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朝清廷第一次用兵西藏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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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朝清廷第一次用兵西藏始末
发生在康熙末年的驱准保藏之战为清前期重大历史事件之一。康熙五十六年(1717),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侵入西藏,杀害拉藏汗,推翻了和硕特贵族在西藏的统治,占踞西藏,并对清政府构成了威胁。面对危机,清政府以振兴格鲁派黄教、驱逐准部出西藏为号召,两次派兵征讨,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终于把准噶尔军驱逐出藏,将西藏地区置于清朝中央政府的直接统治之下。此战对于维护国家统一、保证多民族国家的安全,保持边疆地区的稳定和发展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笔者利用汉文、满文等多种史料,特别是满文奏折中的珍贵记载,对驱准保藏之战中清军第一次用兵的情况作一考察,以就教于诸位专家学者。 一、准军入藏后清政府的应对 >18世纪初西藏政局动荡,位于西北的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趁机觊觎西藏。康熙五十五年(1716),策妄阿拉布坦以护卫黄教的名义,派遣大策凌敦多布等人率军进攻西藏的拉藏汗。经达木之战后,准噶尔军队攻占拉萨,拉藏汗战死。准噶尔势力侵入西藏,对清朝的边疆安全造成了威胁。 >准噶尔军入藏的消息,最早是由驻守巴尔库尔的靖逆将军富宁安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七月向清廷报告的。他在率军进攻准噶尔边境期间,曾俘获准噶尔哨兵阿筹拉克、扎堆布二人,他们供称:“拉藏汗之子娶策妄阿剌布坦之女三年,已经生子;达赖喇嘛、班禅及拉藏之使,俱在策妄阿剌布坦处;闻卜穆之子策凌敦多卜、托布齐、都噶尔、叁都克等率六千兵,去年往阿里克路处,助拉藏汗征卜鲁克巴,至今未回。”[①]康熙帝认为策妄阿拉布坦甚为狡诈,不可尽信其言,有可能是去助拉藏汗征伐不丹,可能是去攻打拉藏汗而占据西藏,甚至也有可能是与拉藏汗会合去攻打青海和硕特蒙古。由于康熙帝知道拉藏汗和青海蒙古诸台吉有矛盾,对拉藏汗是否会与准噶尔合兵攻打青海一事也不太放心,命曾经入藏协理西藏事务的赫寿写信给拉藏汗,劝告拉藏汗不要联合准噶尔军入侵青海:“尔或欲侵戴青和硕齐、罗卜藏丹津,以引导策妄阿剌布坦之兵,亦未可定。尔诚受我主之封,食我主之禄,而侵我边疆之贝勒,我四川等处所有三万兵丁与贝勒戴青和硕齐同在一处,又岂有坐视尔临挪磨浑武巴什、穆鲁斯乌苏等处侵青海之理乎?至彼时,我兵助戴青和硕齐与尔交战,我虽有禁止之文,亦无及矣。”[②]此举表明在准噶尔军刚入藏时,康熙帝并没有弄清楚准噶尔军入藏的意图。因此,当八月得到驻扎在西宁的侍读学士查礼浑等报告准噶尔军已经抵达纳克产边界时,清朝方面立即相应地作出了部署:命四川提督康泰、主事巴特玛等率领3000兵,出松潘,至阿尔布尔地方扎营。总督额伦特、侍读学士禅里浑出边至青海阿尔布阿地方扎营,密切观察已经进入西藏的准噶尔人的动静,以防来犯。康熙帝还命从荆州调2000名满洲兵赴成都驻防,从太原调500满洲兵赴西安驻防,以增强前线兵力,但没有作出派兵援藏的举措。 >随着战事的发展,康熙帝逐渐了解到准噶尔人是来进攻拉藏汗的,但却过高估计了拉藏汗的作战能力。拉藏汗与准噶尔军作战时曾向康熙帝报告战况,康熙帝得到拉藏汗向他报告的战况后,对拉藏汗军取胜抱乐观态度,认为事态正在好转。康熙帝判断准噶尔军会“于达木掠取马畜,渡木鲁乌苏,奋勇而过,突入噶斯路”[③],甚至认为“尚归降我等不可料定”[④],特命内大臣策旺诺尔布、将军额伦特、侍卫阿齐图各自设哨固守要隘,严阵以待,防范准噶尔军。他的根据主要有两点,一是黄教的崇高地位乃顾实汗时所确立的,藏人对顾实汗的子孙们也怀感激之情,策妄阿拉布坦无故遣兵进犯,“图伯特部民虽庸懦,有弃顾实汗之子孙拉藏汗,弃青海之众台吉,而被策妄喇布坦所占之礼(原文如此,应为理)乎?”[⑤] 二是康熙帝认为大策凌敦多布等所率准军只有3000人,从远处到达西藏,人困马乏、物资匮乏,又有高原反应(“地高致病”[⑥]),“仅凭此力,拉藏固守城堡,又岂能易取乎?”[⑦]但康熙帝却忽略了拉藏汗擅自废立达赖喇嘛所导致的西藏僧俗各阶层的离心倾向,而且对准噶尔军人数和战斗力估计不足,拉藏汗的处境并不是在好转而是在迅速恶化。由于康熙帝对拉藏汗的实力估计过高,没有及时派军救援,加速了拉藏汗的覆亡。康熙帝对此事是有一定责任的。 >同时,康熙帝有意让青海蒙古去援助拉藏汗,令额伦特、策旺诺尔布晓谕青海蒙古首领:“黄教、图伯特民俱固始汗所创者,断不可被他人占领,尔等俱固始汗之子孙,理应各自速往援助。”[⑧]同时告知驻扎在边外的清军会保护他们的牧场、妻孥,并会作为他们的后援。但青海蒙古由于与拉藏汗有矛盾,加之自身内部也矛盾重重,并没有派出援兵,而是坐视拉藏汗被准噶尔人消灭。 >康熙五十七年(1718)正月,额伦特、侍卫阿齐图得到拉藏汗的使者来报:“今拉藏现在布达拉地固守”[⑨]。二月,清廷又接到拉藏汗的告急文书:“臣世受圣主洪恩,不意恶逆策妄阿喇布坦发兵六千,与我土伯特兵交战数月,虽并无胜负,而敌兵复又入昭。臣现在率兵守护招地,但土伯特兵少,甚属可虑。若将喀木、危、藏之地被伊据去,将使黄教殄灭。为此恳求皇上圣鉴,速发救兵并青海之兵,即来策应。”[⑩]而此时,拉藏汗遇害已近四个月了。 >接到拉藏汗的求救文书后,康熙帝觉察到事情不妙,立即迅速作出了反应,令西宁、松潘、打箭炉、噶斯等处预备兵马,并调用洮州土司杨如松所部兵丁。同时令侍卫色楞、侍读学士查礼浑挑选西宁满洲兵、绿营兵、土司兵共1400 名,会同青海王、台吉商酌行事。 >但这个救援决定刚刚作出两天后,清廷就获悉了拉藏汗战死的传闻,康熙帝认为策妄阿拉布坦在大策零敦多布等侵藏前,就已吩咐准噶尔军消灭拉藏汗后就地驻扎,其本人也有赴藏意向,惟恐“若策妄阿喇布坦果带妻子前往西藏前去,我国两路大军即至伊里地方,恐属徒然。”[11]于是迅速作出了战略调整,取消了西北两路用兵攻伊犁的计划,以便集中力量进攻西藏的准噶尔军。 >康熙帝遂命令驻扎于青海的侍卫色楞“统率军兵征剿西藏”[12]。但在此时,驻守西宁的署西安将军、原任湖广总督额伦特和色楞的意见发生了矛盾。额伦特,科奇哩氏,满洲镶红旗人,初为西安驻防佐领,后征讨噶尔丹有功,升协领,累迁至副都统、提督,康熙五十二年(1713),授湖广总督。康熙五十五年(1716),命署西安将军。康熙帝称赞他方略过人,是一名有谋略的将领。 >额伦特主张进军西藏应分两路用兵,由色楞、额伦特分别率领,分路进军,“若贼众一路迎敌,则我师又有一路可以直取藏地,攻其后尾;若贼众两路迎敌,彼势既分,亦无难于翦灭。”[13] >此后不久,额伦特又策划了诱敌之计,“奉旨差渣布往察罕丹津处,令伊遣人将准噶尔之兵诱来。俟所遣之人回信,然后进兵” 。[14]这本是一个稳妥的计划,利用察罕丹津曾与准部曾有秘密协议的既往事实,将准噶尔军引诱到青海来打,可收以逸待劳之效。但就在此时,远在边界的色楞已经向西藏进军了。 >色楞到达巴颜喀喇时接到了额伦特的密函,额伦特告知察罕丹津遣使诱敌之事,希望色楞能够等待皇帝下旨后再决定进止。而色楞则认为巴颜喀喇距离木鲁斯乌苏(今青海通天河)太远,继续进军有利于安抚木鲁斯乌苏周围的藏族部落,并有利于探听敌情,于是继续前行。五月十三日,色楞率兵抵达木鲁斯乌苏,在此处遭遇了大风雪,马畜损失十之二三,但“骑、驮并无耽搁。”[15]通过侦查,得知此处距准噶尔的哨卡只有500里。 >当时色楞的兵力有西安满洲兵600人、总督标兵400人、西宁总兵官标兵440人、凉州总兵官康海兵500人,加上土司杨如松、鲁华龄等部,共2600余人,谓“兵强马壮粮足。”[16]而色楞对准噶尔军则颇为轻视:“准噶尔兵虽足有四千,但往班禅地方派兵,分散驻扎,且无法纪,凭借夜深骚扰盗马外,无他本领。”[17] >色楞认为如果驻扎在木鲁斯乌苏,等候北路额伦特军,则需要两个月,才能抵达,木鲁斯乌苏等地无柴,依赖烧牛粪生火取暖,又正值雨季,雨水连绵,兵士以炒面加水食之。加之处于玉树部落地方,情况叵测,玉树部落与准噶尔军“相互递信,不可逆料。”[18],久居难免变生肘腋。而且如果驻守等候北路军,会导致兵丁懈怠气衰,贻误战机,白白耗费粮饷和马畜。与其在如此众多的不利条件下守候,不如乘众官兵士气高涨,牧场青草旺盛,又值“河水浅涸,策鞭可渡”的有利时机,继续进攻,“一旦深入,请惟抵西地,剿杀准噶尔贼,复取招地,攻克告成。”[19]西藏民众对准噶尔人的暴虐统治不堪忍受,正等待清军救援,此等机会断不可失。色楞还表示他的行动并不影响额伦特的诱敌之计:“贝勒察罕丹津遣使引诱,倘准噶尔兵来,既然奴才我等兵近,于遭遇处即可斩尽。倘知晓返回,或得我军进攻消息,畏惧天威,而败逃,尽可追杀。”[20]为了让康熙帝更加确信成功的可能性,色楞还预计了胜利进军的结果:“如此克复西招后,圣主为众生灵安生,颁下英明谕旨,复立黄教,再兴佛门,青海、诸土伯特、唐古特民众诚心诚意,永远祷祝圣主拯救慈爱全体生灵之恩惠,使之再生。策妄喇布坦闻后授首。”[21] >与拉藏汗请援时的态度相似,康熙帝此时仍然对准噶尔军的战斗力作了过低估计。或许此时康熙帝被早年三征噶尔丹以及康熙五十四年哈密之战清军以少胜多的胜利所陶醉,看到色楞这个貌似周全的进军计划后,就欣然批准了色楞的作战方案,朝中群臣对色楞的建议也深表赞同,大臣还建议攻克拉萨后采取以下措施:“留我军千余、青海军千余,镇守招地,余兵即应撤回。克取招地后,色拉、哲蚌、噶尔丹、布达拉等庙之喇嘛等照常所为,召集土伯特民众喇嘛、首领等,宣谕圣主为拯救黄教土伯特之民恢复旧道,特派遣大军之处,以抚绥民众。”[22]康熙帝还特地致书策妄阿拉布坦,向他告知自己的军事行动计划:“本年五月我大军一万,青海兵二万,整饬兵力起程前往拯救西招,今日想必已到,拯救招地后,我军将竟驻守招地”。[23]康熙帝表现出一副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姿态。然而,康熙帝得到的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惨败。 二、色楞、额伦特进军及败没 >得到康熙帝的批准后,色楞于六月十一日单独南进,而驻守西宁的额伦特奉旨“作速进兵策应”[24],于五月初七日率军50名自西宁启程。余兵后续跟进。六月九日,额伦特抵达木鲁斯乌苏追上了色楞,但色楞又继续前进。额伦特则驻扎于木鲁斯乌苏河岸制造渡河的皮船,等候后续部队一起渡河。后续部队到达后正在渡河时,色楞部负责解送军饷的知州王觉、达尔汗博克回来报告,色楞因多伦鄂罗木处水深难渡,改由拜都路前往。额伦特闻讯后,担心与色楞失去联系,立即率领已渡河的1200名兵士追赶。七月十六日,额伦特自门赞西里克启程,追至齐伦郭勒,次日凌晨遭准军袭击,将清军军马赶走100余匹。清军还击,将准军击退,抓获一名受伤的准噶尔人,从他口中得知,敌将托布齐、杜噶尔率兵4000由喀喇乌苏[25]河西小路而来。额伦特随即一面咨会策旺诺尔布带兵来援,一面加紧追赶色楞。七月十九日夜间,准军二千余人再次袭额伦特营,由四更一直激战至中午,始将准军击败。同一天,色楞渡哈喇乌苏,驻扎拜都岭。和硕特蒙古台吉卓里克图之子博音马松、丹津绰音达克前来迎降。七月二十日,色楞军抵达喀喇乌苏扎营。同日,色楞得知额伦特与准军交战.,派遣护卫达克巴藏布前往额伦特军营联系。七月二十一日,色楞率军1400名,与约3000名准军于察罕额波图交战,战事颇为顺利,清军士气高涨,一仗便夺取3座山梁,第四座山上的准军见状逃走。色楞部清军在此山驻守一夜,次日与准噶尔军再度交战,准军损失200余人。七月二十三日,色楞移营扎哈苏托罗海。二十六日,色楞遣侍卫诺里勒达来请额伦特。七月二十八日,额伦特遂率兵400名渡哈喇乌苏,追赶色楞之军,余兵留齐伦郭勒。七月二十九日,两将军会商作战,各率兵列阵迎战准噶尔军。中午,准噶尔军稍退。此时色楞采取了一个很不明智的举措,他认为准噶尔兵离清军远,下令本部兵丁先率兵回营吃饭。战场上只剩下额伦特部,准军趁清军队伍散乱之际进击额伦特,额伦特两次向色楞求援,但色楞始终没有救援。额伦特被包围在准军之中,多次突围未果。日暮时分,西宁把总陈吉率领鸟枪兵20名从阵外开枪夺路,将额伦特救出,而陈吉在激战中阵亡。额伦特突围后,色楞才带兵与其会合,一并回营。[26] >八月初五日,额伦特的后续部队抵达北山,遭到准噶尔军一千六七百人的伏击,参将冯秀、守备李有宁阵亡,粮食也被夺走。交战中,准噶尔将领都噶尔也中枪阵亡。额伦特闻讯后立即派兵200名渡河援助,击退了准噶尔军,并夺回了大部分粮食。[27] >八月初六日,准军又大举围攻额伦特营,并在山上垒墙,向额伦特营施放鸟枪。如是激战两周,准军见一时难以奏效,遂于二十日解围退去,准备以计取之。八月二十一日,土司杨如松率领兵丁500名,解送粮饷抵达木鲁斯乌苏地方,遭到准噶尔军的伏击,准军“将千、把总三名、兵丁四十八名伤害”[28],杨如松等突围而出,所运粮饷被准噶尔军劫走。 >经过多天的沉寂后,闰八月初一日,准军突然从两边的山中杀出,突袭了额伦特营,将清军在营外十余里处放牧的马匹全部劫走,并将看马夫役也掳掠而去。[29]此前色楞已认识到准噶尔军善于凭借夜深之时骚扰盗马,但显然大多数清军对此没有足够的防范措施。大批马匹丢失,使得清军丧失了机动能力,对士气打击颇重。清军遭此一大挫,逐渐转入颓势。 >闰八月初五日,准军又调来数门大炮向清军营内猛轰。清军形势更加雪上加霜。至闰八月二十日后,准军又驱使藏兵向清军营内开枪,这些藏兵并不愿意与清军交战,“土伯特人于准噶尔贼前,则高举鸟枪乱放,若无准噶尔贼,则向我营放空枪”[30]。但这些藏军的到来毕竟壮大了准军的声势,给清军以更大的压力,清军形势更为严峻。 >这时的清军欲固守粮饷已尽,欲突围马匹被夺,遂陷入极端不利的态势。由于清军留驻木鲁斯乌苏的清军副都统宗查布人少力单,色楞军、额伦特军来时,沿路设置兵站很少,后勤也无法正常供给。 >这期间,班禅曾经赶来调解冲突,试图挽救被围困的清军,但准噶尔人拒绝了他的要求。 >清军在饥寒交迫中困守了一个多月,“马畜羸瘦廪饩断绝,而食马畜肉”[31],终于不能支撑。额伦特于九月二十八日率一支部队夜间北渡喀喇乌苏,拟迎接粮饷并乘机撤退。准军发觉后立即追赶,九月二十九日中午时分将因无马而尚未走远的清军追上。交战中,准军向清军施放鸟枪,额伦特额头中枪身亡,营长克什图亦阵亡。幸存清军将额伦特尸首抬回大营,恸哭之声为大策凌敦多布所闻,大策凌敦多布差人前来探问,方得知额伦特已经阵亡。大策凌敦多布向清军表示他对额伦特阵亡的惋惜:“我本欲图尔色棱。不料,一位好将军阵亡。尔等返回办理将军之尸体事,我不与尔等交战。”[32] >随后,大策凌敦多布又要求清军将领色楞、达克巴藏布等前去会议,清军此时已经无法再战,只好答应其要求,色楞、达克巴藏布遂被迫前往准噶尔军营。色楞到后,大策凌敦多布等准军将领摆出一幅胜利者的姿态,先强令色楞下跪,色楞态度颇为强硬,立而不跪,又欲自杀,最终大策凌敦多布强迫他跪下,并且指责色楞未有命令就擅自进攻:“大国之主阿穆呼朗汗,令尔率兵驻木鲁乌苏而已,并未令尔率兵征伐我等,尔违悖谕旨,轻视我等,率少数兵深入何意?今被我等俘获,尔又有何言以对?”[33]色楞则一言不发。大策凌敦多布将色楞、达克巴藏布扣留于营内。次日,大策凌敦多布又差人将参将查里珲、侍卫布达里、游击石安泰、守备马啸、营长巴彦图等招去“相商事宜”[34],又问及清军为何进攻他们,查里珲等回答:“闻尔兵来藏斩杀拉藏,囚禁达赖喇嘛,百般折磨唐古特人众,我等为保护黄教,忍无可忍,率兵前来。无圣主之旨属实。”[35]大策凌敦多布则辩称“我等原并无对抗大国之处”[36],都是因为色楞率军紧逼,才不得已与清军交战,并表示“如今,乘尔等兵饥,我等不战,困守均可致尔于死地,我等断不如此而行” 。[37]大策凌敦多布将查里珲、布达里、石安泰、马啸扣留在准军营中,将巴彦图等放回。 >应当指出,因为清准双方实力对比悬殊,准噶尔首领策妄阿拉布坦此时也并未作与清朝全面开战的打算。他派大策凌敦多布入藏灭拉藏汗,并没有授意其与清朝发生直接冲突。作为策妄阿拉布坦的部下,大策凌敦多布自然也不愿意与一个强大的对手交锋,他与清军将领的谈话中一直在表白自己在力避冲突,以此来表示他不愿与清朝交战的意图。大策凌敦多布没有对被俘清军斩尽杀绝,甚至还有意放回一批清兵,他为自己留有余地,不想与强大的清政府结下太大的仇怨。 >此次入藏之役,清军额伦特、康泰、康海、司九经等将领殉难,官兵阵亡人数,据清朝一方称有1500余人。准噶尔军死亡者,据清军称“斩兵二千余”[38],但据准噶尔人说此战损失200余人。根据日后在藏准噶尔人仍有数千之众,显然清朝一方所宣布人数有所夸大。 >这次清军入藏失利,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统帅不和。清军指挥者色楞和额伦特二人不和,甚至出现在战斗中都不能协同作战的情况,据生还者告称此二人“均自称为首,互不相让,导致不睦”[39],从额伦特写给康熙的奏折中,也曾经报告色楞不从其言,任意行事,可见清军将领之间的矛盾、分歧甚大,以致不能同心同德与敌作战。 >兵力分散。色楞率领2000余人先行开拔,后来额伦特为追赶色楞军又将大批士兵和粮饷丢在后面,造成清军兵力分散。班禅派往清营的呼图克图喇嘛就曾抱怨清军“尔等为何不齐来,因逐渐而至,至受准噶尔人伤害”[40]。与准噶尔军的战斗中,基本上是各自为战,不互相协调。 >气候恶劣,补给困难。藏地“冬季瘴气益烈,人不得食,始冻,全身肿胀即亡。”[41] 加上准噶尔军截断了清军的补给道路,很多清军官兵死于饥寒和疾病。 >救援不力。在清军被围之前,额伦特就派使者催促公策旺诺尔布迅速带兵来援,但策旺诺尔布行动迟缓,直至清军败没也未到达。 >另外,此次进军清朝一方虽宣称为护卫黄教而来,但并没有将西藏民众所拥戴的呼毕勒罕格桑嘉措随同带来,缺少一面能够吸引藏人的宗教旗帜,藏人对清军也不会有特别大的支持。 >相形之下,大策凌敦多布等所率准噶尔军已经占领西藏多时,休整已毕,还可以充分调集西藏的人力、物力来对付清军,有以逸待劳之势。清军轻率冒进,落入其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自然难逃覆灭厄运。 三、被俘清军的遭遇 >关于第一次用兵当中被俘清军的遭遇问题,前辈学者似未寓目。笔者综合各种材料作一考述,以补史之阙。 >喀喇乌苏之战中清军除阵亡者外,其余悉数被俘。这些被俘清军有的被当即释放,由大策凌敦多布派喇嘛清点人数,提供给粮食、衣物由木鲁斯乌苏北上返回。另有色楞等一部分清军俘虏被准噶尔人带入藏地,其中有428人关押在一起。班禅额尔德尼为解救这些清军俘虏,曾多次出面向准噶尔人请求,而准噶尔人则借口这些俘虏没有足够的衣服,难以御寒,释放后将会被冻死,班禅额尔德尼表示如果没有衣服,他可以供给。准噶尔人只好答应他的请求。康熙五十八年(1719)正月二十二日,这些清军俘虏被释放。藏人对这些俘虏十分友好,“遣放之日,唐古特人纷纷赐衣,暗赐银钱、糌粑面” 。[42]这批清军经巴尔喀木路,于同年三月抵达打箭炉地方,由年羹尧派员接收。其间有在察木多(今四川昌都)地方患病暂住的,也得到了当地喇嘛的热情招待,留下调养月余,痊愈后又给他们炒面、奶油、茶叶,照顾十分周到。 >藏军在喀喇乌苏之战中的避战行为和藏民对清军俘虏的友好态度,表明了大部分藏族民众是心向清朝一方的,不愿与清朝为敌。 >色楞等人未被释放,康熙五十八年(1719)二月,准噶尔将领三吉和郭莽喇嘛率兵将色楞带往准噶尔本部,在行路过程中,夜间用缰绳将色楞双手捆住。某夜,色楞将捆手的缰绳在火上烧开,顺势砍死两名看守,企图逃走,但没有成功。准噶尔人将色楞抓获捆缚起来,此后不再供给食物,十几天后色楞终被饿死。[43] >另有西安督标后营马兵朱文秀等15名清军士兵被准噶尔人带往准噶尔本部,在途经阿里的时候,阿里总管康济鼐杀死准噶尔人,解救了他们,此后他们就一直留在阿里居住,直到清军入藏驱逐了准噶尔势力之后,他们才被康济鼐送回。[44] 四、结语 >康熙帝第一次用兵西藏以惨败而告终。入藏清军战败的消息传到北京后,满朝震惊。对踌躇满志、等待捷报的康熙帝来说,更无异于当头一棒,但其长期以来对准噶尔军的轻视以及志骄意满、过分乐观的情绪也就此烟消云散。康熙帝与大臣们开始重新认真考虑驱准保藏之役。第一次征伐西藏的官兵在逆境之中英勇作战,精神颇为可嘉。康熙帝认为入藏将士有功无罪,并给予了高度评价:“朕之世代养育精兵,不惜生命,整百日余昼夜交战,古来无有。”[45]他决定再次用兵。康熙五十七年(1718)康熙帝任命皇十四子、固山贝子允禵为抚远大将军,统兵征讨西藏。康熙帝作了周密的部署,战事进展非常顺利,取得了驱准保藏之战的最终胜利,这也得益于吸收了第一次用兵失败的教训。 >[①]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三,康熙五十六年七月壬申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677页。 >[②]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三,康熙五十六年七月壬申条,第678页。 >[③]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1259页。 >[④]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259页。 >[⑤]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259页。 >[⑥]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259页。 >[⑦]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259页。 >[⑧]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260页。 >[⑨]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七,康熙五十七年正月乙亥条,第710页。 >[⑩]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七,康熙五十七年二月庚寅条,第717 页。 >[11]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七,康熙五十七年二月壬辰条,第718 页。 >[12]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七,康熙五十七年二月壬辰条,第718 页。 >[13]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八,康熙五十七年三月癸亥条,第725 页。 >[14]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九,康熙五十七年六月甲午条,第736 页。 >[15]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3页。 >[16]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3页。 >[17]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3页。 >[18]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3页。 >[19]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3页。 >[20]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3页。 >[21]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3页。 >[22]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4页。 >[23]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526页。 >[24] 《清圣祖实录》卷二七九,康熙五十七年六月甲午条,第736页。 >[25] 喀喇乌苏,蒙语“黑水”之意,在今西藏那曲境内。 >[26]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4页。 >[27]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4页。 >[28] 《清圣祖实录》卷二八一,康熙五十七年十月甲戌条,第752页。 >[29]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4页。 >[30]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04页。 >[31]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56页。 >[32]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4页。 >[33]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4页。 >[34]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4页。 >[35]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4页。 >[36]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4页。 >[37]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4页。 >[38]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7页。 >[39]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4页。 >[40]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93页。 >[41]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56页。 >[42]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421页。 >[43] 吴丰培编:《抚远大将军允禵奏稿》,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影印,1991年,第71页。 [44] 《抚远大将军允禵奏稿》,第278页。 [45] 《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第1356页。 来源:《传统中国社会与明清时代》,天津人民出版社2013年。凤凰网国学频道经作者授权发布。相关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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