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阶层与贵族阶层的千年博弈

Posted 2022-12-28 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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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阶层与贵族阶层的千年博弈

「 ”咸亨元年,七月戍子,薛仁贵与吐蕃战于大非川,败绩” 大非川之败和青海之败是强盛的唐王朝不能回避的一场败仗，也成了唐朝和吐蕃百年之战的开端。大非川之战，到底是如何败的，在新唐书薛仁贵传只用了很精炼的一段话来记录：薛仁贵进至乌海城，以待后援，待封初不从，领辎重踵进，吐蕃率众二十万邀击取之，粮仗尽没，待封保险。仁贵退军大非川，吐蕃益兵四十万来战，王师大败。千百年来，大非川的惨败，是因为薛仁贵摊上了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大非川”之战时兵力分布图才导致大非川之战的惨败。大非川之战后，薛仁贵、郭侍封双双被贬为庶民。而很快，唐王朝再次恢复实力，集结了十八万大军，在青海再次和吐蕃大战，结果再次惨败。这次的主将是李敬玄，而新唐书中，同样记录了这场战斗失败的细节，李敬玄及将战，副将工部尚书刘审礼先锋击之。敬玄闻贼至，狼狈却走。审礼既无继援，遂没于阵。在表面上看，这两次惨败，实际上都是因为将领之间的不合，互相掣肘，给吐蕃可乘之机。但当我们在仔细想想其中细思极恐的细节，就会发现，也许事情的真相，远不是眼前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因为真相可能涉及到一个延续数千年的博弈。唐朝战争想象图平民阶层和贵族阶层的千年博弈这种博弈，是门阀士族和平民阶层的博弈。毫无疑问，这两次惨败，实际上就是两股势力博弈的牺牲品。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贵族和平民的博弈就已经开始了，而且一开始就已经变得十分焦灼，崛起的平民阶层和一些没落的贵族阶层，向着老的贵族阶层发起挑战，白身士子们周游列国，兜售着自己的才华和见识，这种百家争鸣的局面，让平民阶层渐渐走上政治舞台，成了一股朝气磅礴的政治势力。这种情况，持续了数百年，双方也博弈了数百年，像是李斯和蒙恬之间的恩怨，其实，仔细想来，又何尝不是代表新崛起的平民势力和世家大族势力之间的巅峰博弈呢。蒙恬剧照在漫长的封建时代，国家真正的政治资源，几乎全部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但平民的崛起依然显得势不可挡，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就是平民崛起的典范，因此，在西汉时，通过举秀才和举孝廉，给了平民阶层更多的支持和希望。但这种希望，只持续了很少的时候，就像董仲舒所说：「 ”富者连陌千顷，贫者无立锥之地”。绝大多数的政治资源，掌握在贵族的手里，经济基础，也掌握在贵族的手中，在这种情况下，平民想要寻求崛起，面前就好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能够成功翻越的，少之又少。平民阶层的奋斗，在这样一种社会环境中，显得无比的艰难，南北朝时期的世家大族的强势觉醒，让平民阶层的奋斗，雪上加霜。而大非川和青海之战，就是平民阶层的政治势力和世家门阀政治势力的终极博弈，只是这种博弈的结果却是十几万唐军的姓名，这种代价极为悲惨血腥。大非川之战，古战场遗址新唐书中，薛仁贵绛州龙门人。「 ”少贫贱，以田为业。”是个彻头彻尾的平民阶层，而同样，在青海之战充当先锋的刘审礼，他的出身也并不是非常高的：「 ”刘审礼，少丧母，为祖母元氏所养。”当然，刘审礼比薛仁贵还好点，勉强算是一个小官二代。那么，我们再看一下他们两个的搭档，一个叫郭侍封，也许他的名字并不出名，但他可是彻彻底底的名门之后，他的父亲是郭孝恪，因为他战死龟兹，所以，郭侍封被唐太宗特别照顾，也在军中，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这个官二代已经是贵族阶层的佼佼者，但后面的李敬玄，他的背景更是强大到连皇帝都敬畏三分。史料记载，李敬玄是安徽人，他是赵郡李氏的后人，这是根正苗红的世家门阀，先祖可以追溯到北魏时期。虽然这个赵郡李氏的背景，远不及关陇贵族，但在地方上，也是赫赫有名。而李敬玄的背景，不仅仅只是一个门阀那么简单。他的三个妻子，都是山东士族的女子，也就是说，李敬玄背后，站着赵郡李氏和山东士族两大门阀。如果不是青海之战败的太过窝囊，也许他的地位会更高。骁勇善战的唐朝士兵（剧照）新旧贵族的终极博弈如果说权力核心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虽然这个蛋糕很大，但终究不可能无限大，当平民阶层崛起，开始分这块蛋糕的时候，这就意味着有很多人会没有蛋糕可吃，而同样，如果别的贵族崛起，也就意味着原来吃蛋糕的人，他能吃的蛋糕数量就会变少。于是，矛盾就出现了。而终唐一世，这种门阀贵族之间的博弈，门阀与平民之间的博弈，一直没有改变。平民想要崛起，就渴望立功，只有立功，才会有崛起的希望。因此，这些平民如果是读书人，他们会选择科举（这种制度理论上是公平的，实际上，对于平民依然存在很多不公平），通过皓首穷经来谋求一线生机。而一旦获得成功，就会非常积极的建功立业，这种积极进取，一方面为国家注入新的力量，另一方面，这些人也动摇了政治根基。于是在新唐书刘蕡传中，有这样评价的：「 ”蕡与诸儒偕进，独讥切宦官，然亦太疏直矣。戒帝漏言，而身诵语于廷，何邪？其后宋申锡以谋泄贬，李训以计不臧死，宦者遂强，可不戒哉！意蕡之贤，当先以忠结上，后为帝谋天下所以安危者，庶其纾患耶！”这个人，虽然没有建立丰功伟业，却被欧阳修单独列一传，而且，传记中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而刘蕡的悲剧，就是平民阶层渴望建功立业，却无力撼动大山的悲剧。刘蕡故居平民文人通过科举想要建功立业，但平民武将呢？薛仁贵，苏定方等人，用事实证明，平民武将想要光宗耀祖、建功立业，就必须打仗，而且必须打胜仗。像文官刘蕡一样，薛仁贵等武将为了能够建功立业，往往更加积极的战斗，而李敬玄等人，却已经有了足够的地位，反而不愿意别人建功立业，来分自己的蛋糕。这种矛盾，让唐军遭受难以接受的惨败。而这种争锋，不仅仅让唐军在军事上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也让唐朝在政治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打击，这体现了老贵族和新贵族的博弈。这个很好解释，当平民阶层变成成功翻越贵族的高峰，那么，平民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新贵族团体，因此，当新贵族形成后，那么博弈就从单纯意义上的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博弈，变成了贵族和贵族之间的博弈，或者说新贵族和老贵族之间的博弈。这种博弈，造成的影响力，要远高于大非川或者青海之败。不光是唐朝，历朝历代都会因此受到巨大打击。比如汉朝有王莽篡汉，而唐朝就是武周代唐。新老贵族之间的博弈，导致战争惨败在唐高宗初年的时候，老贵族因为年龄的关系，大部分退休或者死去，而国家要发展，社会要进步，于是，大量新贵族，其中多是像苏定方、薛仁贵一类的平民阶层，强势崛起。同时，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老贵族，依然强势。这种对立，在唐高宗时期，已经处于剑拔弩张。但随着武则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政治手段下，老贵族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一直以来强势的关陇贵族团体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而如同许敬宗，李义府一类的新贵族强势崛起，彻底改变了唐朝的局势。著名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在著作《中国大历史》中提出了一个叫做三明治理论，他把封建时代是社会各阶层，比作一个大三明治，最上面一层是皇帝，最底层是平民，最中间是官员，在黄仁宇先生看来，真正具备改朝换代能力的势力，应该是中间那层势力。而这样的改变，最本质的原因就是政治结构和政治力量发生改变，简而言之，新贵族出现造成新贵族和旧贵族之间的矛盾，这样的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就有了改朝换代的力量。结语俗话说「 ”大风起于毫末之间”，在民间也有种说法：「 ”事有蹊跷必为妖”。一些聪明人，会从一些反常的现象中，看到一些平静之下的暗流。就好像大非川之战和青海之战，唐军的惨败，只是一个引子，而这个引子，可以看成是一种预言。预示着唐王朝即将出现的风波，甚至要比军事上的失败，更令人难以接受。而这种风波，归根结底就是新贵族已经出现，新旧贵族的矛盾已经激化，只等待爆发的一刻。战争胜利者吐蕃，从此之后强势崛起，面积不断扩大很多时候，读史的人，扮演的都是事后诸葛亮的形象，唐太宗说过「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而这种知兴替的功效，不是靠主观臆断或者是「 ”如果”如何如何，这些毫无意义的推演。很多人如果想要了解更多「 ”兴替”之事，就必须扮演事后诸葛亮的角色，从后往前倒推，在那些史料中古怪的事件，不符合常理的记载来寻求这些古怪背后的事情。当我们用事后诸葛亮的态度去仔细思考这些史料，也许就会知道，那些古老的文字将要告诉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