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年前祁奚救羊舌氏，其孙又拖累羊舌氏灭族，冥冥中天注定

Posted 2022-12-28 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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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年前祁奚救羊舌氏，其孙又拖累羊舌氏灭族，冥冥中天注定

祁奚，字黄羊，是晋国名臣。早在晋悼公时期，祁奚就因「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弃仇”，赢得了晋国上下的一致推崇。公元前552年，晋人驱逐了栾盈，并在国内大势清除栾盈旧党。晋平公太傅叔向和长兄羊舌赤都受庶弟羊舌虎拖累，被囚禁了起来。这时，晋平公身边红人乐王鲋前来探望，并承诺替他将向国君求情。可叔向却对乐王鲋不理不睬；在乐王鲋离开时甚至连拜都没拜一下。家人都责怪叔向不知礼，叔向却答道：「 ”只有祁大夫才能救我。祁大夫外举不弃仇，内举不失亲，怎么会单单放弃我呢？” 此时，祁奚已退休多年；但一听说叔向被囚，就匆忙坐着驿车上朝，约着正卿士匄一起去替叔向向晋平公求情。在救下了叔向后，祁奚却不去见叔向，就直接回家去了。叔向被放出来后，也不专门去拜谢祁奚，就直接上朝做事去了。这就是被后人传为美谈的君子之交：祁奚是为国家挽救人才，所以不在乎叔向的感恩；叔向也知道祁奚此举不是为拉帮结派，所以他也不去祁奚家中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虽然祁氏与羊舌氏刻意保持距离，但两家人的来往，却不可避免。祁奚之子为祁午，是晋国中军尉；祁午的副手，就是叔向的哥哥羊舌赤。羊舌赤与叔向一样，都被祁奚救下，所以羊舌氏一家人对祁氏都心存感激。祁奚与叔向虽然是君子之交，但经历了这一事件后，两家人来往就更加密切了。后来祁午生下了儿子祁盈，叔向生下了儿子杨食我。因为上一代人的关系，祁盈与杨食我也结成了好友，平日里也相互为党。祁奚是贤臣，叔向不但是贤臣，更是晋平公太傅。祁盈与杨食我同是贤人之后，在父辈打下的基础之上，两人在晋国发展前景应该极为美好。然而，事务的发展往往不如人所愿。祁氏与羊舌氏，在晋国都属于旧公族，历史悠久。能躲过晋献公时期血腥清洗，足以证明这两大公族的顽强生命力。可旧公族最大的弊病就是家大业大，难免对子弟与家臣有些疏于管教，家族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不良分子。祁氏家族中，就不幸闹出了一件丑闻：家臣祁胜与邬臧，就玩起了换妻游戏，公然宣淫。祁奚当年可是晋国德高望重的贤人，家门中居然出现了这种丑事，这让家主祁盈极为痛恨，就想将这两位不肖家臣给抓起来。在动手前，祁盈先去拜访了司马叔游，咨询了他的意见。司马叔游是晋平公时重臣司马叔侯之子，也是有名的贤人。听了祁盈的话后，叔游却给他当面浇了一盆冷水：「 ”现在晋国无道之人当道，抓他们我怕您自己倒难逃一劫。不如先放过他们，如何？” 祁盈一听，大不以为然：「 ”这是祁氏家中私事，与国事有什么关系？”祁氏家臣作风不正，祁盈作为一家之主来管教自家家臣，照常理来说，确实无关晋国国事。因此，祁盈不听司马叔游劝谏，擅自将祁胜与邬臧给抓了起来。可祁盈却没想道，这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为逃脱惩罚，祁胜私下给晋卿荀跞送礼，求他帮忙。荀跞是荀盈之子、荀偃之孙，一直担任晋国下军佐。在收下祁胜的贿赂后，荀跞立即上朝，向晋顷公告发祁盈非法拘禁下人。晋顷公一查，果然确有其事，就立刻下令，将祁盈给抓了起来！祁盈家臣们听说此事后，都气愤不已，宣称：「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让家主知道祁胜与邬臧死在他前面！”于是，他们又私自将祁胜和邬臧都给杀了！出了人命案，事情陡然间变得更加严重了。公元前514年6月，晋顷公下令，将祁盈给杀了。因为杨食我与祁盈朋比为党，所以被牵连进来，也同时被杀！祁氏与羊舌氏，就这样被同时灭族！当年祁奚在救叔向时，曾说叔向这样的贤人，十世之后有错都应该原宥；现在才过了一世，杨食我就受祁奚之孙牵连而送了命，难道冥冥中真是上天注定？然而，这样的结果，却有人早就预料到了。叔向年青时，见申公巫臣与夏姬之女长得漂亮，就想娶她为妻。可叔向母亲却坚决反对这门婚事，想让儿子娶自家族人。叔向从小就见到母亲多次阻扰妾室侍奉父亲，以至自己兄弟不多，所以对娶母家之女极为抵触：「 ”我的母亲众多，可庶弟却少，我可不想娶舅家之女！”——再娶来一位母老虎，叔向可不愿像父亲一样连纳妾都被身边的「 ”母老虎”管着！可叔向之母却振振有词地说道：「 ”巫臣之妻杀死了三位丈夫、一位国君、一个儿子，并让一国灭亡，两个卿士逃亡，难道不能引以为鉴吗？”巫臣之妻就是夏姬，为郑穆公少妃桃子之女，是郑灵公的妹妹。人人都说她有克夫命，不但害死了三位丈夫，还间接害死了陈灵公和自己儿子，并导致了陈国的灭亡，是位不详的女人。所以，叔向母亲竭力反对他娶夏姬的女儿：「 ”过分漂亮之人，必有其丑恶一面。娶了特别漂亮的女人，足以改变人心志。如果没有大的德行，必将带来祸患！” 被母亲这么一教训，叔向心里果然害怕了，不敢再坚持己见。可是，叔向却有位好学生。晋平公对于老师的婚姻大事也极为关注，人们都说美女配才子，叔向娶巫臣之女有何不可？所以，晋平公主动出面来撮合了这段姻缘。成婚后不久，叔向就与巫臣之女生下了杨食我。刚生下杨食我时，叔向母亲走大堂，就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叔向母亲顿时脸色一变，掉头就走，说：「 ”这是豺狼的声音。狼子必有野心，将来必定是他灭了羊舌氏之族！” 如今在杨食我手中羊舌氏被灭族，叔向母亲的预言终于应验了！早年叔向母亲曾成功地预言了羊舌虎的命运，现在杨食我的命运又被她料中，叔向母亲简直就是一位神算！然而，从祁氏与羊舌氏被灭族的过程分析，真看不出来杨食我有什么「 ”狼子野心”。在这场风波中，杨食我顶多也就是帮世交家族的忙，替祁盈说些好话罢了。祁盈私自抓捕家臣，也许确实有些违法，但无论如何罪不致死。杨食我替祁盈辩护，在旁人看来，也是正常举止。可就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使得祁氏和羊舌氏双双被灭族，纯粹是因为晋国政坛的权力斗争实在太过激烈了。在晋国政坛，向来就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祁奚与叔向二人，又是以不党不群、忠于国君而闻名于世。作为晋国公族，祁奚与叔向虽然都没有当过卿士，可他们二人的影响力却远高于一般卿士。在长期的执政生涯中，祁氏与羊舌氏都选择忠于公室，那么必然会与晋国卿族产生利益上的冲突。祁氏与羊舌氏被灭后，两家人的采邑被分成十个县，转分给了十位晋国大夫。祁氏之地有七个县：邬县（今山西介休东北）、祁县（今山西祁县东南）、平陵（今山西文水东北）、梗（gēng）阳（今山西清徐县）、涂水（今山西晋中榆次区西南）、马首（今山西平定东南）、盂县（今山西盂县）；羊舌氏之地有三个县：铜鞮（今山西沁县南）、平阳（今山西临汾）、杨氏（今山西洪洞东南）。祁氏之地大多位于今山西太原市附近，而这一带原本是山戎无终国所在地。无终国是公元前541年才被晋人所灭，因此祁氏之地大多也应该是这一年之后才被封。灭无终国之战，主将是荀吴与魏舒；可在无终国被灭后，晋平公却将这片土地大多封给了祁氏家族，而不是荀吴与魏舒，他们二人心里是何感受？羊舌氏采邑铜鞮原本是赤狄潞氏国故地，灭潞氏国的主将是荀跞祖父荀林父。羊舌氏在此拥有采邑，中行氏又会怎么想？对祁氏与羊舌氏而言，这是他们忠于公室应得的奖赏；可对晋国卿族而言，这无疑虎嘴里抢食！因此，祁氏与羊舌氏虽然忠于公室，但在卿族势力越来越强大的晋国，这两家人迟早都会遭到卿族势力的排挤。事实上，不仅仅是祁氏和羊舌氏，晋国历史上不依附于卿族的其他各族，都会遭遇同样命运。晋襄公的太傅阳处父，是晋文公亲自遴选的太傅。公元前621年，晋襄公初定中军主将为狐射姑，赵盾为中军佐；可阳处父回到晋国后，却认为赵盾更适合当正卿。因此，在阳处父建议下，晋襄公改命赵盾为中军主将，狐射姑降为中军佐。8月，晋襄公去世。此时，赵盾与狐射姑对立哪位公子为君产生了分歧：赵盾派人将狐射姑支持的公子乐给杀死了；失算的狐射姑迁怒于阳处父，居然派手下将他给杀了！晋景公时期，伯宗曾经建议暂停中原争霸，转向东北扩张，使得晋国灭了赤狄潞氏国、占领了天下之脊。因此，晋景公在世时，伯宗一直深受公室信任和重用。伯宗忠于公室，却不幸得罪了卿族。正因知道他平时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伯宗之妻每每都要告诫他：「 ”您凡事都喜欢直言不讳，将来必有祸乱！”公元前576年冬，对伯宗忌恨已久的三郤就在晋厉公面前诬陷伯宗，将他给杀了！伯宗与阳处父，就是晋国公室与卿族利益冲突之下的早期牺牲品！同样，祁奚与叔向两人虽然长期忠于公室，也不可避免地与众多卿族产生了利益上的冲突。所以，祁盈举止稍有不慎，就立刻被强大的卿族落井下石，落得个被灭族的悲惨下场。原本毫无瓜葛的杨食我被牵连进这一案，就更是比窦娥还冤了！三十八年前，祁奚积极奔走，救下了羊舌赤与羊舌肸（叔向）兄弟；三十八年后，祁奚之孙祁盈却拖累羊舌氏，致使祁氏与羊舌氏同时被灭族，难道冥冥中老天早已注定？古语有云：天道远，人道弥。上天距离我们太远，是否早就安排下这一切谁都不清楚。可祁氏与羊舌氏忠于公室却又都不党不群，恰恰是造成两家为卿族忌恨、并最终被灭族的关键因素。因此，叔向母亲并非神算——杨食我原本就不是有「 ”狼子野心”之人。羊舌氏被灭族，是因为杨食我父亲从政多年，树立了太多的政治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