逐步形成了与行政建置相对应的仓储体系。回洛仓遗址汉代大司农属官有「 ”郡国诸仓农监”。武帝时，山东发水灾，「 ”天子遣使者虚郡国仓廥以振贫民”史籍所载郡仓主要有南阳郡宛仓、蜀郡成都仓、河内郡郡仓、河东郡郡仓、丹阳郡苑仓、琅琊郡郡仓、代郡仓、酒泉郡郡仓等。汉代王国所设粮仓主要有齐太仓、吴海陵仓、淄川国太仓和定陶国太仓等。（2）县粮仓秦时县普遍设置仓廪。史载，郦食其说高祖：「 ”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也，今其城又多积粟。”可见，秦时陈留县设有仓。《睡虎地云梦秦简》中所记载粮仓也主要是县仓。如《效》律：「 ”入禾，万石一积而比黎之为户。县啬夫若丞及仓、乡相杂以封印之，而遗仓啬夫及离邑仓佐主禀者各一户以饩……”县仓以「 ”万石一积”为单位，一般设于县治所，即「 ”廥在都邑” 西汉文帝时，晁错上书：「 ”边食足以支五岁，可令入粟郡县矣。”可推知，西汉时县设有粮仓。这一点从出土汉印中也可以得到证实。裘锡圭对此作了比较详细的考证，认为西汉县仓有垣仓、共仓、海曲仓、诸仓、桐仓、略仓以及平都仓和阳周仓等。东汉时期，见于史籍的县仓有泰山郡赢县仓、万安仓、滨水县仓等。《史记》载：「 ”宣曲任氏之先，为督道仓吏。秦之败也，豪杰皆争取金玉，而任氏独窖仓粟。”《集解》引韦昭注曰：「 ”督道，秦时边县名。”可见，秦代即已于道设仓。出土东汉夷道官铜斛，当为夷道县仓所用。夷道县为汉所置，两汉均属南郡。有学者推测汉代也可能存在乡仓。上述秦时县仓有设于乡的，但其属于独立建制还是隶属于县仓，目前还难以定论。黎阳仓遗址（三）边郡粮仓秦汉时期，边郡地区粮仓多是服务于军事，自成体系，直领于大司农。秦汉时，边境最大的威胁来自匈奴，关中和西北州郡受到的影响最大。秦汉以此为基点构筑了强大的军事防御体系。仓储体系是这一防御体系的物资保障。秦统一后，「 ”使蒙恬将兵而攻胡，却地千里，以河为境”又「 ”使天下飞刍挽粟，起于黄、腄、琅琊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北河是古代河套地区的黄河故道，又称西河、秦渠，即今天的乌加河，故黄河的北支，在当时是黄河正流，也是边防粮运至最西北的目的地。因而，北河必然设有大型粮仓接收从内地转运而至的粮食以供应庞大的驻军。汉代西北边郡粮仓建置最完善的莫过于张掖郡。郡守以下有都尉、候、候长、燧长四级官吏，其治所（即府署）分别称都尉府（或府）、候官、部、署。与军事编制相适应，形成了包括都尉仓、候官仓、部仓在内的三级仓储体系。张掖都尉府设有居延和肩水两个都尉，粮仓设在驻所城内，又称城仓。城仓的储粮规模比较大，储粮量当至少在万石以上；候官是边塞烽燧防御系统基本组织，级别相当于县，主要是负责供应各级军官、戍卒等的口粮；部仓也称燧仓。简牍中所见部仓主要有吞远仓、廿三燧仓和廿五燧仓等。此外，敦煌郡、酒泉郡也设有粮仓。秦代粮仓样式（陶器）二、秦汉时期粮仓的管理秦汉时期形成了从上到下严密的仓储体系，与之相配套的管理机构也建立了起来。他们在粮食储存、分配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是秦汉粮食管理的主体。（一）国家粮仓管理机构秦统一之前，内史主管全国储粮和上计工作。内史下设有太仓和大内，分别管理县和都官的粮食和财货。秦一统后，内史职能发生了变化，负责管理京畿地区。太仓和大内则分离出来，形成治粟内史，掌管全国粮食及其调度。汉初仍设有治粟内史，如高帝元年，「 ”执盾襄为治粟内史。”景帝后元年，更名大农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大司农。王莽改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东汉又更名为大司农。大司农属官有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郡国诸仓农监、部丞等。太仓令、丞职掌太仓。到东汉时期，据《后汉书》载：「 ”郡国四时上月旦见发谷簿，其逋未毕，各具别之。边郡诸官请调度者，皆为报给，损多益寡，取相给足。”太仓主受郡国漕谷，大司农丞主要负责屯田和常平仓。平准令、丞则是平抑天下所输敛之物价。郡国诸仓农监主管国家在地方的粮仓。部丞负责粮仓的簿算、调运等。汉代粮仓样式（陶器）（二）地方粮仓职官设置全国粮仓总领于大司农，在地方，粮仓主要是由地方政府监管，并设有专门的仓官进行管理。县级官吏更是要直接参与粮食的管理。下面将分别介绍负责管理地方粮仓的官吏和粮仓专职官吏。（1）郡粮仓职官郡中专管粮食的官吏是郡守属官仓曹掾、史。《后汉书》载：「 ”戴就仕郡仓曹掾，扬州刺史欧阳参奏太守成公浮臧罪，遣部从事薛安案仓库簿领，收就于钱唐县狱。”可见，仓曹掾具体负责管理粮仓账簿，以备核查。此外，卒史负责粮食出入簿的书写。例如：「 ”（黄霸）补左冯翊二百石卒史。冯翊以霸入财为官，不署右职，使领郡钱谷计，薄书正。以廉称……”由以上官吏的职掌可以推断，郡主要是通过粮食出入账簿来管理郡仓。汉代郡国太仓设太仓长，地位低于国家的太仓令。上文提到「 ”齐太仓长”即是。由大司农属官「 ”郡国诸仓农监长丞”知，郡国粮仓主要由仓长、仓丞来管理。郡仓则设有专职管理粮仓的仓啬夫，如「 ”蜀郡仓啬夫浚”。秦代负责粮仓管理的有「 ”廪人”这一官职，代郡廪是汉代郡仓的职官，负责仓粮发放的具体事宜。东汉铜斛（量器））（2）县粮仓职官设置郡下设县，县设令、长。关于县令、长的具体职掌，史载：「 ”秋冬岁尽，各计县户口垦田，钱谷入出，盗贼多少，上其集簿。”可见，一县粮仓由县令、长负责管理。县令、长的属官有县丞。《后汉书》载：「 ”丞署文书，典知仓狱。”县丞负责管理县仓呈报的「 ”廥籍”。县令、长及其丞也直接参与粮仓管理。如：《秦律十八种.效律》规定：「 ”仓啬夫及佐、史其有免去者，……其有所疑，谒县啬夫，县啬夫令人复度，及与杂出之；禾赢，入之；而以律论不备者。”《秦律十八种.仓律》规定：「 ”入禾，……县啬夫若丞及仓、乡相杂以封印之。”以上资料表明，县级官吏直接参与粮食入仓、出仓，同时也负责处理粮仓粮食管理中出现的问题。秦时，县仓的专职官吏有仓啬夫、丞、佐和史。汉代可考的县仓官吏有仓啬夫、仓丞。出土西汉量器中有「 ”平都铜椭量”，量器铭文：「 ”二年十月甲午，平都戌，丞纠，仓亥，佐葵梨斛。”此处的「 ”仓”、「 ”佐”应分别是仓啬夫、仓佐的省称。东汉仍有仓啬夫，传世还有「 ”仓啬夫张均印”据字体应为东汉时物。平都铜椭量（量器）（3）边郡粮仓职官设置据居延汉简记载，边郡地区的粮仓的直接管理者主要有仓长（仓宰）、仓丞、仓啬夫、仓令史、仓佐等。居延简牍资料中关于城仓官吏的记录比较多，如：「 ”仓长（仓宰）、居延仓长、肩水仓长，居延仓宰张立侯，谨遣戍曹左史寻诣门下问起居叩头叩头。”据居延汉简，候官一级仓的官吏有：仓啬夫。部仓设有仓长，另有佐史协助。简牍中还见有「 ”仓曹”等官职。边郡常平仓的管理官吏主要是仓监和都丞。代田仓入谷，仓监和都丞都要在场。参考文献：《吕氏春秋》、《史记》、《汉书》、《秦会要补订》、《汉书窥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