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南北战争里的普通人血泪

Posted 2022-12-28 邦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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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南北战争里的普通人血泪

田纳西军团的主要力量当然仍然是步兵，值得注意的是胡德最依赖的步兵军官不是他的3个军长(Stephen Lee中将，Benjamin Cheatham少将和Alexander Stewart中将田纳西军团有3个步兵军，每个军并非用数字命名而是以军长的名字来区分)，而是Cheatham军的主力师师长Patrick Cleburne少将，这是一个十分值得一提的人物。帕特里克·克利本（Patrick Cleburne） Cleburne是爱尔兰人，一个医生的儿子，少年时父母双亡，按照父亲的遗愿，他本来应该成为一个医生，但不幸几次投考医学院都没有录取，一怒之下他离家去英国军队中当兵，他在军队中表现不错，被晋升为下士，但逐渐地他厌倦了军队生涯，选择了退役，退役后，为了换一下环境，他决定去美国寻求重新开始生活，于是1849年底，21岁的Cleburne来到了美国，并在阿肯色州定居了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我们现在所说的「 ”一个一文不名的年轻人来到新大陆，通过奋斗终于出人头地，实现了他的美国梦”的故事。最初他只是一个药店的学徒，他勤奋地工作，一分一分的积攒下工资，几年后竟然买下了药店的部分股份，成了老板之一，同时他在当地的大学里苦读法律，来美国5年后的1854年，他通过了阿肯色州的法律考试成了律师，他的法律生涯也极为顺利，加上他的诚实，正直，和善的性格使得他成了当地富有和受人尊敬的社区领袖人物之一，在这个过程中，Cleburne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 ”只有在美国才会向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这样的机会，这块土地是值得我为她去战斗，甚至在必要时是值得我为此去死的”。帕特里克·克利本（Patrick Cleburne）位于乔治亚州的塑像阿肯色州属于南部诸州，也就是说是蓄奴是合法的，也许是因为是在早已废除奴隶制度的英国长大，Cleburne对于南方的奴隶制度感到很不理解，怎么到了19世界，还有将人当作奴隶的事！他自己从未拥有奴隶。当1861年内战爆发后，Cleburne的选择是不言而喻的，「 ”我这是为我的家乡，我的社区，我的朋友交战，虽然我不在乎奴隶制度，但我坚定地认为联邦政府对我们的自由的干涉是不公正的”。由于Cleburne以前的从军经历，他被选为由家乡子弟组成的第15阿肯色团的上校团长，那年他33岁。因为表现出色，在西部第一次大战Shiloh战役前，他已经被提升为准将旅长，在这场令双方都死伤枕藉的大战中，Cleburne表现出色，虽然邦联军战败了，但他开始引起了上级的注意，从那时开始的2年中，Cleburne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大仗，恶仗，而他的部队成了田纳西军团中的一张王牌，尤其是1863年11月，田纳西军团全线溃退，在联邦军的追击下，有全军瓦解的危险，这时担任后卫的Cleburne率领他的师，死打硬拼整整6个小时，联邦军未能前进一步！这使得田纳西军团安全地撤离了战场。事后Cleburne被邦联政府列为重点提拔任用的人员名单之中，而在这两年里，基于他的出色表现，邦联国会曾两次通过决议对他表示感谢。对于田纳西军团的士兵来说「 ”他是我们的石墙杰克逊”。本来Cleburne早已应该是军长了，却因他的一个举动毁了这一切。 1863年后，邦联的局势急剧恶化，邦联的人力资源接近枯竭而随着联邦的解放黑奴的发令，邦联后方的情况也变得不稳定起来，在这种情况下，Cleburne提出了有条件地主动废除奴隶制度的建议，他相信如果经过训练和足够的装备，黑人也能打仗，所以他建议邦联军队应该接受黑人入伍，而凡是自愿参军的黑奴及其家属将立刻获得自由，这样的好处一是可以为邦联增加兵源，二是消除后方不稳定因素，三是抵消联邦在国际上对于邦联的压力，争取欧洲列强对于南部的同情。可惜Cleburne也许是由于来美时间仍不够长，还不能深刻地理解奴隶制度对于南北分裂的影响，虽然南北分裂并非仅仅由于奴隶制度，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废奴在大部分南方人看来岂不等于承认自己以前做错了！ (mars注：在1865年，内战结束前不久，在弗吉尼亚虽然邦联也开始有限地征召黑人入伍，但也仅仅是许诺在战争胜利后授予他们自由。) 在提出这个提案前，Cleburne的一些部下出于好心劝告他考虑一下后果，他却说：「 ”我这是为了我的祖国，并非为了我自己，而且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撤了我的职，那样我就回他的老团队第15阿肯色团去当兵去，照样能为国效力！” 事情的结果是不难想象的，Davis总统亲自下令不准他再就此发表任何私人意见，另外他的名字从提升名单中被划掉了，所以先在虽然军团的三个军长的战功，资历都比不上他，Cleburne仍然只是一个师长。这几天，Cleburne正准备请几天假，去和未婚妻讨论婚期的问题，但由于胡德的北进计划得到了批准，他只好取消了行程，确实在这次北伐中，胡德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Cleburne。帕特里克·克利本（Patrick Cleburne） 1864年11月21日，邦联田纳西军团的3万步兵，8千骑兵越过乔治亚-田纳西边界开始北上，临出发前，流亡的田纳西州政府成员在边界上组织了一个迎接会，乐队演奏，州政府要员发表致词，「 ”欢迎你们来到田纳西，祝愿你们顺利驱逐北方侵略者，解放我们的国土！” 田纳西11月份的天气基本是雨雪交加，尤其是1864年的冬天比平时暖和，这使得每当晚上道路因寒冷而冻结，但在白天积雪融解，使得道路立刻变得泞泥不堪，让行军变得极为艰难，军团携带的田纳西地图被证明是过时的，许多地图上显示的道路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更糟的是进入田纳西后不久，邦联军的后勤系统开始瘫痪，因此在士兵们随身携带的口粮消耗完后，部队开始挨饿，有些团队甚至断粮了。除此以外，这次行军还算顺利，一路上和联邦军队之间只发生了小规模的交火，从被俘虏的联邦军士兵的口供中看，显然这次田纳西军团的大规模北上完全出乎联邦军的意料之外，他们只预料会遭到小规模的袭扰，而不是如此规模的入侵！Forrest的骑兵在越过边界的那一刻起，就如往常一样展开，一路横扫联邦军的后方，沿途破坏铁路，连续拔除担任守卫铁路的联邦军据点多个，歼敌数百人，并缴获大量物资，更重要的是Forrest的骑兵发现本来分散驻守的联邦军正在快速向北方Bear河畔的Columbia市集结，而在Bear河畔的一些渡口尚无人守卫，所以如果邦联军行动迅速的话，就可以绕到联邦军后方，切断其退路。这是胡德将军在北进以来第一次得到联邦军位置的情报，Forrest将军又何曾让他的长官失望过？胡德立刻命令部队以急行军向Columbia前进！ 11月28日，邦联骑兵和步兵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Columbia，在后面的胡德可以清楚地听到前面传来的枪声，难道我们抓住了联邦军主力？一个又一个传令兵从前方疾驰回来向他报告最新战报：Forrest将军的骑兵遭遇部分联邦军骑兵，经过迅猛的攻击，联邦军骑兵已经败退！步兵先头的几个团队已经和联邦军交火！但最令胡德失望的是那支和邦联步兵交火的联邦军显然是正在后退，难道联邦军已经决定不战而放弃Columbia？现在和我们交火的只是后卫部队？果然接下来的消息更令人失望：联邦军主力已经越过Bear河北撤，我军前锋已经进入Columbia，未遇到进一步抵抗！「 ”这么说，这些Yankee不准备在这里打仗了，那么他们想干什么？继续北撤，还是准备向我军侧翼迂回？”胡德立刻命令Forrest前去探明。同时他下令步兵进入Columbia。 Columbia是邦联军北伐以来收复的第一个比较大规模的城市，虽然是未经大的战斗，但已经足够让全军士气为之一振。尤其是那些田纳西籍贯的士兵们，这次真的有回家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苦涩的，3年多前，当南部各州脱离联邦后，Columbia市为正在组建中的邦联军队提供了一个120名Columbia子弟组成的一个步兵连，今天只有12个人跟随胡德回到了家乡。自进入田纳西以来，许多田纳西籍士兵强烈地要求回家去和家人待上几天，虽然部队随时可能要打大仗，胡德仍不得不批准了部分人的请求，因为他懂得这种思乡之情，而如果他不批准的话，很可能许多人就要开小差了。除此以外，让胡德震惊的是最先进入Columbia的士兵们，其中有许多是田纳西人，竟然放手抢劫，这使得那些刚刚被联邦后卫部队洗劫过一次的Columbia市民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这会让当地人怎么想我们？胡德立刻下令发布公告，严令禁止任何抢劫行为，他提醒士兵们应该牢记他们是以解放者身份前来把田纳西从入侵者手中解放出来的，因而任何抢劫行为都是极端可耻的，如果他发现任何人再有类似行为，他将对其严惩不贷！ 1865年，从州议会向外所见的哥伦比亚城市废墟虽然有这些不愉快的插曲，总的来说，田纳西人是欢迎邦联军队的到来的，毕竟除了极端忠于联邦的田纳西东部地区以外，田纳西州是那边分裂主义势力最强的几个州之一。这次自从邦联军队进入田纳西以来，成群结队的田纳西人自发地来到路边欢迎他们，许多田纳西携带着食物，分发给士兵们，这是很不容易的，在这些双方反复拉锯的地区，本地居民自己的食物也不充裕，就在Columbia市郊，一个女士带来了两头天知道她是怎么保存下来的大肥猪，当场宰杀后，就在路边烧烤，然后割下大块的猪肉分给行军中的士兵们。但另一方面，胡德也发现田纳西人似乎对于邦联军队的胜利不报太大的希望，比如他所预期的田纳西青年踊跃参军的景象并没有发生，自进入田纳西以来，只有100余人自愿参军，当然经过几年来南北双方都在这个地区征兵，本地区适龄青年的数量很可能已经接近枯竭，但同样可能的是因为战局不利，使得当地人觉得进一步的抵抗是徒劳的，所以不愿再付出牺牲的。因此为了改变这种看法，胡德迫切需要打一次大胜仗，这样就能够重新燃起占领区南方人的希望，从而使得他们重新起来战斗。但是联邦军在哪里？指挥田纳西地区联邦军队的联邦将领是George Thomas少将。Thomas是弗吉尼亚人，一个典型的南方人。美国的南部各州一向具有尚武的风气，而南方子弟一向有着从军的传统，这有可能是因为和人文主义，工业和金融事业发达的北方相比，从事农业的南方人的可以选择的「 ”光荣的职业”比较少。Thomas的经历正如同一个典型的南方青年，西点军校，边境服役和军校任教，在墨西哥战争中，他表现极为出色，不但受到了上级的嘉奖，而且他的故乡父老极以他为荣，合资买了一把宝剑送到他家表示感谢。战后，他引起了当时的联邦政府战争部长，后来的邦联总统Jefferson Davis的注意，他的名字和罗伯特·李一样上了军方重点提拔的名单。乔治·亨利·托马斯少将（George Henry Thomas）有意思的是，Thomas在西点军校担任教官时，胡德是他的学生，他的一个课目是骑术。但对于许多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南方青年来说，西点的骑术训练实际上没有多大必要，后来胡德即使在右腿被截肢后，仍然能每天连续骑马几个小时不用下马休息，于是在训练时，有时胡德和他的同学们一骑上马就疾驰了出去，远远将Thomas这个教官抛在后面，某次惹得Thomas跟在后面大叫「 ”你们慢一点，等等我！”这事一直被引为笑谈。当1861年南方各州宣布脱离联邦后，美军军官们也发生了分裂，总的来说大部分南方人都辞职回家乡，而北方人则留在联邦军队里。但是有一些南方军官选择留了下来(mars注：也有少量北方军官去了南方)，Thomas经过了痛苦地思考，出人意料地他决定留下来。这个决定使得许多南方人感到震惊！他的朋友，同僚和家乡父老纷纷给他写信请求他改变决定，回到弗吉尼亚为家乡效力，他的家人更是写信苦苦哀求他回来，「 ”你怎么能够和你的家乡为敌，回来吧，你的家乡需要你，千万不要让你的家族因为你而蒙上骂名”。但是Thomas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的人，他试图向他的家人解释「 ”我作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我不爱我的家乡弗吉尼亚，而是我更爱美国，在我看来我的祖国是美利坚合众国而不是弗吉尼亚”。在当时的气氛下，他这样的解释显然是徒劳，战争爆发后，他的家人写信给他宣布与他断绝一切关系，并建议他改姓，「 ”因为你已经不配再姓这个姓了”，他的两个妹妹以南方女子特有的刚烈在众人面前指着悬挂在墙上的那柄家乡父老赠予的剑发誓，如果有一天她们的哥哥回家来的话，她们将以剑相向。美国内战基本上是一场"War between brothers”，在美国许多家庭因为不同的政治理念而站在了战场的两边，这何尝不是一目悲剧。Thomas的家庭只是其中一个例子。我这里不妨岔开去，讲一下另外一个例子。林肯总统有一个表亲，肯塔基州人Ben Hardin Helm，他们两个人的妻子是姐妹，平时林肯和Helm私交很好，但这两个人的政治理念可以说大大不同，Helm是一个激进的南方分离主义者，这样当南部开始宣布独立时，Helm正好在首都华盛顿，林肯派人给Helm送去了一封信，信中写着「 ”Ben，我这里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职位，请务必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附在信里面是一份任命Helm联邦军财务军官的命令，总统的意图很明显，他十分了解Helm的政治观点，所以他不指望Helm会为联邦作战，但是他实在不希望作为他亲戚和朋友的Helm去南方，于是他给了他一个和作战无关的职务，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第二天，这封信被退回到总统手中，里面没有添加一个字，送信的人说，Helm先生已经启程去南方了。林肯的连襟Ben Hardin Helm 让笔者极为欣赏的是在战争爆发后的几年中，林肯总统和Helm仍然常常通信，在信里两个人只是象世界上所有的亲戚那样互相嘘寒问暖，但没有一字涉及政治。1863年9月20日，Chickamauga大战中，Helm准将率领他的旅攻击联邦军阵地时战死。战争爆发后，Thomas的处境并不顺利，在许多人眼中，他不仅仅是个南方人，而且是南方军人中的精英之一，在现在他为什么要留下来？我们是否可以信任他？虽然联邦军队极端缺乏合格的军官，但Thomas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一个职位，后来是他的好友谢尔曼设法为他奔走，他才得到了一个准将旅长的任命，虽然是一个极为内向的人，在得到这个任命时，Thomas竟然流下了眼泪，谁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在上了战场后，Thomas很快表现出了他的稳当扎实的用兵方法，在一系列战役中，从未让邦联军队占去任何便宜。这样在战争初期，别的将军连打败仗的情况下，他的表现就变得非常扎眼了，很快他被前后晋升为师长，军长。在担任了更高一级的职位后，他的部队成了联邦军队的主力，攻击在前，退却在后，屡建战功。 1863年的Chickamauga之战，联邦军大败，在全军溃散的情况下，唯有Thomas的军担任后卫，他们抵抗之顽强，使得他得到了一个「 ”Rock of the Chickamauga”的外号，正是由于他的奋战使得联邦军避免了毁灭。战后，他毫无争议地被提升为联邦Cumberland军团司令。升职后不久，1863年11月，在他指挥下，联邦军大举反攻，Missionary Ridge一战，一举突破邦联军防线，邦联军大败，这次胜仗为后来谢尔曼率军南下奠定了基础。如果说Thomas有什么让他的上级不满的话，那就是他的作战风格，他打仗以谨慎为先，打仗前一点要做好极为周密的准备，如果有任何让他不满意的话，无论上级如何催促，他都会置之不理，而进入攻势后，他非常重视不遭到敌军的突然袭击，因而倾向于稳扎稳打，所以前进速度很慢，如此虽然敌人很难占到他多少便宜，但反过来他也失去了不少战机。但如果他的上司不是格兰特的话，他的处境也许不会那么艰难，格兰特将军作战风格如同雷霆闪电，因此他对于Thomas慢吞吞「 ”温吞水”般的作战方法极为不耐烦，多次格兰特想要解除他的职务，只是比较了解他的谢尔曼将军为他说话，他才能在目前这个职务上呆下来。谢尔曼说他「 ”Thomas is slow but true as steel”。现在在他以前的学生胡德的凌厉攻势下。显然Thomas又在开头处慢了一步，他能后来居上吗？ Thomas部下指挥田纳西南部联邦军队的是第23军军长John Schofield少将，他手中有2个军：第23军(由Thomas Ruger准将代理军长)和David Stanley少将的第4军，总共5个师外加炮兵和骑兵部队，总兵力22000步兵和3000骑兵。有意思的是Schofield将军是胡德西点的同班同学，不过他的成绩可比胡德好得多，是以全班第7名毕业的，在步兵战术课目中更是名列第一。但是自毕业以后，他在军队中的表现却是并没有任何突出之处，内战的前2年，他的主要岗位是在后方，直到1864年2月，他才来到西部战场，参加了谢尔曼将军的向亚特兰大的进军。在这场战役中，他同样没有值得一提的表现，总的来说是无功也无过，而他的晋升也主要是依靠在军中的资历和他在华盛顿结识的政治关系。这次联邦军在田纳西南部的两个军，由于他资历较深，所以接掌了总指挥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